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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圣善寺无畏三藏 唐 · 李华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十九
惟和尚轮王梵嫡。
号善无畏
释迦如来季父甘露饭王之后。
其先自中天竺回。
因难分王乌茶
父曰佛手王。
和尚生有圣姿。
早兼德艺。
故历试焉。
十岁统戎。
十三嗣位。
睹诸兄举兵搆乱。
不得已而后征之。
接刃中体。
捍轮伤顶。
军以顺胜。
兄以爱全。
白母后
告偫臣曰。
向者亲征。
义断恩也。
今以国让
行其志也。
因置位于兄。
固求入道。
太后哀许。
赐以传国宝珠。
南至海滨。
得殊胜招提。
入法华三昧。
聚沙建塔。
誓一万区。
黑蛇伤指。
而不退息。
身寄商舶。
中印度
密修禅诵。
口放白光。
无风三日。
而舟行万里。
与商人同遇偫盗。
阽于并命。
和尚慰帖徒侣。
默诵真言。
七俱视尊。
全现身相。
盗果为他寇所歼。
寇乃露罪归诚
指踪夷险。
越穷荒。
踰毒水。
至中天竺境上。
乃遇其王。
王之夫人。
和尚妹也。
和尚服同凡品。
而徒侣以君礼奉之。
王问获其由。
嗟称不足。
菩提眷属。
是日同归。
慈云布荫。
一境丕变。
于是发三乘之藏。
究诸部之宗。
品偈章句。
诵无遗者。
说龙宫之义理。
得师子之频伸。
名振五天。
尊为称首。
那烂陀寺像法之泉源。
众圣之都会。
乃舍宝珠。
莹大像额端。
昼如月魄。
夜则光耀。
僧有达摩鞠多。
定门秘钥
佩如来之密印。
颜如四十许。
实八百年也。
和尚投体两足。
奉为本师。
钵中非国食。
示一禅僧
华人也。
见油饵尚温。
粟饭馀煖。
愕而叹曰。
中国去此十万八千里。
是彼朝熟。
而午时至此。
何神速也。
会中尽骇。
和尚默然。
本师谓和尚曰。
中国白马寺重阁新成。
吾适受供而反。
汝能不言。
真可学也。
乃授以揔持密教。
神龙围绕。
森在目前。
无量印契。
一时受顿。
即日灌顶。
天人师
称曰三藏
三藏有六义。
内为戒定慧。
外为经律论。
以陀罗尼而统摄之。
惟陀罗尼菩提速疾之轮。
下脱吉祥之海。
三世诸佛。
生于此门。
夫慧照所传。
一灯而已。
慧照殊异。
灯亦无边。
由是有百亿释迦
微尘三昧菩萨。
金刚揔摄于诸定。
向月悬同于法身。
顿升阶位。
邻于大觉。
此其旨也。
和尚遍礼圣迹。
周行大荒。
不悔艰难。
每所三至。
为迦叶剃发。
受观音摩顶。
尝结夏于灵鹫山
有猛兽前路。
深入山穴。
穴明如昼。
有牟尼立像。
右侍者
色相如生。
中印度大旱。
和尚请雨。
观音大圣在日轮中。
手执净瓶
注水于地中。
感咽于双树之下。
问往昔于佛世之人。
为者不言。
十问其一。
锻金为贝叶。
写大般若
镕银起窣堵坡等佛身相。
母后和尚已化。
泪竭丧明。
及寄疏问安。
朗然如故。
大雄灭后。
外道如林。
九十六宗。
各专其见。
和尚皆随所执。
乘喻破疑。
解邪缚于心门。
舍迷津于觉路。
法雨大小而均泽。
定水方圆而满器。
仆异学之旗鼓。
建心王之胜幢。
使其以心制狂。
即身观佛。
本师喜曰。
善男子。
中国有缘。
可以行矣。
乃顶辞奉下。
至迦湿弥逻国。
中夜次河。
河无津梁。
浮空以济。
受请于长者。
有罗汉降曰。
我小乘之圣。
大德是登地菩萨。
乃让席推尊和尚
授以名衣
乃升空而去。
鸟旸国有白鼠驯绕。
日献金钱。
讲毗卢于突厥之庭。
而可敦请法。
和尚乃安禅树下。
法为金字。
列在空中。
突厥之妻。
有以手按其乳。
乳为三道。
飞注和尚口者。
乃合掌端容曰。
此我前生母也。
或误举刃三斫。
支体无所伤。
斫者唯闻铜声而已。
至雪山天池。
和尚不愈。
本师自空而至曰。
菩萨身同世间。
不舍生死。
汝久离诸相。
宁有病耶。
言毕而冲天。
则洗然而愈矣。
路出吐蕃
与商旅同次。
夷人贪货。
率众合围。
乃密为心印。
而蕃豪请罪。
至中国西境。
夜有神见曰。
此东非弟子界也。
文殊师利实护中州
礼足而灭。
以驼负经。
西川
龙沙
陷驼足。
没于泉下。
和尚入泉三日。
止龙宫而化之。
牵驼出岸。
经无沾湿。
睿宗道尊德盛。
立契无为。
僧若那及将军史献出玉门塞表。
以俟来仪。
开元绍兴
重光大化。
圣皇梦与真僧见。
其姿状非常。
躬御丹青。
图之殿壁。
和尚至止。
与梦合符。
天子光灵而敬悦之。
饰内道场。
尊为教主。
自宁嶭二王而下。
皆跪席捧器。
为师宾大士天台
接梵筵于帝座。
国师广成之道。
致人主于如来之乘。
巍巍法门。
于此为盛。
有术者握鬼神之契。
参变化之功。
承诏御前。
效其神异。
和尚恬然不动。
而术者手足无施矣。
其馀秘要。
代莫闻也。
累请居外。
敕诸寺递迎。
随驾至洛京
诏于圣善寺安置。
自出内之后。
奔走华夷。
和尚临之。
