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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李密洛州 隋末唐初 · 祖君彦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二
自元气肇辟
厥初生人。
树之帝王
以为司牧。
是以羲农轩顼之后。
之君。
靡不祗畏上元
爱育黔首。
乾乾终日。
翼翼小心。
驭朽索而同危。
履春冰而是惧。
故一物失所。
若纳隍而愧之。
一夫有罪。
遂下车而泣之。
谦德轸于责躬。
忧劳切于罪已。
普天之下。
率土之滨。
蟠木距于流沙。
瀚海穷于丹穴。
莫不鼓腹击壤。
凿井耕田。
致之升平。
驱之仁寿。
是以爱之如父母。
敬之若神明。
用能享国多年
祚延长世。
未有暴虐临人。
克终天位者也。
隋氏往因周末。
预奉缀衣
狐媚而图圣宝。
胠箧以取神器。
及缵承负扆。
狼虎其心。
始曀明两之晖。
终干少阳之位。
先皇大渐。
侍疾禁中。
遂为枭獍。
便行鸩毒。
祸深于仆。
衅酷于商臣。
天地难容。
人神嗟愤。
加以州吁安忍。
阏伯日寻。
剑阁所以怀凶。
晋阳所以兴乱。
甸人为磬。
淫刑斯逞。
夫九族既睦。
唐帝阐其钦明。
百世本枝。
王表其光大。
况复隳坏盘石
剿绝维城。
唇亡齿寒
宁止虞虢。
欲其长久。
其可得乎。
其罪一也。
禽兽之行。
在于聚麀。
人伦之体。
别于内外。
兰陵公主
逼幸告终。
谁谓𢻔首之贤。
翻见齐襄之耻。
逮于先皇嫔御。
并进银镮。
诸王子女。
咸贮金屋。
牝鸡鸣于诘旦
雄雉恣其偫飞。
衵服戏陈侯之朝。
穹庐同冒顿之寝。
爵赏之出。
女谒遂成。
公卿宣淫。
无复纲纪。
其罪二也。
平章百姓。
一日万几。
未晓求衣。
昃晷不食。
是以大禹不贵于尺璧。
光武不隔于支体。
以是忧勤。
深虑幽枉。
而荒湎于酒。
俾昼作夜。
式号且呼。
甘嗜声伎。
常居窟室。
每藉糟邱。
朝谒罕见其身。
偫臣希睹其面。
断决自此。
不行敷奏。
于是停壅中山
千日之饮酩酊。
无知襄阳
三雅之杯留连。
讵比又广召良家。
充选宫掖。
潜为九市。
亲驾四驴。
自比商人。
见要逆旅。
殷辛之谴为小。
汉灵之罪更轻。
内外惊心。
遐迩失望。
其罪三也。
上栋下宇。
著在易爻。
茅茨采椽。
陈诸史籍。
圣人本意。
惟避风雨。
讵待金玉之华。
宁须绨锦之丽。
故璿室崇构。
商辛以之灭亡。
阿房崛起
二世是以倾覆。
而不遵古典。
不念前章(一作前车)
广立池台。
多营宫观
金铺玉户。
青琐丹墀。
蔽亏日月。
隔阂寒暑。
穷生人之筋力。
罄天下之资财。
使鬼尚难为之。
劳人罔知不可。
其罪四也。
公田所彻。
不过十亩。
人力所供。
才止三日
是以轻徭薄赋。
不夺农时。
宁积于人。
无藏于府。
科税繁猥。
不知纪极。
猛火屡烧。
漏卮难满。
头会箕敛。
逆折十年之租。
杼轴其空。
日损千金之费。
父母不保其赤子。
夫妻相弃于匡床。
万户则城郭空虚。
千里则烟火断灭。
西蜀王孙之室。
翻同原宪之贫。
东海糜竺之家。
俄成邓通之鬼。
其罪五也。
古先哲王。
卜征巡狩。
唐虞五载。
周则一纪。
本欲亲问疾苦。
观省风谣。
乃复广积薪刍。
多备饔饩。
年年历览。
处处登临。
从臣疲弊。
供顿辛苦。
飘风冻雨。
聊窃比于先驱。
车辙马迹。
遂周行于天下。
秦皇之心未巳。
周穆之意难穷。
晏西母而歌云。
东海而观日。
家苦纳秸之勤。
人阻来苏之望。
且夫天子有道。
守在海外。
夷不乱华。
在德非险。
长城之役。
战国所为。
乃是狙诈之风。
非关稽古之法。
而追踪秦代
板筑更兴。
袭其基墟。
延袤万里。
遂使尸骸蔽野。
血流成河。
积怨于山川。
号哭动于天地。
其罪六也。
辽水之东。
朝鲜之地。
禹贡以为荒服。
周王弃而不臣。
示以羁縻。
达其声教。
苟欲爱人。
非求拓土。
强弩末矢
理无穿于鲁缟。
冲风馀力。
讵能动于鸿毛。
石田得而无堪。
鸡肋啖而何用。
而恃众怙力。
强兵黩武。
惟在并吞。
不思长策。
夫兵犹火也。
不戢将自焚。
遂令亿兆夷人。
只轮莫返。
夫差丧国。
实为黄池之盟。
苻坚灭身。
良由寿春之役。
欲捕鸣蝉于前。
不知挟弹在后。
复矢相顾。
髽吊成行。
义夫切齿。
壮士扼腕。
其罪七也。
直言启沃。
王臣匪躬。
惟木从绳。
若金须砺。
唐尧建鼓。
闻献替之言。
夏禹悬鼗。
时听箴规之美。
而愎谏违卜。
蠹贤嫉能。
直士正人。
皆由屠害。
左仆射国公高颎
上柱国宋国公贺若弼
或文昌上相
或细柳功臣
暂吐良药之言。
翻加属镂之赐。
龙逢无罪。
便遭夏癸之诛。
王子何辜。
滥被商辛之戮。
遂令君子结舌。
贤人缄口。
指白日而比盛。
射苍天而敢欺。
不悟国之将亡。
不知死之将至。
其罪八也。
设官分职。
贵在铨衡
察狱问刑。
无闻贩鬻。
钱神起论。
铜臭为公。
