论秀上庠，曾玷崇宁之遴选；试言九陛，复参大观之群英。愧作者之七人，叨下士之一位。前天有宠，躅地无容。窃以遂有序而党有庠，必先立教；师以贤而儒以道，然后得人。故学以明伦，则三代共之；而上之好贤，则四方至矣。绰彼圣人之化，系乎天下之才。松有托于景山，芑欲成于菑亩。思皇多士，宜王国之克生；无旷庶官，勖天工之是代。兹有室之大竞，实无疆之惟休。共惟熙朝，笃生睿主。率时昭考，若昔大猷。蕴圣学之渊源，推道德之土苴。为众父之父，开人天之天。俾学者以圣贤为师，故申之以孝悌之义。嗣兴雍泮，亲定诏条。考行艺以兴贤，顺诗书而造士。云开师席，雨化儒林。金玉成追琢之章，芹藻有荐修之美。百材皆就，菁菁之莪在阿；八行来思，皎皎之驹出谷。用三年而大比，屈万乘以俯临。王言亲出于丝纶，天威靡违于咫尺。文章丕焕，仰尧舜之难名；礼乐大兴，参唐虞之虚问。取人为善，以道观言。宜得博物洽闻之人，允副至诚乐与之意。矧兹前列，岂及凡流。如某者，樗栎散材，冶裘末习，过庭闻学，结发事师。力徒勉乎已千，智不闻于过百。向偕郡计，来隶贤关。忧患百罹，侵寻一纪。再经论辨，与一时合选之荣；更备使令，录两学生徒之事。采菲本甘于下体，拔茅何幸于汇征。咸追而在王庭，再拜而上愚对。刺经甚浅，诵策非工。自惭鼯鼠五技之穷，乃追逸骥六飞之骏。而况伯考并进，季也先登。误联王氏之珠，妄拟薛家之凤。仕进并由于三舍，宠光实萃于一门。循分奚堪，归恩有自。此盖伏遇某官行持正直，政本中和。蔚为国器之良，暂式侯藩之寄。河波馀润，溉千里之桑林；凤力甚高，助九天之鹏翼。故虽愚者，亦与荣焉。某敢不励百拜以勉修，坚一心而自信。学不可已，思勉小人之儒；求为可知，庶惟君子之命。尚图后效，仰答殊恩。

予为桐庐之明年，岁登民和，偶以无事，乃相所治之西偏，以为燕息之所。因旧宇而新之，上盖下基，无所改造，惟革柱以梁，彻壁为牖。其深八筵，其广三之一。洞洞廓廓，俨若三舟之制。左穿池泉，右依山麓，翠竹奇花，间见错出，悉输野色，以供顾盼。予每游焉，恍若行舟两峰之间、清流之上，于是以「虚舟」榜之。客有造焉者曰：「昔欧阳文忠公之在滑，名斋以『画舫』，而子为『虚舟』，果无异乎」？予曰：「斋之制度，均似乎舟，其命名取义，则似之而非也。『画舫』之意，为其脱风波之险，以为晏嬉之乐耳。乃若『虚舟』，则浮游自适，侧不知也，平亦不知也。盖刳木为舟，其初中险亦虚，利涉大川，人者实之而后有患。庄子有言：『虚船触舟，虽有褊心之人不怒』。此予之所志，力学之而未能也。故曰：命名取义，似之而非也」。客曰：「十之居此，号百里剧处，当四达要冲。刀笔满前，竿牍堆几。庭下之锯一空，户外之屦狎至。喧嚣之声，濡沫之态，接子之耳目，屈子之形骸。是非之兵，相刃于应接酬酢之际，而子方与之朝朝暮，果得虚乎」？曰：「所谓虚者，非必逃于空谷之谓也。闻古至人，方寸之地，恬淡冲旷。虚以集道，如颜子之心斋；虚以游世，如老氏之为天下谷。虽或言默，非言非默；虽或将迎，不将不迎。与物委蛇，而同其波，纵物有心，孰能害之？则子之所疑，非所患也。予虽涉世疏，闻道浅，然方且悟三十九年之非矣。向也实，今也虚，其无意乎」？客曰：「唯。子之言至矣，请记之」。曰：「是亦子虚之说耳，姑因予而妄及之，子乃欲妄记夫」！于是戏书于壁（乾隆《桐庐县志》卷一四，乾隆间抄本。以上刘琳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