贵贱如一。
奉仪形者。
莲华开于眼界。
禀言说者。
甘露降于心源。
超然自悟曰。
有其人矣。
法侣高标。
惟尊奉长老宝思。
其馀皆接以门人之礼。
禅师一行者。
定慧之馀。
术穷天地。
有所未达。
咨而后行。
和尚质粹神迈。
气和言简。
不舍律仪。
而身心自在。
不离坐席。
而愿力俱圆。
有来毕应。
触应无碍。
故众妙悬解。
艺能兼于百工。
大悲普薰。
草木同于一子。
不知其极也。
于本院铸金铜灵塔。
以此功德。
应缘护世。
手为模范。
妙极人天。
寺众以销冶至广。
庭除深隘。
虑风至火盛。
灾延宝坊。
笑而言曰。
无可为忧。
自当有验。
及鼓铸之日。
大雪蔽空。
灵塔既成。
瑞花飘席。
前后奉诏。
禳旱致雨。
灭火返风。
昭昭遍诸耳目矣。
从容上请。
大庇缁林。
正法之兴。
系于龙象。
信也。
表求还国。
优诏不许。
开元二十三年十一月七日
右胁累足。
涅槃于禅室。
享龄九十九。
腊八十。
法界凄凉。
天心震悼。
鸿胪卿李岘仪宾律师护丧事。
以某月日葬于龙门西山
涕慕倾都。
山川变色。
弟子宝思禅师荣阳郑氏。
畏禅师琅琊王氏。
皆高族上才。
超然自觉。
息言为乐说之辨。
妙用即禅那之宗。
和尚之室。
惟兹二人。
而乾元之岁。
再造天维。
大君證无缘之悲。
躬行不匮之孝。
由是释梵扈跸。
天龙济师。
凶秽扫除。
人祗清净。
位光付嘱。
教大兴
禅师爰以偈颂。
刻诸金石。
法离文字。
道不可名。
以慰门人感慕之心。
有同颜子喟然之叹。
其文曰。
释宫尊种
龙扶出池。
舍位成道。
天人师
度微尘众。
甘露慈。
仁消大怖。
辨洗偫疑。
法本不灭。
今子得之。
随方演教。
聿来中国。
帝后承迎。
天花满裓。
欢喜园花。
惟闻薝卜。
百千万亿。
调伏其心。
灌顶在昔。
声闻现今。
山王高妙。
海月圆深。
因于示灭
空悲鹤林。
水西山
冥冥元室。
金棺此闭。
式瞻无日。
双宝昭兴。
教尊言密。
归我者因。
因明悟实。
十慈悲偈 其四 师僧 后晋至后周 · 释圆鉴
 押支韵
僧若也起慈悲,道德馨香远近知。
密绢虑泉恐伤命,薄罗笼烛怕蛾痴。
仪容淡净无谴杂,言语柔和无改移。
怜爱众生心不退,方便忍辱出家儿。
大宋杭州西湖昭庆寺结社碑铭(并序 淳化元年990年 唐末宋初 · 宋白
 出处:全宋文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太宗在宥于大宝,淳化号之元年,天象高明,七政齐而璿玑定;
人时上瑞,五稼登而玉烛和。
车书混一于寰中,玉帛骏奔于天下,俗跻仁寿,运洽升平。
将相名臣,精通文武之教;
缁黄上士,勤行道释之宗。
由宝命以惟新,致彝伦之欣叙。
苾刍盛事,简策宜书。
杭州昭庆寺僧曰省常,身乐明时,心发洪愿,上延景祚,下报四恩,刺血和墨,书写真经。
书之者何?
即《大方广佛华严经·净行》一品也。
每书一字,必三作礼,三围绕,三称佛名。
良工雕之,印成千卷,若僧若俗,分施千人。
又以旃檀香造毗卢像,结八十僧同为一社。
再时经象成,乃膝地合掌,作是言曰:「我与八十比丘、一千大众,始从今日发菩提心,穷未来际,行菩萨行,愿尽此报,已生安养国,顿入法界,圆悟无生,修习十种波罗蜜多,亲近无数真善知识。
身光遍照,令诸有情得念佛三昧,如大势至;
闻声救苦,令诸有情获十四无畏,如观世音;
修广大无边行愿海,犹如普贤;
开微妙甚深智慧门,犹如妙德;
边际智满,次补佛处,犹如弥勒;
至成佛时,土,如阿弥陀。
八十比丘、一千大众转次授记,皆成正觉。
我今立此愿,普为诸众生,众生不可尽,我愿亦如是」。
伟矣哉,上人之言如是、志如是!
心如北斗,建之而天下
舌如南箕,鼓之而万物动。
由是幅员四境,棋布百城。
士人闻之,则务贞廉,息贪暴,慎刑网,矜人民;
释子闻之,则勤课诵,谨斋戒,习禅谛,悟苦空;
职司闻之,则慕宽仁,畏罪业,尊长吏,庇家属;
众庶闻之,则耳苦辛,乐贫贱,精伎业,惧宪章。
善者闻之而迁善,恶者闻之而舍恶,夫何异哉?
嘻!
世末时移,风凋俗弊,悭痴塞路,𢤱很成群,王化有所不慑,国命有所不从。
上人以是因缘,悉生回向,如趋宝肆,如登春台,所谓出其言善,千里之外应之也。
乃有朝廷缙绅之伦,泉石枕漱之士,猗顿豪右之族,生肇高洁之流,皆指正涂,趋法会,如川赴海,如鳞宗龙,贲然来思,其应犹响。
非夫励精素志,奋激清心,入金仙之室,游古佛之门者,孰能感人心、隆大教若斯之盛也!
上人姓颜氏字造微钱塘人也。
母孙氏,始梦梵僧,终證法器。
年方龆龀,性绝荤茹。
七岁舍家,十五落发,礼菩提寺吴越副僧统圆明大师志兴为师。
十七受具戒,二十通性宗,二十一翟守素请讲《大乘起信论》,二十五金师钱俨上表奏赐紫方袍。
又从五云大师志逢传唯心法门。
雍熙中,梦感神僧示文殊像,由是化四众以造成,拟五台之相好。
次则慕远公启庐山之社,易莲华为净行之名。
福无唐捐,功已成就。
内学之外,为诗甚工,汤休、皎然,不相上下。
噫!
