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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王子命书后 北宋 · 黄裳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五○、《演山集》卷三五
宣和己亥,紫阳公与门人王生书,为言辛丑壬寅岁事。
及生自越至扬,累累有应,因询紫阳公之所以知者,其神知之乎?
其术知之乎?
生云:「其神知之,非愚之所及也。
见其推究斗下众星度数,考合人生日时气候,以言贵贱祸福之故,盖常如视,此则以术论,吾真友者也」。
南京太原仲先作《予命书》,其术亦然,出于《河图》、《历数》。
谓其祖昔者往贰成都府政,邂逅斗牛先生,授以出世,未几遂解而去。
《历数》乃其所授,故得其传。
夫数之本自天而下降,二十八宿,十有二卦,布乎周天犹轮然。
人生于其下,皆囿其数中。
生死贵贱,盛衰休戚,其孰能违之哉?
第鲜有得之者,得之则出乎其类矣。
然而紫阳公、斗牛先生,岂世之人哉?
或遇之可也。
世之术者,以理而言贵贱,以意而竞长短,常失者多,幸中者少。
天之数弗与故也,岂足怪哉?
乃书其后,以示其术之所自出焉。
处州修城 北宋 · 黄裳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六五、雍正《浙江通志》卷二四、民国《丽水县志》卷二
括苍依山为城,凭带冈阜,傍大溪,险固而难攻。
东南一面形势稍缓,下接平陆,有警得专力于一隅,要而易守。
询之故老,或云僭伪时卢约所筑。
皇宋受命,吴越纳土,民间不见兵戈垂二百年。
东南城池,因仍颓废。
宣和庚子,盗发青溪,一时群恶啸聚,遂至猖獗,攻破杭、严、徽三郡。
明年,遂陷衢、婺。
惟处最后失守,丽水、松阳遂昌青田缙云皆没于贼,而剑川独完。
制诏守臣浦城黄公即剑川治事,以须其平。
公间关赴难,与通守会稽石公夙夜究心,奉宣威令,剪灭强梗,招携善良,千里之间,不战而屈。
八月辛亥,贼将洪载以城降。
明年,境上残党悉除。
乃察其流离者还定之。
徂冬,雨旸不愆,岁复小稔,官府日益无事。
先是有旨,东南被贼州郡城壁不完,其议修筑以闻。
公乃环城按视,面势高下,以工筑之。
繁简地理之远近,严责属官分而董之。
仲秋己亥,讫于季冬壬申,用夫四万四千,用钱二百四十有五万。
歛不及民,役不淹时。
当干戈乍息,而与后人长虑却顾之方,兹其所以可书也。
蔡攸征燕1122年 北宋 · 蔡京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老懒身心不自由(《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作老惯人间不解愁),封书寄与泪横流。
百年信誓当深念,三伏征涂盍(《三朝北盟会编》作修涂好)少休。
目送旌旗如昨梦,心存关塞起新愁(《三朝北盟会编》作身非帏幄若为筹)
缁衣堂下清风满,早早归来醉一瓯宋曾敏行《独醒杂志》卷五)
道士杨大均祖考墓表政和七年四月 北宋 · 蔡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四、柳风堂石墨、《道家金石略》第三四一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政和七年四月十五日蔡州□宁万寿观道士杨大均葬祖考于汝阳县凤源乡北魏庄村之原。
宣和四年十月望太师、鲁国公蔡京书表其墓左。
刘忠肃集序宣和四年八月 北宋 · 刘安世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四六、《永乐大典》卷二二五三七
宣和四年七月六日宣教郎、知开德府临河县刘路,寓书于元城刘安世曰:「先人平生为文,方弃诸孤,仅存一箧,类次之,已成编集,念当有序引以信于后。
晚年迁谪,事同诸公,身后怨家诬谤,又蒙朝廷核实,已赐昭雪。
然而元祐大臣不幸亡殁者,类皆不敢纳铭于圹,植碑于隧。
始终大节,不应无闻于后世,愿因集序,并载一二,使他日有考焉」。
顾惟衰拙,自少受知于先丞相,素叨国士之遇,中荐引,浸阶禁从,晚岁迁谪,复同忧患。
而又被谴以来,行三十年,固穷守道,俯仰无愧,似不为知己之辱。
虽怀自顾不足之羞,而莫敢辞者,盖义之所在,不可得而避也。
公讳挚,字莘老永静军东光人也。
幼而敏悟,有成人风,年未弱冠,被荐于渤海,声誉籍甚。
凡四预乡贡,礼部奏名为第一,复中甲科。
初治南宫,已著风绩。
英宗二府,各荐士充馆阁忠献韩公琦以公应诏,补馆阁校勘
王文公安石初秉政,搜择人材,擢为中书检正
居月馀,议论多不合,会除监察御史,欣然就职。
语家人曰:「趣装,无为安居计」。
即上疏论亳州狱起不正,小臣意在倾故相富弼以市进;
已责,愿宽州县之罪。
神宗皇帝励精求治,奖进臣下,公既对,面赐褒谕,且问「从学王安石邪?
安石称卿器识」。
公对曰:「臣东北人,少孤独,不识安石也」。
因论人物邪正,奏对移时,上意向纳。
公退益感遇,思所以称,因上疏论率钱助役,官自雇人,其事有不可胜言者。
略陈十害,切中时病。
御史中丞杨公绘亦论新政,并公章下司农
司农条件疏驳,遂劾与公险诐,中怀向背,有旨分析。
公奏曰:「臣有言责,釆士民之说,敷告于陛下,是臣之职也。
今有司驳奏,遽令分析,交口相直,无乃辱陛下耳目之任哉。
所谓向背,则臣所向者义,所背者利;
所向者君父,所背者权臣。
愿以臣章及司农所奏宣示百官,考定当否」。
奏入不报。
明日复上疏,极论时政,遂罢御史,落馆职,拟窜岭外。
上不听,乃贬衡州
哲宗皇帝嗣位,宣仁圣烈太皇太后以祖母共政。
见连年水旱,西鄙未宁,百姓劳弊,而国有大故,当务休息,遂散遣京城役夫,减皇城司觇者,废物货场,罢户马等事,皆从中出。
又戒敕内外,无敢苛刻扰民。
已而进退大臣,选用台谏,擢公为御史
公受命之始,即具以熙宁告神考之语,复陈于哲庙之前。
两宫听纳,尽行其言。
曾未期月,人情于变,使天下有泰山之安,而无一朝之患者,公之力也。
公既被遇,知无不言,奸佞刻薄之吏,事状显著者,公皆正色弹劾,多所贬黜,中外肃然,时人以比包希仁吕献可
上察其忠义诚信,可属重任,未几,遂大用焉。
公在中书,一日内降画可二状,其一裁节宗室冗费,其一减定六曹吏额房。
吏请封送尚书省,公曰:「常时文书录黄过门,今封送何也」?
