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释无迹” 相关资源
诗文库 正文
道德真经传序 晚唐 · 陆希声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十三
道隐
世教衰。
天下方大乱。
当是时。
天必生圣人。
圣人忧斯民之不底于治。
而扶衰救乱之术作。
周之末世其几矣。
于是仲尼阐三代之文。
扶其衰。
老氏据三皇之质。
以救其乱。
其揆一也。
仲尼之术兴于文。
文以治情。
老氏之术本于质。
质以复性。
性情之极。
圣人所不能异。
文质之变。
万世所不能一也。
易曰显诸仁。
以文为教之谓也。
文之为教其事彰。
故坦然明白。
坦然明白。
则雅言者详矣。
易曰藏诸用。
以质为教之谓也。
质之为教其理微。
故深不可识。
深不可识。
则妄作者众矣。
夫惟老氏之术。
道以为体。
名以为用。
无为无不为。
而格于皇极者也。
杨朱宗老氏之体。
失于不及。
以至于贵身贱物。
周述老氏之用。
失于太过。
故务欲绝圣弃智。
申韩失老氏之名。
而弊于苛缴刻急。
王何失老氏之道。
而流于虚无放诞。
此六子者。
皆老氏之罪人也。
而世因谓老氏之指。
其归不合于仲尼
故訾其名。
则曰搥提仁义。
绝灭礼乐。
病其道。
则曰独任清虚。
何以为治。
于戏。
世之迷。
其来远矣。
是使老氏受诬于千载。
道德不行于当世。
良有以也。
且老氏本原天地之始。
历陈古今之变。
先明道德。
次说仁义。
下陈礼乐之失。
刑政之烦。
语其驯致而然耳。
其秉要执本。
在乎情性之极。
故其道始于身心。
刑于家国。
以施于天下。
如此其备也。
而惑者尚多云云。
岂不谓厚诬哉。
伏羲氏画八卦。
象万物。
穷性命之理。
顺道德之和。
老氏亦先天地。
本阴阳。
推性命之极。
原道德之奥。
此与伏羲同其原也。
王观大易九六之动。
贵刚尚变。
而要之以中。
老氏亦察大易七八之正。
致柔守静。
而统之以大。
此与文王通其宗也。
孔子祖述
宪章文武。
导斯民以仁义之教。
老氏亦拟议伏羲。
弥纶黄帝
冒天下以道德之化。
此与孔子合其权也。
此三君子者。
圣人之极也。
老氏皆变而通之。
反而合之。
研至变之机。
探至精之赜。
斯可谓至神者矣。
王弼以为圣人以道合体。
老氏未能体道。
阮籍谓之上贤亚圣之人。
盖同于辅嗣
岂以老氏经世之迹。
未足充其所言耶。
斯不然也。
于戏。
圣人之在世也。
有有迹。
无迹
故道之不行也。
或危身历聘。
以天下为其忧。
或藏名飞遁。
示世故不能累。
迹无迹
殊途同归。
斯实道义之门。
非徒相反而已。
然则仲尼之所以出。
老氏之所以处。
老氏之所以默。
仲尼之所以语。
盖屈伸隐显之极也。
二子安能识之哉。
司马迁统序众家。
以道德为首。
可谓知本末矣。
班固作古今人表。
乃诎老氏于第三品。
虽其名可诎
而道可贬乎哉。
于戏。
老氏之术。
见弃于当代久矣。
斯数子者之由也。
仲尼亲见老氏。
叹其曰犹龙乎。
从之问礼。
诚无间然。
著在记传。
后世不能通其意。
是以异端之说纷然。
盖述之者不穷其源。
故非之者不尽其致。
噫。
斯传之不作。
则老氏之指。
或几乎息矣。
今故极其致。
显其微。
使昭昭然与偫圣人意相合。
有能体其道。
用其名。
执古以御今。
致治如反掌耳。
自言老氏术者。
太史公近之。
为治少得其道。
帷汉文耳。
其他皮传诡说。
皆不足取。
吴郡陆希声序。
大宋陕州芮城县塔寺创修法堂记 北宋 · 姚宗道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八、《蒐古汇编》卷五三
夫物有兴而有废也,然考其兴废之理,则未尝不系于天时;
天有与而有夺也,然察其与夺之由,则未尝不假于人力。
故天所与而物之将兴者,必因其人而然后成;
天所夺而物之将废者,亦因其人而然后败。
是物之兴废不在于物,而在于天之所命;
天之与夺不显于天,而显于人之所为。
则知人所为而或成或败者,莫不系于天之与夺;
天□命而或与或夺者,莫不识于物之兴废尔。
尝谓姬周已上,乡术唯庠序之是崇;
逮□□而来,郡邑渐塔庙之颇置。
致道之离合之有异,教之今古之有殊。
窃原其由,殆亦天意。
不然,则何以永平□□□而启之于前,贞观之英主□复之于后哉?
