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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吊服加麻判(甲乙二人所受学师亡皆吊服加麻甲出有所之则绖乙居则绖出则否县司科甲乙不合为师制服并不伏) 唐 · 颜胜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一
理范通明。国图惟远
班和正本。式古崇风。
训学兴文。当今是教。
甲乙同志。偃化从师。
春诵夏弦。自得西河之美。
抠衣函丈。无非北海之游。
道叶雩坛。声高阙里。
鸿都盛业。方列义于儒堂。
电隙流年。奄生悲于泉户。
两楹之梦。岂回景于西山
二竖之灾。竟游魂于北斗。
坏木之悲。师也何追。
颓山之哀。吾将安仰。
因情定礼。自可处于心丧。
吊服加麻。实无亏于圣政。
甲出而绖。是依古也。
乙居则否。奚所咎焉。
既不异于门人。信无徵于鲁礼。
欲加之罪。其有辞乎。
冯道门下侍郎平章事 后晋 · 晋高祖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十四
舜任五臣。
坐致穆清之化。
汉尊三杰。
克成王霸之基。
皆所以君臣义通
上下情洽。
得以寅亮大化。
导扬休声。
百工允𨤲。
垂衣裳而御宇。
万方率服。
铸剑戟以为农。
式繇辅弼之功。
兆此隆平之运。
朕谬膺开创。
初统寰瀛。
照临将被于淳风。
宰制实凭于良辅。
其有功宣缔构。
业绍经纶。
两朝输翊戴之勋。
万汇仰陶钧之力。
是宜重膺梦卜。
再践庙堂。
俾光新造之邦。
共阐无为之化。
经邦致理翊戴功臣特进司空上柱国始平郡食邑二千五百户食实封三百户冯道
礼天苍璧。
镇国元龟。
夏璜为稀世之珍。
轩镜是辟邪之宝。
方诸才业。
良平有可差其肩。
较彼忠贞。
姚宋不得并其辔。
可谓人臣之刀尺。
造化之丹青。
明宗皇帝克绍基扃。
仰膺图谶。
于草昧皇灵之际。
有攀鳞附翼之功。
密赞皇猷。
静司帝诰。
出纳奉命。
周旋八年。
秤以定锱铢。
浮殷舟而拯沈溺。
四时成岁。
阴阳毕顺于燮调。
九德不愆。
朝野咸推于表式。
繄予薄德。
获被宠灵。
将惕励以为怀。
恐负荷之弗克。
宜凭勋德。
共济艰难。
是用重启岩廊。
俾持埏埴。
水土之崇资不改。
宏文之大柄仍兼。
于戏。
造膝陈谋。
尔无辞于裨救。
开怀纳谏。
朕不怠于听从。
致社稷于昌期。
纳生灵于寿域。
共臻至理。
勿坠前功。
唯于大臣。
不俟多训。
可守司空门下侍郎平章事宏文馆大学士
请敕额奏文太平兴国六年十二月 宋 · 释延德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宝云振祖集》(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本)
明州传教院臣僧延德,右以辄具丹诚,上干天听,退量踰僭,顿抱忧惶。
切念臣师授和尚天台僧义通,所住当院,是开宝元年福州转运使顾承微经淮海大王申请入院住持,为国长天台教。
听徒六十馀众,院宇一百来间,统众安居,二时供应。
虽莲台登陟,宣扬久赞于皇风;
且华社庄严,辉焕未沾于敕额。
恭惟皇帝陛下应天抚运,执礼临朝,万邦而尽被无私,四海而咸歌有道。
臣叨逢圣代,幸预真徒,是敢远诣明廷,仰祈宠锡。
伏乞俯回督造,特降敕命指挥,赐臣当院真额图记。
所冀天恩显授,梵刹遐传,俾光佛法之门,永赞成平之化。
干犯宸听,臣无任瞻圣激切屏营之至。
谨进状奏闻,伏听圣旨。
太平兴国六年十二月日,明州传教院臣僧延德状奏。
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幢 北宋 · 李道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
县管宋□奉□先亡□□王坟所特建尊胜幢子一座,具孝子礼,谓予曰:愿宜书石序事,纪诸于后。
仆遂固让不获而已,乃缺大□氏设教,则非其善而心识智知,不得□于金□耶?