梁冀受黄金之蛇。
孟佗荐蒲萄之酒。
遂使彝伦攸斁。
政以贿成。
君子在野。
小人在位。
积薪居上
汲黯之言。
囊钱不如。
赵壹之赋。
其罪九也。
宣尼有言。
无信不立。
用命赏祖。
义岂食言。
自昏主嗣位。
每岁行幸。
南北巡狩。
东西征伐。
至如浩亹陪跸
东都守固。
阌乡野战。
雁门解围。
自外征夫。
不可胜纪。
既立功勋。
须酬官爵。
而志怀翻覆。
言行浮诡。
危急则勋赏悬授。
克定则丝纶不行。
商鞅颁金
项王之刓印。
芳饵之下。
必有悬鱼。
惜其重赏。
求人死力。
走丸逆坂
匹此非难。
凡百骁雄。
谁不雠怨。
至于匹夫蕞尔。
宿诺不亏。
况在乘舆。
二三其德。
其罪十也。
有一于此。
未或不亡。
况四维不张。
三空总瘁。
无小无大。
愚夫愚妇。
共识殷亡。
咸知夏灭。
南山
书罪未穷。
东海之波。
流恶难尽。
是以穷奇灾于上国。
猰㺄暴于中原。
三河纵封豕之贪。
四海被长蛇之毒。
百姓歼亡。
殆无遗类。
十分为计。
才一而巳。
苍生懔懔。
咸忧国之崩。
赤子嗷嗷。
但愁历阳之陷。
且国祚将改。
必有常期。
六百殷亡之年。
三十姬终之世。
故谶箓皆云。
隋氏三十六年而灭。
此则厌德之象已彰。
代终之兆先见。
皇天无亲。
惟德是辅。
况乃欃枪竟天。
申繻谓之除旧。
岁星入井。
甘公以为义兴
兼以朱雀门烧。
正阳日蚀。
狐鸣鬼哭。
川竭山崩。
并是宗庙为墟之妖。
荆棘旅庭之事。
夏氏则灾衅非多。
殷人则咎徵更少。
牵牛入汉。
方知大乱之期。
王良策马。
始验兵车之会。
今者顺人将革。
先天不违。
大誓孟津
陈命景亳。
三千列国。
八百诸侯。
不谋而同辞。
不召而自至。
轰轰隐隐。
如霆如雷。
彪虎啸而谷风生。
应龙骧而景云起。
魏公聪明神武。
齐圣广渊。
备七德而在躬。
包九功而挺出。
太保魏公之孙。
上柱国蒲山公之子。
家传盛德。
王承季历之基。
地启元勋。
世祖元皇之业。
笃生白水
日角之相便彰。
载诞丹陵。
天宝之文斯著。
加以姓符图纬。
名协歌谣。
六合所以归心。
三灵所以改卜。
文王厄于羑里。
赤雀方来。
高祖隐于砀山
彤云自起。
兵诛不道。
赤伏至自长安
锋锐难当。
黄星出于梁宋。
九五龙飞之始。
大人豹变之初。
历试诸艰。
大敌弥勇。
上柱国司徒东郡公翟让
功宣缔构。
翼亮经纶。
伊尹之佐成汤
萧何之辅高帝
上柱国总管国公柱国历城公孟畅柱国绛郡裴行俨大将军左长史元真等。
并运筹千里。
勇冠三军。
击剑则截蛟断鳌。
弯弧则吟猿落雁。
沛公之基。
寇贾吴冯。
萧王之业。
复有蒙轮挟辀之士。
拔距投石之夫。
冀马追风。
吴戈照日。
魏公属当期运。
抚兹亿兆。
躬擐甲冑。
跋涉山川。
栉风沐雨。
岂辞劳倦。
遂起西伯之师。
将问南巢之罪。
百万成旅。
四七为名。
呼吸则河渭绝流。
叱咤则嵩华自拔。
以此攻城。
城不陷。
以此击阵。
阵不摧。
譬犹决沧海而濯残萤。
举昆崙而压小卵。
鼓行而进。
百道俱前。
今月二十一日届于东都
而昏朝文武留守段达等。
昆吾恶稔。
飞廉奸佞。
久迷天数。
敢拒义兵。
驱率丑徒。
众有十万。
回洛仓北。
遂来举斧。
于是熊罴角逐。
貔虎争先。
因其倒戈之心。
乘我破竹之势。
曾未旋踵。
瓦解冰消
坑卒则长平未多。
积甲熊耳为少。
等助桀为虐。
婴城自固。
梯冲乱舞。
徒设九拒之谋。
鼓角将鸣。
空凭百楼之险。
燕巢卫幕。
鱼游宋池。
殄灭之期。
匪朝伊暮。
兴洛虎牢。
国家储积。
我已先据。
为日久矣。
既得回
又取黎阳
天下仓廪。
尽非隋有。
四方起义。
万里如云。
足食足兵。
无前无敌。
裴光禄仁基
雄才上将
受命专征。
遐迩攸凭。
安危是托。
乃识机知变。
迁殷事夏。
袁谦擒自蓝水
张须陁获在荥阳
窦庆战没于淮南
郭询授首于河北
隋之亡候。
断可知也。
清河公房彦藻
近秉戎律。
略地东南。
师之所临。
风行电击
安陆汝南
则随机荡定。
淮安济阳
则俄然送款。
徐圆朗巳平鲁郡
孟海公又破济阴
于是海内英雄。
咸来响应。
封民瞻取平原之境。
郝孝德据黎阳之仓。
李士雄虎视于长平。
王德仁鹰扬上党
滑公李景考功郎中房山基发自临渝
刘兴祖北朔
崔白驹在颍川起。
方献伯以谯郡来。
各拥数万之兵。
俱期牧野之会。
沧溟之右。
函谷以东。
牛酒献于军前。
壶浆盈于道路。
诸君等并衣冠世冑。
梓良才。
神鼎灵泽之秋。
裂地封侯之始。
豹变鹊起。
今正其时。
鼍鸣鳖应。
见机而作。
宜各鸠率子弟。
共建功名。
耿弇之赴光武
萧何奉高帝。
当以金章紫绶。
华盖朱轮。
富贵以重当年。
忠贞以传奕叶。
岂不盛哉。
若隋氏官人。
同夫桀犬。
王莽之恩。
仍怀蒯瞆之禄。
审配死于袁氏。
不如张合归曹。
范增困于项王
未若陈平从汉。
魏公推以赤心。
当加好爵。
择木而处。
令不自疑。
脱其猛虎犹与。
舟中敌国
夙沙之人。
共缚其主。
彭宠之仆。
自杀其君。
高官上赏。
即以相授。
如闇于成事。
守迷不反。