且□□佛之为教也,本以慈悲,设诸方便。
慈悲则合乎仁之恻隐,□□□□□□□圆□。
惟其合于仁也,故所以能感人之心;
惟其同于智也,故所以能觉人之意。
能感人心者,则虽弱□以□□□,□觉人意者,则虽寡可以服于众。
是以始于西方,则使黠犷之俗咸奉其法;
流于中夏,则致亿兆之□□□□□□□汉迄今,几及千载,不泯绝而得行于世者,复由此欤!
方唐之盛时,兴造招提,棋布天下,虽山岩□□水□□□□迹常不到者,犹皆有焉。
洎后罹兵火之难,遂多隳废。
然其间或完而复兴,或毁而终泯者,亦因其徒之贤否也。
芮为陕之属邑,介于中条、大河之间,其土田膏腴,与虞连畛,实周初芮伯之国也。
汉唐皆都长安,而芮处甸服之内,衣冠文物,良为繁炽。
至于道宫梵宇,故亦为多。
或馀址尚存,或碑铭犹在,传自耆旧,是以得而闻也。
出县郭东北仅数百步,有古寺遗基,久混于畎亩间,每当耕耘敛穫时,常于其地见有光出如炬,远而望之甚明,逼而视之乃灭,由是邑人多神其异。
忽一日,有好奇者共志而凿之,乃得舍利一器,因复于元所再造塔而葬之,及创堂室后,召僧惟孝住持。
顷又请法师惠润来讲其戒行经论,众皆钦信。
于是僧俗同闻于□□留共主其院事。
县大夫悯众恳诚,遂从所
善士姚拯与其邑众因聆润师谈经义所记,云:「忉利天帝,释本自侧微,因与其徒同修善法堂,遂获此无量之报焉」。
于是乃选募妙匠,远市良材,筑土成基,构木为厦,不日楹排彫础,梁亘修虹,甍宇穹隆,庄严华侈。
众观壮丽,莫不叹嘉。
始于元丰辛酉,而讫于壬戌
总其所费之钱数,越一百馀万。
真足以宣畅贝文,开诱群俗者也。
姚拯复与其众将聚赤金以造钟,则寺之再兴,由此而基矣,予所谓物之兴废未尝不系于天时而假于人力者,实不为诬尔。
法堂既成,润师来丐予文甚确,固辞靡获,乃勉为之记,使镵于石焉。
按:《山右石刻丛编》卷一四,清光绪刊本。
真乐堂记 北宋 · 李昭玘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一四、《乐静集》卷六
李子以书乞墨竹于眉阳先生先生不妄许可,得李子之言,喜而不拒,作大小竹石二番以贶焉。
李子再拜而受,正颜色而观之。
柯叶脩劲,耸动偃仰,风雨霜霰所不能凌;
廉角窍缺,盘礴屼峍,百夫不可转也。
一日而神动,二日而心化,三日不知形骸之所忘,意虑之所得,彷徨顾步,如恐其忽然失之也。
当此之时,虽疾雷不惊,飘瓦不触,况乎睡寐饥饫、晦旸寒燠所能觉哉!