若以居恶业鄣行邪道,是故不得见□□《如来经》云:「赫日当天,盲者不见,是谁之过尤」?
公则明瞿昙之正性,达世尊□慈悲,怀无上□心,□□利之恩。
故公皇考讳稠,荥阳人也,享年七十四。
娶成氏,年七十,葬于宅□原之上,行祔焉,礼也。
□三子三女:长女适郭氏,次适卫氏,小适卜氏,并亡。
长□□□,娶张氏,早□。
次男□超,娶王□,□三子,长曰□□,并□;
二女见在,长适王□,次适张氏。
小男适美,娶□氏,生三子;
长曰用和,娶王氏,生一女,名蒲江
次曰用贵,娶贾氏,生三子,长曰王留,次曰婆儿,季曰用平。
托□氏为亲,□六礼一□□马□早□公莫不是居家□□恺悌人仁,令子不欺于忠信,孝妇惟谨□□□名播乡闾,义通交友。
公虑□景之迅迈,整家道之优□,□用青□陈□庆荐于九月一□,就□设□□□□一中□□□□□道场报诸先代,庶几人极贤圣,四海真□□□锡庇庥,长生护祐。
乃□赞曰:
释氏之门,大慈世尊。
济渡生死,□□见存。
日月明兮四海晖□,□道庆兮百行舒张。
八难□灾兮化成介福,□□□□兮万寿无疆。
大宋景德二年九月一日记。
按:光绪《重修曲阳县志》卷一二,光绪三十年刻本。
请兴学校奏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四
臣闻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
礼乐之始,教化之伦,于是乎在。
五帝有成均之名,虞夏贵胶庠之礼。
周监二代,四郊立学;
汉氏握符,雅尚学校。
元帝不限博士弟子之员,孝明教授期门羽林之士,永平之际,揖让兴焉。
李唐好文,崇设两监,不游太学以为耻。
旋及叔世,事亦陵迟。
国家法遵典故,惟远是图,时文载郁,化成天下。
但谨教劝学,有殊经意。
设广文之馆,列博士之员,胄子惰尚齿之礼,中年废考校之规。
或有生徒,隶名而已。
故儒雅之士,厌其同方,由是九州罕修学校。
蜀郡文翁之训,豫章范宁之制。
太守但思于固禄,刺史不闻其兴学。
遂使边遐之俗,罔知邹鲁之风;
冠带之民,安有弦歌之化?
虽间有俊材,而罕闻师训。
执泥经指,不知所裁。
伏愿陛下稽考古义,恢崇人文,明太学之道。
于中广庠序之学,于外分命郡国各置学官
讲信修睦,以裨教化。
无使子衿之诗,复歌于圣代也。
答手诏条陈十事1043年9月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二、《范文正公政府奏议》卷上、《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三、《皇朝文鉴》卷四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四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九、二四九、《宋史》卷三一四《范仲淹传》、《经济类编》卷九、《右编》卷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伏奉手诏:「今来用韩琦范仲淹富弼,皆是中外人望,不次拔擢。
韩琦暂往陕西范仲淹富弼皆在两地,所宜尽心为国家,诸事建明,不得顾避;
章得象等同心忧国,足得商量。
如有当世急务可以施行者,并须条列闻奏,副朕拔擢之意」者。
臣智不逮人,术不通古,岂足以奉大对。
然臣蒙陛下不次之擢,预闻政事,又诏意丁宁,臣战汗惶怖,曾不获让。
臣闻历代之政,久皆有弊,弊而不救,祸乱必生。
何哉?