慧远当衰季之时,所结者半隐沦之士;
今上人属升平之世,所交者多有位之贤。
方前则名氏且多,垂裕则津梁无已。
道光远裔,行冠前修,此而不书,将遗钜美
白望风金地,恭职玉堂,遥贽斯文,以备僧史。
凡入社之众,请勒名石阴。
铭曰:
牛斗之下,吴越之区。
山辉韫玉,川媚含珠。
公王奥壤,神仙下都
名闻北阙,佥曰西湖
中有精蓝,斯为胜境。
云霞晓光,松篁翠影。
水象龙宫,峰侔鹫岭
谁居之,颜僧曰省。
有大智慧,有大声名。
层冰性洁,皓鹤神清。
据彼灵刹,高开化成。
刳香为像,墨血书经。
乃募时贤,乃招净者。
无论玄素,不限朝野。
以《华严》品,结莲华社。
龙必登门,燕皆贺厦。
惟上良缘,惟兹福田。
如豫出地,如翰戾天。
深通实际,顿悟真筌。
慧灯相照,法印相传。
八十比丘,一千大众。
题名宝方,随喜香供。
金磬成音,天华浮动。
如彼云韶来仪威凤。
猗与上人,拟人于伦。
取诸名士,非止遗民。
璨如圭璧,和若阳春。
英声冠古,令范长新。
不刊不刻,孰彰名德?
非颂非歌,宁宣懿绩?
将辉佛乘,宜镌乐石。
善利能仁,流芳万亿。
按:《圆宗文类》卷二二,续藏经第二编第八套第五册。
付门人崇矩第一书 北宋 · 释知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四明尊者教行录》卷五、《缁林尺牍》第二○页
崇矩:近夏五回收得汝书,知受台州黄岩东禅之请,闻若僧若俗,于再于三。
既动众心,获兴吾教,得无喜乎?
前次海藏主将东山信来,亦言及斯事,未知几时赴彼开讲也。
汝既受彼请,当听吾言。
凡立身行道,世之大务,虽儒、释殊途,安能有异?
必须先务立身,次谋行道。
谦为德柄,汝当坚执之,使身从此立,道从此行也。
吾见学人切于名利者,皆不能鸠徒演教,当视此等如诈亲,惧之如虎狼。
此先宜诫之,然后进行勤讲,岂俟再言也。
此外宜览儒家文集,博究五经雅言,图于笔削之间,不堕凡鄙之说。
吾素乖此学,常所恨焉。
汝既少年,不宜守拙,当效圆阇梨之作也。
至嘱。
见源叔,为我伸诚。
佛事所拘,人情多旷。
春喧渐热,更宜减睡节食为要。
馀无可言,不具。
座主(押)付崇矩阇梨
辟支佛记景德五年 宋 · 张君房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新编分门古今类事》卷八
至道元年六月十四日夜张君房梦涉水田间,西南行,迤逦上一山,行二三里,意甚怠之。
及半涂,望南边有一佛宫,门廊皆织高竹篱,篱之东北上有一厅事,遂抵之。
见西柱一帖云:「应来往宾客只请于此」。
乃不敢直进,而坐于小木床上。
逡巡一僧自中出,年可四十许,与客相接欣然,衣紫背褐裙搭裓而已。
乃索君房左手揣之,且扼其臂者三,云:「秀才它日当为某官」。
君房乐闻之,告:「诚如师言,它日将何相报?
然不知此处何所也」?
其僧不答。
君房又询之,意欲为文以志其寺舍,僧亦不言。
君房坚请之,僧若不得已,曰:「此闻喜县也」。
于是乎觉,自是十馀年不能辨。
景德二年春君房叨第,六月八日蒙恩除将仕郎试校书郎,知升州江宁县事,冬十月赴任。
十二月中奉州帖差准郊禋赦敕设祭于县牛山
既出,时雨雪新霁,泥泞载涂,涉田畔,夹畛西行,迤逦西南,洒然当年梦中之路。
时日色迟暮,取山前通途弗及,乃由山后及二峰间下望崇教精舍,后有编竹障之。
比上佛室,登其殿亭,即昔梦厅事,复睹西壁上题云:「往来君子不请书破壁」。
又梦中之帖也。
洎瞻礼尊像,宛然昔梦之僧也。
噫!
自京至金陵,水陆数千里,乙未乙巳,仅一纪之间,所梦与今事迹所见无毫发差异,何其神耶!
又益信谓食禄有地乎!
亦未知君房过去百千生中,曾遭辟支佛,而梦君房通诚与之授记预告以所官乎?
闻喜之语,非及第之信乎?
君房虚服灵梦,诚不敢忘,故直笔书之,刻石于佛前,亦梦之宿心也。
寺有旧记云:「辟支佛自吴天纪四年至唐以来,几示现者六矣」!