昆冈纵火。
玉石俱焚
尔等噬脐。
悔将及。
黄河带地。
明余旦旦之言。
皎日丽天。
知我勤勤之意。
布告海内。
咸使闻知。
李靖颉利可汗露布986年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九、《小畜外集》卷一一、《文翰类选大成》卷一四九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尚书兵部臣闻:周征猃狁,长驱北伐之师;
汉讨匈奴,用绝南牧之患。
帝王之耀武,亦今古之同风。
我国家乘五运以膺图,顺三灵而改卜。
义旗方举,万民喧《桃李》之歌;
神武惟扬,四海绝萑蒲之盗。
建德寻膏于椹锧,世充俄系于俘囚,武周则瓦解以无遗,黑闼乃土崩而自尽。
杜伏威蜂屯江表,束手来降;
徐圆朗鼠窃山东,连颈受戮。
萧铣之冰销岭外,薛举之电扫陇川
民心于是悦随,王业以之大定。
唯兹左衽,滞我休戈。
颉利豺狼其心,腥膻异类,信天地之偏气,为声教之外臣。
前王示含育之恩,历代患羁縻之术。
和之则防如蛇豕,违背欢盟;
攻之则遁若犬羊,疲劳师旅。
高祖以洪基肇创,黔首未安,虑王化之不敷,舍鬼方而弗顾,稔以称臣之礼,加其厚往之仪,提神锋而方俟斩鲸,豢良犬而未遑顾兔。
谋臣为之切齿,壮士为之冲冠
天威久戢于雷霆,丑族愈滋于蜂虿。
伏惟陛下经纶草昧,扫荡欃枪,出震宫而日丽九天,廓皇道而风行八表。
痛心疾首,长思渭水之侵;
缮甲理兵,待问铁山之罪。
而又侵凌王土,搔动边民,稔恶贯以既盈,奉天诛而无赦。
臣等徂征授钺,仗义平戎,执乎彼曲之辞,乘以我盈之势。
鼓鼙动地,三春掀蛰震之雷;
戈甲连云,千里龙沙之雪。
阴山而直入,趋马邑以兼程。
康苏密应变知机,先来欸附;
萧皇后离邦去里,再见京师
颉利有此败亡,方来朝谒。
阱中饿虎,暂为掉尾之求;
鞲上饥鹰,终有背人之意。
臣与副将张某等知其犹豫,恐恣猖狂,遂乘无备之时,爰作袭人之计。
赍二旬之路食,拥一万之精兵,火炎而立见燎毛,雷疾而宁容掩耳。
斩俘馘于万级,虏羊马于千群,颉利生擒,义城断首。
尽复恒安之地,永清大漠之尘。
韦鞲毳幕之人,从兹率服;
浴铁衽金之士,将见凯旋。
臣等职忝专征,材非善战,实赖自天之祐,敢言破虏之功?
皇威,不辜阃外之寄;
咸知睿算,自驱堂上之兵。
伫见兴耒耨于沙场,戢干戈于武库。
幢幢夷邸,长倾捧日之心;
寂寂边城,永罢防秋之役。
臣等无任乐圣戴天、抃舞欢呼之至,谨具露布以闻。
谨奏。
上河北守禦十三策庆历四年六月1044年 北宋 · 富弼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以北狄自古为中国患,黄帝时谓之獯鬻,周时谓之猃狁,秦时谓之胡,汉时谓之匈奴唐时谓之契丹,其名虽异,其实则一也。
有民人而不知教化,有土地而不出货财,寒无温丽之服,饥无甘珍之食。
凡百所欲,率皆不足,只知有射猎之事,禽虫之获,食其肉,衣其皮而已矣。
于是见中国之盛,万物之富,爱而不可得,学而不可及,贪惏之性,复有趫武,则不得不为边鄙侵掠之患也。
然为患深浅,系其强弱,亦系中国盛衰焉。
或暂而入寇,或连岁扰边,或散处中原,或逐出漠北,或费兵力而臣畜之,或从权宜而亢礼之,伏叛相倚,胜败不常。
历代帝王,知其若此,不欲困百性而外事四夷。
故有曰比之蚊虻,驱之而已;
复有曰接以礼让,羁縻不绝而已。
又有或质其子,或盟于天。
或啖之金帛,以厌其欲;
或结之姻好,以昵其心。
自古谋谟之臣,运筹画策,相与争于庙堂之上者,亦惟此数科而已。
国家初得天下,震耀武威
太祖待北狄仅若一族,每与之战,未尝不克。
太宗因亲征之衄,敌志遂骄,频年寇边,胜败相半。
真宗嗣位之始,专用文德,于时旧兵宿将,往往沦没,敌骑深入,直抵澶渊河朔大骚,乘舆北幸,于是讲金帛啖之之术,以结欢好。
自此河湟百姓,几四十年不识干戈。
岁遗差优,然不足以当用兵之费百一二焉。
则知澶渊之盟,未为失策。
而所可痛者,当国大臣,议和之后,武备皆废。
以边臣用心者谓之引惹生事,以搢绅虑患者谓之迂阔背时,大率忌人谈兵。
幸时无事,谓彼不敢背约,谓边不必预防,谓世常安,谓兵永息,恬然自处,都不为忧。
西北之寇,稔知朝廷作事如此之失也,于是阴相交结,乘虚有谋。
边臣有奏敌中事宜,则犹曰探候之人妄报,所以希赏,固未尝听也。
蕃使每到朝廷悖慢,则尚曰夷狄之人无礼,是非异事,固不之恤也。
但只自谩赫,佯为包容,其实偷安,不肯为国家忘私任责,画久长之远经,所以纵其奸谋,养成深患。
是致宝元元年,元昊窃发,数载用兵,西人穷困,未有胜算。
又至庆历二年契丹观衅而动,嫚书上闻,中外仓黄,不知为计,不免益以金帛,且茍一时之安。
此二边所以敢然者,盖国家向来轻敌忘战,不为预备之所致也。
臣深见二虏为患,卒未宁息,西伐则北助,北静则西动,必欲举事,不难求衅。
通和则安享重币,交战则必败官军,叛而复和,孰敢不许?