对曰:「尚书省以吏额事,每奏入,必径下本省已久,今误至此」。
公曰:「中书不知其他,当如法令」。
遂作录黄。
初,尚书令史任永寿精悍而猾,与三省吏不相能,数以奸弊告诸宰执吕丞相大防信任之。
户部裁节浮费,后省裁定吏额,皆踰年未就。
吕丞相专权狠愎,尽取其事置吏额房于都省,射司空府为局,召永寿辈领之,未尝谋及同列也。
永寿见录黄,愕曰:「两省初不与,今乃有此」。
即禀丞相两省各选吏赴局,同领其事,以是白公
公曰:「中书行录黄,法也,岂有意与吏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邪」?
他日又持奏稿,以丞相旨禀公曰:「吏额事本欲慎密而速,故请径下,然未经立法,欲三省同奏,依致仕官文书法」。
公曰:「似非其类也,更当聚议」。
明日,吕相又袖稿厉色示公曰:「势不可不尔」。
公不欲立异,勉应曰:「诺」。
其后事毕,永寿以劳进官,时忱、苏安静、时恽皆迁秩有差,于是外议喧然不平。
台谏交章论列,以谓事在后省,成就已十八九,永寿等攘去才两月,而都司不用司勋格,擅拟优例,冒赏徇私。
章数十上。
时公已迁门下,每于上前开陈吏额本末,此皆彼省者鼓怨,言章风闻过实,不足深遂。
吕丞相亦以语客曰:「使上意晓然者,刘门下力也」。
然自此忌公益甚,阴谋去之,遂引杨畏在言路。
谏官疏其奸邪反覆,章十馀上,竟不能回。
士大夫趋利者,汹汹交讧其事,于是朋党之论起矣。
公语丞相曰:「吾曹心知无他,然外议如此,非朝廷所宜有,愿少引避」。
丞相曰:「行亦有请」。
是岁八月一日,奏事毕,少留,奏曰:「臣久处近列,器满必覆,愿赐骸骨,避贤者路」。
上遣中使召公入对。
太皇太后谕曰:「侍郎未可去,须官家亲政,然后可去」。
使者数辈趋入视事。
公不得已受命。
顷之,吕丞相亦求退,不许。
明年,公继为丞相
不满岁,前日汹汹者在言路,诋公,竟去位,朋党之论遂不可破,其本末如此。
公辅政累年,刚明重厚,达于治道,朝廷赖之,及为相,益总大体,务守法度,辅佐人主于无过之地。
其于用人,先器识,后才艺,进拟之际,必察其人性行厚薄,终不轻授以职任,故才名之士或多怨公,公知之不恤也。
取人不问识与不识,或多南士。
有以萧望之郑朋事谏公,曰:「楚士奈何」?
公笑而不答。
论者谓元祐以来,能以人物为意,知所先后,而无适莫者,公为之首。
奏事上前,言直事核,不为缘饰,多见听用。
与同列语,公平不欺,未尝以私属人。
人有所欲,多惮公闻之,公闻之,亦为尽力,然终不以语也。
精力绝人远甚,一见宾客,及闻其语,终身不忘。
事无剧易,临之晓然。
省吏每以事试,公不以久近,区处如一,言皆可复。
故三省事经公所裁定者,后皆遵用,莫能改云。
赵彦若子败官下狱,彦若奏与监司有嫌,乞移狱他路。
言者论彦若罔上不实。
王巩除知宿州,言者论前在扬州不法。
彦若皆公姻家也,语稍及公。
公请辞位,章七八上,遂迁就外舍
诏遣近侍宣召公入,既对,谕曰:「彦若辈事,何预也」?
言者皆谓交通邢恕章惇之子,牢笼小人,为异日计。
公心知为言者所中,不复自明,谢曰:「臣愚闇,招致人言,愿就贬责」。
既退,固请益坚,乃罢相,以殿学士守郓。
给事中驳奏,谓刘某忠义自奋,力辨邪正,有功朝廷,擢之大位,一旦以疑而罢,天下不见其过。
给事中罢之。
于是中外疑骇,莫知所谓。
久之,乃知言者虽多,专以章、邢事为媒孽。
初,公家子弟与章惇之子相识,因入都应举,而公家子弟亦游科场,尝至府第,而言者指为交通之迹。
邢恕谪官至京师,以书抵公,公答以手简,其末云:「为国自爱,以俟休复」。
茹东济为东排岸官,数有请求,而公不之许,蓄怨甚久,适见公简,阴录其语,以示言者。
言者缴上之,且解释云:「休复语出《周易》,以俟休复者,俟他日太皇太后复辟也。
刘某所怀如此」。
盖媒孽之语不一,而此最为甚,朝野愤之。
其后杨畏遂升从官,搢绅共恶,甚于虺蜴。
东济亦除提举常平
谏官复论其素行,士论不齿,不宜任以监司,除命遂寝,人情更以为快。
公天性高明,不以己长格物。
既贵,恭俭好礼,不改平素,淳静嗜书,自幼至老,未尝释卷。
家藏书多,皆自雠校,得善本,或手抄录,孜孜无倦。
平居不亲妾媵,家事有无,不以经意,虽在相府,萧然一室。
其后南迁,不知者谓公不堪其忧,亲族门人乃知公谪居,自奉简约,与在相府无以异也。
凡有议论,惟尚中道,不习异说,不贵苟难,务在谨名教而已。
少好礼学,讲究三《礼》,视诸经尤粹。
晚好《春秋》,考诸儒异同,辨其得失,通圣人经意为多。
公文章雅健清劲,如其为人,辞达而止,不为长语。
表章书疏,未尝假手。
凡奏议、论说、记序、铭志、诗赋诸文,总千馀篇,次第著集,为四十卷,藏于家。
公自青社罢职知黄州,又分司蕲州,语诸子曰:「上用章丞相,吾势当得罪。
若章君顾国事,不迁怒百姓,但责吾曹,死无所恨。
第恐意在报复,法令益峻,奈天下何」!
忧形于色,初无一言及迁谪也。
岭表之谪,公拜命,即日就道,惟从一子,家人涕泣愿侍,皆不听。
水陆奔驰,见星乃止。
至贬所,屏迹不交人事,亦无书自随,宴坐静默。
家人具馔,告之食则食,喜怒不形,意澹如也。
公年未五十,即屏嗜欲,晚岁南迁,气貌安强,无衰悴之色。
居数月,得微疾,公自谓将终,戒饬后事,精神不乱,安卧而薨。
公既殁于岭外,所属为公请归葬于朝,不许。
已而诸子坐废,家属再徙他郡,而不著罪状,人无知其故者,虽公家亦不知也。
今上登极,大赦天下,公既归葬,而文及甫蔡渭皆贬湖外,然后人稍知其事起于此。
初,及甫持丧在洛阳邢恕永州未赴,亦以丧在怀州,数通书,有怨望语。
及甫又以公任中司,尝弹罢其左司郎官,怨公尤深,以书抵,其略曰:「改月遂除,入朝之计未可必。
当涂猜怨于鹰扬者益深,其徒实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
大意谓服除必不得京师官,当求外补,故深诋当路者。
绍圣初以示蔡硕蔡渭
数上书讼吕丞相及公而下十馀人陷害其父确,及谋危宗社,引及甫书为验。
朝廷骇之,委翰林学士蔡京御史中丞安惇究治焉,遂逮及甫就吏,而所陈初无事證,但托以亡父曾说之。
究治所问司马昭谓谁?