君房之梦,抑又视现之一焉。
景德五年初八日记。
初夏刘氏竹林小饮1049年初夏 北宋 · 欧阳修
 创作地点:安徽省阜阳市
春荣忽已衰,夏叶换初秀。
披荒得深蹊,扫绿荫清昼。
万竿交已耸,千亩蔚何富。
惊雷迸狂鞭,雾箨舒文绣。
虚心高自擢,劲节晚愈瘦。
虽惭桃李妖,岂愧松柏后。
川源湛新霁,林麓洗昏雾。
猗猗色可餐,滴滴翠欲溜。
况兹夏首月,景物得嘉候。
晚蝶舞新黄,孤禽弄清咮。
窥深入窗蒙,玩密爱林茂。
依依带幽涧,隐隐见孤岫。
林荪缛堪眠,野汲泠可漱。
鸣琴泻山风,高籁发仙奏。
暑却自蠲渴,心闲疑愈疚。
杯盘杂芬芳,图籍罗左右。
怡然忘簪组,释若出羁厩。
矧予怀一丘,未得解黄绶。
官事偶多闲,郊扉须屡叩。
新篁渐添林,晚笋堪荐豆。
谁邀接䍦公,有酒幸相就。
江州景德寺戒坛熙宁十年五月1077年5月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六三、《元丰类稿》卷一九、《曾文定公集》卷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江州景德寺戒坛,作于熙宁九年某月某甲子,成于十年某月某甲子。
其费出于太子宾客陈公讳巽,其主而成之,出于寺之僧智暹
坛成,是岁同天节,度僧若干人。
初,景德寺屋坏几废,智暹慨然以经营为己任,不舍其昼夜之勤,凡二十年,为佛殿、三门、两廊、钟楼与戒坛,总为屋若干区,总费钱二十馀万。
智暹食淡衣粗,所居屋坏不自治,所得于人惟资治其寺。
以其故,人皆信服,凡所欲为无不如志。
今年六十有七矣,其经营寺事,不懈如初,而其强力盖有馀也。
余嘉其意,故为之记云。
熙宁十年五月乙亥记。
悦禅师语录序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五、《龙云集》卷二四
元祐元年秋分宁龙安山兜率禅院,以始时开山,至是更八代矣。
佛事替不嗣,欲得九代者之侈其传也。
上其事闻府,府帅延阁熊公为下之庐山诸院,听所谓众定者,于是大禅伯悦公以栖贤上首应选焉。
师自发足栖贤,抵归宗、开先诸寺,比四升座,人已恨其出世之晚,而最后予得与洪之官属僧若俗千数人听开座于上蓝禅院
是日,吐狮子音,魔胆震落,如沃凉泉,蠲彼心垢,使饮海子,究量而止。
是会者又相与语曰:「此其闻知,皆吾人得其生平所未尝者也」。
后二年,侍者了诠取师自栖贤至兜率前后升座问答等语件为一编,持诣予曰:「吾师示徒如是,是不可无纪也,子幸为我序之」。
予告之曰:「诠乎汝来,道果可以语言得耶,是真无易汝师矣;
道果不可以语言得耶,汝师之说犹寄也。
今汝从而件之,亦一寄也。
予复妄序之,又一寄也。
以吾寄寄汝寄,以汝寄寄汝师寄,不乃相与著足蛇身耶?
虽然,佛祖以是脱众凡,汝师以是派佛祖,其久矣,吾尚何辞」?
师得法于洞山西堂之文禅师黄龙南号高足者
元祐三年六月上浣日颍昌府临颍县洪州州学教授刘弇序。
劝缘造大藏经疏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九、《鸡肋集》卷七○
伏以诸佛出世,本缘说法利生。
众生钝根,不能见性成佛,所以托胎卵湿,化为正命,认地水火风为自身。
将盲引盲,从苦入苦,大可厌患,况无出期。
故如来警之以雷震法音,示之以天然觉路。
设有七宝布施,满恒河沙,不如四句受持,等虚空量。
而此小邑,其中万家,虽建梵宫,犹虚龙藏。
醍醐上味,至死不尝;
摩尼宝珠,旷劫常弃。
岂不共生惭愧,同作因缘。
今闻上国伽蓝,适有古教缃帙、题缄万卷,价直千缗。
欲置六师殿堂,不妨八部卫守。
普愿闻见,咸发慈悲。
大事圆成,诸方庆赞,若僧若俗,得诵得持。
十地一乘,性陆莲而不染;
三涂八难,罪汤雪以无馀。
或素或缁,曰男曰女,不以多寡,便为重轻。
惟能运喜舍心,则必获法施福,恭惟大觉證之。
谨疏。
衡岳寺大殿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四二、《道乡集》卷二六、《南岳志》卷一一
衡岳寺,实梁海尊者道场,唐德宗赐寺额。
本朝改律为禅,元祐初,主僧道辩念佛付嘱,誓以兴起,而大殿者,马氏之所建也。
历年兹多,栋桡不支,不足以严奉世尊,导人归向。
辩亟以为先务,选于其徒,得知和者,丐力于乐施之人。
耒阳李仲贺财雄一方,病痁积年良苦。
一夕,梦僧自南岳来求供曰:「吾梁海尊者,如所求,痁立愈」。
李方觉而和及门,竦然异之,语以其故。
和适有药,服之果愈。
于是殿之制作当鼎新者,李毕以为己任。
始于岁庚午,成于岁癸酉
造其宇者,疑兜率陀宫移在人境;
瞻其像者,疑佛菩萨众出现世间。
慢者虔恭,谤者赞叹,十不善业靡然善矣。
辩没,义臻、奉能继踵住持,广堂以说妙法,高阁以藏御书,长廊以环绕于外,亦赖李而一新焉。
李之三子修、攸、倚又咸率父志,图惟纤悉,无吝色。
余初入湖湘,闻耒阳李修弟兄勇先甲族,出钱以完学舍,分田以裕学粮,致一邑之士惟德行道艺之知而无他营,固已贤其所为。
及经衡岳,询览形胜,又得其父子本末如此。
观夫为我之弊,有拔一毛可以利天下而不为者,其极至于无君。
此有识之所共嫉而前圣之所深辩也。
李氏乃能不爱其赀,独成寺事,俾僧若俗于以作礼,祝天子亿万年,与南山同寿,岂不重可贤邪!
