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信立(《诗纪》作献玉。) 汉 · 无名氏
卞和者。楚野民。常居山耕种。因得玉璞。以献于楚怀王。怀王使乐正子占之。言非玉。王以为欺谩。斩其一足。怀王死。子平王立。和复抱其璞而献之。平王复以为欺谩。斩其一足。平王死。子立为荆王。和复欲献之。恐复见害。乃包其玉而哭荆山之中。昼夜不止。涕尽继之以血。荆山为之崩。荆王遣问之。于是和随使献王。王使剖之。中果有玉。乃封和为陵阳侯。和辞不就而去。作退怨之歌曰:
悠悠沂水经荆山兮。
精气郁泱谷岩岩兮。
中有神宝灼明明兮。
穴山采玉难为功兮。
于何献之楚先王兮。
遇王暗昧信谗言兮。
断截两足离余身兮。
俯仰嗟叹心摧伤兮。
紫之乱朱粉墨同兮。
空山歔欷涕龙钟兮。
天鉴孔明竟以彰兮。
沂水滂沌流于汶兮。
进宝得刑足离分兮。
去封立信守休芸兮。
断者不续岂不冤兮(○琴操下。《类聚》八十三。《乐府诗集》四十一。《诗纪前集》四。又《后汉书》孔融传注引分、芸、冤三韵。《初学记》二十七引山、严、明、功四韵。《文选》二十五重赠卢谌诗注引山、功二韵。渚宫旧事一所引缺身一韵。○刘师培琴操补释曰:案此以平王为怀王子。与史不合。韩非子和氏篇作以献厉王。下言厉王薨。武王即位。又言武王薨。文王即位。《新序》杂事五同。惟文王作共王。疑所记当以韩非子为确。又曰:案沂水在鲁。不得经荆山。沂乃沔字之讹也。《说文》云。沔。沔水也。出武都沮县东狼谷。东南入江。一曰入夏水。逯案。琴操本事多沿民间传说。不斤斤于时地记载。既能谓平王为楚怀王子。亦可言鲁水过荆山。不必作沂沔考订也。)。
析里桥郙阁颂 东汉 · 仇靖
出处:全后汉文 卷八十一
惟斯析里,汉之右。溪源漂疾,横柱于道。涉秋霖漉,盆溢滔涌,涛波滂沛,激扬绝道。汉水逆让,稽滞商旅,路当二州,经用䘢沮。沮县士民,或给州府,休谒往还,恒失日晷。行理咨嗟,郡县所苦。斯溪既然,郙阁尤甚。缘崖凿石,处隐定柱。临深长渊,三百馀丈。接木上连,号为万柱。过者栗栗,载乘为下。车迎布,岁数千两。遭遇隤纳,人物俱隋。沈没洪渊,酷烈为祸。自古迄今,莫不创楚。于是太守汉阳阿阳李君讳翕字伯都,以建宁三年三月辛巳(《隶释》作「二月」,审视碑本是「三」字。三月乙卯朔,辛巳廿七日也。)到官,思惟惠利,有以绥济。闻此为难,其日久矣。嘉念高帝之开石门,元功不朽,乃俾衡官掾下辨仇审,改解危殆,即便求隐,析里大桥,于今乃造。校致攻坚,□□工巧。虽昔鲁班,亦莫似象。又醳散关之崭漯,从朝阳之平燥。减西□□高阁,就安宁之石道。禹导江河,以靖四海。经记厥绩,艾康万里。臣□□□勒石示后,乃作颂曰:
□□□□,降慈惠君。克明俊德,允武允文。躬俭尚约,化流若神。爱氓如子,□□平均。精通皓穹,三纳苻银。所厥垂动,香风有邻。仍致瑞应,丰稔□□。□□□乐,行人夷欣。慕君靡已,乃咏新诗。
□□□□兮,川竞之,高山崔隗兮,水流荡荡,地既塉确兮,与寇为邻。□□□□□□以析分,或失绪业兮,至于困贫,危危累孵兮,圣朝闵怜髦艾究□兮,幼□□□□□救倾兮,全育孑遗,勉劳日稷兮,惟惠勤勤,黄邵、朱袭兮,盖不□□□□充赢兮,百姓欢欣,佥曰太平兮,文翁复存。
按:建宁五年四月十八日,癸(下缺)时衡官□□□仇审字孔信。从史位(下辨仇靖字)汉德为此颂。故吏下辨(仇绋字)子长书此云云。石师南□□□□威明(碑拓本,《隶释》四。案:拓本及《隶释》「下辨仇靖」四字皆泐缺,余得《西狭颂》全拓本对校之,此四字可据补也。《西狭颂》云,「从史位下辨仇靖字汉德」,《隶释》所载颂末少一百四十三字,非全本。又案:「天下碑录》云,《析里桥郙阁颂》,仇子良书,名绋。今亦据以补缺。皆旁注以别之。)
至祁山南北岈上表 蜀汉 · 诸葛亮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五十八
祁山去沮县五百里,有民万户,瞩其丘墟,信为殷矣(《水经·漾水注》)。
固陈宁州事 西晋 · 毛孟
出处:全晋文
君亡亲丧,幽闭穷城,万里诉哀,不垂悯救,既惭包胥无哭秦之感,又愧梁妻无崩城之验,存不若亡,乞赐臣死(《晋书·王逊传》,李毅既卒,城中百馀人奉毅女同守经年,永嘉四年,治中毛孟诣京师求刺史,不见省,孟固陈云云,以王逊为宁州刺史。)。
正诬论 魏晋 · 释氏
出处:全晋文
有异人者,诬佛曰尹文子有神通者,悯彼胡狄,胡狄父子聚麀,贪婪忍害,昧利无耻,侵害不厌,奢裂群生,不可逊让厉,不可谈议喻,故具诸事云云,又令得道弟子变化云云。又禁其杀生,断其婚姻,使无子孙,伐胡之术,孰良于此云云。正曰,诬者既云无佛,复云文子有神通,复云有得道弟子,能变化恢廓,尽神妙之理,此真有胸无心之语也。夫尹文子即老子弟子,老子即佛弟子也,故其经云:“闻道竺乾有古先生,善入泥洹,不始不终,永存绵绵”。竺乾者,天竺也。泥洹者梵语,晋言无为也。若佛不先老子,何得称先生?老子不先尹文,何故请《道德》之经邪?以此推之,佛故文子之祖宗,众圣之元始也,安有弟子神化而师不能乎?且夫圣之宰世,必以道莅之,远人不服,则绥以文德,不得已而用兵耳,将以除暴止戈,拯济群生,行小杀以息大杀者也。故春秋之世,诸侯征伐,动仗正顺,敌国有畔,必鸣鼓以彰其过,总义兵以临罪人,不以暗昧而行诛也。故服则柔而抚之,不苟淫刑极武;胜则以丧礼居之,杀则以悲哀泣之,是以深贬诱执,大杜绝灭之原。若怀恶而讨不义,假道以成其暴,皆经传变文,讥贬累见。故会宋之盟,抑楚而先晋者,疾衷甲之诈,以崇咀信之美也。夫敌之怨惠,不及后嗣,恶止其身,四重罪不滥,此百王之明制,经国之令典也。至于季末之将,佳兵之徒,患道薄德衰,始任诈力,竞以谲诡之计,济残贼之心,野战则肆锋极杀,屠城则尽坑无遗,故白起刎首于杜邮,董卓屠身于宫门,君子知其必亡,举世哀其灰戮。兵之弊也,遂至于此,此为可痛心而长叹者矣。何有圣人而欲大纵阴毒,剪绝黎元者哉?且十室容贤,而况万里之广,重华生于东夷,文命出乎西羌,圣哲所兴,岂有常地?或发音于此,默化于彼,形教万方,而理运不差。原夫佛之所以夷迹于中岳,而曜奇于西域者,盖有至趣,不可得而缕陈矣。岂有圣人疾敌之强,而其欲覆灭,使无孑遗哉?此何异气厉殷流,不蠲良淑,纵火中原,兰莸俱焚,桀纣之虐,犹将不然乎?纵令胡国信多恶逆,以暴易暴,又非权通之旨也。引此为辞,适足肆谤言,眩愚竖,岂允情合义,有心之难乎?
又诬云,尹文子欺之天有三十二重云云,又妄牵《楼炭经》云:诸天之宫,广长二十四万里,面开百门,门广万里云云。正曰:佛经说天地境界,高下阶级,悉条贯部分,叙而有章,而诬者或附著生长,枉造伪说;或颠倒淆乱,不得要实。何有二十四万里之地,而容四百万里之门乎?以一事覆之,足明其错谬者多矣。臧获牧竖,犹将知其不然,况有识乎?欲以见博,只露其愚焉。
又诬云:佛亦周遍五道,备犯众过,行凶恶犹得佛,此非怖为恶者之法也。又计生民,善者少而恶者多。恶人死辄充六畜,尔则开辟至今,足为久矣。今畜宜居十分之九,而人种已应希矣。正曰:诚如所言,佛亦曾为恶耳。今所以得佛者,改恶从善故也。若长恶不悛,迷而后遂往,则长夜受苦,轮转五道,而无解脱之由矣。今以其能掘众恶之栽,灭三毒之炉,修五戒之善,尽十德之美,行之累劫,倦而不已,晓了本际,畅三世空,故能解生死之虚,外无为之场耳。计天下昆虫之数,不可称计,人本之在九州之内,若毫末之在马体,十分之九,岂可言哉?故天地之性,以人为贵,荣期所以自得认三乐,达贵贱之分明也。今更不复自赖于人类,不丑恶于畜生,以刍水为甘膳,以羁络为非谪,安则为之,无所多难也。
又诬云,有《无灵下经》。《无灵下经》,妖怪之书耳,非三坟五典训诰之言也,通才达儒所未究览也。三曾五祖之言,又似解奏之文,此殆不诘,而虚妄自露矣。今且聊复应之。凡俗人常谓人死则灭,无灵无鬼。然则无灵则无天曹,无鬼则无所收也。若子孙奉佛,而乃追谴祖先,祖先或是贤人君子,平生之时,未必与子孙同事,而天曹便收伐之,令颜冉之尸,罗枉戮之痛,仁慈祖考,加虐毒于贵体,此岂聪明正直之神乎?若其非也,则狐貉魍魉淫厉之鬼,何能反制仁贤之灵,而困禁戒之人乎?以此为诬,鄙丑书矣。
又诬云,道人聚敛百姓,大构塔寺,华饰奢侈,糜费而无益云云。正曰:夫教有深浅,适时应物,悉已备于首论矣,请复伸之。夫恭俭之心,莫过尧舜,而山龙华虫,黼黻絺绣;故《传》曰:“锡鸾和铃,昭其声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故王者之居,必金门玉陛,灵台凤阙,将使异乎凡庶,令贵贱有章也。夫人情从所睹而兴感,故闻鼓鼙之音,睹羽麾之象,则思将帅之臣;听琴瑟之声,观庠序之仪,则思朝廷之臣。迁地易观,则情貌俱变,令悠悠之徒,见形而不及道者,莫不贵崇高而忽仄陋,是以诸奉佛者,仰慕遗迹,思存仿佛,故铭列图像,致其虔肃。割损珍玩,以增崇灵庙;故上士游之,则忘其踬筌,取诸远味;下士游之,则美其华藻,玩其炳蔚;先悦其耳目,渐率以义方,三涂汲引,莫有遗迹,犹器之取水,随量多少。唯穿底无当,乃不受耳。
又专诬以祸福为佛所作,可谓无不解矣,聊复释之。夫吉凶之与善恶,犹善恶之乘形声,自然而然,不得相免也。行之由己,而理玄应耳。佛与周孔,但共明忠孝信顺,从之者吉,背之者凶,示其渡水之方,则使资舟楫,不能令步涉而得济也。其谓诲人之法,救厄死之术,亦犹神农唱粒食以充饥虚,黄帝垂衣裳以御寒暑。若闭口而望饱,裸袒以求温,不能强与之也。夫扁鹊之所以称良医者,以其应疾投药,不失其宜耳,不责其令有不死之民也。且扁鹊有云,吾能令当生者不死,不能令当死者必生也。若夫为子则不孝,为臣则不忠乎,守膏肓而不悟,进良药而不御,而受祸临死之日,更多咎圣人,深恨良医,非徒东走,其势投井矣。
又诬云,沙门之在京洛者多矣,而未曾闻能令主上延年益寿,上不能调和阴阳,使年丰民富,消蓄却疫,克静祸乱云云,下不能休粮绝粒,呼吸清醇,扶命度厄,长生久视云云。正曰:不然。庄周有云,达命之情者,不务命之无奈何,审期分之不可迁也。若令性命可以智德求之者,则发、旦二子,足令文父致千龄矣。颜子死则称天丧子,惜之至也,无以延之耳。且阴阳数度,期运所当,百六之极,有时而臻。故尧有滔天之洪,汤有赤地之蓄,涿鹿有漂橹之血,坂泉有横野之尸,何不坐而消之,救其未然邪?且夫熊经鸟曳,导引吐纳,辍黍稷而御英蕊,吸风露以代糇粮,俟此而寿,有待之伦也。斯则有时可夭,不能无穷者也。沙门之视松乔,若未孩之儿耳,方将抗志于二仪之表,延祚于不死之乡,岂能屑心营近,与涓彭争长哉!难者苟欲骋饰非之辩,立距谏之强,言无节奏,义无宫商。嗟夫,北里之乱雅,恶绿之夺黄也,其馀噪之音,曾无纪网,一遵先师不答之章。
又诬云,汉末有笮融者,合兵依徐州刺史陶谦,谦使之督运,而融先事佛,遂断盗官运,以自利入,大起佛寺云云,行人悉酒食云云,后为刘繇所攻见杀云云。正曰,此难不待绳约而自缚也。夫佛教率以慈仁不杀忠信不愆廉贞不盗为首。《老子》云:“兵者不祥之器,迩者凶”。而融阻兵安忍,结附寇逆,犯杀一也。受人使命,取不报主,犯欺二也。断割官物,以自利入,犯盗三也。佛经云不以酒为惠施,而融纵之,犯酒四也。诸戒尽犯,则动之死地矣。譬犹吏人,解印脱冠,而横道肆暴,五尺之童,皆能制之矣。笮氏不得其死,适足助明为恶者之获殃耳。
又诬云,石崇奉佛亦至,而不免族诛云云。正曰:石崇之为人,余所悉也。憍盈耽酒,放僭无度,多藏厚敛,不恤茕独。论才则有一割之利,计德则尽无取焉。虽托名事佛,而了无禁戒,即如世人貌清心秽,色厉内荏,口咏禹汤,而行偶桀蹠,自贻伊祸,又谁之咎乎?