及甫对,意谓公也。
问其證据事状,则曰:「无有,但疑其事势心意如此」。
朝廷照知其妄,狱事遂缓。
会公薨闻,犹用蔡京奏,以不及考验为辞,但坐诸子而已。
时绍圣五年五月四日也。
其后诸子叙复,护丧还乡里,公嗣子跂径伏阙下,上疏诉其事,又持副封诣都堂,叩宰相韩忠彦曾布等。
皆取实封案牍阅视,知其谬妄明白,具以语跂。
至建中靖国元年二月二十五日,有旨:「文及甫蔡渭陈显无实状,已行贬责,绍圣五年五月四日指挥更不施行」。
然后公殁后谗谤所坐,皆得解释。
改名懋云
崇宁元年正月癸酉,葬公于郓州须城大谷山之原先茔之东,曹国夫人任氏祔焉。
有诏特依前宰臣例,又除公婿通直郎蔡蕃知阳谷县,应副葬事。
送终之礼,极其哀荣,四方观者,莫不叹息。
呜呼!
公之厚德高行,追配古人,嘉谟伟绩,播于天下士民者,固不可胜数,今特取大节载之,其馀非公出处所系,皆略而不书。
八月一日承议郎提举南京鸿庆宫赐紫金鱼袋刘安世序。
责官谢表宣和四年六月 北宋 · 种师道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九六、《三朝北盟会编》卷七、《独醒杂志》卷一○、《宋四六选》卷九
领奉告命,责臣右卫将军致仕者。
总戎失律,误国宜诛。
厚恩宽垂尽之年,薄责屈黜幽之典,孤根以托,危涕自零中谢。)
伏念臣西海名家,南山旧族。
读智囊之遗策,知黄石之奇书。
妄冒功名,以传门户。
荏苒星霜之五纪,始终文武之两途。
缓带轻裘,自愧以儒而为将;
高牙大纛,人惊投老以得侯。
属兴六月之师,仰奉万全之算,众谓燕然之可勒,共知颉利之就擒。
而臣智昧乘时,才非应变,筋力疲于衰残之后,聪明耗于昏瞀之馀,顿成不武之资,乃有罔功之责。
何止败乎国事,盖有玷于祖风。
深念平生,大负今日。
岂意至仁之度,不加已耄之刑,俾上节麾,亟归田里。
乾坤施大,蝼蚁命轻。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睿知有临,神武不杀。
得驾驭英雄之要道,制服夷狄之大方。
察臣临敌失机,不出求全之过计;
念臣守边积岁,尚收可录之微劳。
许免窜投,获安閒散。
臣敢不拊赤心而自誓,擢白发以数愆。
烟阁图形,既已乖于素望;
灞陵射猎,将遂毕于馀生。
了翁韦深道1122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五、《杨龟山先生集》卷二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
道同则相望异世,其合有若符节者;
气禀有异,虽一身之内,肝胆楚越矣。
三山弱水之外,舟舆不通,居之者形影自相吊耳,深道乃眷然念之,非声气相求,神交于万里之外,宁有是夫?
了翁天下士也,世以其言为轻重,而相与如此,余虽未尝知深道,而信其贤也无疑矣。
张进之墓志铭宣和四年四月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九六、《杨龟山先生集》卷三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
张氏讳序字进之常州晋陵人也。
曾祖庭赞,祖延祚,不仕。
父霖,以其子恩赠通直郎
进之兄弟七人,长曰巨,次曰与,俱登进士第
巨虽位不至通显,而以学行为欧阳文忠公所知,其所交皆一时名流,如右丞胡公枢密蒋公是也。
故张氏遂为毗陵著姓。
进之幼孤,能自力,其为人谨信原悫,与人有诚意,虽喜怒遇事辄发,无所容隐,过即夷然,未尝宿怨也。
轻财乐施,无疏戚之间。
视其缓急贷与无所吝,虽时有见负,折券不问也。
亲戚之贫者月廪食之有常数,行之十有馀年不少替。
暴雨雪,乡邻艰食,则给薪米以赈之。
市材治棺,以待贫无周身者。
每千人为一录,曰「冥惠」,饭千僧以荐之。
岁饥,殍死被原野,进之敛其遗骸藏之,殆不可以数计也。
俚俗信禨巫,宗人得疠疾,阖户无敢往来者,进之日往省之,无难色。
比其亡也,所遗一孤女尔,进之力为经纪之,事无巨细,皆纤悉详尽。
又育其女,为置奁具,择良士归之。
郡寮有雅相善者,贫甚,而抱疾久不愈。
进之往抚其家,亲为调剂,周之无不至。
将属纩,以后事付之。
又有闽士自京都还,暴卒于逆旅,茕然一小僮守之,无与语者。
进之任其托,哀其无告,为之棺敛,凡附于身者,咸使无悔焉,悉力赙之,资其柩以归,二家存没得以无憾,闻者义之。
宣和四年二月初二日卒于正寝,享年五十有八。
前一日澡浴更衣,若将远适,然家人初莫之省也。
越日,盥栉坐堂上,有亲宾与之笑语如常时。
坐顷,忽瞑目,起视,屹然已亡矣。
其于死生之际,与世之所谓善知识者庸有异乎?
盖其平生于佛事未尝斯须忘于心,虽在尘劳中而能自拨,乐与方外之士游,得其一言之善,则终身佩服而不敢失。
其诚著于中,而自信其所得,故能安逝若此,为善之效,其至矣夫!
初娶李氏,再娶孙氏。
男二人:曰茹,曰蔚,皆有文行。
女一人,适凌仲皋。
孙二人。
其孤将以是年四月二十一日葬于武进县怀德南乡巢野之原,以朝奉郎高元修之状来请铭。
乃为之铭曰:
积德以润身,施惠以及物,庆覃后昆,其永无极。
李修撰墓志铭宣和四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九七、《杨龟山先生集》卷三二、《锡山文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宣和三年闰五月二十有七日中大夫右文殿修撰陇西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李公以疾终于家。
八月二十有八日,葬于常州无锡县开元乡湛岘之原,与其夫人吴氏同穴。
明年,其孤以晋陵邹柄状来请铭。
余与公俱闽人,又尝同为诸生,肄业于上庠,挟策考疑,时相从也。
俯仰四十馀年,一时朋游凋丧略尽,与公有平生之旧,而知公之详,盖无遗矣,宜其有请于余也。
余虽不能铭,其何可辞?