擒纵自在,去住无梗,两下牵制,困我中国,有何大害而不为边患?
有何后悔而长守欢盟?
渝盟扰边,我则遂困。
不幸凶荒相继,盗贼中起,则彼二寇所图,又甚大矣。
臣故曰二寇为患,卒未宁息。
臣上之所陈西北形势,乃唐室以前夷狄之事也。
其后契丹自得燕、蓟以北,拓跋自得灵、以西,其间所生英豪皆为其用。
得中国土地,役中国人民,称中国位号,仿中国官属,任中国贤才,读中国书籍,用中国车服,行中国法令。
是二寇所为,皆与中国等,而又劲兵骁将长于中国。
中国所有,彼尽得之;
彼之所长,中国不及。
我当以中国勍敌待之,庶几可禦,岂可以古之夷狄待二寇耶?
前既轻敌妄战,不为预备,致二寇结祸,为朝廷深忧,今又欲以茍安之势,遂为无事。
二寇各获厚利,退而养勇,不数年相应而起,则无复以金帛可啖而盟诅可约也。
臣向者累奉德音,令韩琦范仲淹专管西事,命臣专管北事。
臣才识无取,滥膺擢任,退自循省,何以塞责?
然敢不强勉,夙夜揣摩。
今辄得守策凡六事、禦策凡七事,谨具如左。
一、河北三十六州军内,缘边、次边如北京、雄、霸、祁、深、保、瀛、莫、沧、定、镇、冀十二州,广信安肃顺安信安保定乾宁永宁七军,总一十九城,皆要害之地,可以控制敌寇而不使得深入矣。
定为右臂,沧为左臂,瀛为腹心,北京为头角。
此四城者,河朔之所望也。
馀十五城为指爪支节,乃四城之所使者
定、瀛、沧各置一大帅,馀十五城分属定、瀛、沧三路,悉择善将守之。
十九城都用三十万:定五万,沧、瀛、镇各三万,冀二万(冀在要会之地,诸路皆通,故比馀郡蓄兵稍多。),保、祁、深、广信安肃各一万保州广信安肃当入寇之冲,故三城鼎足相峙,欲以交相会合,以禦初入之锋也。祁在镇定之东,旧颇慢,后来敌骑入边,以镇定有重兵,不肯趍镇定路,才过保州,便从东南道出祁、深,往取冀路,寇澶、,故祁、深亦须屯兵稍多。),雄、霸、漠、顺安信安保定乾宁永宁各五千,北京五万,为诸路救援之兵。
河朔平时有驻泊、屯驻、就粮兵十八万,本城五万,至用兵时,增十万人,则战兵足矣。
此三十万兵,非如景德年中闭门自守,皆使出而接战者也。
当时城守不敢出,所以寇兵堂堂直抵澶渊,几至渡河为京师患。
今若使良将帅守十九城,分领三十万众,左右出入,纵横救应,闪误逗诱,冲陷掩袭,臣虽至愚,未信敌敢长驱而南也。
顷年大兵悉屯定州,然闭门不使出战者,盖恐一败涂地,则无以救援,且防中渡之变也。
今虽用兵三十万,然而分置十九城,右败则左救,纵失则横援,岂更有昔时之虞邪?
其外十七城不复蓄兵,只以本郡乡兵坚守,不使出战。
一、河朔州军长吏最宜得人,以备匈奴之变。
自来都不选择,赃污不才、年老昏昧者,尽使为之。
又移替不定,久者不过一二年,其间茍且之人,只是干寻常之务,其经久利害,自知不及其身,率皆不为。
前后相承,积弊已甚。
若不选人久任,以矫前失,则异日虏有变故,边城不守,浸淫深入,为患不细。
其上件十九州军,在河朔尤为要害,内定、保、雄、霸、沧五州,广信安肃顺安信安四军,近已得旨选人差定,见施行次。
北京已有大臣,自馀镇、冀、瀛、莫、祁、深六州,保定乾宁永宁三军,北平一寨,亦乞选差长吏,并使久于其任。
内绩效著闻者,优与就迁秩禄及厚加赐予,使乐于边寄,亡所怨苦,则悉心营职,自甘久处。
或廉勤可尚、才有不足者,罢之,与内地合入差遣
若故为乖缪,欲违边任,及有罪不可留而法不至死者,废之终身。
如此,则人知祸福必及,孰敢不勉?
别有事件,已具进呈。
一、除上件十九州军长吏已下,并乞诏本路转运、提刑、安抚、部署、钤辖分擘举充,仍委枢密院三班审官、铨司选择,不许循入,并须三年一替。
所贵上下得人,众职皆举,用兵之际,有可供使,与夫临时外求,得失相万也。
一、屯兵备边,古今常制,所患者民赋有限,兵食多缺,必须广为经度。
其间岁有凶歉,谋之不获,或寇至益兵,食常不足,则暴歛横取,何所不至?