又诬曰,周仲智奉佛亦精进,而竟复不蒙其福云云。正曰:寻斯言,似乎幸人之灾,非通言也。仲智虽有好道之意,然意未受戒为弟子也。论其率情亮直,具涉炜上,自是可才,而有强梁之累,未合道家婴儿之旨矣。以此而遇忌胜之雄,丧败理耳。纵如难者之言,精进而遭害者有矣,此何异颜项夙夭,夷叔馁死,比千尽忠而陷割心之祸,申生笃孝而致雉经之痛?若此之比,不可胜言。孔子曰:“仁者寿,义者昌”。而复有不免,固知宿命之证,至矣信矣。
又诬云,事佛之家,乐死恶生,属纩待绝之日,皆以为福禄之来,而无哀感之容云云。正曰:难者得无隐心而居物,不然,何言之逆乎?夫佛经自谓得道者,能玄同彼我,浑齐短修,涉生死之变,泯然无概;步祸福之地,而夷心不怛,乐天知命,安时处顺耳。其未体之者,哀死慎终之心,乃所以增其笃也,故有大悲宏誓之义。雠人之丧,犹如哀矜,以德报怨,不念旧恶,况乎骨肉之痛,情隆自然者,而可以无哀感之心者哉?夫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恐畴己之深也。逆情违道,于斯见矣(《弘明集》一,载此文于《牟子理惑论》后,无撰人名。案:称石崇、周嵩,则撰人在明帝后也。)。
七日夜女郎歌九首 其三 魏晋 · 无名氏
押先韵
金风起汉曲,素月明河边。
七章未成匹,飞燕(乐府云。一作鸾。《诗纪》同。)起长川(同上)。
荐庾实等表 南朝宋 · 刘义庆
出处:全宋文卷十一
诏书畴咨群司,延及连牧,旌贤仄陋,拔善幽遐。伏惟陛下,惠哲光宣,经纬明远,皇阶藻曜,风猷日升,而犹询衢室之令典,遵明台之睿训,降渊虑于管库,纡圣思乎版筑,故以道邈往载,德高前王。臣敢竭虚暗,祗承明旨。伏见前临沮令新野庾实,秉真履约,爱敬淳深。昔在母忧,毁瘠过礼,今罹父疚,泣血有闻。行成闺庭,孝著邻党,足以敦化率民,齐教轨俗。前征奉朝请武陵龚祈,恬和平简,贞洁纯素,潜居研志,耽情坟籍,亦足镇息颓竞,奖勖浮动。处士南郡师授,才学明敏,操介清脩,业均井渫,志固冰霜。臣往年辟为州祭酒,未行其志。若朝命远暨,玉帛遐臻,异人间出,何远之有(《宋书·临川王道规传》。)?
秋夕诗 南朝宋 · 鲍照
押词韵第三部
虑涕拥心用,夜默发思机。
幽闺溢凉吹,闲庭满清晖。
紫兰花已歇,青梧叶方稀。
江上凄海戾,汉曲惊朔霏。
发斑悟壮晚,物谢知岁微。
临宵嗟独对,抚赏怨情违。
踌躇空明月,惆怅徒深帷(○本集八。《诗纪》五十二。)。
与袁粲褚渊刘秉书 南朝宋 · 刘休范
出处:全宋文卷十四
夫治政任贤,宜亲疏相辅,得其经纬,则结绳可及,失其规矩,则危亡可期。汉承战国之馀,伤周室衰殄,立磐石之宗,而致七国之乱。魏革汉典,创于前失,遂使诸王绝朝聘之礼,是以根疏叶枯,政移异族。今宗室衰微,自昔未有,泰宁之世,足以为譬。孤子忝枝皇族,预关兴毁,虽欲忘言,其可得乎?
高祖武皇帝升睿三光,涤纷四表。太祖文皇帝钦明冠古,资乾承历,秉钺西服,鸣銮东京,搜贤选能,纳奇赏异。孝武皇帝岐嶷天纵,先机雷发,陵波静乱,宏业中兴,储嗣不腆,遂贻祸难。于时建安王以家难频遘,宜立长主,明皇帝恢朗渊懿,仁润含远,奉载南面,允合天人。而太尉以年长居卑,怨心形色,柳欣慰等规行不轨,事迹披猖。骠骑以忤颜失旨,应对不顺,在蕃刻削,怨结人鬼。先帝明于号令,岂枉法为亲,二王之衅,实自由己。但司徒巴陵王劳谦为国,中流事难,有不世之勋,奉时如天,事兄犹父,非唯令友,信为国器。唐叔之忠,而受管蔡之罪,亲戚哀愤,行路嗟叹。王地籍光洁,德厌民望,并无寸罪,受毙谗邪。先帝穆于友于,留心亲戚,去昔事平之后,面受诏诲,礼则君臣,乐则兄弟,升级赐赏,动不移年,抚慰孜孜,恒如不足,岂容一旦阋墙,致此祸害,良有由也。先帝寝疾弥年,体疲膳少,虽神照无亏,而虑有失德,补阙拾遣,责在左右。于时出入卧内,唯有运长、道隆,群细无状,因疾遘祸,见上不和,知无瘳拯,虑晏驾之日,长王作辅,夺其宠柄,不得自专。是以内假帝旨,外托朝议,谀辞诡貌,万类千端,升进奸回,屠斥贤哲,外矫天则,内诬人鬼。是以星纪违常,羲望失度。昔魏颗择命,《春秋》美之;秦穆殉良,《诗》有明刺。臣子之节,得失必书,不及匡谏,犹以为罪。交间苍蝇,驱扇祸戮,爵以货重,才由贫轻,先帝旧人,无罪黜落,荐致乡亲,遍布朝省。谄谀亲狎者,飞荣玉除;静立贞粹者,柴门生草。事先关已,虽非必行;若不咨询,虽是必抑。海内远近,人谁不知。未解执事,不加斧钺,遂致先帝有杀弟之名,丑声遗于君父,格以古义,岂得为忠?先帝崩殂,若无天地,理痛常情,便应赴泣。但兄弟枉酷,已陷谗细,孤子已下,复触奸机。是以望陵坟而摧裂,想銮旂而抽恸。虽复才违寄宠,而地属负荷,顾命之辰,曾不见及。分崩之际,诏出两竖,天诱其衷,得居乎外。若受制群邪,则玉石同碎矣。以宇宙之基,一旦受制卑琐,刘氏家国,使小人处分,终古以来,未有斯酷。昔石显、曹节,方今为优,而望之、仲举,由以致弊。至于遭逢丑慝,岂有古今者乎。
诸贤胄籍冠冕,世历忠贞,位非恩树,勋岂宠结,忧国勤王,社稷之镇,岂可含纵谗凶,坐观倾覆。自惟宋室未殒,得以推移者,正内赖诸贤,防勒奸轨,外有孤子,跨据中流。而人非金石,何能支久,使一亏落,则本根莫庇。当今主上冲幼,宜明典章,征虏之镇,不见慰省,逆旅往来,尚有顾眄,骨肉何雠,逼使离隔。禽兽之心,横生疑贰,经由此者,每加约截,同恶相求,有若市贾。以孤子知其情状,恒恐以此乘之,钳勒州郡,过见防御。近遣西南二使,统内宣传,不容恐惧,即遣启并有别书。若以孤子有过,便应鸣鼓见伐;如其不尔,宜令各有所归。与杀不辜,宪有常辟,三公之使,无罪而斩、鄙虽不肖,天子之季父,卑小主者,敢不如是乎。孤子承奉今上,如事先朝,夙夜恭谨,散心云日,晦望表驿,相从江衢,有何亏违,顿至于此。既已甘心,其可再乎。如往来所说,以孤子纳士为尤,此辈惧其身罪,岂为国计。在昔四豪,列国公子,犹博引广纳,门容三千。况孤子位居鼎司,捍卫畿甸,且今与昔异,咸所知也。狡虏陵掠,江淮侵逼,主上年稚,宗室衰微,邪僭用命,亲贤结舌,疆埸婴涂炭之苦,征夫有勤役之劳,瓜时不代,齐有致祸,况长淮戍卒,历年思怨,不务拓远强边,而先事国君亲戚,以此求心,何事非乱。又以膳治盆垒,复致嚣声,自晋、宋之灾,积贮百万,孤子到镇,曾不数千里,且修城池,整郭邑,为治常理,复何足致嫌邪?若以中流清荡,则任农夫不应实力强兵,作镇姑孰,俱防寇害,岂得独嫌于此。昔成王之明,而为流言致惑,若使金滕不开,则周公无以自保。乐毅归赵,不忍谋燕,况孤子礼则君臣,恩犹父子者乎。所以枕戈泣血,只以兄弟之雠尔。观其不逞之间,岂可限量。设使遂其虐志,诸君欲安坐得乎?唇亡齿寒,理不难见。桂蠹必除,人邪必剪。枉突徙薪,何劳多力。望便执录二竖,以谢冤魂,则先帝不失顺悌之名,宋世无枉笔之史。
此州地居形要,路枕九江,控弦跨马,越关而至。重气轻死,排薮竞出,练甲照水,总戈成林,剿此纤隶,何患不克。但千钧之弩,不为鼷鼠发机,欲使薰莸内辨,晋阳外息尔,功有所归,不亦可乎?便当投命有司,谢罪天阙,同奉温清,齐心庶事。伊霍之任,非君而谁?周邵之职,颇以自许,左提右挈,无愧故人。昔平、勃刚断,产、禄蚤诛,张、温趑趄,文台扼腕。事之枢机,得失俄顷,往车今辙,庶无惑焉。近持此意,申之沈攸,其愤难不解诸王致此,既知祸原,锐然奋发,蓄兵厉卒,以俟同举。张兴世发都日,受制凶党,扬飏直逝,遂不见遇,孤子近遣信申述奸祸,方大惆惋,追恨前迷,比者信使、每申勤款。王奂佐郢,兵权在握,厥督屠枉,朝野嗟痛,犹父之怨,宁可与之比肩。孤子此举,增其慷慨,义之所劝,其应犹响。诸君或未得此意,故先告怀。徙倚一隅,迟及委问。孤子哀疾尪毁,穷尽无日,庶规史䲡,死不忘本。临纸荒哽,言不诠第(《宋书·桂阳王休范传》。)。
复徵绵麻疏 北魏 · 张普惠
出处:全后魏文卷四十七
伏闻尚书奏复绵麻之调,遵先皇之轨,夙宵惟度,忻战交集。何者?闻复高祖旧典,所以忻惟新;俱可复而不复,所以战违法。仰惟高祖废大斗,去长尺,改重秤,所以爱万姓,从薄赋。知军国须绵麻之用,故云幅度之间(《通典》作「故立幅度之规」。),亿兆应有绵麻之利,故绢上税绵八两,布上税麻十五斤。万姓得废大斗,去长尺,改重秤,荷轻赋之饶,不适于绵麻而已,故歌舞以供其赋,奔走以役其勤,天子信于上,亿兆乐于下。故《易》曰:悦以使民,民忘其劳。此之谓也。