然则尊者所以兆于其梦,信非偶然也,故因奉能请记而并载之。
建康掩骼记1131年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八三、《石林居士建康集》卷四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建康承平时,民之籍于坊郭,以口计者十七万有奇,流寓商贩、游手往来不与。
建炎己酉冬,虏既大入,十一月壬戌,南渡自溧水,径趣浙,留其伪太师张真奴分兵五百薄建康
军相杜充率麾下北去,知府事陈邦光以城降。
虏由是未尽肆其虐,别筑城于西南隅以居,取城中器械子女金帛储之,禁吾民毋得出州城
明年夏,回自浙东。
五月,复至建康,与所留兵合。
丙午入城,始料其强壮与官吏,以兵围守于州正觉寺,散取老弱之遗者悉杀之,纵火大掠。
越三日,府寺民庐皆尽,乃拥众去。
凡驱而与俱者十之五,逃而免者十之一,死于锋镝敲搒者盖十之四。
城中头颅手足相枕籍,血流通道,伤残宛转于煨烬之间,犹有数日而后绝者。
官军继收复。
又二年,乌鸢所残,风雨所蚀,阡陌沟渠,暴骨皆充斥。
行者更践蹙,居者杂卧起,与瓦砾荆莽相半也。
绍兴辛亥,天子在会稽,大飨明堂,诏凡虏所破州县暴骨之未歛者,官为募为僧若道者收瘗,累数至二百则得度。
于是州之寺五,得其肄业精勤者一十人,益以贫民之饿者,食而佐之。
度城四隅高原隙地,各为穴以待藏。
出羡谷二百斛、钱三百万以给费,为籍,日校其所获,以时检察之。
人欣然,皆乐效力。
阅十九日,得全体四千六百八十有七,断折残毁不可计以全者又七八万,以次入于穴,而城中之骸略尽。
十二月甲子,遂瘗。
虏之残酷不道,载籍以来未之有也。
惟天子仁圣,将为斯民请命于上帝,而不得,则犹欲及其既腐之馀。
文王葬枯骨,而天下归心。
其葬未必广也,推其所葬以及其所不葬,而天下知其可以王矣。
秦穆公越国而伐人,及其败也,能封其尸,君子犹许以霸。
天生斯民,必使之生养蕃息,以厚其终,祸福与夺,实将听之。
斯曰得乎丘民,可以为天子,杀一不辜,虽得天下不为者,名之曰好生之德。
然则自虏荐食中国,夺天之所厚而残之,盖不为量数,而吾天子方推其所以好生者一二而收之于后,天固享之矣。
合此亿兆无辜之冤,则亦必有闻者,虏之亡其无日乎!
凡穴深广皆二丈,以其四之三藏骨,其一实以土,其上封皆高一丈。
在西门清凉寺茶山之下者二,北门张王庙之西北麟蛇山之下者二,南门官道之西越台之下者二,东门官道之北齐安寺之西者二,合八冢。
督役者,兵马钤辖拱卫大夫宁州防禦使张禧都巡检武翼郎王利
检察者,安抚大使司准备差遣奉议郎安自求,迪功郎沈正路。
工毕,以状上尚书
明年二月礼部给牒而度者,华藏寺五人,能仁寺五人,保宁寺五人,清凉寺三人,寿宁寺二人。
随州大洪山十方崇宁保寿禅院第一代住持恩禅师塔铭(并序政和三年四月 北宋 · 范域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八
曹溪付法于青原,实为嫡嗣,五传而有洞山价,又传而有曹洞寂。
由是曹洞一宗,如悬日月,其道尤孤高峻洁。
自昔尝难其人,至大阳明安禅师,宁其宗绝,不轻印可,乃以衣履属浮山圆鉴
晚得投子青禅师而后付之。
世俗谓非亲授,不知圣无先后,以契为传。
其所从来,若执券相质,贯珠相承,盖有冥会,非偶然者。
投子既复振斯道,而后异人间出,大洪禅师乃其法嗣也。
师讳报恩,其先卫州黎阳刘氏,世以武进,家喜事佛。
其母牛氏初祷子,梦佛指所谓阿罗汉者畀之。
既妊生师,果有殊相。
尝遇异僧若化身者,抚之曰:「我辈人也」。
熙宁九年,未冠,举方略擢第,调官北都
忽喟然叹曰:「是区区者,何足以了此生?
愿谢簪绂,求出世法」。
有司以闻,诏诘其故,云:「臣祖死王事,顾无以报厚恩。
惟有薰修之功,庶资幽冥之助」。
制曰可。
师先名钦宪,神宗皇帝亲洒宸翰,改赐今讳。
于是就礼北都福寿寺僧智深,为祝发。
师既受具戒,游历诸方,谦约退静,枵然山泽人也。
青禅师之道而悦之,乃往依焉。
识其法器,师一日凌晨入室,问:「天明未」?
曰:「明矣」。
云:「明则卷帘」。
师从之,顿尔开悟,心地洞然。
遂以所得白青,韪之,留侍巾匜,颇有年数。
顺世,又从圆通、圆照二禅师游,二公甚器异之。
丞相韩公尹河南,延师住持嵩山少林寺
席未暖,绍圣元年,诏改随州大洪山律寺为禅院。
人谓大洪基构甚大,而芜废已久,非有道德服人,不可以兴起。
部使者奏请师住持,已而丞相范公守随,复左右之。
师普施法雨,远迩悦服。
于是富者荐货,贫者献力。
辟荆蓁蓬藋之场,为像设堂皇;
化豺狼狐狸之区,为钟鱼梵呗。
而又以其馀建戒坛,掩枯骴,更定禅仪,大新轨范,由是大洪精舍壮观天下禅林矣。
崇宁二年,有诏命师住东京法云禅寺,从驸马都尉张公请也。
师志尚闲远,安于清旷,曾不阅岁,恳还林泽,朝廷重违其请,听以意径诣嵩山,旋趋大阳。
大洪虚席,守臣念师之有德于兹山也,五年,再奏还师于旧。
固辞不获,复坐道场。
凡前日之未遑暇者,咸弥纶而成就焉。
师勤于诲励,晨夕不倦,缁徒辐辏,几三百人。
既遐振宗风,而自持戒律甚严。
终身坏衣,略不加饰。
张公虽尝奏赐紫方袍,卒盘辟不敢当。
故权贵欲以师号言者,皆无复措意矣。
政和元年六月初一日示疾,七月十四日,僧问:「师久演直谛,冀垂一言」。
师举目示之,又问:「师将生西方耶?
师曰:「超方者委」。
又问:「毕竟生邪,死邪」?
师曰:「间不容发」。
言讫,趺坐而逝。
留三日,仪相如生,咸至瞻礼,罔不赞叹。
二十五日,葬于南塔,师异时欲筑室退居之所也。
俗寿五十四,僧腊三十六。
度弟子宗言等一百三十一人,嗣法出世者,庆旦等一十三人。
有《语录》三卷,《集曹洞宗派录》三卷,《授菩提心戒文》一卷,《落发受戒仪文》一卷,并传于世。
惟佛之道,未尝有起灭兴衰也,然必付之豪杰之士,然后足以发明秘奥,津梁后来。
苟非其人,道终不显。
若师以绝俗之姿,薄功名富贵而不为,振衣尘外,高步妙峰,使斯人知所归向,名闻天下,言立后世,呜呼,可谓盛矣!