民由是困,盗由是起,此历代之所患也。
河北石晋失燕、蓟之险,无所固守,是以蓄兵愈多,积粟愈厚。
国朝踵之颇久,至景德讲和之后,兵备渐弛,亦随减。
前年敌忽生变,虽强与复和,而终非悠久之计。
自此边衅已兆,向去未有宁岁,尤宜谨备禦之策,使久而不匮。
臣辄得养兵二条,其一,据守边兵马合留外,屯驻、驻泊、就粮诸军,悉分屯于河南郓、齐、济、濮等州,以教以养。
况其地富实,不营而足。
率三年一代,遇有警急,发符召之,不旬日可到,岂有后期不及者邪?
所以略省河朔诛歛,以宽疲民,使之安逸苏息,坐待寇至而用,庶几沛然,师有馀力,可以禦敌。
其二,缘大河州军起敖仓,支移河南民税及漕江淮以实之。
分屯近边兵马,每二岁一代,亦足以宽河湟之困民。
二者可择一焉,或兼用亦善。
不然,臣恐无事时,河北已见殚竭,一旦用武,又重加歛,民必怨叛,则肘腋之下,皆为仇雠,岂暇禦外寇哉?
一、河北最号劲兵之处,若尽得精锐,则无敌于天下,况夷狄乎!
顷年朝廷未与匈奴讲和,敌每入寇,惟惧北兵,视南兵轻蔑之也。
我分南北兵各为一军,凡敌阵,必先犯南兵,南兵溃,则并北军累之而必败。
惩此,因有以南北兵混而战者,败走益甚。
是不若纯用北兵之为胜也。
河北屯南兵尚多,徒能张为虚声,而实不足用。
臣愿自今河北增募土人为禁军,料钱不过五百文,每成一指挥,即代南兵一指挥归营。
不数年,三十万尽得北兵,又教之精勇,则匈奴自当畏服,岂敢轻动哉?
恐议者谓财匮不宜益兵,则请于别路罢招,以此易彼,亡所增矣。
既得土兵,勿戍他郡。
粮不足,则愿用臣前养兵二条。
一、北寇风俗贵亲,率以近亲为名王将相,以治国事,以掌兵柄,而信任焉,所以视中原用人,亦如己国。
向者燕王威望著于北寇,知是皇叔,又为王爵,举天下之尊无与二,谓朝廷庶事皆决于王。
又疑王善用兵,天下兵皆王主之,严刑好杀,无敢当者。
北寇疑此,益所畏惧。
故燕、蓟小儿夜啼,辄曰「八大王来也」,于是小儿辍啼。
牵牛马渡河,或旅拒未进,又曰「必是八大王在河里」,其畏服如此。
敌人每见南使,未尝不问王安否及所在。
朝廷以王之故,亦见重于敌,谓朝廷有如是亲贤,每欲妄动,未必不畏王而止。
今春王薨,识者亦忧之,谓王之生则北寇以朝廷为重,王之薨则北寇以朝廷为轻矣。
臣亦尝念国家将帅,既未闻于夷狄,而亲王素有威望为匈奴所畏者,又已沦谢,且不复更闻有皇亲可以为朝廷屏翰者。
敌必谓王室孤弱,无所扶助,本根不固,易以动摇,此诚宜为夷狄之所窥测也。
臣愿陛下亲择宗室中年长知书、识理道、晓人事者十数人,为王畿千里知州(虑宗室不达民政,或有任性为事,通判位下难规正,宜择方严公干、近上朝廷一人为同知州。所贵势均力敌,可以共事,而无所乖失。俟历一两郡,决知可以独任,则罢同知州,只置通判。),又择其次者数十人,为千里内州郡钤辖(恐亦未练军政,职事不举,其都监监押未可减省,宜择廉干历事之人,令共职,仍选良守臣伺察而裁处之。),其年少官卑,度其稍堪差使者为畿县都监监押(虽年少亦须二十岁以上者,亦择良令长以谏正之。),并限二年一替,亦用文武臣寮赏罚之法以劝沮之。
内有勤俭好学、接寮属有礼、晓习文法、能治民事者,量高下等第,或降诏奖谕,或赐金帛,或迁官秩。
有诸过者,亦量大小等第,或罚俸,或赎金,或降官,甚者召还,黜于宫宅,俾之省过一二年,复遣补外。
凡三省过而遂不改者,终身使奉朝请
如此教育之,选试之,善者必赏,不善必罚,臣知不数年,当有贤宗室如前汉河间后汉东平二王者,不为难矣。
内可以藩屏王室,外可以威示四夷,此有国家者之急务,长久之策也。
臣观三代已后兴王者,今日得天下,明日封建宗室,至于襁褓之子,亦皆为侯为王,分割土地,自成邦国。
所以分布枝叶,庇荫根本,张大王室,壮观天下。
使英豪无间辞,无异意,谓四海之内,尽是一姓,虽有凶谋变计,不敢妄动。
此前代帝王制御天下长久之策也,布在简牍,验之可信。
今则埋没抑压,仅同豢养。
纵其非僻,殊不教训,虽有说书之官,又实虚设,是尽欲愚之而不令知善道、为善人,甚非帝王养宗室之义也。
至于臣庶之家,有子孙弟侄者,无不孜孜诲诱,使之成器,盖望持门户,主祭祀,若子孙不肖,则家道沦没。
又有负担之夫,微乎微者,日求升合之,以活妻儿,尚每日那一二钱,令厥子入市学,谓之学课,亦欲厥子读书识字,有所进益而嗣其家。
国家富有天下,基业全盛,实祖宗艰难而致,所宜子子孙孙相承不绝,为万世之计,岂可宗室满宫而陛下都不教导,任为过恶,俾外夷轻笑?
是陛下自去枝叶而取孤根易摇之患,臣窃忧之。
臣又伏思陛下任李用和为殿前副指挥使,任曹琮马军副都指挥使,是任亲也。
用和诚亲矣,然皆异姓。
异姓者尚可信之,则宗室同姓与陛下是骨肉之亲,反不可信之哉?