先生李子曰:「君岂复事此儿女子喜好者也」?
先生道德高重,冠服天下,歉然犹以儿女自处,则眇乎不足数者,非敢与知也。
富贵声色,得之则淫溺怠傲,不得之则穷日力而争,此壮者之所好也。
饴蜜梨栗,得之则莞尔而笑,不得则虽若有失而不知所怨,此儿女之所好也。
及夫愁精摇思,昏病羸偻,虽堂堂之躯,未尝不为儿女之所轻;
挟怀咀嚼,叫呼相掷,虽三尺之子未尝不为壮者之所叹。
二者之好,果谁乐邪?
然而壮者之好无穷,儿女之好易足,吾以易足者为真乐。
夫为天下所笑,必以笑天下者也;
为众人之所弃,必亦弃众人者也。
物我未定,不可夺此而与彼,则姑从所好,吾岂知有物哉!
今以先生石竹挂于坐,因名其堂曰真乐,且以成先生之贶而不敢忘也。
通志总序 宋 · 郑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四、《古文渊鉴》卷五七、《南宋文范》外编卷四、《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五二、《宋元学案补遗》卷四六
百川异趋,必会于海,然后九州无浸淫之患;
万国殊途,必通诸夏,然后八荒无壅滞之忧。
会通之义大矣哉!
自书契以来,立言者虽多,惟仲尼以天纵之圣,故总诗书礼乐而会于一手,然后能同天下之文;
贯二帝三王而通为一家,然后能极古今之变。
是以其道光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不能及。
仲尼既没,百家诸子兴焉,各效《论语》,以空言著书(《论语》,门徒集仲尼语。),至于历代实迹,无所纪系。
汉建元、元封之后,司马氏父子出焉。
司马氏世司典籍,工于制作,故能上稽仲尼之意,会《诗》、《书》、《左传》、《国语》、《世本》、《战国策》、《楚汉春秋》之言,通黄帝、至于秦汉之世,勒成一书,分为五体:本纪纪年,世家传代,表以正历,书以类事,传以著人。
使百代而下,史官不能易其法,学者不能舍其书。
六经之后,惟有此作。
故谓周公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五百岁而在斯乎!
是其所以自待者已不浅。
大著述者,必深于博雅,而尽见天下之书,然后无遗恨。
当迁之时,挟书之律初除,得书之路未广,亘三千年之史籍,而跼蹐于七八种书,所可为迁恨者,博不足也。
凡著书者,虽采前人之书,必自成一家言。
左氏,楚人也,所见多矣,而其书尽楚人之辞;
公羊,齐人也,所闻多矣,而其书皆齐人之语。
今迁书全用旧文,间以俚语,良由采摭未备,笔削不遑,故曰「予不敢堕先人之言,乃述故事,整齐其传,非所谓作也」。
刘知几亦讥其多聚旧记,时插杂言。
所可为迁恨者,雅不足也。
大抵开基之人,不免草创,全属继志之士,为之弥缝。
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其实一也。
《乘》、《梼杌》无善后之人,故其书不行。
《春秋》得仲尼挽之于前,左氏推之于后,故其书与日月并传,不然,则一卷事目安能行于世!
自《春秋》之后,惟《史记》擅制作之规模,不幸班固非其人,遂失会通之旨,司马氏之门户自此衰矣。
班固者,浮华之士也,全无学术,专事剽窃。
肃宗问以制礼作乐之事,对以在京诸儒必能知之。
傥臣邻皆如此,则顾问何取焉?
及诸儒各有所陈,惟窃叔孙通十二篇之仪以塞白而已。
傥臣邻皆如此,则奏议何取焉?
肃宗知其浅陋,故语窦宪曰:「公爱班固而忽崔骃,此叶公好龙也」。
于当时已有定价,如此人材,将何著述?