铭曰:
祖提心印,惠于后昆。
曹洞承之,与祖同源。
源深流远,东林诸孙。
大洪老,为世导师。
蝉蜕冠绶,毗尼焉依。
法雷既震,闻于九围。
作司南,众乃弗迷。
阐教利物,为时一出。
出没者渠,非生灭质。
其来无迹,其去无还。
光风霁月,依旧云山。
按:嘉庆《湖北通志》卷九一,清嘉九年刻本。又见民国《湖北通志》卷一○二。
圆悟佛果禅师语录序绍兴四年二月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四
圆悟禅师克勤,尝被遇今上皇帝,对扬正法眼藏,其道盛行。
僧若平鸠工聚材,欲以师法语传诸天下,以待后学,托严州天宁老元弼丐予为叙。
吁!
此果师之本旨哉?
予闻师常偃处一室,坐断语言,转无上法轮,不容拟议。
扬眉开口,立便丧身,才涉廉纤,老拳随起。
每举到不与万法为侣公案,已是拖泥带水,落第二义。
今乃欲褒集其平昔咳唾之音,铺陈而揄扬之,师其闻而有不释然者乎。
虽然,师之不得已而有言,我知之矣。
譬彼时雨,随物济润,遐陬僻处,枯根蠹芽,若大若小,各各沾足。
而太虚空本自无相,亦无有作,观览于斯者,宜得之言意之表。
此集之行,在在处处,当有神物护持云。
绍兴四年二月日,检校少保定国军节度使知枢密院事南阳郡开国侯张浚序。
按:《圆悟佛果禅师语录》卷一,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卷四七。
彦功墓志铭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七、《止斋先生文集》卷四八
余读陈亮同父所铭胡公济之墓,慨叹天下之才,有不能以文自进,而老于闾里,盖终篇三致意焉。
今见属汪万顷为其子彦功行状,又亟称其为人。
同父阅士多,顾少许可者,而万顷雅号长者,不侵为语言。
二君于胡氏父子如此,有以也。
夫胡氏之世昌也,胡氏家赀钜万,中间少宽弛,米盐靡密,愆其故常,家事几废,而公济且老矣。
彦功奋曰:「不可以当吾世害其家,以戚吾亲也」。
乃一切屏故好,背华归朴,向之园池亭榭,变而为桑稼之区;
向之宾客姻旧谢去,而身与隶农淡苦也。
如是数岁,其富如初。
彦功亦年已五十,于是更治亭园,延致宾旧,以奉其亲,觞豆为乐复如初。
公济之卒,又求同父之文刻之墓上,归善于其父。
人常言:「废兴有命,自一饭不可以智得。
少有变衰之渐,则偷怠不复自强,以至于亡」。
亦异于胡氏父子矣。
彦功讳某,起居造次如学者。
且死,为遗戒,事事详整,欲以七日葬。
僧若道士,必以乡父老与僮仆之曾服勤者相半,盖不惑于日者释老家之说。
得年六十四。
娶黄氏、章氏,皆早卒。
子男四人:廷芝、廷茂、廷芬、廷芳。
女适新岳州录事参军梁竦、前监筠州陈兖将仕郎曹致中、黄公黼。
孙男女二十有四人,曾孙三人。
万顷之状云尔。
其世叙乡里,具同父之识。
廷芳以状识来乞铭,余喜次二文之后,为之书曰:余闻东阳剧难治,而巨室为甚。
顷过其县所次舍,见其人往往敦朴,敬客而崇师友。
今得胡氏事,嗣兴其家,一以农圃为本,自世所谓兼并机变之巧者,秋毫不肯也。
则其风土固厚,与所闻反谬。
而为吏者类以击强为能,孰与访求如胡氏者旌异之,使他族知劝乎?
余为斯文以告来者,因以为铭云。
跋吴僧若逵所书观经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六、《攻愧集》卷七二
太府卿苏公伯昌谔明州长史,僧有献少公《维摩经》手泽,盖为老泉小祥书此。
后以示蜀士,士曰:「蜀有长公书《圆觉经》,与此同时,字体亦相类」。
以所携石本示公,且许求墨迹以来,后不知曾得之否。
逵二经,元祐诸名公为之跋而增重。
《观经》俨然如新,不知《法华经》何在。
安知他日不能复合耶?
偈颂一百四十一首 其二十四 南宋 · 释师范
一饱忘百饥,人人尽展眉。
太平无事日,唱个啰啰哩监院昨日设斋,若僧若行俱饱,灯笼露柱亦饱)
西亭兰若记景定三年九月 南宋 · 林希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三八、康熙《松江府志》卷二六
西亭者,槜李僧若圭所建也,其地则船子诚师游歌旧处也。
圭宗天台之学,而慕船子高风,即其故地作为此亭,聚群衲讲诵其间,冀一遇如船子者焉。
四方闻而高之,为歌咏者甚众,而圭犹将有记焉,俾泳属予。
予曰:圭之所以慕于师者何以哉?
予尝求师之本末矣。
师,蜀人也,事药山三十年,尽得药山之道。
晚节游吴,寄以叶舟,往来华亭朱泾,自为歌诗,时以唱咏,渔者传而和之。
既又思其学未传也,以其意属之道吾。
道吾指夹山,即江次谒之,一语而契,乃蹴其舟,自没以化。
师之自立,孤高如此,圭之所慕者何以哉?
嗟夫!
伯夷之清者不必皆饿于西山,学屈原之忠者不必皆沈于汨罗。
堂序虽安,居之以虚心,则犹虚舟也;
躯壳虽存,视之以无我,则犹浮沤也。
迎其始而知所以得,则药山犹在也;
溯其终而知所以传,则夹山未死也,船子何人者!
余素爱船子之歌,而又嘉圭之志,故为之记且书,俾泳篆其额。
泳,予子也,亦与圭为方外交。
景定三年九月
按:嘉庆松江府志》卷七六,松江府刻本。
方侍郎蛟峰 南宋 · 释道璨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七、《柳塘外集》卷三、《蛟峰外集》卷二
比禀违后,为慈亲请田事见实堂,又留两日,乃绝江省洪氏女兄桃花峰下,徘徊玉溪、柳塘间,三月初方还鄱。
锋车促觐,屡见近诏,正人登庸,固可为天下国家贺。
然骤失贤父母,又极为西民惜也。
度关紫气,已行复辍,岂山川鬼神阴留潜尼以遂斯民所大欲耶!