陛下不过谓宗室无人,臣谓今则诚未见其人,教之试之,当自有人矣。
今惟朝会时群行旅进,青盖满道,士大夫见者,方知有宗室,但出得都城四门之外,已不知宗室之有无,况天下乎?
况四夷乎?
上古直至周世宗,其间所历,何啻万代,而宗室不教、不试、不用,微弱乏人,未有如本朝之甚之极者也。
宜乎为识者之所忧,而北狄之所轻也。
且如北狄有南大王萧孝穆北大王孝惠鲁王惕隐、楚王夷离毕,是其近亲者甚众。
臣前岁奉使,尽与之接,又询其国人,未必实皆才武,而中原闻之,莫不疑其人人皆良将也,其故何哉?
盖闻其名而疑其有实尔。
今朝廷若能崇植宗室,使声名渐著,闻于北狄,亦谓南朝宗室有人,根本牢矣,藩屏固矣,欲谋则息,欲动则止。
古者有以实效济务者,亦有虚声慑敌者,兵家尤重先声而后实,况臣之所说,必能声实相副,愿陛下行之无疑。
一、景德以前,缘边土兵无事时戍本州军,寇至则尽为逐路部署司抽起。
沿边缺人,却以南兵屯守,甚无谓也。
夫土兵居边。
知其山川道路,熟其彼中人情,复谙敌兵次第。
亦藉其营护骨肉之心,且又服习州将命令,所以禦必坚,战必胜也。
若迁入内地,则山川道路不知,人情不熟,敌兵不谙,骨肉不在,州将命令不习,又为南兵怯弱所累,则禦必不坚,战必不胜也。
北狄惟惧土兵,每闻以南兵替入内地,敌人大喜,故来则胜而回。
前年河朔有警,定帅复寻景德故事,尽抽边兵守定州
河湟之民大恐,以谓官军必败。
幸而敌骑中止,不见失律,不然,丧师必矣。
臣愿自此若敌入寇,沿边土兵只在本处,不复令部署司抽移。
若逐处土兵尚少,即以南兵益之。
如其有馀,方许部署司抽起。
部署司自有近里州军,土兵可以聚而为大阵矣(臣上篇议十九城分领兵三十万出战,馀十七城系近里州军,只用乡兵守之,更不出战。其逐路部署可于十七城聚而为大阵兵矣。)
边兵勇悍,不畏坚敌,敌骑初入,使当堂堂之锋,或得便可战,必能取胜。
则近里州军,人心自壮,虽南兵之怯,亦自增气。
茍以南兵在边,遇寇一败,敌骑乘胜而南,则表里震恐,虽精锐尽在部署司,亦已沮丧,安能保其全胜哉?
一、景德以前,匈奴寇边,多由飞狐易州界道东西口,过阳山子,度满城,入自广信之西,后又多出兵广信安肃之间。
大抵敌骑率由西山之下入寇,大掠州军,然后东出雄、霸之间。
景德前,二州之间塘水不相接,因名东塘、西塘
二塘之交,荡然可以为敌骑归路,遂置保定军介于二州,以当贼冲。
厥后开导不已,二塘相连,虽不甚浩渺,而贼路亦少梗矣。
然或穷冬冰坚,或旱岁水竭,亦可以济,未为必安之地。
虽然,但少以兵控扼之,则虏骑无以过矣。
自馀东从泥茹海口,西至保州一带数百里,皆塘水㳽漫,若用以为险,可以作限。
只自保州以西至山下数十里,亡塘水之阻,敌骑可以平入。
敌若守盟不动,则我无先发,但用臣上篇屯兵之法,足以固守。
万一渝盟入寇,用臣之策,可以转祸为福,逞志泄愤矣。
何以陈之?
今敌若寇边,必由广信西来,敌骑初入境,沿边州军坚壁示弱亦不得出兵,敌必不顾而进。
将入镇、定,亦坚壁,敌必易我而懈。
于是令广信安肃保州三城开壁会兵,张虚声而不与战,彼必分兵来禦。
已而令镇、定互开壁,复不与战。
彼既前后受敌,必未敢长驱而南。
于是我急从沧州取海上路,以数十艘出轻兵三千,趍平州入寇家口,咫尺燕、蓟矣沧州至北界,平地水路约五百里,不数日登岸,地肥水草美,不必重赍。)
计其日,然后自雄、霸之间(即景德年敌骑东归之路也。),又出精兵,直抵燕京,会沧州兵,捣其腹心,破其聚积。
彼见两下兵入,则莫之为计矣。
燕地既乱,入寇者必有归心,又为王师所牵而不能遂去,于是乘其向背之际,使沿边三城及镇、定兵合击,必大破之。
追奔及燕,尽逐敌兵过山后(敌兵入界则整,若败而出塞则纷然散走,无复行阵,易为驱除矣。),以兵守居庸关、古北口、松亭关、符家寨,则敌骑无复南者。
因其妄动,可以一举而复全燕之地。
拔数郡陷兵之族,平累朝切骨之恨,臣自谓必无遗策矣。
既以兵守四关口外,惟西山后有新开父牛、铁脚、猪窠三口,敌人以通山后八州之路。
然皆峻狭,不容车马(敌人凿山为径,只通人行,险峻,非兵行之道。),虽不加防守,亦无所害。
或于口侧少伏兵马,纵敌入寇,发伏可以尽杀之。