自兹以降,渐渐长阔,百姓嗟怨,闻于朝野。伏惟皇太后未临朝之前,陛下居谅暗之日,宰辅不寻其本,知天下之怨绵麻,不察其幅广度长,秤重斗大,革其所弃,存其可存,而特放绵麻之调,以悦天下之心,此所谓悦之不以道,愚臣所以未悦者也。尚书既知国少绵麻,不惟法度之易(《通典》作「之翻易」。)。民言之可畏,便欲去天下之大信,弃已行之成诏,追(《通典》作「遵」。)前之非,遂后之失,奏求还复绵麻,以充国用。不思库中大有绵麻,而群官共窃之(《通典》作「而都官共窃利之」。)。愚臣以为于理未尽。何者?今宫人请调度,造衣物,必度忖秤量。绢布,匹有尺丈之盈,一犹(《通典》作「尤」,无「一」字。)不计其广;丝绵,斤(《通典》作「斤两」。)兼百铢之剩,未闻依律罪州郡(《通典》有「者」字。)。若一匹之滥,一斤之恶,则鞭户主,连三长,此所以教民以贪者也。今百官请俸,人乐长阔,并欲厚重,无复准极。得长阔厚重者,便云其州能调绢布,精阔且长,横发美誉,以乱视听;不闻嫌长恶广,求计还官者。此百司所以仰负圣明也。
今若必复绵麻者,谓宜先令四海知其所由,明立严禁,复本幅度,新绵麻之典,依太和之税。其在库绢布并及丝绵不依典制者,请遣一尚书与太府卿、左右藏令依今官度、官秤,计其斤两、广长,折给请俸之人。总常俸之数,年俸所出,以布绵麻,亦应其一岁之用。使天下知二圣之心,爱民惜法如此,则高祖之轨中兴于神龟,明明慈信照布于无穷,则孰不幸甚。伏愿亮臣悾悾之至,下慰苍生之心(《魏书·张普惠传》。尚书计奏,复徵绵麻,恐其劳民不堪命,上疏云云。又见《通典》五。)。
谶 其四 南梁 · 菩提达摩
押词韵第十一部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震旦虽阔无别路(震旦者,唐国也。无别路者,唯有一心之法,让大师化导如此也。),要假侄(《古尊宿语录》、《五灯会元》作「儿」)孙脚下(《天圣广灯录》作「上」)行(侄孙者,今时传法弟子也。)。
金鸡解衔一颗米(《古尊宿语录》、《五灯会元》作「一粒粟」,金鸡者,金州也,让师是金州人也。一颗米者,意取道一,江西马祖名道一。),供养十方(《古尊宿语录》作「什邡」)罗汉僧(让和尚付法与道一,故言供养。十方者,马和尚是汉州十方县罗汉寺出家也。)。
谶 其十 南梁 · 菩提达摩
押真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心里能藏事(能藏者怀,则怀信也。),说向汉江滨(说向者,说法也。汉江滨者,马大师汉州人也。马大师求佛心印,让和尚说向道一也。)。
湖波探水月(湖波者,曹溪也。探水月者,得也。让大师于六祖身边得传心印。),将照二三人(二三者,六。让大师传法弟子六人,言六人者,一道一得心,二智远得眼,三常浩得眉,四神照得鼻,五坦然得耳,六严峻得耳,是为六人也。)。
高僧传论 其九 经师论 南梁 · 释慧皎
出处:全梁文卷七十三
夫篇章之作,盖欲伸畅怀抱,褒述情志。咏歌之作,欲使言味流靡,辞韵相属。故《诗序》云: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咏歌之也。然东国之歌也,则结韵以成咏;西方之赞也,则作偈以和声。虽复歌赞为殊,而并以协谐钟律,符靡宫商,方乃奥妙。故奏歌于金石,则谓之以为乐;赞法于管弦,则称之以为呗。夫圣人制乐,其德四焉,感天地,通神明,安万民,成性类。如听呗,亦其利有五,身体不疲,不忘所忆,心不懈倦,音声不怀,诸天欢喜。是以般遮弦歌于石室,请开甘露之初门,净居舞颂于双林,奉报一化之恩德。其间随时赞咏,亦在处成音。至如亿耳细声于宵夜,提婆飏响于梵宫。或令无相之旨,奏于篪笛之上,或使本行之音,宣于竽瑟之下。并皆抑扬通感,佛所称赞,故《咸池》《韵武》,无以匹其工,《激楚》《梁尘》,无以较其妙。自大教东流,乃译文者众,而传声盖寡。良由梵音重复,汉语单奇。若用梵音以咏汉语,则声繁而偈迫;若用汉曲以咏梵文,则韵短而辞长。是故金言有译,梵响无授。始有魏陈思王曹植,深爱声律,属意经音。既通般遮之瑞响,又感渔山之神制。于是删治《瑞应本起》,以为学者之宗。传声则三千有馀,在契则四十有二。其后帛桥、支龠,亦云祖述陈思,而爱好通灵,别感神制,裁变古声,所存止一千而已。至石勒建平中,有天神降于安邑厅事,讽咏经音,七日乃绝。时有传者,并皆讹废。逮宋齐之间,有昙迁、僧辩、太傅、文宣等,并殷勤嗟咏,曲意音律,撰集异同,斟酌科例,存仿旧法,正可三百馀声。自兹厥后,声多散落。人人致意,补缀不同。所以师师异法,家家各制。皆由昧乎声旨,莫以裁正。夫音乐感动,自古而然。是经玄师梵唱,赤鹰爱而不移;比丘流响,青鸟悦而忘翥。昙凭动韵,犹令象马蜷跼;僧辩折调,尚使鸿鹤停飞。量人虽复浅深,筹感抑亦次焉。故夔击石拊石,则百兽率舞,箫韵九成,则凤凰来仪。鸟兽且犹致感,况乃人神者哉。但转读之为懿,贵在声文两得。若唯声而不文,则道心无以得生。若唯文而不声,则俗情无以得入。故经言,以微妙音歌叹佛德,斯之谓也。而顷世学者,裁得首尾馀声,便言擅名当世。经文起尽,曾不措怀。或破句以全声,或分文以足韵。岂唯声之不足,亦乃文不成诠。听者唯增恍惚,闻之但益睡眠。使夫八真明珠,未掩而藏曜,百味淳乳,不浇而自薄,哀哉。若能精达经旨,洞晓音律。三位七声,次而无乱,五言四句,契而莫爽,其间起掷荡举,平折放杀,游飞却转,反叠娇弄。动韵则揄靡弗穷,张喉则变态无尽。故能炳发八音,光扬七善。壮而不猛,凝而不滞;弱而不野,刚而不锐,清而不扰,浊而不蔽。谅足以超畅微言,怡养神性,故听声可以娱耳,聆语可以开襟。若然,可谓梵音深妙,令人乐闻者也。然天竺方俗,凡是歌咏法言,皆称为呗。至于此土,咏经则称为转读,歌赞则号为梵音。昔诸天赞呗,皆以韵入弦管。五众既与俗违,故宜以声曲为妙。原夫梵呗之起,亦肇自陈思。始著《太子颂》及《睒颂》等,因为之制声。吐纳抑扬,并法神授。今之皇皇顾惟,盖其风烈也。其后居士支谦,亦传梵呗三契,皆湮没不存。世有共议一章,恐或谦之馀则也。唯康僧会所造《泥洹》梵呗,于今尚传。即敬谒一契,文出双卷《泥洹》,故曰泥洹呗也。爰至晋世,有生法师,初传觅历。今之行地印文,即其法也。龠公所造六言,即大慈哀悯一契,于今时有作者。近有西凉州呗,源出关右,而流于晋阳,今之面如满月是也。凡此诸曲,并制出名师。后人继作,多所讹漏。或时沙弥小儿,互相传校。畴昔成规,殆无遗一。惜哉,此既同是声例,故备之论末(《高僧传》十三)。
陶渊明集序 南梁 · 萧统
出处:全梁文卷二十
夫自闑自媒者,士女之丑行;不忮不求者,明达之用心。是以圣人韬光,贤人遁世。其故何也?含德之至,莫逾于道;亲己之切,无重于身。故道存而身安,道亡而身害。处百龄之内,居一世之中,倏忽比之白驹,寄寓谓之逆旅,宜乎与大块而盈虚,随中和而任放。岂能戚戚劳于忧畏,汲汲役于人间。齐讴、赵女之娱,八珍、九鼎之食,结驷、连骑之荣,侈袂、执圭之贵,乐既乐矣,忧亦随之。何倚伏之难量,亦庆吊之相及。智者、贤人居之,甚履薄冰;愚夫、贪士竞之,若泄尾闾。玉之在山,以见珍而终破;兰之生谷,难无人而自芳。故庄周垂钓于濠,伯成躬耕于野。或货海东之药草,或纺江南之落毛。譬彼鸳雏,岂竞鸢、鸱之肉;犹斯杂县,宁劳文仲之牲。至于子常、宁喜之伦,苏秦、卫鞅之匹,死之而不疑,甘之而不悔。主父偃言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卒如其言,岂不痛哉!又楚子观周,受折于孙满;霍侯骖乘,祸起于负芒。饕餮之徒。其流甚众。唐尧四海之主,而有汾阳之心;子晋天下之储,而有洛滨之志。轻之苦脱履,视之若鸿毛。而况于他人乎?是以至人达士,因以晦迹。或怀厘而谒帝,或被褐而负薪。鼓枻清潭,弃机汉曲。情不在于众事,寄众事以忘情者也。有疑陶渊明诗,篇篇有酒。吾观其意不在酒,亦寄酒为迹者也。其文章不群,辞彩精拔,跌宕昭彰,独超众类,抑扬爽朗,莫之与京。横素波而傍流,千青云而直上。语时事则指而可想,论怀抱则旷而且真。加以贞志不休,安道苦节,不以躬耕为耻,不以无财为病,自非大贤笃志,与道污隆,孰能如此乎?余素爱其文,不能释手,尚想其德,恨不同时。故加搜校,粗为区目,白璧微瑕,惟在闲情一赋,扬雄所谓劝百而讽一者;卒无讽谏,何足摇其笔端?惜哉!亡是可也。并粗点定其传,编之于录。尝谓有能观渊明之文者,驰竞之情遣,鄙吝之意祛,贪夫可以廉,懦夫可以立。岂止仁义可蹈,抑乃爵禄可辞。不必傍游泰华,远求柱史。此亦有助于风教也(宋本《陶渊明集》)。
在孙寺造像铭 南北朝 · 阙名
出处:全北齐文卷九