《史记》一书,功在十表,犹衣裳之有冠冕,木水之有本原。
班固不通,旁行邪上,以古今人物彊立差等。
且谓汉绍尧运,自当继尧,非迁作《史记》厕于秦、项,此则无稽之谈也。
由其断汉为书,是致周秦不相因,古今成閒隔。
高祖武帝凡六世之前,尽窃迁书,不以为惭;
昭帝至平帝凡六世,资于贾逵刘歆,复不以为耻;
况又有曹大家终篇,则之自为书也几希。
往往出之胸中者,《古今人表》耳,他人无此谬也。
后世众手修书,道傍筑室,掠人之文,窃钟掩耳,皆之作俑也。
之事业如此,后来史家奔走班固之不暇,何能测其浅深?
迁之于,如龙之于猪,奈何诸史弃迁而用刘知几之徒尊班而抑马?
且善学司马迁者,莫如班彪
续迁书,自孝武至于后汉,欲令后人之续己,如己之续,既无衍文,又无绝绪,世世相承,如出一手,善乎其继志也。
其书不可得而见,所可见者,元、成二帝赞耳,皆于本纪之外,别记所闻,可谓深入太史公之阃奥矣。
凡《左氏》之有「君子曰」者,皆经之新意;
《史记》之有「太史公曰」者,皆史之外事,不为褒贬也。
閒有及褒贬者,褚先生之徒杂之耳。
且纪传之中,既载善恶,足为鉴戒,何必于纪传之后,更加褒贬?
此乃诸生决科之文,安可施于著述,殆非之意。
况谓为赞,岂有贬辞?
后之史家,或谓之论,或谓之序,或谓之铨,或谓之评,皆效班固,臣不得不剧论也。
司马谈有其书,而司马迁能成其父志;
班彪有其业,而班固不能读父之书。
为彪之子,既不能保其身,又不能传其业,又不能教其子,为人如此,安在乎言为天下法!
范晔陈寿之徒继踵,率皆轻薄无行,以速罪辜,安在乎笔削而为信史也!
孔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
周因殷礼,所损益可知也」。
此言相因也。
班固断代为史,无复相因之义,虽有仲尼之圣,亦莫知其损益,会通之道,自此失矣。
语其同也,则纪而复纪,一帝而有数纪,传而复传,一人而有数传。
天文者,千古不易之象,而世世作《天文志》;
《洪范》五行者,一家之书,而世世序《五行传》。
如此之类,岂胜繁文!
语其同也,则前王不列于后王,后事不接于前事。
郡县各为区域,而昧迁革之源;
礼乐自为更张,遂成殊俗之政。
如此之类,岂胜断绠
曹魏指吴蜀为寇,北朝东晋为僭;
南谓北为索虏,北谓南为岛夷。
《齐史》称梁军为义军,谋人之国,可以为义乎?
《隋书》称唐兵为义兵,伐人之君,可以为义乎?
房玄龄董史册,故房彦谦擅美名;
虞世南预修书,故虞荔虞寄有嘉传。
甚者犬吠,吠非其主。
晋史党晋而不有魏,凡忠于魏者目为叛臣,王凌、诸葛诞、母俭之徒抱屈黄壤。
《齐史》党齐而不有宋,凡忠于宋者目为逆党,袁粲刘秉沈攸之之徒舍冤九原。
噫!
天日在上,安可如斯?
似此之类,历世有之,伤风败义,莫大乎此。
迁法既失,弊日深,自东都至江左,无一人能觉其非。
梁武帝为此慨然,乃命吴均作《通史》,上自太初,下终齐室,书未成而卒。
隋杨素又奏令陆从典续《史记》,讫于隋,书未成而免官。
岂天之靳斯文而不传与?
抑非其人而不祐之与?
自唐之后,又莫觉其非,凡史笔者,皆准《春秋》,专事褒贬。
夫《春秋》以约文见义,若无传释,则善恶难明;
史册以详文该事,善恶已彰,无待美刺。
之行事,岂不知其忠良;
之所为,岂不知其凶逆。
夫史者国之大典也,而当职之人不知留意于宪章,徒相尚于言语,正犹当家之妇不事飨飧,专鼓唇舌,纵然得胜,岂能肥家?