纲纪寖隳,制度日削,恩赏不节,赋歛无度,人情惨怨,天祸暴起。
能通其变,使民不倦。
《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此言天下之理有所穷塞,则思变通之道;
既能变通,则成长久之业。
我国家革五代之乱,富有四海,垂八十年,纲纪制度,日削月侵,官壅于下,民困于外,夷狄骄盛,寇盗横炽,不可不更张以救之。
然则欲正其末,必端其本;
欲清其流,必澄其源。
臣敢约前代帝王之道,求今朝祖宗之烈,采其可行者条奏。
愿陛下顺天下之心,力行此事,庶几法制有立,纲纪再振,则宗社灵长,天下蒙福。
一曰明黜陟。
臣观《书》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
然则之朝,建官至少,尚乃九载一迁,必求成绩,而天下大化,百世之后,仰为帝范。
我祖宗朝,文武百官皆无磨勘之例,可旌者,擢以不次;
无所称者,至老不迁。
故人人自励,以求绩效。
今文资三年一迁,武职五年一迁,谓之磨勘
不限内外,不问劳逸,贤不肖并进,此岂黜陟幽明之意耶!
假如庶僚中有一贤于众者,理一郡县,领一务局,思兴利去害而有为也,众皆指为生事,必嫉之沮之,非之笑之,稍有差失,随而挤陷。
故不肖者素餐尸禄,安然而莫有为也。
虽愚暗鄙猥,人莫齿之,而三年一迁,坐至卿监丞郎者,历历皆是。
谁肯为陛下兴公家之利,救生民之病,去政事之弊,葺纪纲之坏哉!
利而不兴则国虚,病而不救则民怨,弊而不去则小人得志,坏而不葺则王者失。
贤不肖混淆,请托侥倖,迁易不已,中外苛且,百事废堕,生民久苦,群盗渐起。
劳陛下旰昃之忧者,岂非官失其正而致其危耶!
至若在京百司,金谷浩瀚,权势子弟长为占据,有虚食禀禄,待阙一二年者。
暨临事局,挟以势力,岂肯恪恭其职?
使祖宗根本之地,纲纪日隳。
故在京官司,有一员阙,则争夺者数人。
其外任京朝官,则有私居待阙,动踰岁时,往往到职之初,便该磨勘,一无勤效,例蒙迁改。
此则人人因循,不复奋励之由也。
臣请特降诏书,今后两地臣僚,有大功大善,则特加爵命;
无大功大善,更不非时进秩。
其理状寻常而出者,祇守本官,不得更带美职。
应京朝官在台省馆阁职任,及在审刑大理寺开封府、两赤县、国子监诸王府,并因保举及选差监在京重难库务者,并须在任三周年,即与磨勘
若因陈乞,并于中书审官院愿在京差遣者,与保举选差不同,并须勾当通计及五周年,方得磨勘
如此则权势子弟,肯就外任,各知艰难。
亦有俊明之人,因此树立,可以进用。
如今日已前受在京差遣勾当者,且依旧日年限磨勘
其未曾交割勾当,却求外任者,并听其外任。
在京朝官到职勾当及三年者与磨勘,内前任勾当年月日及公程日限,并非因陈乞而移任在道月日,及升朝官在京朝请月日,并令通计。
其远官近地,劳逸不同,并在假待阙及公程外住滞,或因公事,非时移替,在道月日委有司别行定夺闻奏。
如任内有私罪并公罪徒以上者,至该磨勘日,具情理轻重,别取进止。
其庶寮中有高才异行,多所荐论,或异略嘉谋,为上信纳者,自有特恩改迁,非磨勘之可滞也。
又外任善政著闻,有补风化;
或累讼之狱,能辨冤沈;
或五次推勘,人无翻讼;
或劝课农桑,大获美利;
京城库务,能革大弊,惜费钜万者,仰本辖保明闻奏,下尚书省集议。
为众所许,则列状上闻,并与改官,不隔磨勘
或有异同,各以所执取旨,出于圣断。
仍请诏下审官院、流内铨、尚书考功,应京朝官选人逐任得替,明具较定考绩、结罪闻奏。