公讳夔,字斯和,其先江南人
唐末避乱,徙家邵武,故今为邵武人
曾祖讳待,仕闽以武力显,闽亡,退处田野。
祖讳僧护,考讳赓,皆隐德不仕。
考以公贵,累赠正议大夫
妣黄氏,资政殿大学士履之姊,累赠高平郡太君
继妣饶氏,累赠广平郡太君
皆改赠太硕人
公幼孤,鞠于外家,成童犹未知书,而颖悟绝人。
舅氏大资政黄公擢第归,一见器之,使赋诗,有惊人语,因授以书。
凡耳濡目染,过即成诵,至日数千言。
自是于六经诸子百氏之书,下至毛郑笺传,期年之间,无所不窥。
学日进,文日益有名,从黄公游者,咸推先焉。
是时朝廷方以经术造士,公声闻籍甚,所至学者景从,赢粮重趼,越百舍而至者,常相蹑也。
逮居上庠,所交皆一时知名士。
初补监生,洎选内舍,皆第一。
龚公原得其文读之,叹曰:「此必山林幽栖笃学之士所为,今之学者莫能为也」。
其后预天府荐,及试南省,皆第二,遂中元丰三年进士第,释褐调秀州华亭
邑令所为多不法,公每规正之。
部使者欲有所按治,声言行邑,公迓之境上,则以温言慰荐,且询令所为。
公力庇之,不以言,部使者不悦,正色复询之丞簿。
丞簿与令素不协,则互讦所短。
而令初不知公庇之也,亦言公尝以私故不过厅,于是部使者以公为长者。
已而考覈之,三人者皆以罪去,而公独无累,人以是知公之器度为未易量也。
丁继母饶氏太硕人忧,服除,调建州松溪县主簿
秩满,移池州军事推官
太守罗公彦辅性彊愎,行事或失中,公必面折之,初虽不悦,而后卒相知也。
民有乙与甲争塘水,而殴甲至死者,狱具,刑官欲寘之极典。
公当书断,建议以为事有所因,法不至死,争之,得减等。
公犹不已,太守怒甚,至以语诋公,公不为屈,争之愈力,于是命他官书断。
其后大理详谳,以甲准盗论,乙乃止当杖,审刑断官以失入抵罪,众始愧服。
然公犹坐尝签书及用荐者改官,降次等,授宣义郎
人多劝公直其事,公卒不自明也。
知无为军庐江县,改福州怀安县
未赴,从故龙图阁直学士陈公轩辟知杭州钱塘县事。
有兄弟争财而讼者,累政不能决。
公至,取案牍焚之,谕以同气至情,财不足言。
兄弟感泣,拜于庭而去。
异日公复过钱塘,二人犹求见公以谢。
观文殿大学士吕公惠卿鄜延,辟充经略安抚司勾当公事
初,公之尉松溪吕公谪居建州,得公之文奇之,一见如故,以是首辟公置幕下
延安未逾月,适夏人倾国入寇,号百万,人心危慄。
公徐为吕公方略,一路赖以完。
米脂之役,工未毕,谍言贼兵十馀万且至,诸将弃城而遁。
公曰:「彼众我寡,去将安之?
是速死尔。
不若按兵勿动,城虽未完,冒以楼橹,彼将以我为有备,必不敢进。
兵法所以使敌人疑者,正谓此也」。
诸将然之,卒如所料。
凡筑殄羌、威羌等十馀城,未尝不在其间。
其后奉进筑图至阙下,因上五议,欲使诸路乘虚互出,以伐其并兵之谋;
进取横山,断其右臂;
参用汉唐实边转输之术;
申命州郡,广招置之法,为足食足兵之计;
惩二寇辅车相依之势,以备不虞。
识者以为切中边事之要。
累赏转奉议郎,除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司勾当公事
未赴,改授签书平江军节度判官厅公事。
尝摄郡事,适当累政因循之后,狱系甚众,公命数吏分条其所犯,不日皆决遣之,遂以无事。
今上即位,覃恩转承议郎,勋武骑尉,赐五品服。
太学博士召,道除太常博士,转朝奉郎,迁知大宗正丞事。
因职事奏疏上四事,大略以谓缌麻亲宜有荫孙之法,非袒免以下小宗,有未食禄者,宜广流泽,特官之。
宗室虽得以科举进,尚宜许之入学,以养成其材。
且罢刺史以上公使,以恤非袒免无官之孤。
皆当时所宜行者,有旨送讲议司
屯田员外郎,以论鄜延进筑功,特迁两官,转朝请郎,勋云骑尉
久之迁礼部员外郎,天子视学,公以为盛德事,献《视学颂》,有旨第其文高等,迁朝奉大夫,勋飞骑尉
时朝廷议礼考文,礼官视他部为重,非通知古今之学不足以当其任。
公傅经稽史,无留事。
两以考课被赏,改司封员外郎,长贰相与举留之,复还礼部,转朝散大夫,勋骁骑尉
然公雅意欲就閒旷,力请外补,除知蔡州,朝廷惜其去,留为宗正少卿
训辞有曰「非清德老儒,曷任兹选」,士论荣之。
朝请大夫
天子受八宝,覃恩特迁左朝议大夫,兼学制局参详官。
太常少卿,时故相刘公正夫政府,刘公,大资政黄公婿也,以公联姻娅,亟请避嫌。
上曰:「此真太常也」。
因批其奏曰:「公议所在,何嫌之有」?
公遂就职。
官制行,换中奉大夫
未几,复慨然语所亲曰:「吾平生为礼学,方布衣时已预修衣冠制度。
今备位卿寺,得司天子礼文,于吾足矣。
士当知止,岂可冒进不已」?
遂坚求退。
或者勉公曰:「奉常清切,于禁从才一间,盍少留乎」?
公笑谢之。
朝廷度其不可复挽,则除公集贤殿修撰、知邓州、兼西南路安抚使
陛辞,天子劳问优渥。
公建言:「先帝尝命官修《中书备对录》,以知官吏流品、户口钱谷之数,以知礼法文为、军兵名额之数,以知刑罚赦宥、工事夫役之数。
盖体《周官》岁终受会之意,而所以周知天下之务也。
方今内外事物之要,盈虚繁简之实,欲有所稽考,盍命左右司略仿前制,为一书上之,以资观览」?
天子深然之,有旨如公所请。
公之意,盖非苟然而已也。
南阳大藩,为帅者多务大体,不亲事,吏得舞文为奸。
公下车尽革前弊,纲纪大整。
部使者议事,有所不合,公独请于朝,事卒见听。
当路滋不悦,公弗顾也。
然自是若有不释然者,遂以疾请宫祠
朝廷意公惮安抚一路之劳,除知颍州
章再上,祈恳愈力,除提举杭州洞霄宫,勋骑都尉,赐爵陇西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公东归,居于梁溪锡山之傍,日以文字为娱,澹如也。
子纲镇江教官,就养子舍。
宾客过从,尽登临之适,优游自得,不复以世事介意。
尝有贵公素知公者,被召与公相遇于途,询以所欲,公从容诵少陵江汉垂纶」之句以答之,贵公咨美。
还朝,每称于诸公间,以为不可及也。
及纲为尚书郎,丐迎养京师,除公提举醴泉
中大夫,改右文殿修撰
顷之,以足疾不任朝谒,请复洞霄,凡为宫祠者逾十年。
纲自左史论事得罪方远谪,公诲之曰:「进退出处,士夫之常,汝勉自爱,毋以吾老为念也」。
父子之懿,闻者仰之。
及归,公喜见颜间,曰:「汝罪大谪轻,谪未久而归,上恩厚矣,何以论报」?