盖太仪育物,品类不同,随□□以轮回,逐阴波而自溺。可嗟薄福,熟为津梁?哀哉士徒,谁□出要?唯无上大觉,独悟玄深,志欲道正,水以坏邪,山秉慧炬,而灭痴暗,故坚杜六门,大开八□,龙魔锁□,虎见斯伏。但感微应促,毒树之音已彰;如住无善利,□灭之幻唯速。于是镫光夜掩,法舟息驾,遂使人到炽然,业爱增甚。自非晓烛真途,了斯相染,熟能俳□扉而超升,望寂一而高蹈哉?都邑主张暵族、薛景略、仇洪祖、寇智业、陶洪远、李祖怜都□□百□拾人等,以是汉曲明珠,荆山之贵。狂风□□,兰□飘举。叹世挟蔬乡家□□□根□泉而结裙袖八□月而□龙□如此隆隆昂昂盛哉。虽浮俗爱起□千端□□至□思□不惮□劳之军,慧剑双悬,早□□魔之阵,无不□篡□踪魔开□□□□金颜之□佳□□□之□□遂广建伽蓝□□□□□□□□□之□面□大起帝有之奇身,真容不毁,若百葩之开春树;朝曦竟照,类万日之聚高天。足使跛聋发□,□心返正。虽猛炎销天,洪波沸地,而神𫭟宝岸,毕竟常□。昔□扴拥沙,尚澸菩提,业盛前修,功名显著。岂使日月空流,声尘无]340[□雕金垂范,传芳不朽。自非立信空门,皈心净域,将知福报无虚,功不忘斫,修回□善□□俾□□舍财崇福,佐天堂之业。上为三宝□□,七世父母,过往□师,现在居眷,门徒子孙,世贵国内人民□□役□□□速至,下及边地蠢动,蒙恩五道,□泽有刑之类,普获福利。齐号河清三年岁次甲申四月己丑朔廿日戊申(碑拓本)。
七夕诗(诗纪云:六朝声偶作柳顾言者非。) 陈朝 · 江总
押尤韵
汉曲天榆冷,河边月桂秋。
婉娈期今夕(初学记作夜。),飘飖渡浅流。
轮随列(岁时杂咏作刘。)宿动(类聚作月宿转。诗纪云:一作转。),路逐彩云浮。
横波翻泻泪,束素反缄愁。
此时机杼息,独向红妆羞。
注:类聚四。初学记四。古今岁时杂咏二十五。文苑英华百五十八。诗纪百五。
观我生赋 北齐至隋初 · 颜之推
出处:全隋文卷十三
仰浮清之藐藐,俯沉奥之茫茫,已生民而立教,乃司牧以分疆,内诸夏而外夷狄,骤五帝而驰三王。大道寝而日隐,《小雅》摧以云亡,哀赵武之作孽,怪汉灵之不祥,旄头玩其金鼎,典午失其珠囊,瀍涧鞠成沙漠,神华泯为龙荒,吾王所以东运,我祖于是南翔(晋中宗以琅邪王南度,之推琅邪人,故称吾王。)。去琅邪之迁越,宅金陵之旧章,作羽仪于新邑,树杞梓于水乡,传清白而勿替,守法度而不忘。逮微躬之九叶,颓世济之声芳。问我良之安在,钟厌恶于有梁,养傅翼之飞兽(梁武帝纳亡人侯景,授其命,遂为反叛之基),子贪心之野狼(武帝初养临川王子正德为嗣,生昭明后,正德还本,特封临贺王。犹怀怨恨。径叛入北而还,积财养士,每存异志也)。初召祸于绝域,重发衅于萧墙(正德求征侯景,至新林,叛投景,景立为主,以攻台城)。虽万里而作限,聊一苇而可航,指金阙以长铩,向王路而蹶张。勤王逾于十万,曾不解其扼吭,嗟将相之骨鲠,皆屈体于犬羊(台城陷,援军并问讯二宫,致敬于侯景也)。武皇忽以厌世,白日黯而无光,既飨国而五十,何克终之弗康。嗣君听于巨猾,每凛然而负芒。自东晋之违难,寓礼乐于江湘,迄此几于三百,左衽浃于四方,咏苦胡而永叹,吟微管而增伤。世祖赫其斯怒,奋大义于沮漳(孝元皇帝时为荆州刺史)。授犀函与鹤膝,建飞云及艅艎,北徵兵于汉曲,南发𫗥于衡阳(湘州刺史河东王誉,雍州刺史岳阳王察并隶荆州都督府)。昔承华之宾帝,实兄亡而弟及(昭明太子薨,乃立晋安王为太子)。逮皇孙之失宠,叹扶车之不立(嫡皇孙驩出封豫章王而薨)。间王道之多难,各私求于京邑,襄阳阻其铜符,长沙闭其玉粒(河东、岳阳皆昭明子)。遽自战于其地,岂大勋之暇集,子既殒而侄攻,昆亦围而叔袭,褚乘城而宵下,杜倒戈而夜入(孝元以河东不供船艎,乃遣世子方等为刺史。大军掩至,河东不暇遣拒。世子信用群小,贪其子女玉帛,遂欲攻之,故河东急而逆战,世子为乱兵所害。孝元发怒,又使鲍泉围河东。而岳阳宣言大猎,即拥众袭荆州,求解湘州之围。时襄阳杜岸兄弟怨其见劫,不以实告,又不义此行,率兵八千夜降,岳阳于是遁走。河东府褚显族据投岳阳。所以湘州见陷也)。行路弯弓而含笑,骨肉相诛而涕泣,周旦其犹病诸,孝武悔而焉及。方幕府之事殷,谬见择于人群,未成冠而登仕,财解履以从军(时年十九,释褐湘东国右常侍,以军功加镇西墨曹参军)。非社稷之能卫,□□□□□□仅书记于阶闼,罕羽翼于风云。及荆王之定霸,始雠耻而图雪,舟师次乎武昌,抚军镇于夏汭(时遣徐州刺史徐文盛,领二万人屯武昌芦州拒侯景将任约,又第二子绥宁度方诸为世子,拜中抚军将军、郢州刺史以盛声势)。滥充选于多士,在参戎之盛列,惭四白之调护,厕六友之谈说(时迁中抚军外兵参军,掌管记,与文圭、刘民英等与世子游处),虽形就而心和,匪余怀之所说。繄深宫之生贵,矧垂堂与倚衡,欲推心以厉物,树幼齿以先声(中抚军时年十五)。忾敷求之不器,乃画地而取名,仗御武于文吏(以虞预为郢州司马,领城防事),委军政于儒生(以鲍泉为郢州行事,总摄州府也)。值白波之猝骇,逢赤舌之烧城,王凝坐而对寇,白诩拱以临兵(任约为文盛所困,侯景自上救之,舟舰弊漏,军饥卒疲,数战失利。乃令宋了仙、任约步道偷郢州城,预无备,故陷贼)莫不变猿而化鹄,皆自取首以破脑。将睥睨于渚宫,先凭凌于他道(景欲攻荆州,路由巴陵)。懿永宁之龙蟠(永宁公王僧辩据巴陵城,善于守御,景不能进)。奇护军之电埽(护军将军陆法和破任约于赤亭湖,景退走,大溃)。奔虏快其馀毒,缧囚膏乎野草,幸先生之无劝,赖滕公之我保(之推执在景军,例当见杀。景行台郎中王则初无旧识,再三救护,获免,囚以还都),剟鬼录于岱宗,招归魂于苍昊(时解衣讫而获全),荷性命之重赐,衔若人以终老。贼弃甲而来复,肆觜距之雕鸢,积假履而弑帝,凭衣雾以上天,用速灾于四月,奚闻道之十年(台城陷后,梁武曾独坐叹曰:「侯景于文为小人百日天子。」及景以大宝二年十二月十九日僭位,至明年三月十九日弃城逃窜,是一百二十日,芛天道继大数,故文为百日。言与公孙述但禀十二,而旬岁不同)就狄俘于旧壤,陷戎俗于来旋,慨黍离于清庙,怆麦秀于空廛,卉鼓鼓卧而不考,景钟毁而莫悬,野萧条以横骨,邑阒寂而无烟。畴百家之或在(中原冠带随晋渡江者百家,故江东有《百谱》,至是在都者覆灭略尽),覆五宗而剪焉。独昭君之哀奏,唯翁主之悲弦(公主子女见辱见雠)。经长干以掩抑(长干旧颜家巷),展白下以流连(靖侯以下七世坟茔皆在白下),深燕雀之馀思,感桑梓之遗虔,得此心于尼甫,信兹言乎仲宣。逖西土之有众,资方叔以薄伐(永宁公以司徒为大都督),抚鸣剑而雷咤,振雄旗而云窣,千里追其飞走,三载穷于巢窟,屠蚩尤于东郡,挂郅支于北阙(既斩侯景,烹尸于建业市,百姓食之,至于肉尽龁骨,传首荆州,悬于都街)。吊幽魂之冤枉,扫园陵之芜没,殷道是以再兴,夏祀于焉不忽,但遗恨于炎昆,火延宫而累月(侯景既平,我师采橹失火,烧宫殿荡尽也)。指余棹于两东,侍升坛之五让,钦汉宫之复睹,赴楚民之有望。摄绛衣以奏言,忝黄散于官谤(时为散骑侍郎,奏舍人事也),或校石渠之文(王司徒表送秘阁旧事八万卷,乃诏比校,部分为正御、副御、重杂三本。左民尚书周弘正、黄门郎彭僧朗、直省学士王圭、戴陵校经部,左仆射王褒,吏部尚书宗怀正、员外郎颜之推、直学士刘仁英校史部,廷尉卿殷不害、御史中丞王孝纯、中书郎邓荩、金部郎中徐报校子部,右卫将军庾信、中书郎王固、晋安王文学宗菩业、直省学士周确校集部也)。时参柏梁之唱。顾《扁瓦》瓯之不算,濯波涛而无量,属潇湘之负罪(陆纳),兼岷峨之自王(武陵王)。伫既定以鸣鸾,修东都之大壮(诏司农卿黄文超营殿)。惊北风之复起,惨南歌之不畅(秦兵继来)。守金城之汤池,转绛宫之玉帐(孝元自晓阴阳兵法,初闻贼来,颇为厌胜,被围之后,每叹息,知必败)。徒有道而师直,翻无名之不抗(孝元与宇文丞相断金结和,无何见灭,是师出无名)。民百万而囚虏,书千两而烟炀,溥天之下,斯文尽丧(北于坟籍少于江东三分之一,梁氏剥乱,散逸湮亡。唯孝元鸠合,通重十馀万,史籍以来,未之有也。兵败悉焚之,海内无复书府)。怜婴孺之何辜,矜老疾之无状,夺诸怀而弃草,踣于途而受掠。冤乘舆之残酷,轸人神之无状,载下车以黜丧,掩桐棺之稿葬。云无心以容与,风怀愤而憀悢,井伯饮牛于秦中,子卿牧羊于海上。留钏之妻,人衔其断绝;击磬之子,家缠其悲怆。小臣耻其独死,实有愧于胡颜,牵疴疻而就路(时患脚气),策驽蹇以入关(官疲驴瘦马)。下无景而属蹈,上有寻而亟搴,嗟飞蓬之日永,恨流梗之无还。若乃玄牛之旌,九龙之路,土圭测影,璿玑审度,或先圣之规模,乍前王之典故,与神鼎而偕没,切仙宫之永慕。