假如陛下谨重,未欲尽举复燕之策,即请寇入之后,顿重兵于西山下。
敌纵有所掠而东出亡路,进退不遂,我于是以十九城之兵分布掩击,必使退败,保无深入之患。
敌势既屈,与战则削,与和则久,亦制匈奴之一策也。
一、燕地割属契丹,虽逾百年,而俗皆华人,不惯为匈奴所制,终有向化之心,常恨中国不能与我为主,往往感愤,形于恸哭。
臣前年奉使北廷,边上往复数次,边人皆劝臣曰:「无重契丹以困民,万一入寇,我沿边土人,甚有豪杰,每一豪杰可自率子弟数百人为官军前驱。
愿朝廷复取燕、蓟,吾等却为华人,死亦幸矣」。
臣窃壮之,慰谢而遣。
臣退念朝廷之力未及外禦,遂虚边豪之请。
虽然,臣未尝忘怀,思为异日之外用。
自后不辍寻访,所得边豪颇多,将来敌若寇境,臣必能以所得边豪,令自率乡户,各成一队,或为向导,或为内应,或破阵,或攻城,大可以为王师之助矣。
其始去则质其家,其成功则厚其赏,臣不患其谲而反为害也。
一、古者有外虞,则以夷狄攻夷狄,中国之利也。
朝廷西有羌人之患,力足备禦,不假求外援以自助。
惟是北寇强盛,十倍羌人,异日渝盟,悉众南下,王师力若不给,则祸未可涯。
宜求所以牵制之术,使有后顾而不敢动,动则有所惮而不能尽锐以来,我力足以禦之,此不可不虑也。
契丹尽服诸番,如元昊、回鹘、高丽、女真、渤海、乌弋、铁勒、默尔赫、室韦、达靼、布希等,弱者尽有其地,强者止纳其贡赋。
独有高丽不伏,自谓之后,三韩旧邦,诗书礼义之风不减于中国。
契丹用力制之,高丽亦力战,后不得已而臣之。
契丹知其非本意,颇常劳于制御。
高丽亦终有归顺朝廷之心。
臣伏见淳化年中,其国王王治遭契丹兵入境,遣使元郁来朝纳欸,太宗不从,但婉顺回答。
又于咸平年中,其国王王诵户部郎中李定古来使,真宗不纳,但降优诏而已。
又于祥符七年,其国王王询工部侍郎尹古贡表来使,表称今断绝契丹,乞归附大国,仍乞降正朔并皇帝尊号,真宗又不许。
陛下即位后,天圣二年,复曾遣使来朝,朝廷差柳植馆接,其事甚近,可以按證。
前后高丽四次遣使修贡,每来必言不愿附契丹而愿归朝廷,终不允纳。
虽然,高丽欸附之切,如渴者望饮,饥者望食,无一日而忘也。
但略遣人翘发,则其来必矣。
来则善遇之,许其岁朝京师,赐与差厚于前,以回其心;
优为诏命之辞,以悦其意。
他时契丹复欲犯顺以逞志,我遣人使高丽激之,且约曰:「契丹往年无故侵高丽三韩之地,今又累兴师深入,诛求无厌,高丽甚苦之。
我先帝重惜民命,不欲数与之斗,故岁遣厚币,于兹四十年矣。
契丹又欲背施肆毒,犯我边境,我军民并怒,皆愿死战,我不敢违众,师行有日。
高丽又举兵相应,表里夹攻。
契丹败,则三韩之地及所得人民府库,尽归高丽,我秋毫不敢有,但止复所割故地尔」。
高丽素怨契丹侵其地,又怨每岁歛取过重,向者恨无大国之助以绝之,闻今之说,必然从命,然则契丹不足破也。
或者疑其纳高丽,则契丹可以为衅端,不便。
臣答曰:「前岁之隙,岂为纳高丽兴辞邪?
夷狄之性,变诈多端,茍欲背盟,何说不可,岂宜动自拘碍,不敢有为,直俟祸来,坐受其弊?
愚者尚不肯如此,况谋谟天下之事乎?
高丽果入贡,假契丹来问,我当答以中原自古受方国之朝献,矧高丽素禀朝廷正朔,但中有阻隔,今却复旧好,使我何辞阻绝之?
契丹纳诸国之欸一也,契丹安能使我必不纳高丽之贡哉」?
臣又思之,若契丹寡弱,不足为虞,或能谨守盟誓,无陵侵中国之志,则何用远纳高丽之欸而忽契丹之约?
契丹尽吞诸蕃,事力雄盛,独与中原为敌国,而渐有凭陵之心。
况前岁已生衅隙,自知不直,谓朝廷伪增金帛,后图释憾,不久又将先有以制我焉。
发而谋之,则不及矣。
经营措置,今乃其时。
臣又尝闻契丹议曰:「我与元昊、高丽约,连衡攻中原,元昊取关西高丽取登、莱、沂、密诸州(又曰:高丽隔海,恐不能久据此数城,但纵兵大掠京东官私财物而去。),我则取河北三十六州军,以河为界」。
臣闻此久矣,万一果如斯说,臣恐朝廷必无以制之。
外寇如此窥图中国,中国但因循,日过一日,臣不知终久如何!
高丽累年贡奉朝廷,朝廷终不许,遂决志事契丹,所以为契丹用也。
契丹所使,无令不从。
今朝廷能许高丽进贡,正遂其久志,则必反为我之用矣,契丹何能使之耶?