时公方避寇海陵盛夏遽促归。
既还,以微疾上章告老。
命未及下,而公疾已革,顾诸子曰:「汝等皆在吾左右,吾何忧」?
因不复语,怡然而逝,享年七十有五。
公天资纯孝,继母饶氏性严肃,公事之尽子道,得其欢心。
于兄弟间友爱尤笃,既除饶氏丧,尽以资产推与之,独与季弟曼出居浙右,廪入之馀,一以付之,置不问。
其后禋祀,许及期亲,即以与其子纬。
其教子以孝弟忠信为本,闻人一善,于父子兄弟间誉之不容口,退而未尝不以训诸子也。
自为小官,喜周人之急,禄虽微,不为有无计。
亲族之贫不能家者,均养之。
妹侄甥女无资以遣者,必择配归之。
故乡里语风义,以公为称首。
其交朋友尽信义,与人接洞然无城府。
尤喜提奖后进,孜孜不倦,门人之跻膴仕者相望也。
其在朝廷,每有贡举,公未尝不为考官,其所取多一时名士,人服其鉴裁。
平生唯嗜书,无他好。
幼学尝苦无书,既仕,节衣贬食,而积书之富,至与巨室名家埒。
初,黄公以名儒有重望,自熙宁以来,累践大官,被遇泰陵,进位承辖,士之出其门者,众矣。
公为儿童时,甥舅自为知己,而退然官州县垂二十年。
逮今上纂极,黄公已均逸于外,乃始以学官召擢。
黄公所以期公者远,而公亦安于义命,不汲汲于进也。
晚位通显,而恬于进取。
又率常数考一迁,至一日有归意,则慨然决去不可留,其难进勇退如此。
公貌怡而气和,襮顺而中劲。
少有大志,而深自韬养,不以所长自见。
至其謇然持议,无所回隐,不为世变所移,则有人所不能者。
建中靖国初丞相范忠宣公薨,太常议行易名,公为博士,定其议曰:「公任台谏,当朝廷清明,民物阜安之时,而公正色立朝,力陈安危治乱之几。
至于法度之废兴,典章之施设,大臣之去留,人材之用舍,一有不当其心,则抗章论列,无所顾避,至有不得其言而去。
其列侍从,居宥密,位台辅,益行所知,从容进见,有责难之恭。
朝廷有大利害,与同列辨论上前,各以理胜,如罢大河东注之议,寝鬼章款塞之质,下宽大之诏以安群心,释朋党之疑以全善类,皆自公发之。
然公处心积虑,务在体国,持论平允,不以好憎易情,不以同异介意,惟其是之从也。
邓绾移扬,公置前日论己之憾,而言今日指摘事之非。
元祐纷更,公置熙宁论议不同之念,而言今日法度尽变之失。
非公诚心慷慨,不为利回,不为义疚,孰能然哉!
若夫救蔡确新州之贬,而忘高位厚禄之为可怀;
吕大防等宜从宽宥之叙,而不知疏远嫌疑之为可避。
此人之所尤难,而公优为之。
盖公以谓大臣之于国,有股肱心膂之托,而乃心王室,曾无内外之间,安往而不任其责耶」!
方是时,范公名在罪籍,虽门生故吏往往讳言之,而公之议挺挺不挠如此。
呜呼,斯可以观公之心矣。
故余备载其辞,以是铭之,庶其流风犹足以立懦敦薄云。
公娶吴氏,奉议郎桓之女。
初封仁和县君,先公二十一年卒,累赠濮阳郡,改赠令人。
子男四人:曰纲,起居郎国史编修官,以论事谪监南剑州沙县税务,得旨复本等差遣
曰维,承事郎,前监在京诸司粮料院
曰经,通仕郎,试补太学上舍生,未赴殿试。
曰纶,通仕郎
女三人:长蚤卒,次适奉议郎杭州司仪曹事张端礼,次适迪功郎衢州工曹事周琳
孙男六人:仪之、宗之、集之、之、文之、麟之;
女三人。
有文集二十卷、《礼记义》十卷,藏于家。
铭曰:
目无全牛,奏刀砉然。
不逢其族,孰知其难。
亡故屡更,鲜不畔援。
秉义弗渝,其节乃见。
公于建中,士方纷如。
不倚不流,介然中居。
哲人之萎,谗波稽天。
鲠议直辞,如在川。
群言不孚,咸底于罪。
皇明烛幽,公独无悔。
易名之美,自公发之。
世济之荣,公与有之。
我作铭诗,以示万世。
庶其流风,闻者兴起。
令人吴氏墓志铭宣和四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九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中大夫右文殿脩撰李公讳夔之夫人吴氏,其先越州山阴人,仕谏大夫
董昌之乱,义不屈,遁居括州,故今为括苍剑川人
曾祖崇避哲宗讳,赠大理评事
祖彀赠承事郎,父桓故任奉议郎、知湖州长兴县
母鲍氏,金华县
夫人资孝谨,事父母能尽其力,饮食起居未尝斯须去侧,省定温凊,各适其节。
言德功容,人鲜俪焉。
父母贤之,谓必得名士乃可以为配。
是时,李公以诸生与修衣冠制度,名闻朝廷,继而擢高科,遂以妻之。
惟吴氏世为望族,夫人生大家,而李公起寒素,夫人事之尽妇顺,能以清约自将,无骄矜气,柔明端静,人不见其喜愠。
治家有常法,遇妾媵有恩意,闺门之内雍如也。
方李公筮仕之初,官卑禄微,喜过从,赒人之急如不及。
甥侄孤女未有家者,必择对归之。
夫人躬治殽馔,必致其精旨,罄奁具资遣之,无吝容。
人以为难,而夫人安为之。
故乡闾笃风义者,必以李公为称首,夫人之力为多也。
李公从辟鄜延,夫人挈诸子归宁,而金华尚无恙,夫人事之益至。
吴氏族大,间有不相能者,必迎致其家,听其言,视其容色,而鄙倍必消矣,其懿范感人盖如此。
建中靖国元年,李公自签书平江军节度判官厅公事被召为太学博士,既登舟而夫人感疾,遂不起,实正月七日也。
其年三月十八日葬于常州无锡县开元乡历村湛岘山之原,享年四十有四。
初封仁和、仁寿二县君,李公之舅右丞黄公以夫人之贤奏赐冠帔。
既没,累赠永嘉濮阳郡,改赠令人。
男四人:曰纲,起居郎国史编修官,坐言事谪监南剑州沙县税务,有言牵复未行。
曰维,承事郎
曰经,曰纶,皆通仕郎
女三人:长蚤卒,次适奉议郎杭州司议曹事张端礼,次适迪功郎衢州司功曹事周琳
宣和四年,余过锡山,以其舅从政郎爽侯彦申之状属余铭,且谓余曰:「吾母之亡,先子方趋朝,而诸孤皆稚弱,不克铭以葬。
夫铭所以论撰先美,而明著之后世也。
无美而称之,是诬也。
有而弗知,不明也。
知而弗传,不仁也。
三者有一焉,人子之罪大矣。
今吾母之德善可考不诬如此,而积二十有馀年,幽堂无辞以纪,诸孤不仁之罪宜无以自逭,愿得铭以补前过,庶几发扬幽光,为存没之慰」。
余感其言,故不辞而铭之。
铭曰:
内职之修,閟而弗彰。
有子之贤,其传乃光。
贻尔后人,视此铭章(《杨龟山先生集》卷三二。)
「以其舅」上缺主语,疑有脱字。
翁行简墓志铭1123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九七、《杨龟山先生集》卷三二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公讳彦约字行简,其先京兆人
唐末避地,子孙散居七闽,公之六世祖徙家建州崇安白水乡,故今为崇安人
曾祖伯珍,不仕。
祖元方,以其子恩赐朝奉郎
仲通,以文行为东南儒宗,学者咸师尊之,仕至朝奉郎,累赠银青光禄大夫
有子三人,公其长也。
公天资颖悟绝人,自幼学已能属文。
既冠,博总经传,尤深于礼学。
元丰末游上庠,声闻籍甚,一时知名士皆慕与之交。
元祐二年与国学荐,以祖母寿昌君之丧未赴礼部试。
银青外除造朝,欲候公策名而后告老。
公以谓用是缓吾亲归休计,非便也,请以世禄之恩授中第,银青不许,力请而后从。
已而兄弟更相推逊,闻于朝,事虽不行,缙绅义之。
公既不第,益自奋励,术业益加进。
建之举进士者,无虑五六十辈,公再举皆中首选,从而受业者常数十百人。
元符二年上即位,以日食下诏求言,时公与计偕,奏《格言》二十篇。
上篇自祗命、原化、典学、崇俭以至审治,言所以立德;
下篇自择术、因任、兼听、务和以至审势,言所以立政。
皆陈古义以砭今非,言近而不迫,直而不忤,识者重焉。
政和三年进士第,调汝州龙兴
丞相公素知公,谓所亲曰:「翁生纵未能用,不宜辱之捶楚间也」。
常州司刑曹事。
公莅事精敏,郡治赖之为多。
恶吏屏息,有遁逃,讫公在幕府不敢出者。
居二年,江淮荆浙制置发运使以奏计对,上问所部人材,使者与公初无雅故,以清议所在,首以公对,驿召为详定《九域图志》编修官
政和七年宣教郎,除太常博士
以与修《因革礼》,迁奉议郎
岁馀乞补外,除提举河北西路学事。
及陛对,建言:「朝廷更八行法,使俱试于有司,以革奔竞浮滥之弊,固善矣。
然八行初非以文辞选也,今限以等第,有中程而不官者,与初立法异甚」。
谓凡入等无问高下,俱与廷对,以示详行实、略文华之意。
时浙寇犯衢、处,公之弟中丞公由御史府得请乡郡,公亟以书属之曰:「贼方炽,势必侵轶吾郡。
自衢、信抵浦城崇安,险阨易守,不可犯。
惟处之龙泉松溪浦城,皆荡野无捍蔽,龙泉破则建危矣。
龙泉之士有叶植者,其人迈往有智略,因之使拒守,宜可倚办」。
中丞公然之。
比至镇,植已率众拒贼,即出兵益给粮械助之,卒如公所料。
朔方士大夫闻之,谓公料贼于数千里外如指诸掌,非智虑精审过人,能如是乎?
公在朔部尤以人材为意,有所荐拔,必择行能卓然者先之,如解习之徒是也。
学政于民事初无与焉,公所至必诹访民间利病,与夫实边制胜之术,日与将士讲画,意谓异时以使事归报面陈之,为朝廷经远之虑。
既罢使事,不复对,除权发遣黄州,转承议郎
宣和四年夏之官,道改高邮军
高邮江淮孔道,商旅所出入类多以贸易茶盐为业。
奸民讦圭撮铢两之私,连逮抵罪者不可胜计。
公下车,有告言者,随决之无留。
吏犹故常白于公,欲以枝辞蔓其狱,公曰:「两狱充斥,若等尚恨其少耶」?
吏愕眙失对。
于是一郡相庆,知公以民为念,吏不得倚法为奸也。
岁大旱,公以祷祠疲甚,既而公得疾,所亲以是尤公。
公曰:「民苏而吾病,无憾矣」。
病浸亟,遂乞致仕。
章未报,以八月丁亥卒于军治之正寝,享年六十有二。
公性孝友,事亲尽子道,于兄弟怡怡如也。
敦睦姻族,人无间言。
遇人无贤否,一以诚意,人人自以为亲厚,而与之同趣盖鲜矣。
延平陈公晚居淮南,见公喜,语人曰:「翁奉常静恪有谋,使得志,殆能济务」。
其为名流推重如此。
公为高邮,视事才数日,属疾,民或未识公面。
及公之丧,行道之人皆出涕曰:「失吾贤守也」。
盖诚之感人,未有不动者。
娶吴氏,奉议郎桓之女,封孺人
子男二人:曰挺,迪功郎、充两浙转运司管勾文字
抗,未仕。
女一人,适承事郎李维
内外孙男女十人。
有文集十卷,其文精致润缛,得作者之体,尤长于诗,藏于家。
昔公在太常,二弟俱持节还朝,列侍从,居要官,公复出使于外。
建虽多士为东南最,而兄弟俱被荣宠,未有前比。
意公晚仕,积厚而源深,其发必远,遽尔沦丧,士论惜之。
其孤将以明年六月丁酉葬公于白水之源,属余铭。
余于公有朋友之义,不得辞。
铭曰:
猎德之勤,名则随之。
名实既孚,君子之归。
滀深有源,渭流未施。
百世之传,视此铭诗。
陈莹中1122年4月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杨龟山先生集》卷二八、《永乐大典》卷三一四四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呜呼!
天生我公,为时元龟。
精贯白日,而无以自表;
气包宇宙,而不容于时。
止或尼之,非人能为。
嗟一跌而不振,卒困死于流离。
赖遗言之未泯,导原委而东之。
念生死之永诀,怅南北之差池。
徒反袂以长号,泪淋浪而沾衣。
公乎不亡,其知我悲。
陈了翁1122年 北宋 · 游酢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五八、《游定夫先生集》卷一三四、《皇朝文鉴》卷一三四、《文章辨体汇选》卷七五七、《宋陈忠肃言行录》卷八、《宋元学案补遗》卷三五 创作地点:安徽省马鞍山市和县
呜呼陈公,万夫之杰。
大虚无尘,心疑知彻。
经纶大猷,如挈裘领。
灼知几先,眇绵作炳。
虑远而知者疑,言危而弱者警。
蓍龟有稽,可观而省。
呜呼陈公知事道而已,不知鼎镬之临其颠也;
知殉国而已,不知陷阱之横其前也。
阨之白首而气愈和,蹙之死地而志愈坚。
处约弥久,妻孥裕然。
畎亩念忠,顶踵利物,人疑其为墨;
平生拯饥,任重一身,吾知其为稷。
行道之人,闻者心恻。
意者天将降之大任,而空乏其身耶?