尔其十六国之风教,七十代之州壤,接耳目而不通,咏图书而可想,何黎氓之匪昔,徒山川之犹曩。每结思于江湖,将取弊于罗网,聆代竹之哀怨,听出塞之嘹朗,对皓月以增愁,临芳樽而无赏。日太清之内衅,彼天齐而外侵,始蹙国于淮浒,遂压境于江浔(侯景之乱,齐氏深斥梁家土宇,江北、淮北唯馀庐江、晋熙、高唐、新蔡、西阳、齐昌数郡。至孝元之败,于是尽矣,以江为界也)。获仁厚之麟角,克俊秀之南金,爰众旅而纳主,车五百以夐临(齐遣上党王涣率兵数万纳梁贞阳侯明为主),返季子之观乐,释钟仪之鼓琴(梁武聘使谢挺,徐陵始得还南,凡厥梁臣,皆以礼遣)。窃闻风而清耳,倾见日之归心,试拂蓍以贞筮,遇交泰之吉林(之推闻梁人返国,故有奔齐之心。以丙子岁旦筮东行吉不,遇《泰》之《坎》,乃喜曰:「天地交泰而更习,坎重险,行而不失其信,此吉卦也,但恨小往大来耳。」后遂吉也)。譬欲秦而更楚,假南路于东寻,乘龙门之一曲,历砥柱之双岑。冰夷风薄而雷呴,阳度山载而谷沉,侔挈龟以凭浚,类斩蛟而赴深,昏扬舲于分陕,曙结缆于河阴(水路七百里一夜而至)。追风飙之逸气,从忠信以行吟。遭厄命而事旋,旧国从于采芑,先废君而诛相,讫变朝而易市(至邺,便值陈兴而梁灭,故不得还南)。遂留滞于漳滨,私自怜其何已,谢黄鹄之回集,恧翠凤之高峙,曾微令思之对,空窃彦先之仕,纂书盛化之旁,待诏崇文之里(齐武平中,署文林馆待诏者仆射阳休之、祖孝徵以下三十馀人,之推专掌,其撰《修文殿御览》《续文章流别》等皆诣进贤门奏之),珥貂蝉而就列,执麾盖以入齿(时以通直散骑常侍迁黄门郎也)。疑一相之故人(故人祖仆射掌机密,吐纳帝令也),贺万乘之知己,祇夜语之见忌,宁怀璧之足恃。谏谮言之矛戟,惕险情之山水,由重裘以胜寒用去薪而沸止(时武职疾文人,之推蒙礼遇,每构创痏。故侍中崔季舒等六人以谏诛,之推尔日邻祸。而侪流或有毁之推于祖仆射者,仆射察之无实,所知如旧不忘)。子武成之燕翼,遵春坊而原始,唯骄奢之是修,亦佞臣之云使(武成奢侈,后宫御者数百人,食于水陆贡献珍异,至乃厌饱,弃于厕中。裈衣悉罗缬锦绣珍玉,织成五百一段。尔后宫掖遂为旧事。后主之在宫,乃使骆提婆母陆氏为之,又胡人何洪珍等为左右,后皆预政乱国焉)。惜染丝之良质,惰琢玉之遗祉,用夷吾而治臻,昵狄牙而乱起(祖孝徵用事,则朝野翕然,政刑有纲纪矣。骆提婆等苦孝徵以法绳己,谮而出之。于是教令昏僻,至于灭亡)。诚怠荒于政度惋驱除之神速,肇平阳之烂鱼,次太原之破竹(晋州小失利,便弃军还并,又不守并州,奔走向邺)。实未改于弦望,遂□□□□□,及都□而升降,怀坟墓之沦覆。迷识主而状人,竞已栖而择木,六马纷其颠沛,千官散于奔逐,无寒瓜以疗饥,靡秋萤而照宿(时在季冬,故无此物),雠敌起于舟中,胡越生于辇毂。壮安德之一战,邀文武之馀福,尸狼藉其如莽,血玄黄以成谷(后主奔后,安德王延宗收合馀烬,于并州夜战,杀数千人。周主欲退,齐将之降周者告以虚实,故留至明而安德败也),天命纵不可再来,犹贤死庙而恸哭。乃诏余以典郡,据要路而问津(除之推为平原郡,据河津,以为奔陈之计),斯呼航而济水,郊乡导于善邻(约以邺下一战不克,当与之推入陈),不羞寄公之礼,愿为式微之宾。忽成言而中悔,矫阴疏而阳亲,信谄谋于公主,竞受陷于奸臣(丞相高阿那肱等不愿入南,又惧失齐主则得罪于周朝,故疏间之推。所以齐主留之推守平原城,而索船度济向青州,阿那肱求自镇济州,乃启报应齐主云:「无贼,勿匆匆。」遂道周军追齐王而及之)。曩九围以制命,今八尺而由人,四七之期必尽,百六之数溘屯(赵郡李穆叔调妙占天文算术,齐初践祚计止于二十八年,至是如期而灭)。予一生而三化,备荼苦而蓼辛(在阳都值侯景杀简文而篡位,于江陵逢孝元覆灭,至此而三为亡国之人),鸟焚林而铩翮,鱼夺水而暴鳞,嗟宇宙之辽旷,愧无所而容身。夫有过而自讼,始发蒙于天真,远绝圣而弃智,妄锁义以羁仁,举世溺而欲极,王道郁以求申。既衔石以填海,终荷戟以入秦,亡寿陵之故步,临大行以逡巡。向使潜于草茅之下,甘为畎亩之人,无读书而学剑,莫抵掌以膏身,委明珠而乐贱,辞白璧以安贫,尧、舜不能荣其素朴,桀、纣无以污其清尘,此穷何由而至,兹辱安所自臻。而今而后,不敢怨天而泣麟也(《北齐书·颜之推传》)。
祭告孔子庙文 初唐 · 高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十五
维乾封元年岁次景寅二月戊戌朔二日己亥。皇帝遣司稼正卿扶馀隆以少牢之奠致祭先圣孔宣父之灵。惟神玉钩陈贶。灵开四肘之源。金鼐流祯。庆传三命之范。神资越诞。授山岳以腾英。天纵攸高。蕴河海而标状。折衷六艺。宣创九流。睿乃生知。灵非外奖。于是考三古。褒一言。刊典谟。定风什。庄敬之容毕备。钟鼓之音载和。父子爰亲。君臣以穆。荡乎焕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可不谓至圣矣夫。朕以凉德。嗣膺神器。式崇祗配。展义云亭。感周礼之尚存。悲素王之独往。杼轴洙泗。如挹清澜。留连舞雩。似闻金奏。昌门曳练。徒有生刍之疑。汉曲移舟。非复祥蓱之实。慨然不巳。爰赠太师。堂宇卑陋。仍命修造。褒圣子孙。合门勿事。庶能不遗百代。助损益之可知。永鉴千年。同比肩而为友。聿陈菲奠。用旌无朽。梅曙霞梁。松春月牖。德音畅而无斁。形神忽其将久。傥弗沫于生前。亦知荣于身后。尚飨。
大周降禅碑 唐初 · 李峤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四十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愚臣观象铜衡。䌷文金版。变化莫神于开辟。崇高莫大于富贵。阴阳密运。帝王操辅相之机。历数潜回。穹壤授陶甄之业。故谓上下同德。幽明合契。灵祗有命。既锡造于雍熙。人主推功。必申虔乎报谒。奉符而勒成展宇。修祀而益厚增高。有道存焉。其来尚矣。自旦昏交谢。文质递迁。朴略洪荒。上行于万八千岁。陵夷因革。下传于七十二家。披图而考其树风。按轨而详其陈迹。莫不祗肃其事。神明其道。龙驾帝服。疆场于邹鲁之坰。牺樽象彝。稿秸于云亭之上。咸就发生之宇。以为礼神之宅。未有回舆按驿。觐中土之神灵。刻石泥金。崇外方之禋祀。名臣于是乎断其去就。良史于是乎题其失得。然则置表测日。阳城当六气之交。祭林奠山。太室为九封之长。神翰降生于廊庑。王畿仰瞩于峰岫。风雷所蓄。俯镇于三河。辰纬所躔。旁临于四岳。立崇乾事坤之兆。疏就下因高之位。舍此地也。畴其尚焉。历千载而撰徽音。䍐闻先觉。超百王而崇轨躅。允资元圣。我大周之有天下也。鼓道德之林薮。恢圣神之事业。始于阃阈。成于家邦。辉光烛于两朝。德泽流于八裔。登庸纳麓。则舜有大功。锡范陈谟。则禹跻元后。讴歌而鼎新革故。揖让而改物承天。由牝马而御飞龙。自颓沙而臻练石。盖千帝所不能及。六籍所不能谈。若夫兆眹鸿源。絪缊宝系。戴千嗣于改律。穷桑连乎梦梓。皇天眷命。积大宝而为家。圣道会昌。拥洪炉而作极。神基将偃伏齐搆。仙派与昭回同远。太祖无上孝明高帝含几察道。尽睿穷神。屈帝象而龙潜。座台庭而虎变。黄星造魏。而文握汉图。赤羽兴姬。而武迁商鼎。天册金轮圣神皇帝遂荒三极。奄有万方。御六辩而高驰。凭九霄而下济。若乃元通不测之智。神用无方之业。超因越果。名流于贝叶之书。应物随缘。迹满于莲花之会。秘恍忽于言象。徵希微于谶箓。亦犹宝应慈物。推心坐雄帝之朝。吉祥哀时。屈己登女皇之位。此之谓神力。张寰立宇。荡海夷山。正八柱之低昂。理三光之盈缩。乾坤关钥于庑下。品物炉锤于堂内。春生夏长。循环奉亭毒之仁。暑往寒来。奔走赴财成之节。此之谓天造。左规右制。俯察仰观。揆朱鸟于南宫。契元龟于东洛。天威四临而有截。王道一家而无外。均霜调露。正六合之枢机。叶轨同文。立三川之朝市。此之谓建国。临户牖之法座。垂星辰之采章。向明而居。端默以听。号今存于宽大。规画出于易。循名责实。而苟且之弊销。极深研几。而变通之理得。此之谓立政。焰烟灰之坠典。写溪谷之遗音。无体无容。与天地同节。有法有象。共阴阳通气。引之而被乎百代。横之而充乎四海。此之谓礼乐。雷电皆至。先王以折狱致刑。岁月履端。君子以悬书立法。殊井疆而知禁。画衣冠而不犯。疏械破杻。掩方载而胜残。解网取罘。闭圆扉而静谳。此之谓刑典。操盾秉翳。立于宾主之阶。缝掖抠衣。聚之东西之学。辨尊卑之章服。观礼容于俎豆。委裘多暇。合九德之成歌。垂拱无为。援五弦而度曲。此之谓文教。因农隙而讲事。顺天时而鞠旅。定功在于归马。保大由乎止戈。