臣熟知高丽虽事契丹,而契丹实惮之。
天圣三年契丹尝伐高丽(是年朝廷遣李维奉使。)高丽败契丹兵三十万,疋马只轮无回者,自是契丹常畏之而不敢加兵。
朝廷若得高丽,不必候契丹动而求助,臣料契丹必疑高丽为后患,卒未敢尽众而南。
只此已为中国之大利也,臣愿陛下行之无疑。
一、镇、定西山有谷口十馀道,尽通北界山后之路。
景德已前,不甚迹熟,盖溪涧峻狭,林木壅遏,故敌罕由兹路而入,虽有来者,亦必艰阻。
臣顷闻河朔人说契丹自山后斩伐林木,开凿道路,直抵西山汉界而止。
今则来往通快,可以行师。
臣亦细诘其由,云契丹旧亦疑朝廷有复燕之志,恐天兵渡界河,直北趋燕京
则敌人欲出我不意,由山后进兵,旁击镇、定,横行河朔,牵制王师,以解收燕之患也。
臣必料往年缘边已曾探报,闻于朝廷。
今或契丹广信安肃入寇,我必以重师禦其锋,若有西山别众,出于镇、定,横行背击,官军败绩,则大事去矣,兵家切务,不可不知。
当得能干而谨密者,阴往经制,如何屯戍,如何捍禦,必有可以胜之之术,先事而定,以待其来,则保边之道也。
一、祁、深二城旧非要郡,宿兵至少,故城垒迫而陋,不甚修葺。
切闻契丹今复入寇,知吾重兵屯镇、定,不肯南面直走,才过保州,便取东南路,由祁、深以来。
祁、深二垒,当广而高之,以防攻逼(誓书言,不得创制城池,若因而广之,则无疑。)
又曰,敌既惮镇、定而忽祁、深,必谓二城兵寡,不戒而过。
我若乘其不备,使二城潜出精兵,首尾应而击之,必大得志。
此系于临时,非可预度,然亦当知之,俟其变则易为谋矣。
一、汉唐以前,匈奴入寇,率由上郡雁门、代州定襄等路。
盖当时中国据全燕之地,有险可守,匈奴不敢由此路而来也。
石晋割燕、蓟入契丹,无险可守,由是敌骑直出燕,不复寻定襄等故道。
今朝廷若留意河朔,边鄙有备,寇不可得而入,须求别路以来。
或虽可入寇,第取定襄等路为犄角之势,则河东不得不大为之防。
或创立城池,或造作险阻,何地可以设奇伏,何路可以出牵制,此须预为经度,素有堤备,则临时足以禦捍,应卒不至仓皇。
使与河朔表里相应,寇不能逞其欲,实边防之急务也。
右守、禦二策总一十三条,是臣庚辰壬午二岁奉使契丹日,于河朔往回十馀次,询诸缘边土兵并内地故老,博采参较,得之甚详。
及到边廷议事,又颇见其情状,以至稽于载籍,质于时务,用是裒聚撰述,以副陛下委责之意,即非臣任胸臆,罔圣听。
惟陛下令两府会议,可者速行之,其未可者,交相致诘而是正之。
臣必不敢持己徇私,旁拒众證,两府亦不得畏事养病而无所发明。
如此,则庶几谋行而患可弭矣。
臣闻古者人君遭患难,则退修道德,可以无咎。
是故文王出羑里,纯任教化,而终灭独夫;
勾践会稽,厉精武事,而卒破夫差
又闻主忧则臣辱,主辱则臣死。
是故陈主答书悖慢,而杨素下殿请死;
蔡贼跋扈难制,而裴度誓不两全。
终之隋灭江南裴度平淮西,有以见古之君臣所为各得其道,无不建功立业,声流后世者也。
契丹背约,呼索无厌。
朝廷以中国之尊,凶丑敢尔,陛下固未闻有文王勾践复雠雪耻之心,臣下亦未见有杨素裴度死难平贼之志。
如此而望排患解纷、建功立业,如古之君臣,何可得也?
臣计北狄势方强盛,可以为寇而辄肯议和者,有谋也。
谋而后举,以为万全之策也。
又计中国之势,如人坐积薪之上而火已然,虽焰未及其身,可谓危矣。
北狄之强既如彼,中国之危又如此,而尚不急求所救之术,是欲秦之鱼烂、梁之自亡耶?
臣备位枢府夙夜忧畏,恨未得死所,少纾国难。
愿解臣密职,与河朔一要郡,得以效拙,经营边事。
虽未敢必谓无虞,然料或可稍宽陛下北顾之忧矣。
伏惟早赐裁幸(《宋名臣奏议》卷一三五。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五九,《太平治迹统类》卷八,《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二,《群书考索》后集卷四一、四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七、七六,《右编》卷三三,《续资治通鉴》卷四六。)
之寇:右引作「二敌」。
「益甚」至「今河北屯」十七字,原无,据右引补。
开:右引作「闭」,疑是。
与元昊:原倒作「元昊与」,据右引改。
太宗以事出李绩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五、《竹溪先生文集》卷一○
唐李绩字懋功本姓徐氏
隋大业末,从李密黎阳,守之。
武德二年归朝廷,高祖黎州总管,赐姓,附宗正属籍。
后从秦王东都,破刘黑闼徐圆朗,讨辅公祏
太宗即位,累迁光禄大夫,行并州大都督府长史,治并十六年,以威肃闻。
帝尝曰:「炀帝不择人守边,劳中国筑长城以备虏。
今我用守并,突厥不敢南,贤长城远矣」。
晋王皇太子,授詹事,俄同中书门下三品
帝曰:「吾儿方位东宫,公旧长史,以宫事相委,勿以资屈为嫌也」。
既忠力,帝谓可托大事。
尝暴疾,医曰:「用须灰可治」。
帝乃自剪须和药。
及愈入谢,顿首流血。
帝曰:「吾为社稷计,为」?
后留宴,顾曰:「朕思属孤幼,无易公者。
公昔不遗李密,岂负朕哉」?
俄大醉,帝亲解衣覆之。
帝疾,谓太子曰:「尔于无恩,今以事出之。
我死,宜即授以仆射,彼必致死力矣」。
乃授叠州都督
高宗立,召授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参掌机密,遂为尚书左仆射
议曰:武德初,束身归朝,从秦王讨平诸寇,以成大业,可谓有功王室矣。
太宗将属以孤幼,故遇之非群臣比,至剪须药之、解衣覆之,岂无意哉?
然君臣之间,惟诚能使之尽心。
既与之戮力艰难,知其可托大事,则当任之不疑。
苟以为非才,改命可也。
乃无罪而出之,以移恩于太子,是以智笼之,恐非所以训臣下也。
施之尚不可,推此以待忠贤,失其心矣,讵能致彼死力哉?
鲁宫 其一 明末清初 · 屈大均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兖州闻有鲁王宫,未毁灵光与汉同。
可作东周曲阜,自来宗国是龟蒙
龙兴定在高皇后,日出尝瞻大海东。
碧瓦雕甍劳父老,年年泪洒燕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