意者吾君将追念其笃诚,发独断而收之以泽斯民耶?
呜呼,孰谓流离川涂,邅回万状,而沦于淮楚之滨耶!
呜呼,孰谓谋猷可以托心腹,膂力可以任股肱,而志愿卒不伸耶!
浩浩元精,惨不知其因耶!
岁首之书,后讣而达,执书一恸,骨惊心折。
呜呼陈公,盖将有哲人能尽知而贤之,有志士能慷慨而言之,有仁人能经纪其家而存之,有良史能具载其实而传之,区区鄙词,曷足以涉其流而溯其源乎?
寓奠一觞,聊荐悃愊,东望伤怀,泪落横臆。
尚飨!
复燕奏宣和五年四月二十二日 北宋 · 童贯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六
恭惟陛下神机先物,前知北虏灭亡之兆。
政和八年,金国遣使通好,结约夹攻,至宣和四年虏主播迁,耶律淳篡立,幽燕之民久惧涂炭,延颈款关,愿归中国。
陛下俯顺人心,特诏臣等出总戎干,先行招抚,及遣使以祸福谕,使纳土内附。
先败盟寇边,臣等仰遵睿画,东由雄州,西由安肃广信,诸道进讨。
五月二十二日二十五日二十九日八月十四日二十一日二十九日九月一日九日,王师屡胜,残虏震慑。
乘势开谕圣德,招徕远人,广出文榜,遣间赍至燕中,晓谕士民。
先是,郭药师领常胜军万人驻涿州,虏中最号劲兵易州契丹亦众。
涿、易之间有牛栏寨,皆契丹素屯兵马去处,声援相接,涿、易仍系燕山襟喉之地。
臣等既进兵讨荡,兼用閒招诱常胜军,及预行结约易州城中豪杰内应。
至九月二十三日郭药师领常胜万人举涿来归。
二十七日,遣发兵马进取易州,杀戮城内契丹殆尽,当日收复易州
十月四日,攻破牛栏寨,涿、易之路遂通。
节次收复涿、易、归义安城固安威城涞水良乡武清安次清化、漷阴潞、三河、析津宛平、平卢、玉田等县,及景、蓟等州同时纳土,幅员数千里,天险地利,尽皆有之。
燕京孤城未下,女主伪后萧氏遂称臣妾,遣使纳款,却而不受。
十月十八日大兵至良乡县界,杀退贼众。
二十三日遣奇兵径入燕城,杀戮城中契丹奚万众,燕民鼓舞,四军贼首援兵旅拒。
二十五日再战于卢沟河,贼首退保燕城。
十二月二日契丹悉燕中兵马来犯永清一带已归顺地分,王师鏖击,大获胜捷,横尸蔽野,馀众溃散不能再举,四军遂与伪后弃城逃遁。
金国十二月五日居庸关,与王师夹攻,收复燕城了当。
臣等于四月十七日躬领大军入燕山府,抚定军民,布宣圣泽者。
全师制胜,振朔部之天声;
举国来成,获燕山之都会。
罄四方而无侮,垂万世以有光。
庙社均休,臣民胥庆。
臣等闻周伐猃狁,仅至太原
汉击匈奴,但期渭上。
虽招徕其种落,或攘斥于封圻,皆仅存开拓边陲之名,固未有混同宇宙之烈。
蠢兹裔虏,昔号殊邻,当五季之瓜分,盗一方而穴处。
萧萧易水,限风气于山川;
奕奕汉津,隔星辰于象纬。
金缯填壑者以钜万计,士庶疾首者殆二百年。
艺祖肇基,已恢奄有之志;
神皇御极,载勤继伐之谋。
对越在天之灵,必施辟国之略。
属酋渠之远遁,复杂种之内讧。
窃位渝盟,不诛而殒;
积诚慕义,莫止其来。
遂兴复古之师,爰徇叩关之请。
破坚披敌,首克六城;
献馘执俘,何啻三捷。
军声叠振,丑类惊奔。
绝其唇辅之依,结彼腹心之应。
扶老携幼,还为冠带之民;
籍户提疆,来入版图之会。
市无易肆,人若更生。
通地脉于九山,坤轴镇医闾之峻;
察玑衡于七政,天文开析木之躔。
圣武既昭,庶邦丕享。
虞舜舞干而苗格,繇文德之诞敷;
文王因垒而崇降,自圣谟之丕显。
于皇伟绩,更迈前修。
恭惟皇帝陛下大道并包,沉机独运。
以顺为武,威加六合之中;
惟断乃成,智出群疑之表。
快列圣未摅之愤,昭宁人有指之谋。
膴膴周原,昔裂冀州之壤;
茫茫禹迹,今归碣石之封。
方且下十行之诏,以蠲苛娆之科;
三章之约,以施宽大之法。
礼高年而教孝悌,褒有德而访才能。
文轨同混于车书,朔南咸暨于政教。
天讨陈于原野,聿臻偃武之期;
成功告于神明,益显无前之绩。
臣等远惭周辅,获禀睿谋,拊循幽蓟之遗黎,宣布圣神之厚德。
御五门而奏凯,将赉及于群元;
奉万寿以称觞,当获陪于列辟。
指挥河北帅臣军兵赴本司应期趋使奏宣和四年五月 北宋 · 童贯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三朝北盟会编》卷六
臣仰遵睿训,付以北事,寅夕竭虑,深恐不逮,上辜委寄之重。
臣窃惟复燕大计,昨正月间女真下中京,余睹往云中,契丹分力枝梧女真之际,我乘机会进兵收复,殊省事力。
既失此便,已为后时。
臣奉诏来北,星夜倍道,于四月二十三日高阳关,整促行军之备,即见河朔将兵骄惰,不练阵敌,军须之用,百无一有。
如军粮虽曰见在,粗不堪食,须旋舂簸,仅得其半,又多在远处,将输费力。
军器甚阙,虽于太原大名开德支到封桩各件,不足或不适用。
至于得地版筑之具并城戍守禦之物,悉皆无备。
河朔二百年未尝讲兵,一旦仓卒,责备颇难。
臣近闻易州军民万人延颈引兵以献城垒,又西兵未来,未敢出应,致彼复疑。
臣虽夙夜竭力经营,渐向就集,然尚虑将输及军须守具版筑之类备之稍缓,更迁延旬日,复失事机。
伏望指挥下河北漕臣中山真定高阳关路帅臣究心办集,及催已差下将兵,星夜赴本司应期驱使,疾速前去。
如少敢稽缓,有误军期,并寘军法,各令知悉。
至日早雪时郊祀毕 其一 壬寅 宋 · 晁说之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客中至日百怀忘,欣喜遥瞻上帝乡
雪覆紫坛天意得,风生绛节颂声长。
旧游鹓鹭浑如梦,寂对山河忽若狂。
罪籍半除犹望赦,渔阳遗种被恩光。
至日早雪时郊祀毕 其二 壬寅 宋 · 晁说之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冬来无雪待佳辰,至日飞霙喜更新。
风偃南郊云献瑞,龙腾北陆日潜
壁门仗下千官佩,瑶席歌前万国珍。
负亹曾臣符竹冷,属车目(原作自,据四库本改)断不飞尘。
文林启秀序1122年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四、《嵩山文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甘肃省陇南市成县
说之曾大父文庄公,少因文元公而行辈高,与一时文士周旋,安知有刑名学,而纠察刑狱、判审刑院知开封府,振疑奋滞,如狱具中不得死者十人,而法不胜情,伏重罪者一二人。
其为学士也,一夕行王章惠陈文思张邓公章郇公盛文肃公五将相制,不废麻卷三鼓之限。
而先对灾异者久之,以手诏使陕西,折夏英公韩魏公范文正公尹师鲁田宣简公之谋,遂参知政事,上专以西事委之。
公尽瘁匪躬,知无不言,罢夏英公陈恭公经略招讨使,分秦凤泾原环庆鄜延为四路,讫今不可改。
公陈边策于昊贼未叛之前,而卒如公策。
其招纳昊贼之时,公薨矣,悲哉!