然后干苞虎皮。箭射狸首。鞞鼓不作。庙堂悬百胜之威。尉候无虞。征戍罢三边之役。此之谓武德。耤乎千亩。所以备粢盛。齐于九疑。所以严禋享。苞茅洁乎楚入。樽俎隆乎殷奠。于穆显相而公侯骏奔。肃雍和鸣而祖考来格。此之谓孝理。金玉是贱。委于崭岩之山。舆马不珍。捐其騕袅之服。御高辛之黄黼。垂孝友之皂绨。栝柱茅茨。未能埒其卑损。藜羹糗饭。无以俦其菲薄。此之谓冲挹。任皋夔衡旦之辅。酌虞夏商周之书。网罗并包。商搉拟议。众目张而彝伦叙。偫才用而庶绩康。野无遗贤。朝无阙典。犹且昧旦勤恳。方宵厉惕。虚心解颜。博爱兼听。防六事。察五声。检身有常。视准绳而为度。祗德罔倦。刻盘盂而自警。遗身主于徇物。劳已存乎逸人。是以恩泽流通。教化洽著。龙荒鼠徼。覃宇外之雍熙。凤穴麟州。奉寰中之度律。远安迩肃。地平天成。玉律调年。珠囊叶纪。栖京坻于陇亩。逸马牛于衢路。茕嫠蒙饩。班白不提。闾阎无犬吠之惊。风俗有鹑居之暇。原隰驱轺之使。采诗听歌。菑畬植杖之翁。击壤鼓腹。和气旁薄。祯符肸蚃。招一角五蹄之仁兽。仪九苞六象之仙禽。亳墠出其祥麟。昆田化其珍物。日乌素毛而丹喙。天龟元甲而青纯。云蒸雾涌。拜九洛之璿图。电激雷奔。受三清之宝册。若乃山鹣海鲸。石铭岩篆之符。候月摇风。连叶骈柯之祉。神灵之所酬酢。广大之所荐成。纷纶葳蕤。绍至叠见。董狐之穷墨。罄书而未周。夷吾之倾辩。毕辞谈而不尽。升平之浃洽也如彼。符命之昭彰也若此。固可以循类帝之事。奉丕天之律。圣上方固怀让德。虔守谦光。升中之仪。推而不莅也。于是王公庶尹。牧伯偫寮。粤耆艾惇庞之儒。洎蛮夷戎狄之长。咸进而称曰。陛下钦承元命。对越上元。廓天地之宏图。张祖宗之丕业。臣妾四极。驱驭百灵。鼓舞发育。经纬弥纶之绩宣。渗漉沈潜。怀柔容保之恩备。是以人祗顺德。遐迩宅心。元符毕臻。黄瑞尽出。幽赞乎祖考之茂烈。发明乎施尊之盛仪。意者三涂灭氛。二室储贶。以望属车之尘久矣。帝者虽倦。焉得距而已乎。伏愿坦至公之怀。捐独善之意。钦若大典。畴咨故实。上以光七庙之休德。下以纳偫生之福祐。长为称首。岂不美欤。帝曰俞哉。乃包含艺文。考练风俗。采儒术。徵礼官。窥五岁之典章。覈四朝之制度。叔孙掌事。容成诹日。以天册万岁二年腊月乙亥。辟丹掖。开紫微。抚元虬。按黄道。叶纪先路。灵威并毂。五戎促节。旗常画垂象之文。六甲分营。壁垒暧太阴之气。雷动海运。天回星转。踰鼎观而南下。望圭台而左薄。陆离方攘。焕炳聿皇。以届夫嵩阳。万乘停镳。百司就列。文物隐地。遗光满于竹宫。舆徒沸川。轻壒埋于石柱。天子乃幸齐寝。披仙幄。靡薜荔之席。陟蟺蜎之台。惟夫蠲意澄心。所以至诚尽敬。于是乎山祇护野。风伯清尘。玉醴潜滋。金沙闇涌。神钟惊曙。峰岩传九乳之音。寒律移暄。草树动三阳之色。徵祥之报。影响不违。壬午。柴燎祀昊天上帝于岳南。显祖立极文穆皇帝太祖无上孝明高皇帝侑神作主。天子戴圆冕。披大裘。登三垓。植四邸。藉陈蒩秸。器用陶匏。高炎四施。耀流沙而烛沧海。广乐六变。来象物而降天神。感霏烟瑞(一作潏)露之徵。延薰风景星之祉。大礼既毕。嘉应既臻。思欲契精爽于高明。剖灵符于峻极。甲申。御金跸。登玉舆。环拱百神。导从偫后。遂陵桂萼。攀松磴。跨峥嵘而出烟道。排列缺而羾天门。羽节高挥。上干鸟星之次。龟坛下映。俯瞰鹏云之色。琼文秘检。络之以银绳。宝算休期。探之于金策。交大灵于咫尺。受洪釐于亿万。然后徜徉烟霄。怊怅古昔。凝神于九天之上。游目于八纮之表。眷触石之雷雨。爰覃作解之恩。仰斗杓之运行。仍布维新之令。是日大赦。改元为万岁登封元年。欢浃幽明。庆沾动植。千龄之统。由圣代而连九皇。万岁之音。自神山而周四海。休气低而翔辇。神光起而属天。抃舞相趋。以降于行殿。丁亥。禅祭后土于少室下趾东南。显祖妣立极文穆皇后太祖妣无上孝明高皇后侑神作主。戈矛山立。玉帛星陈。登涧沼之毛。辑江淮之物。禹会之殊方异俗。俱执豆笾。汉祠之伟兽珍禽。悉加坛墠。抚空桑之琴瑟。斟郁鬯之樽罍。咸秩众灵。遍祀偫望。席以黄琮为镇。书以青石为缄。元封之谒款方邱。仪因东峙。建武之推功太折。礼视北郊。阳乌珥而仙鹤飞。紫云腾而黄雾起。灵之来兮如雨。瑞之委兮如山。于是事毕功宏。礼周庆洽。方欲辑圭璧。陈𩎟任。铺六代之礼文。受万邦之朝贺。宏规大业。其盛矣哉。盖淳源侵衰。叔叶多故。神器不还于至道。尊名或假于凉德。秦嬴极暴。企踵于无为之朝。汉彻穷奢。厚颜于盛德之事。人不见义。其来自久。我后首出帝先。遂康天步。登封降禅。拉宇宙之枢衡。立显崇功。定皇王之轨式。鸿勋上格于穹昊。厚福旁浸于黎元。炜炜煌煌。亘寰区而宣壮丽。巍巍荡荡。横山邱而殷声名。固已轥前贤之规模。开含灵之耳目。方使炎农抱愧。愕睨于梁甫之阿。姚舜钦风。延伫于崇高之路。天下之大功成矣。域中之能事毕矣。昔者鸟兽率舞。一人赋元首之篇。戎夷来宾。四子咏中和之乐。时仅平而颂作。俗未泰而歌兴。况乎咸五登三。远承文武之裂。袭六为七。近叶春秋之义。神功与二仪并运。显号将七曜俱悬。岂可使时迈无诗。于皇不作。臣峤谬忝司牧。躬陪错事。末光幸煦。长倾捧日之心。仙石徒攀。终愧淩云之笔。敢承明制。而为颂云。天命上君。君临下土。灵祇允怀。品物咸睹。翕受三六。时乘九五。于昭文明。粤若稽古。关锁六气。庭衢八荒。殊邻筐篚。绝党梯航。河海晏谧。闾阎阜昌。琴横帝扆。鼓卧边场。齐衡钧度。制礼作乐。武戢五戎。文兴四学。法宫布政。灵台视朔。化偃中和。人还太朴。湛恩布濩。协气氛氲。嘉庾岁积。休符日闻。祥开草树。庆动烟云。乾册丹篆。河图紫文。钦若元命。率由前典。道洽升中。功成丕显。神筴演卦。名山除墠。翠凤衔蕤。玄龙御辩。回銮左届。弭节中枢。万骑雷动。偫方电趋。层坛殷荐(阙八字)。登銮山符。驻辇星躔。交神汉曲。雷雨下济。辉光仰烛。地户开扉。天牢罢狱。万岁重熙。三辰改旭。迎阴广泽。报地方畦。庭合六舞。筵陈两圭。神灵第瑞。巨象天犀。牒贯银缕。函封金泥。礼具德明。神欢瑞浃。储算玉斗。赐龄金箧。知崇高之可封。悟梁甫之虚蹑。敷帝道于一艺。振天声于万叶。
攀龙台碑 唐初 · 李峤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四十九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粤若太极始搆。氤氲含五气之精。元胎既分。鼓舞立三才之位。由太朴而观成象。自流形而臻物备。因乾坤之变化。相后辟之经纶。则知肇创云雷。非一圣之事。奄荒区夏。由浸昌之业。是以岐酆受命。武王戢商野之戈。谯亳开基。文后迁汉宫之鼎。若乃提六合之枢纽。扣二仪之鐍钥。日月既出。方利见于通三。风云未和。尚劳谦于初九。蓄宏图于缘鹤之邸。垂庆绪于断鳌之运。屈伸应物而无累于时。进退随方而不违于道。非圣人之睿智。其孰能与于此乎。大周无上孝明皇帝。讳某字某。太原文水人也。其先出自周平王少子。有文在其手曰武。因以姓氏。居沛之竹邑。晋尚书仆射开府仪同三司薛侯陔其后也。六代祖洽。仕魏。封于晋阳。食采文水。子孙因家焉。夫其受氏中古。开阶上业。轩辕以青龙进驾。配永循机。少昊以元鸟名官。修方正度。高辛之首戴干盾。后弃之躬勤稼穑。或四妃分孕。随肩执天下之图。或三圣连衡。踵武司域中之契。宗支继明而袭嘉。帝载重熙而累洽。虽七百休祚。暂迁于质文。而九五尊名。复光于历数。自非庆钟长发。神应远期。人鬼赞其谋猷。乾坤扶其统绪。岂能出入百代。周旋万期。至道淳风。未昏而已旦。洪炉大宝。既旧而还新。家纂迎日之符。门传配天之业。环三辰于斗极。不足比其崇高。灌四渎于沧溟。未能俦其深远。若夫振氓育德。屈道不王。舄奕于昭穆之閒。颉颃于公卿之位。盖详诸惇史。可得而略。高祖成皇帝。宏才硕量。经文纬武。曾祖章敬皇帝。达学通儒。金声玉振。大父昭安皇帝。心冥道德。志挟九区。显考文穆皇帝。理会几神名高四海。帝即文穆之第四子也。母文穆皇后。尝祈晋祠于水滨。得文石一枚。大如燕卵。上有紫文。成日月两字。异而吞之。其夕梦日入寝门。光耀满室。已而怀孕。遂产帝焉。及载诞之宵。梦人称唐叔虞者谓后曰。余受命于帝。保护圣子。惊寤而帝已生。明日。紫气氛氲。覆冒其城上。俄而化为五色。髣髴若文绣之衣。左右亲宾。莫不骇异。及长。龙颜方面。身长八尺。背有黑子。象北斗之形。昔者祷于郊禖。拾卵而兴王业。游乎温洛。吞珠而立帝期(一作基)。谯宫诞而青气发祥。猗殿生而丹曦授彩。亦有御兰感梦。皇天之命伯倏。剪叶开封。上帝之名太叔。咸跻未然之兆。并获将来之应。犹不能比踪神贶。埒美圣符。况乃龙颜武肩。有含良之骨法。戴钤怀斗。似高密之容状。是故生而圣知。幼而聪达。敏给于论天之始。