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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邳侯革华传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六十七
下邳侯革华者。
其先陇西人也。
三十六代祖守犍为
黄帝时以力见召。
大司农
以其辟土有功。
又知稼穑艰难。
轻车都尉
子孙相继。
至周武王时
徙居桃林
冠冕遂绝。
其后人思其济世之才。
因复其位而加任使焉。
华父犨生五年。
袭先祖爵禄。
仕至上轻车都尉
华母世居长乐。
有乳哺之恩。
越王勾践时
尝侍宴姑苏台
诗所谓有觉德行者也。
犨因引重至太行山
力不任事。
遂死于轘辕下。
上嗟悼。
太宰申屠公执刀而解之。
其支派分离。
散在他处。
革华长子也。
上念其父劬劳而死于王事。
封华为下邳侯
将作大匠治之。
华为性坚劲屈强。
难以直禦。
匠以其膏润之。
然后去其豪族而加裁割焉。
太原人金十奴与新郑人斛斯生相逢。
荐华于五木大夫
是后稍稍得成其名。
上嘉之。
遂释褐赐墨绶焉。
华尝曰。
吾辛勤久。
今方成名。
得处上左右足矣。
及献之果然。
华为人善履道。
别威仪。
进止趋跄。
一随人意。
上将驾出游。
畋猎驰骋。
毬击射御。
及礼神祭祀。
交宾接贤。
未尝不召华偕往。
伏事上久之。
因病忽开口论议。
泄露密旨。
上繇是疏之。
将作大匠治之。
又命其友金十奴等令补过之。
寻献于上。
上虽纳之。
然亦不甚见重。
有泥涂贱处。
方召使之。
馀并不得预焉。
顷之。
上见其颜色憔悴。
又衰惫失度。
上咨嗟曰。
下邳侯老而惫。
不任吾事。
今弃于市。
不复召子矣。
遂弃之而终。
华无息。
其继者族人矣。
赞曰。
华之先皮姓。
轩辕时。
苍颉观鸟迹制文字。
以其始于皮而声于华。
故从革焉。
初华自胡而来赵。
武灵王时见重。
是后子孙盛于中国。
汉书功臣表有煮枣侯革朱者。
即其后也。
往生决疑行愿二门序 北宋 · 释遵式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乐邦文类》卷二
安养宝刹,大觉攸赞,三辈高升
夕孕金华,列宿犹暂于海滴;
晨游玉沼,世灯彊喻于河沙。
良以十方爰来,四生利往。
虽腾光而普示,终稽首而遍求。
故其竺国皇州,自今观古,彼则钜贤至圣,咸舒藻以为盟;
此则觉德鸿儒,尽摛毫而作誓。
自兹回向绵续,唱和相寻,诚为道德之通衢,常乐之真济者也。
但世多创染割截,未识方隅,忽遇问津,靡暂滥吹,或攘臂排为小教,或大笑以为权乘。
以其言既反经,人惑常典。
《易》不云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
遂辄述往生净土决疑、行愿二门。
词愧不文,理存或当。
视菽麦而且辨,挹泾渭而永分。
剪伊兰之臭林,植旃檀之香干。
信解行愿,原始要终,不数千言而能备举者,实兹二门矣。
抑传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六、《柯山集拾遗》卷一一、《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一六
昔者厉王之为恶,荡荡而无制,疾威而无恩,而彊禦在位,掊克在服,炰炰于中国,则刚暴而亢满者也。
卫武公之刺王也,曰:「抑抑威仪」。
先儒曰:「抑抑,密也」。
夫疏则为见,有进之道;
密则为蔽,有退之道。
故《易》曰:「退藏于密」。
故抑又为抑退之抑,《老子》曰「高者抑之使卑」也。
《书》曰「太王王季克自抑畏」,又曰「文王卑服」,则知言太王王季亦自卑抑之意。
盖裁其盛而使退,挹其满而使亏者,抑也。
临下而使物畏之者,威也;
居上而使物象之者,仪也。
威能抑,抑则不至于刚暴;
仪能抑,抑则不至于不逊。
虽威仪外也,非不可以伪作,使修其威仪者,盖使之勉其德而已,故曰「维德之隅」。
治室者不先治隅也,使之治隅者,是使之治宫室而已。
厉王不能道民之肃心而使之成善,乃更陷溺而使之不逮,民日已罔极而失中,回遹而不正,未戾而思乱,则虽有哲者,亦陷溺而为愚矣。
先王之教民也,因民之肃心而导成之,因性之光明而缉熙之。
而暴君者,则哲谋肃之性,乃沦胥以使败。
武公之所以深痛而首刺之以此也。
「庶人之愚」,教之使明者,君之职也,不能明庶人之愚,则既有罪矣。
武公以谓「亦职维疾」,不责主使教之者,何也?
盖教不中养不才者,贤者之事也。
厉王之恶如此,姑无望其使愚者贤,无使贤者愚亦足矣。
「哲人之愚」,非疾也,其戾在此矣,故曰「亦维斯戾」者也。
周之兴,自文王之能官人,芃芃之棫朴,不废于薪槱,故济济多士,各尽其才力。
故诗曰:「周王寿考,遐不作人」。
当时蔽而不闻,昧而不显,谄而不陈,拙而无射者,皆有以因其才。
故大至于成人,幼至于小子,久至于古之人,皆有成其德。
因天下之才,备天下之用,而王业成,其后世尝陵夷而人才不振矣。
宣王教养而作成之,而《采芑》作。
故其人则方叔召虎、韩侯、仲山甫之徒,而其力则南征北伐,攘夷狄,复境土,而周宣以之兴。
则人才之兴废者,天下之治乱。
厉王不能使哲人之愚者贤,人才既乏矣;
使哲人愚,则人才殆尽矣。
武公所深痛厉王之乱,而原其理而告之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
夫将天下莫强焉,则实在于人才,奈何为是戾,而使「靡哲不愚」乎!