公以家族保范文正公擅遗昊贼书无他,明刘平石元孙战殁非降贼,获褒赠,辩宋莒公郑文肃叶道卿龙图阁直学士吴安道非朋党,不以罪贬,则公之姿度闳远,早擅岩廊之望焉者,于是乎称也。
然公于学则微悉密致,与癯儒等。
尝以《文选》、《续文选》、《艺文类聚》、《初学记》、《文苑英华》、南北朝洎隋唐人之文集,美字粹语,分百七十有四门,十卷,名之曰《文林启秀》,玩之发人藻思。
目无遗物,动涉芳尘,如游玉田芝房,其名曰「启秀」宜也。
昔稽叔夜喜音韵学,谢康乐疲于译梵字,颜鲁公老于韵海,皆天下雄伟超杰之资而谨小德,绳墨不屑也,吾曾大父何疑焉?
嗟乎,今之文务为高论,以扬子云雕虫篆刻藉口,而心不知卫武公切瑳琢磨者何事,其体物曲成,则又何如哉!
说之何知,敢序之,藏于家。
宣和四年十一月十一日乙丑朝请大夫、知成州晁说之序。
康节先生谥议后记1122年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六、《嵩山文集》卷一八、《宋元学案补遗》卷一○ 创作地点:甘肃省陇南市成县
说之大观四年庚寅冬明州船场,候潮浙江上,遇欧阳三丈叔弼,相与遨游谈话旬日,甚乐,因及三丈所作《康节先生谥议》,三丈曰:「异哉,吾之斯文也!
何吾以道爱之深邪」?
曰:「丈人斯文可谓合矣,何异之有」?
曰:「姑听之,从母王宣徽夫人得疾洛阳,先妣夫人亟以入洛,时先公参大政,临行告戒曰:『洛中有邵尧夫,吾独不识,汝为吾见之』。
既至洛,自幸得见先生,何期赐之从容,则起问其所以宜教者。
先生笑曰:『有家法,有家法』。
既乃作而言曰:『岂无以为足下言者』?
先生徐道其立身本末,苦辛备细,毕平生于一席端。
出门揖送,犹曰:『足下其无忘鄙野之人于异日』。
伏念行李间,先生岂不少我哉?
未尝辱教一言,虽欲不忘,亦何事耶?
归白大人,则喜曰:『幸矣,邵尧夫有以处吾儿也』。
其后二十年,偶入太常博士,次当作先生谥议,乃恍然周省先生当时之言。
落笔若先生之自序云尔,无待其家所上文字也」。
叔弼丈为人廉于名誉,俛俛常有退让之色,其为说之道此时,意气甚武,宜其文之健且高也。
说之谢曰:「昔郭景纯先知行刑者,吾康节先生谥议博士,迹则类矣。
然郭以术,先生则孰知其所以然邪」?
叔弼丈曰:「世称先生数学如何」?
说之复言曰:「先生传先天之数,虽扬雄张衡、关子明所不及。
然亦吾先生《易》中一事也」。
叔弼丈叹曰:「先生之《易》毕,能悉备如是,盍为我道之」?
说之辞不敏,且不幸不及先生之门。
而为《京氏易》十馀年后,遇先生人洛阳杨宝贤,略能发先生《易》之梗概。
久之乃有所入,则知先生起卦以四,是谓夏时;
以六,是谓《坤》、《乾》;
以八,是谓《周易》。
先生使商之《易》不亡,而《周易》、《乾》、《夬》之变始终不穷,犹丈人之作谥议也
叔弼丈复谢曰:「吾之文于是乎陋矣」。
嗟夫,岁复一星矣,三丈下世已累年,追惟故人,存者有几?
先生之子伯温又远守南充,以书来趣说之记其事,不得而辞云。
宣和四年四月丙申成州清心堂嵩山晁说之记。
濯凤轩记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六、《嵩山文集》卷一六
内史过曰:周之兴也,鸑鷟鸣于岐山
以故古岐州今为府曰凤翔
然得凤之一则凤过之,得凤之二则凤翔之,自是而西二百里曰凤州鸑鷟山,则名以大之者。
得凤之三而凤集之欤,故其驿曰凤集驿。
又西而百有五十里曰成州凤凰山,乃以凤凰之正名名之,则其得凤之四而凤春秋下之,得凤之五而凤没身居之者。
不然,何以又有潭曰凤凰潭,是其濯羽之所也。
若又极乎西,则濯羽弱水矣。
然则乾符中僧休梦凤凰山得一峰曰鹿玉山者,乃杜工部赋诗之凤凰台也,实有亭亭然台之状可玩焉。
元祐中王仲至侍郎郦道元注《水经》,以长举凤凰台状如双阙,汉有凤凰降焉者为正,而伪之台并斥乎工部
恐不得以彼汉瑞正吾周仪也。
且异时而二地各以为名,庸何伤乎?
天壤间以凤凰名台者尚多矣,何必一之也哉?
成州虽不得居仇池山之胜,而西则鸡头山,东则鸡帻山,以属乎凤凰山,亦国中富乎山者也。
鸡帻山或名曰龙堂峡,凤凰潭或名曰万丈潭
若大云潭,杜工部昔日所居之地,新祠而奉之者也,其于守居为最近。
守居清心堂之背、丛之面,新有轩,乃以濯凤名之,近式乎工部之所居,远本乎周内史之所志。
则吾州虽小,而裕乎凤翔而集焉者,居守可无自菲陋而乐斯志也已。
宣和四年壬寅二月二十六日乙卯,具官嵩山晁说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