徇齐于对日之初。甫及胜衣。究缇缃之赜。逮乎束发。殚鞶帨之巧。淳深孝悌之性。闇发天机。宏裕仁慈之风。匪因师习。太后尝被重疾。不愈经时。帝扶侍起居。品尝药物。仅踰苍舒称象之岁。未及子建诵诗之年。履不正絇。衣不解带。及丁荼蓼。号慕呕血。七日无水浆之膳。三年罢盐酪之滋。扶杖而行。殆至毁灭。虽孝文之服勤累载。高宗之谅阴三祀。无以加也。常有大节。罕营小方。志立功名。而不求苟得。心重气侠。而动循常宪。道德深富。规模宏远。旷心将江海齐逸。宏量与宇宙同宽。是以单父通人。识其殊异之表。大梁奇士。许以霸王之略。文穆皇帝则哲之鉴。恒易其难。惟几之神。每前其用。尝从容谓诸子曰。吾家累仁千祀。积德重叶。馀庆所及。宜在子孙。今观汝曹。悉王佐才也。然草创经纶之际。圣贤驰骛之秋。腾啸而驭风云。叱咤而成功业。其在士彟耳。以如天之圣。用知子之明。檃括所在。锱铢不缪。岂如赵邦谋嗣。惟验于藏宝。楚国择材。更凭于埋璧。及文穆之弃代也。帝庐于墓茔。负土成坟。手植松柏。丧纪之节。复如居穆后之哀。有芝草生于庐前。偫乌数万。衔土集于坟上。山中旧多猛兽。行李艰阻。至是皆逃窜绝迹。时人以为纯孝之感焉。隋高祖雅闻帝名。屡加辟召。友人同郡叔孙贺。博通之士也。阴阳术数。无所不该。谓帝曰。公状貌非常。但玉理(一作埋)未发耳。终居人上。勿为事先。帝亦知隋统将终。乃称疾不应。汉王谅以戚藩之重。作牧太原。乃亲率官僚。造门致礼。深加敦谕。逼令进发。帝不得已起应明扬。至仁寿宫。属隋文帝寝疾。有敕馆于内史省。以须后命。帝高名宿望。倾动当朝。承风仰流。揖拜无地。衣冠如宗海之赴。士庶均在田之睹。司徒观王雄左仆射杨素吏部尚书牛宏兵部尚书柳述咸与抗礼。延登首席。中郎之下迎王粲。计吏之长揖袁逢。千载风流。复存斯举。帝风仪伟丽。占对详明。朝端改容。左右属目。雄等素钦才辩。欲探阃奥。争出异同。互兴名理。而洪钟有虚受之量。明镜体不疲之德。词同炙輠。应若扣机。立定雌黄。既堪嬴后前膝。坐离坚白。足使田巴杜口。观王既特相钦慕。牛宏亦深加敬异。并虚心降节。投分申交。而杨素负才。耻己不若。虽外示接引。而内怀猜忌。乃私谓观王牛宏曰。吾观武氏风骨。实有英雄之度。今太平无事。安用此人。不如除之。王等不荅。而柳述又潜遣相工视帝。帝知之。深不自安。会隋文帝崩。因移病出外。素等以为伪迹。从此欲搆祸端。赖观王牛宏营护得免。汉高以英威冠代。取忌范增。刘主以倜傥出偫。见疑曹操。比方前事。有若合符。帝既脱网罗。深自隐匿。虽室家追访。犹见砀山之云。而廛里去还。不就丹陵之日。辞杜城之弋猎。罢雷泽之渔钓。独览前志。长怀古人。有行高于时。有行济于物。辄慷慨击节。殷勤留想。便欲冥道契于一朝。托神交于千载。埙篪唱和。自多跗萼之亲。风景游遨。无乏林泉之兴。岁将晏也。龙蟠凤戢者久之。大业七年。炀帝徵天下精兵。会于涿鹿。将亲授节钺。以伐辽左。旌旗亘于千里。转运盈于万轴。闾阎失业。郡县不安。帝谓诸兄曰。夷狄不宾。肇于上古。自当置之度外耳。未有纡万乘而雠小忿。扰偫生而赴非急。夫兵犹火也。不戢自焚。祸乱之萌。从此始矣。既而六师鱼溃。九野鸿飞。竟兆天亡之徵。卒成土崩之势。帝于是慨然有志。方思濡足。乃讨论兵法。商搉将率。上自黄帝。下讫有隋。考其谋略机权。稽其成败得失。并列名氏。为之赞论。殚鱼钤武韬之术。究元女黄公之符。勒成一家。凡三十卷。名曰古今兵要。制高秦肆。事轶鲁门。可以刻秘牒而升庙堂。可以藏名山而悬日月。圣人之心情见矣。天下之能事备矣。于时兵戈屡扰。饥馑荐臻。英杰怀逐鹿之心。氓黎有瞻乌之惧。期谢公之出处以卜兴衰。待韩王之从就而论胜负。与能之托。时议攸归。长吏猜焉。数令相觇。帝自惟人望。惧发祸机。欲混迹而同尘。且韬光而向晦。乃出应期命。为河北道总管府司骑参军。智周变通。道兼语默。戢大鹏之举。逐集榆枋。降应龙之神。还游陷阱。杨元感之作乱也。后主方重讨辽东。元感进围洛阳。官兵频战不利。城中大骇。议欲出降。时帝在东都。惧其失计。遽往见留守樊子盖。为陈用兵形势。制敌权宜。论元感必败之徵。说都城可守之策。子盖大悦。拜而从之。尔后军谋。一皆咨禀。卒擒元感。帝之力焉。后主归自辽阳。子盖方之行所。邀帝同发。拟相推荐。帝知后主猜忌。不愿多取功名。深自谦撝。发言恳到。子盖心悟。叹息而罢。于是汎以军功。奏授正议大夫。迁晋阳宫留守司铠参军。无忌之克敌让封。仲连之立功辞位。比我休德。曾何足云。帝既博通偫书。兼善众术。拂龟端策。未劳询于詹尹。推历考度。无假访于山稽。大业十二年。后主幸江都宫。帝私谓诸兄曰。此行也。不复还矣。繇是乡里宗族。劝帝起义。帝每自推算。知时命未符。又念叔孙贺之言。故抑而不许。初。李密为杨元感谋主。元感不能从。及闻帝与樊子盖运筹。所揣皆如密意。乃叹曰。天下奇才也。遂遣书招帝。帝笑而不从。诸兄素闻密名劝帝。帝曰。密虽有才气。未能经远。欲图功业。终恐无成。会唐高祖安抚太原。便留镇守。帝观之曰。雄杰易。聪明神武。此可与从事矣。投刺往谒焉。贾文和之揣君。郦食其之观将。翔而后集。可谓明也。高祖亦虚心结契。握手推诚。周文之得姜牙。载以騑服。成汤之逢伊尹。告之宗庙。便应爪牙之任。即承心膂之托。高阳贼历山飞来寇。帝从高祖击之。弧弯六钧。箭穿七札。随手必陷。当皆靡乱。神兵掩击。丑虏大歼。熊山之破赤眉。不比其捷。犬邑之摧青犊。未俦其俊。高祖嗟叹。赏赐甚多。军师凯旋。便过帝宅。乐饮经宿。恩情逾重。其后数过辄宿。遂以为常。帝尝夜行。闻有称唐公为天子者。登遣寻索。了无其人。又梦从高祖乘马登天。俱以手扪日月。于是具以状白。并献所撰兵书。高祖大欢。益以自负。置其书于箱箧。后皆按以从事。闻程昱之梦。即以为名。听张良之言。皆纳其策。所谓天授。岂但人谋。高祖将举义兵。令帝领徒于城内。义旗建。授中郎将兼司铠参军。陪斩木之经始。奉披荆之缔构。异中涓之受职。同别校之分麾。从破吕州。进授右光禄。师至霍邑。隋将宋老生发兵拒险。军不得进。偫下多请引还者。高祖将从之。帝直入切谏。高祖乃止。决机于龙斗之日。定策于狐疑之辰。笑裨谌之请车。同子房之借箸。实建王业。事符天启。霍邑定。拜寿阳县开国公。食邑一千户。屠城斩邑。既凭帷幄之谋。开国承家。即启山河之赋。京师平。迁光禄大夫。赐宅一区。钱三百万。䌽五千段。灌婴之频从征伐。始拜大夫。去病之累著勋庸。方开甲第。释干戈而论俎豆。起桴鼓而立君臣。式是礼仪。允归通博。义宁元年拜礼部侍郎。馀如故。仪刑斯在。命服有辉。肃事南宫。虽懋于春典。司言东掖。更资于夕拜。迁黄门侍郎。馀并如故。职参持盖。位连负玺。茂先之博览图籍。誉满玉堂。务伯之提正纲维。名高琐闼。录前后功效。改封义原郡开国公。增邑一千户。赐良马二百匹。粟万(一无此字)二千石。爰膺嘉赏。遂启大邦。解汉皇之骖。宁比其惠。分吴主之粟。未齐其宠。武德元年拜内史令。帝累让不受。改授纳言。又固辞。乃授上柱国金紫光禄大夫散骑常侍同中书门下三品兼检校并越将军。赐田三百顷。奴婢三百人。䌽物二万段。黄金五百斤。别食实封五百户。金章紫绶。玉鼎黄扉。柱国齐元相之班。将军比命卿之服。膺上赏而平军国。坐中枢而议文武。恩荣兼被。时辈莫俦。三年拜工部尚书。馀并如故。差肩八座。配象七星。以百揆之枢衡。参万机之损益。德绩兼备。声望日隆。于时军旅犹殷。宪章未洽。帝尽心翼亮。推诚匡辅。入有造膝之谋。外宏匪躬之义。兴复乎九畴之叙。弥纶乎百度之阙。颓纲所以克振。令典于是毕修。高祖□之。礼绝偫彦。进封应(一作晋)国公。加实封八百户。馀并如故。高祖又谓帝曰。朕在并州之日。恒往卿家。今欲使卿一门三公。用微荅主人之意也。是日封帝长兄司农卿士棱为宣城郡公。次兄行台左丞相士逸为安陆郡公。并食邑一千户。欢比连席之旧。契均同舍之游。酬德踰于二钱。报恩过于一笥。阖门受邑。宁惟吴汉之子孙。举宗毕侯。岂直萧何之兄弟。尔后高祖行幸。常令帝总留台事。兼知南北牙兵马判六曹尚书。相国之处秦中。盖资镇抚。令君之住许下。仍参筹画。具瞻惟允。是谓国钧。时帝先缺中闱。高祖亲为求偶。谓帝曰。隋纳言遂宁公杨达。才为英杰。地则膏腴。今有女贤明。可以辅德。秦晋之匹。不能加也。于是特降纶言。俾成姻对。高祖自为帝婚主。遣桂阳公主专知女家。降六礼于璿枢。指三星于金穴。鲁大夫之嫁女。卿士送迎。张公子之取妻。乘舆供帐。作俪于凤凰之兆。相从于孔雀之楼。伐柯则欢其食鱼。流荇则美其巢鹊。是配琴瑟。爰宜室家。钦若有行。即孝明高皇后妃也。始同妫水之聘。终启涂山之业。永言好合。若有神灵之契焉。憬彼涂泥。实惟淮海。襟带全楚。咽喉劲越。虽孙权故业。久黜霸图。而刘濞馀妖。仍多反气。杜伏威初行僭逆。