某伏奉公移,以上蓝缺住持事,俾举所知,敢不循名考实,以求无负侍郎主张佛法之意,已见之甲牍矣。
明老领鹅湖于大坏极弊之时,百废具兴,内和外悦,惟恐其不留,而翻然引去,寺僧申邑,邑申台,此侍郎曾出公帖留之矣。
明老去意不可夺,托某申恳乃已。
今之为住山者,多弥缝钻刺,深根固蒂,惟恐不尽其术,若僧若俗,又惟恐去之不速,于此可以观明老人品矣。
侍郎求僧于数百里之外,某以妄人应举,不特有愧侍郎,亦愧此心也。
荒荒眼底求一可人如某意者不可得,而况侍郎两眼空一世乎?
此所以舍明老外不复他举也。
五灯会元跋宝祐元年正月 南宋 · 沈净明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八
安吉州武康县崇仁乡禺山里正信弟子沈净明,幸生中国,忝预人伦。
涉世多艰,幼失恃怙。
本将知命,遂阅《华严》大经、《传灯》诸录,深信此道不从外得。
切见禅宗语要,具在《五灯》,卷帙浩繁,颇难兼阅。
谨就景德灵隐禅寺,命诸禅人,集成一书,名曰《五灯会元》,以便观览。
爰竭己资,及募同志,选工刻梓,用广流通。
续如来慧命,阐列祖圆机,灯灯相传,光明不断。
普愿僧若俗,或见或闻,开悟本心,咸跻觉地,出生功德。
谨用祝延圣寿,保国安民。
次冀施财助力,共获休祥。
普报四恩,用资三有。
劫石有尽,我无穷。
宝祐元年正月旦沈净明谨题。
按:《五灯会元》卷首,一九八四年中华书局校点本。
高峰大师行状 南宋末 · 洪乔祖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五、《吴都法乘》卷五下、《高峰禅师语录》附录
师讳原妙号高峰吴江人俗姓徐
母周氏梦僧乘舟投宿而孕,宋嘉熙戊戌三月二十三日申时生。
才离襁褓,喜趺坐,遇僧入门,辄爱恋,欲从之游。
十五岁,恳请父母出家,投嘉禾密印寺法住为师。
十六薙发,十七受具,十八习天台教,二十更衣入净慈,立三年死限学禅。
一日,父兄寻访,巍然不顾。
二十二请益断桥伦,令参「生从何来,死从何去」话,于是胁不至席,口体俱忘。
或如厕,惟中单而出;
或发函,忘扃鐍而去。
时同参显慨然曰:「吾已事弗克办,曷若辅之有成」?
朝夕护侍惟谨。
雪岩钦寓北涧塔,欣然怀香往叩之。
方问讯,即打出,闭却门。
一再往,始得亲近,令看无字。
自此参扣无虚日。
忽问:「阿谁与你拖个死尸来」?
声未绝即打,如是者不知其几。
师扣愈虔。
赴处之南明,师即上双径参堂半月。
偶梦中忽忆断桥室中所举「万法归一,一归何处」话,疑情顿发,三昼夜目不交睫。
一日,少林忌随众诣三塔,讽经次,抬头忽见五祖演和尚真赞云:「百年三万六千朝,返覆元来是遮汉」,蓦然打破拖死尸之疑。
其年二十四矣。
解夏,诣南明,一见便问:「阿谁与你拖个死尸到遮里」?
师便喝。
拈棒,师把住云:「今日打某甲不得」。
曰:「为什么打不得」?
师拂袖便出。
翌日问:「万法归一,一归何处」?
师云:「狗舐热油铛」。
曰:「你那里学这虚头来」?
师曰:「正要和尚疑著」。
休去,自是机锋不让。
次年,江心度夏,迤𨓦由国清过雪窦,见西江希叟昙寓。
旦过,问曰:「那里来」?
师抛下蒲团。
曰:「狗子佛性你作么生会」?
师曰:「抛出大家看」。
自送归堂。
挂牌于道场,开法于天宁,师皆随侍服劳,屡将有所委任,辞色毅然,终不可强。
一日,问:「日间浩浩时,还作得主么」?
师云:「作得主」。
又问:「睡梦中作得主么」?
师云:「作得主」。
又问:「正睡著时,无梦无想,无见无闻,主在甚么处」?
师无语。
嘱曰:「从今日去也,不要汝学佛学法也,不要汝穷古穷今,但只饥来吃饭,困来打眠,才眠觉来,却抖擞精神。
我遮一觉,主人公毕竟在甚么处安身立命」?
丙寅冬,遂奋志入临安龙须,自誓曰:「拚一生做个痴呆汉,决要遮一著子明白」。
越五载,因同宿及推枕堕地作声,廓然大彻,自谓如泗州见大圣,远客还故乡,元来只是旧时人,不改旧时履处。
在龙须九年,缚柴为龛,风穿日炙,冬夏一衲,不扇不炉,日捣松和麋,延息而已。
尝积雪没龛旬馀,路梗绝烟火,咸谓死矣,及霁可入,师正宴坐那伽。
甲戌,迁武康双髻峰盖和庵主,「攀缘又上一棱层」之意也。
及至,学徒云集,然庵小难容,乃拔其尤者居之。
丙子春,学徒避兵四去,师独掩关危坐自若。
及按堵启户视师,则又畴昔雪中之那伽也。
于是户履弥夥,应接不暇,乃有「榔标横肩不顾人,直入千峰万峰去」之语。
己卯春,腰包霄遁,直造天目。
西峰之肩有狮子岩,拔地千仞,崖石林立。
师乐之,有终焉之意。
弟子法升等追寻继至,为葺茅盖头。
未几,慕膻之蚁复集,师乃造岩西石洞,营小室如舟,从以丈,衡半之,榜以「死关」。
上溜下淖,风雨飘摇,绝给侍,屏服用,不澡身,不薙发,截瓮为铛,并日一食,晏如也。
洞非梯莫登,撤梯断缘,虽弟子罕得瞻视。
乃有三关语以验学者云:「大彻底人本脱生死,因甚命根不断?