内有事状猥滥,并老疾愚昧之人,不堪理民者,别取进止。
已上磨勘考绩条件,该说不尽者,有司比类上闻。
如此,则因循者拘考绩之限,特达者加不次之赏,然后天下公家之利必兴,生民之病必救,政事之弊必去,纲纪之坏必葺,人人自劝,天下兴治,则前王之业,祖宗之权,复振于陛下之手矣。
其武臣磨勘年限,委枢密院比附文资定夺闻奏。
二曰抑侥倖。
臣闻先王赏延于世,诸侯有世子袭国,公卿以德而任,有袭爵者,《春秋》讥之。
及汉之公卿,有封爵而殁,立一子为后者,未闻馀子皆有爵命。
其次宠待大臣,赐一子官者有之,未闻每岁有自荐其子弟者。
祖宗之朝,亦不过此。
真宗皇帝以太平之乐,与臣下共庆,恩意渐广。
大两省知杂御史以上,每遇南郊并圣节,各奏一子充京官,少卿、监奏一子充试衔。
正郎、带职员外郎,并诸路提点刑狱以上差遣者,每遇南郊,奏一子充斋郎
大两省等官,既奏得子充京官,明异于庶僚,大示区别,复更每岁奏荐,积成冗官
假有任学士上官经二十年者,则一家兄弟子孙出京官二十人,仍接次升朝,此滥进之极也。
今百姓贫困冗官至多。
授任既轻,政事不举;
俸禄既广,刻剥不暇。
审官院常患充塞,无阙可补。
臣请特降诏书,今后两府两省官等,遇大礼许奏一子充京官,如奏弟侄骨肉,即与试衔外,每年圣节更不得陈乞。
如别有勋劳著闻于外,非时赐一子官者,系自圣恩。
转运使及边任文臣初除授后,合奏得子弟身事者,并候到任二年无遗阙,方许陈乞。
如二年内非次移改者,即许通计三年陈乞。
三司副使知杂御史少卿、监以上,并同两省,遇大礼各奏荐子孙。
正郎、带馆职员外郎,并省府推判官、外任提点刑狱以上,遇大礼合该奏荐子孙者,须是在任及二周年,方得陈乞。
已上有该说不尽者,委有司比类闻奏。
如此则内外朝臣,各务久于其职,不为茍且之政,兼抑躁动之心;
亦免子弟充塞铨曹,与孤寒争路,轻忽郡县,使生民受弊。
其武臣入边上差遣,并大礼合奏荐子弟者,乞下枢密院详定比类闻奏。
又国家开文馆,延天下英才,使之直秘庭,览群书,以待顾问,以养器业,为大用之备。
今乃登进士高等者,一任才罢,不以能否,例得召试而补之。
两府两省子弟亲戚,不以贤不肖,辄自陈乞馆阁职事者,亦得进补。
太宗皇帝崇文院秘阁,自书碑文,重天下贤才也。
陛下当思祖宗之意,不宜甚轻之。
臣请特降诏书,今后进士三人内及第者,一任回日,许进于教化经术文字十轴,下两制看详,作五等品第。
中第一第二等者,即赐召试;
试又优等,即补馆阁职事。
两府两省子弟,并不得陈乞馆阁职事及读书之类。
御史台画时弹劾,并谏院论奏。
馆阁阙人,即委两地举文有古道、才堪大用之士,进名同举,并两制列署表章,仍上殿称荐,以充其职。
如此,则馆阁职事更不轻授,足以起朝廷之风采,绍祖宗之本意,副陛下慎选矣。
三曰精贡举。
臣谨按《周礼》卿大夫之职,各教其所治,三年一大比,考其德行道艺,乃献贤能之书于王(贤为有德行,能为有道艺。)
王再拜受之,登于天府天府,太庙之宝藏也。)
盖言王者举贤能,所以上安宗社,故拜受其名,藏于庙中,以重其事也。
卿大夫之职,废既久矣,今诸道学校,如得明师,尚可教人六经,传治国治人之道。
而国家乃专以辞赋取进士,以墨义取诸科,士皆舍大方而趋小道,虽济济盈庭,求有才有识者十无一二。
况天下危困,乏人如此,将何以救?
在乎教以经济之业,取以经济之才,庶可救其不逮。
或谓救弊之术无乃后时,臣谓四海尚完,朝谋而夕行,庶乎可济,安得晏然不救,坐俟其乱哉!