辅公祏继以乱亡。泉薮未惩。萑蒲犹在。帝思俾乂。遂纡时哲。以本官权检校扬州大都督府长史。赐锦袍宝带一具。尔乃抚之以诚恕。经之以权略。钩距闇施。既问羊而知马。网罗潜设。亦因鱼而得鸿。降北海之渠。未踰期月。尽(一作剿)南山之盗。讵假旬时。然后商旅安行。农桑野次。化被三吴之俗。威行百越之境。輶轩符节之使。复下于蛮陬。齿革羽毛之琛。还输于王国矣。始高祖之饯帝也。期以半年。及江湖既平。帝将入觐。父老数百人。诣阙上表。乞更留一年。颍川之还借寇恂。临淮之重祈侯霸。俦功语德。彼独何人。玺书褒焉。复留镇抚。九年。太宗以储宫统事。乃徵帝入朝。宠赐频繁。事以殊礼。荆河奥壤。密迩瀍洛。自昔股肱之郡。由来战争之场。飞水初澄。虽免鲸吞之患。丛祠未剪。尚有狐鸣之妖。受委共康。非贤勿授。使持节豫息舒道等四州诸军事豫州都督。赐黄金二百斤。朱轓首途。吏人抃舞而交谒。皂盖临府。盗贼惊惶而请命。倾巢咸附。阖境肃然。弃戟捐矛。既如张霸之政术。含哺鼓腹。更似岑熙之歌咏。利州都督义安郡王孝常称乱剑南。扇动夷落。孝常诛死。馀党分窜。劫掠未息。朝廷患之。太宗博访偫寮。咸以为非帝不可。贞观元年拜利隆始静西龙等六州诸军事利州都督。郡惟遐徼。地实偏陬。寻蜀帝新开之途。经汉主旧烧之栈。渝人賨旅。兽骇禽惊。帝招辑叛亡。抚循老弱。赈其匮乏。开其降首。百城櫜弓而不用。偫盗束手而来归。宏以善贷之恩。赦其既然之罪。未移弦望。郡境乂安。制书褒扬。增邑五百户。赐珍物服玩。黄次公政称长者。裂壤开封。杜伯侯动无閒然。赐书增秩。五年改授荆峡澧朗岳果松等七州诸军事荆州大都督。眷兹上流。实惟旧楚。接荆台之跨跱。连渚宫之形胜。一都之会。昔号难治。帝仁化久覃。威名先著。褰帷而十部咸肃。闭阁而万殊皆理。宽力役之事。急农桑之业。狴圄空而京坻实。奸回息而礼义兴。市不倚门。田多让畔。烝人罢讼。咏河上之甘棠。游女无思。歌汉滨之乔木。流化实同于二陕。宣风宁止于六条。先是微属亢阳。颇伤时稼。帝乃亲往长沙寺。迎阿育王像而祈焉。俄而油云勃兴。大雨洪澍。倏忽而四境滂霈。须臾而千里沾洽。申虔未踰于晷刻。降福遄同于影响。一州叹骇。称有神明。是知元符未臻。且列于公侯之位。帝道潜契。实冥于天地之德。昔者姬文事纣。行化始自于江沱。晋武平吴。树勋实由于荆土。诚作霸之基址。乃兴王之窟宅。况复风烟气色。楼台迩翔凤之川。邑里光辉。阡陌通卧龙之境。爰纡不世之主。将建非常之业。于是乎百物呈瑞。三灵降休。游殷朝之白狼。止酆尹之丹爵。含牙之兽。遁迹于殊邻。同颖之禾。垂苗于近甸。惠爱之德著矣。皇王之迹兆矣。然后白气流而圣人感。黄河清而圣人生。奄有六宫。遂荒三象。化千乘而为万国。抚四海而成一家。起藩屏之会昌。致寰瀛之景福。大矣哉。九年。唐高祖崩。帝奉讳号恸。因以成疾。太宗遣名医诊疗。道路相望。医以病候将深。劝令进药。帝因举声大哭。呕血而崩。敬想忠义之风。缅惟臣主之分。求诸古昔。未之闻也。时年五十九。遗令归葬文水。因山为坟。穿足容棺。敛以时服。灞陵之不藏金宝。纪市之无变廛肆。惟圣达节。千载同风。于是具僚失图。阖境哀恸。农商号于野。士女哭于衢。三月停竽瑟之音。再期深考妣之慕。宁止东城故老。安歌对陈氏之祠。复见南岘吏人。垂涕望羊公之碣。太宗闻帝崩状。嗟悼久之。曰。可谓忠孝之士。乃命史官书之。追赠礼部尚书。配食太上皇庙。赠物八百段。米粟八百石。官造灵舆。送达故乡。仍委本州大都督英国公李绩监护丧事。缘丧所须。并令官给。遣郎中一人驰驿吊祭。谥曰忠孝公。礼也。天皇大帝嗣膺乾历。光阐帝猷。思盛德而有怀。念元功而载伫。永徽元年改赠使持节都督并汾慈岚四州诸军事并州大都督。馀并如故。圣上肇开阴曜。正位坤元。永徽六年又下制赠司空。馀如故。显庆元年又赠司徒。改封周国公。食邑四千户。咸亨元年赠太尉兼太子太师太原郡王。食邑五千户。以文水三百户充奉陵邑。置令丞已下官。夫源流广而津派长。枝叶繁而本根茂。况立德之祀。奄百代而全昌。谋孙之基。冠千龄而首出。与夫东汉外戚。西京异姓。不同年而语矣。文明元年。皇帝临朝。追崇为魏王。食邑一万户。永昌元年。偫臣以名号不称。抗表固请。于是上尊号曰忠孝太(一作大)皇。及钟石变声。讴歌有奉。皇帝钦受终之茂躅。御惟新之景命。改正朔而营宗庙。定郊邱而立社稷。聿遵故实。光启鸿名。乃奉册尊太皇为孝明高皇帝。陵曰昊陵。庙曰太祖。推大功而增大号。奉先之义存焉。享皇极而配皇天。敬始之诚备矣。仍以为千人起邑。名未光于寝园。万户陪陵。班仅齐于令长。思广崇阳之称。更增奉明之秩。圣历二年。乃下制改昊陵署为攀龙台。加置官属佐吏。滦水将九河齐浚。桥山与四岳争高。然后肃敬之仪。旁绝于恒数。尊崇之志。上申于罔极。盖天子之孝也。庸小人之可谈乎。初。晋阳懿公既受田于文水。有紫气发于其地。上冲太微。占者以为当有圣人兴于此邦。至是而天下宗周。符于所占矣。帝神气和雅。天姿英迈。率尔坦易。而无废务。俨然威容。实可亲昵。俾好贤而乐善。博识而多闻。游谈者空慕其风。钻仰者不知其度。若乃观文察理。睹奥钩深。推六画而见三才。覆四营而穷万象。斯乃风皇之所以际天人也。敦本抑末。纳祜蠲邪。探秘术于九门。致成功于六府。斯乃火帝之所以慈氓庶也。语奇正纵横之术。论帝王仁义之兵。教貙武熊罴。作舟车器械。斯乃轩后之所以张武功也。温良浚哲。惇懿文明。观象乎藻火之衣。听言于宫商之律。斯乃妫水之所以昭文德也。声为律而身为度。勤于国而匮于家。沐雨而栉风。卑宫而菲食。斯乃夏王之所以求诸己也。引罪让德。持尊下卑。虚襟于药石之言。屈体于刍荛之议。斯乃商后之所以听于人也。不傲不逸。多艺多才。求贤审官。兴法立度。通刑政之要。达礼乐之情。斯乃周公之所以勤王事也。宫墙䍐测。性道难闻。笔削所裁。偫贤无措言之地。宪章所缀。百代成不刊之式。斯乃孔宣父之所以正人伦也。兼列圣之纯懿。总百王之事业。时运未集。东皋辍鸿鹤之心。天衢既亨。北面就人臣之礼。似文命之匡虞历。都君之辅唐政。终能与时俯仰。随运污隆。居位恒屈其身。莅官必行其道。是以参谋帷幄。则消薄蚀而殒搀抢。助理盐梅。则成雍熙而作舟楫。名裕于八能之士。德高于五圣之臣。及赐瑞分圭。牧州典郡。其人变而众化。其政贤而偫美。入称来晚。讴歌迎节传之车。出有去思。号泣拥襜帷之路。岂惟南征而北怨。固亦西泣而东悲。仁覃于鸡犬之乡。泽浸于蚁蝼之穴。用能摛光表之盛业。启格天之洪绪。存膺显位。彤弓开九命之尊。没享大名。紫箓登万乘之贵。岂非天道人事。祐贤福善之徵欤。皇帝念过隙之不留。哀终天之䍐报。钦致孝之前辙。仰增名之旧式。以为庙堂作颂。功业才播于朱丝。书策勋。德音不传于翠玉。将谋相质之事。更宏丕显之躅。载纡中旨。爰命下臣。考泗水之遗风。求弇山之故事。奉天经而扬词藻。图帝范而悬金石。将使神功睿业。配图象而昭临。茂烈崇徽。共方仪而永久。跪承大命。而为颂曰。
厥初剖判。肇有君臣。体国经野。司天属人。二微递袭。五运相因。惟德是辅。惟乾罔亲(其一)。
谦庄斯崇。荒侈则替。金镜易失。玉仪难继。于皇圣周。独与神契。受箓千祀。重光百世(其二)。
轩谢挚立。辛迁稷升。岐山光启。酆水丕承。淳耀中缺。灵符更兴。三才奄有。八景时乘(其三)。
方隆庆基。诞生睿德。齐圣刚毅。钦明柔克。行为天经。语成帝则。文冠杨史。学穷儒墨(其四)。
僶俛三聘。观光九重。未交刘彻。先揖袁逢。路险难进。才高不容。言辞吠犬。退保潜龙(其五)。
人忌英雄。物疵孤直。随运出处。与时消息。遂汨泥沙。爰栖枳。择木候主。抟风举翼(其六)。
披荆晋野。借箸汾圻。霍邑通路。秦关启扉。策无遗兆。虑必先机。汉主分食。萧王解衣(其七)。
裂壤畴庸。升朝致绩。勋刻彝鼎。任司衡石。玉铉调梅。金坛秉戚。职备文武。道光帷帟(其八)。
恩洎同胞。礼加内主。鱼贯纳币。雁行分土。外馆施衿。中台曳组。荣被亲戚。庆隆今古(其九)。
三事出牧。九卿为守。忧人急才。屈道资祐。淮水卧汲。颍川借寇。龚遂买牛。宋均浮兽(其十)。
荆吴异俗。梁豫殊乡。德绩均被。椒兰共芳。歌迎来轴。泣送归艎。朝礼斯懋。宸心孔臧(其十一)。
尧得圣臣。纳诸大麓。舜让才子。止其枚卜。况我皇明。兼而韫椟。徒屈时命。罔终天禄(其十二)。
戢耀南纪。迁神北维。二分齐德。三马同基。汉曲图像。江沱立祠。存流美化。没有馀思(其十三)。
钦若大君。奄荒天位。率由礼乐。仰尊名器。禋郊展礼。升坛立谥。祗敬已洽。孝思无匮(其十四)。
衣冠轸慕。园寝加隆。祼择殷士。歌留沛童。弇山垂裕。济水铭功。流德音乎翠玉。配贞观于元穹(其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