文王之能作人而成材,岂有他哉?
其自劝亹亹而不息,穆穆而无间,其法象之著见于其上,倬然如云汉之昭回于天。
宣王之作人也,岂有他哉?
遇灾而惧,侧身修行,有常德,修政事,而后人无不自尽以奉其上,而才人至矣。
文王之修身者至,故其得人也大;
宣王之修己者小,故其得人也狭。
故修身之能否,人才之废兴也。
厉王使哲人陷溺而为愚者,其原乃自夫不知修己而已。
武公探其本,以为将使「无竞维人」者,乃在于「有觉德行」而「四国顺之」。
下无违,则人才从上而作,故天下莫能胜而四方训之矣。
夫玷者,玉之小害也,言之有玷虽不可为,然犹未伤夫大善也,而武公既已戒之使已矣。
玷犹有害而悔吝或从之,言有所苟者,特无补而已,未必害也,而武公又戒以「无曰苟矣」。
无欺于明者,人之所易也;
无愧乎幽者,人之所难也,而武公既戒之以所难矣。
言不失于苟,则言满天下无口过,行不愧于幽,则行满天下无怨恶,而言行至矣。
武公之所以自警如此者,何也?
以夫「无言不雠」,而言发乎身加乎民故也;
以夫「无德不报」,而行发乎迩见乎远故也。
枢机动乎此,则荣辱应于彼矣。
夫惟厉王之不勉于言行,故武公戒之曰:「投我以,报之以」。
盖言得而荣至,行失而辱来,如投报之各当其所也。
彼以为施美而报恶于此者,是以童为角,而惑小人之言耳。
木之成材可用者多矣,而曰「荏染柔木」,人之成善而致法者广矣,而曰「温温恭人」者,盖凡以柔抑王之刚,以温抑王之暴故也。
武公不使厉王明庶人之愚,而姑使之无愚哲人之明者,所欲「听用我谋,庶无大悔」而已。
觉非斋说 宋末元初 · 牟巘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二、《陵阳先生集》卷一四
庐陵邓君觉非,过余苕霅上,从容言曰:「吾乡昔有平亭某氏讼者,已而交逊所争地,以为乡饮酒之堂,而先正存斋翁实篆其楣楀。
幼时从父兄与观礼焉,至今犹想见其处也。
惟先人淳祐壬寅史馆通守庐陵,郡之士日相从讲学,间因其求,命笔大书,以记其山川而存其风俗,遗迹往往而有」。
甲子且一周,而觉非乃能追忆乡饮堂事如昨日,闻之重感叹,且嘉觉非去其乡久而不忘本如此。
觉非之先,素号大族,所居在甘泉门。
建炎初,隆祐太后章贡,驻辇其家,故门陛特异。
至觉非之祖,学者之先生文学行谊,为乡里州县所尊敬。
有《史记音义》、《佩觿录》等集行于时,见于中斋邓公所记者尚可考。
觉非今始居吴门,室仅环堵,以其字字其斋
赵侯子昂甫为作籀文「觉非斋」三字,复求予言,曰将以助观省。
昔卫蘧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一念之觉,实为之至。
渊明赋《归去来》,因有「觉今是而昨非」之语。
而觉之早,亦未如卫蘧、渊明
二公皆能自觉其非者,诚可敬可仰。
此两字遂为后世学者改过迁善之大机栝、大针砭。
盖天下莫善于觉,莫不善于不自觉其非。
觉则知,知则改;
不觉不知,何改之有?
是遂非也,迷复也。
医书云「痿痹不仁」,正以其疾痛痾痒之,不知沈痼之极耳。
故先儒以觉言仁,最为切近。
觉之一字本出于吾书,或者窃之。
彼既以性为幻,不知所觉者何,吾见其迷而已。
孔子不言觉,而常取「有觉德行」之诗。
及语颜子,又欲其视听言动,随事省察,介然有觉之顷,知其非则勿之,故一日克己复礼,而天下归仁焉,觉非之效也,惟颜子足以当之。
觉非为贫而仕,未能为渊明之高。
予窃谓以其知发实践,下克己工夫,希颜可也。
予老病日侵,大惧堕于耄惛而不自觉,何能为觉非言,盍归而求之觉非之斋!
惜日 清 · 朱经
 押歌韵
江河日流注,难挽东逝波。
羲和日奔驰,难回鲁阳
终日但饱食,冉冉岁月过。
此后悔失时,荒耄无如何。
浮游水上萍,奄忽霜馀
勉旃复勉旃,慎无悲蹉跎(以上三章,吾辈读之,几欲通身汗下。○尝论诗贵理趣,不贵理语,然所谓理语者,如明代白沙、枫山诸公每以语录成诗,不无泛腐;若切己箴规,可以省身治心者,又当别论。盖“有觉德行”、“基命宥密”,《雅》、《颂》中不废斯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