佛祖公案即是一个道理,因甚有明与不明?
大修行人当遵佛行,因甚不守毗尼」?
傥下语不契,遂闭门弗接,自非具大根,负大志,鲜不望崖而退。
雪岩方住大仰,凡三唤,师坚卧不起,遂有「竹篦尘拂及绿水青山同一受记」语来授。
师怀中瓣香始于人天前拈出,道风所届日益远,遂有他方异域越重海、踰万山而来者矣。
鹤沙瞿提举皈敬有年,辛卯春,得登山,一瞻师颜,恍如宿契,惠然施巨庄,赡僧众。
师曰:「多易必多难,吾力弗克胜」。
坚拒之。
施心弥笃,乃命僧议,以此田岁入别于西峰建一禅刹,请于官而后营之。
师欲不从,不可得也。
得胜地,名莲华峰,冈脉形势,天造地设。
得请,以「大觉禅寺」为额,请祖雍权管寺事。
田四稔,所营亦既什三,师有厌世之心矣。
师患胃疾已数年,然起居饮食、待人接物皆未尝废。
乙未十一月二十六日,祖雍偕明初来省师,师竟以末后事付嘱。
遂取两真轴,口占二赞,乃书之。
十二月初一日黎明,辞众云:「西峰三十年妄谈般若,罪犯弥天,末后有一句子不敬,累及平人自领去也,大众还有知落处者么?
良久,云:「毫釐有差,天地悬隔」。
众皆哀恸不已。
至辰巳间,说偈曰:「来不入死关,去不出死关。
铁蛇钻入海,撞倒须弥山」。
泊然而寂。
启龛七日,端然如生,缁素奔哭者填咽。
越二十一日庚申,塔全身于死关,遵遗命也。
寿五十八,腊四十三,弟子仅百人,受毗尼及请益者数万人。
示寂后,远迩之人恨不得承颜领诲,于塔前恸哭,然顶炼臂者犹憧憧不绝。
师平日以慈悲为人自任,其在龙须也,有僧若琼焚祠牒从师,忽染病。
师告之曰:「病中绝缘,正好做工夫。
汝臭皮袋皆委之于我,但和病挨去,决不相赚」。
且往供给而启发之。
因其思醋,为远乞以归。
得酒焉,复易之,往返四十里,以济其一啜。
病亟索浴,俯见汤影,即有省,喜笑如脱沉疴。
信宿,书曰:「三十六年颠倒,今日一场好笑。
娘生鼻孔豁开,放出无毛铁鹞。
师问:「如何是娘生鼻孔」?
琼竖起笔。
师曰:「又唤甚么作无毛铁鹞」?
琼掷笔而逝。
或有问予所纪详一而遗众何也?
乔祖曰,被亡而晦,恐逸,故书。
师自双峰而至死关,风励学者入室不以时。
每见一期将终,上堂诲示谆谆,甚至继以悲泣。
平居诲人世出世法,皆恳恳切至,软语咄咄,和易如坐春风中,使人醉心悦服,咸自谓得师意。
及至室中,握三尺黑蚖鞭,笞四海龙象,则丝毫无容少借。
来者如登万仞山而跻冰崖雪磴,进无所依,退无所据,莫不凛然失其所执。
设有不顾性命,强争锋者,师必据其案款,尽底搜诘,破石验璞,刮骨见髓,勘其深浅真伪,定其是非与夺,卸僧伽黎,痛决乌藤,以明正其赏罚。
尝语学者曰:「今人负一知半解,所以不能了彻此事者病在甚处?
只为坐在不疑之地,自谓千七百则公案不消一喝,坐却曲录床子。
及乎被参,徒下一喝,则不能辨其邪正,往往一句来一句去,如小儿相扑,伎俩相角。
盖是从前得处莽卤故也。
直须参到大之地,亲见亲證,明得差别智,方能勘辨得人,方能杀活得人。
此是吃拆脚铛中饭底工夫做到,未易以口舌争胜负也。
假如两人从门外来,未见其面,同时下一喝,且道那一个有眼,那一个无眼,那一个深,那一个浅,还辨得出么」?
师之机用,不可凑泊,下语少所许可,其门户险绝如此。
复念今时学者不能以戒自律,纵有妙语,亦难取信于人,乃有毗尼方便之设焉。
师寓南竺日,尝误踏一,取而食之,其后卖衣告偿。
析薪擘果见虫,复全而置之。
滤水囊终身不废。
师之细行,涅南山莫能殚,姑举是数端,以识其梗槩,使后之欲见师而不可得者览斯文,亦足以景仰遗风于万一云耳。
良渚信士全从进得师所剪发盛以香奁,朝夕供礼。
一旦光明遍室,视奁中舍利累累如贯珠。
隐山前后三十年,为己为人,惟其一出于真实。
故天下之人,若僧若俗,智若愚,上而公卿士夫,下及走卒儿童,识与不识,知与不知,皆合手加额曰:「高峰古佛,天下大善知识也」。
乔祖自师至西峰,即往参觐,岁或十馀往,往必留旬浃,承教诏警策者至矣。
示本分钳锤外,时以老庄微言要旨立难问而启迪之,益见师随机设化之方也。
师未尝握管,今语录中有一二偈赞,十数颂古,皆双峰时所作,为弟子窃记者。
乃若示徒之语,一句一字,皆前所谓践履真实中流出,假言以显道而已。
师貌清古,体修律,常俛首而坐,非问道不荅。
闻说人过,则首愈低。
久病癯甚,坡翁《省夫禅师病》有云:「瑟瑟寒松露骨,耽耽老虎垂头」,殆为师传神也。
十数年间,两处成道场,而未尝过目,少于怀焉。
乔祖从师游最久,交诸耆旧最多,故知师之出处言行最详。
师之徒弟明初以掇集之事见嘱,不敢以才谫辞,敬焚香涤虑,拜手以述,将求铭于大手笔云。
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