此臣之所深耻也。
江淹有言:「修史之难,无出于志」。
诚以志者宪章之所系,非老于典故者不能为也,不比纪传,纪则以年包事,传则以事系人,儒学之士皆能为之,惟有志难。
其次莫如表,所以范晔陈寿之徒能为纪传,而不敢作表、志。
志之大原起于《尔雅》,司马迁曰书,班固曰志,蔡邕曰意,华峤曰典,张勃曰录,何法盛曰说,馀史并承班固,谓之志,皆详于浮言,略于事实,不足以尽《尔雅》之义。
臣今总天下之大学术,而条其纲目,名之曰「略」。
凡二十略,百代之宪章,学者之能事,尽于此矣。
其五略,汉唐诸儒所得而闻;
其十五略,汉唐诸儒所不得而闻也。
生民之本在于姓氏,帝王之制各有区分。
男子称氏,所以别贵贱;
女子称姓,所以别婚姻,不相紊滥。
秦并六国,姓氏混而为一,自汉至唐,历世有其书,而皆不能明姓氏。
原此一家之学,倡于左氏,生赐姓,胙土命氏,又以字、以谥、以官、以邑命氏,邑亦土也,左氏所言,惟兹五者。
臣今所推,有三十二类,左氏不得而闻,故作《氏族略》。
书契之本,见于文字,独体为文,合体为字。
文有子母,主类为母,从类为子。
凡为字书者皆不识子母,文字之本出于六书:象形、指事,文也;
会意、谐声、转注,字也;
假借者,文与字也。
原此一家之学,亦倡于左氏。
然止戈为武,不识谐声,反正为乏,又昧象形,左氏既不别其源,后人何能别其流?
是致小学一家,皆成卤莽。
经旨不明,穿凿蜂起,尽由于此。
臣于是驱天下文字,尽归六书,军律既明,士乃用命,故作《六书略》。
天籁之本,自成经纬,纵有四声以成经,横有七音以成纬。
皇、颉制字,深达此机,江左四声,反没其旨。
凡为韵书者,皆有经无纬。
字书眼学,韵书耳学,眼学以母为主,耳学以子为主,母主形,子主声,二家俱失所主。
今欲明七音之本,扩六合之情,然后能宣仲尼之教,以及人间之俗,使裔夷之俘皆知礼义,故作《七音略》。
天文之家,在于图象,民事必本于时,时序必本于天。
为《天文志》者,有义无象,莫能知天。
臣今取隋丹元子《步天歌》,句中有图,言下成象,灵台所用,可以仰观,不取《甘石》本经惑人以妖妄,速人于罪累,故作《天文略》。
地理之家,在于封圻,而封圻之要,在于山川。
《禹贡》九州皆以山川定其经界,九州有时而移,山川千古不易,是故《禹贡》之图,至今可别。
班固《地理》主于郡国,无所底止,虽有其书,不如无也。
后之史氏正以方隅郡国并,方隅颠错,皆司马迁无《地理书》,班固为之创始,致此一家俱成谬举。
臣今准《禹贡》之书而理川源,本《开元十道图》以续今古,故作《地理略》。
都邑之本,金汤之业,史氏不书,黄图难考。
臣上稽三皇五帝之形势,远探四夷八蛮之巢穴,仍以梁汴者四朝旧都,为痛定之戒,南阳者疑若可为中原之新宅,故作《都邑略》。
谥法一家,国之大典,史氏无其书,奉常失其旨。
周人以讳事神,谥法之所由起也
古之帝王存亡皆用名,自至于,皆名也。
周公制礼,不忍名其先君。
武王受命之后,乃追谥太王、王季、文王,此谥法所由立也
本无其书,后世伪作《周公谥法》,欲以生前之善恶,为死后之劝惩。
周公之意,既不忍称其名,岂忍称其恶?
如是,则《春秋》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不可行乎周公矣。
此不道之言也。
幽、厉、桓、灵之字,本无凶义,《谥法》欲名其恶,则引辞以迁就其意。
何为皇颉制字,使字与义合,而周公作法,使字与义离?
臣今所纂,并以一字见义,削去引辞而除其曲说,故作《谥略》。
祭器者,古人饮食之器也。
今之祭器,出于《礼图》,徒务说义,不思适用,形制既乖,岂便歆享。
夫祭器尚象者,古之道也。
器之大者莫如罍,故取诸云山;
其次莫如尊,故取诸牛象;
其次莫如彝,故取诸鸡凤;
最小者莫如爵,故取诸雀。
其制皆象其形,凿项及背,以出内酒。
刘杳能知此义,故引鲁郡地中所得齐子尾送女器有牺尊,及齐景公冢中所得牛尊、象尊以为證。
其义甚明,世莫能用,故作《器服略》。
乐以诗为本,诗以声为用,风土之音曰风,朝廷之音曰雅,宗庙之音曰颂。
仲尼编《诗》,为正乐也,以风、雅、颂之歌为燕享、祭祀之乐。
工歌《鹿鸣》之三,笙吹《南陔》之三,歌间《鱼丽》之三,笙间《崇丘》之三:此大合乐之道也。
古者丝竹有谱无辞,所以六笙但存其名,序《诗》之人不知此理,谓之有其义而亡其辞,良由汉立齐、鲁、韩、毛四家博士,各以义言诗,遂使声歌之道日微。
后汉之末,《诗》三百仅能传《鹿鸣》、《驺虞》、《伐檀》、《文王》四篇之声而已。
太和末,又失其三。
至于晋室,《鹿鸣》一篇又无传
自《鹿鸣》不传,后世不复闻《诗》。
然诗者人心之乐也,不以世之兴衰而存亡。
继风雅之作者,乐府也。
史家不明仲尼之意,弃乐府不收,乃取工伎之作以为志。
臣旧作《系声乐府》,以集汉魏之辞,正为此也。
今取篇目以为次,曰《乐府正声》者,所以明《风》、《雅》;
曰《祀享正声》者,所以明《颂》;
又以《琴操》明丝竹,以《遗声》准逸诗。
《语》曰:「《韶》,尽美矣,又尽善也;
《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仲尼所以正舞也。
《韶》即文舞,《武》即武舞,古乐甚希,而文武二舞犹传于后世,良由有节而无辞,不为义说家所惑,故得全仲尼之意。
五声八音十二律者,乐之制也,故作《乐略》。
学术之茍且,由源流之不分;
书籍之散亡,由编次之无纪。
《易》虽一书,而有十六种学:有传学,有注学,有章句学,有图学,有数学,有谶纬学,安得总言《易》类乎?
《诗》虽一书,而有十二种学:有诂训学,有传学,有注学,有图学,有谱学,有名物学,安得总言《诗》类乎?
道家则有道书,有道经,有科仪,有符箓,有吐纳内丹,有炉火外丹,凡二十五种皆道家,而浑为一家可乎?
医方则有脉经,有灸经,有本草,有方书,有炮炙,有病源,有妇人,有小儿,凡二十六种皆医家,而浑为一家可乎?
故作《艺文略》。
册府之藏,不患无书,校雠之司,未闻其法,欲三馆无素餐之人,四库无蠹鱼之简,千章万卷,日见流通,故作《校雠略》。
河出图,天地有自然之象,图谱之学由此而兴;
洛出书,天地有自然之文,书籍之学由此而出。
图成经,书成纬,一经一纬,错综而成文。
古之学者,左图右书,不可偏废。
刘氏作《七略》,收书不收图,班固即其书为《艺文志》,自此以还,图谱日亡,书籍日冗,所以困后学而隳良材者,皆由于此,何哉?
即图而求易,即书而求难,舍易从难,成功者少。
按:《通志》卷首,万有文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