臣请诸路州郡有学校处,奏举通经有道之士,专于教授,务在兴行。
其取士之科,即依贾昌朝等起请,进士先策论而后诗赋;
诸科墨义之外,更通经旨。
使人不专辞藻,必明理道,则天下讲学必兴,浮薄知劝,最为至要。
欧阳修蔡襄更乞逐场去留,贵文卷少而考校精。
臣谓尽令逐场去留,则恐旧人捍格,不能创习策论,亦不能旋通经旨,皆忧弃遗,别无进路。
臣请进士旧人三举以上者,先策论而后诗赋。
许将三场文卷通考,互取其长。
两举、初举者,皆是少年,足以进学,请逐场去留。
诸科中有通经旨者,至终场,别问经旨十道,如不能命辞而对,则于知举官员前,讲说七通者为合格。
不会经旨者,三举已上即逐场所对墨义,依自来通粗施行。
两举、初举者,至于终场日,须八通者为合格。
又外郡解发进士、诸科人,本乡举里选之式,必先考其履行,然后取以艺业
今乃不求履行,惟以词藻、墨义取之,加用封弥,不见姓字,实非乡里举选之本意也。
南省考试举人,一场试诗赋,一场试策,人皆精意,尽其所能。
复考校日久,实少舛谬。
及御试之日,诗赋文论共为一场,既声病所拘,意思不远,或音韵中一字有差,虽生平苦辛,即时摈逐。
如音韵不失,虽末学浅近,俯拾科级。
既乡举之处不考履行,又御试之日更拘声病,以此士之进退,多言命运而不言行业
明君在上,固当使人以行业而进,而乃言命运者,是善恶不辨而归诸天也,岂国家之美事哉!
臣请重定外郡发解条约,须是履行无恶、艺业及等者,方得解荐,更不封弥试卷。
南省考试之人,已经本乡询考履行,却须封弥试卷,精考艺业,定夺等第,进入御前。
选官覆考,重定等第讫,然后开看南省所定等第,内合同姓名偶有高下者,更不移改。
若等第不同者,人数必少,却加封弥,更宣两地参校,然后御前放榜,此为至当。
内三人已上,即于高等人中选择,圣意宣放。
其考校进士,以策论高、词赋次者为优等,策论平、词赋优者为次等;
诸科经旨通者为优等,墨义通者为次等。
已上进士、诸科,并以优等及第者放选注官,次等及第者守本科选限。
自唐以来,及第人皆守选限。
国家以收复诸国,郡邑乏官,其新及第人,权与放选注官。
今来选人壅塞,宜有改革,又足以劝学,使其知圣人治身之道,则国家得人,百姓受赐。
四曰择官长。
臣闻先王建侯,以共理天下。
今之刺史县令,即古之诸侯。
一方舒惨,百姓休戚,实系其人。
故历代盛明之时,必重此任。
今乃不问贤愚,不较能否,累以资考,升为方面。
懦弱者不能检吏,得以蠹民;
强干者惟是近名,率多害物。
邦国之本,由此凋残。
朝廷虽至忧勤,天下何以苏息!
转运使提点刑狱按察列城,当得贤于众者。
臣请特降诏书,委中书枢密院且各选转运使提点刑狱共十人,大藩知州十人;
两制共举知州十人;
三司副使判官同举知州五人;
御史台中丞知杂三院共举知州五人;
开封府、推官共举知州五人;
路转运使提点刑狱各同举知州五人,知县县令共十人;
逐州知州、通判同举知县县令共二人。
得前件所举之人,举主多者先次差补。
指挥审官院、流内铨今日以后所差知州知县县令并具合入人历任功过,举主人数闻奏,委中书看详。
委得允当,然后引对。
如此举择,则诸道官吏庶几得人,为陛下爱惜百姓,均其徭役,宽于赋歛,各获安宁,不召祸乱,天下幸甚。
五曰均公田。
臣闻《易》曰:「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
此言圣人养民之时,必先养贤。
养贤之方,必先厚禄。
厚禄然后可以责廉隅、安职业也。
皇朝之初,承五代乱离之后,民庶凋弊,时物至贱。
暨诸国收复,天下郡县之官少人除补,至有经五七年不替罢者。
或才罢去,便入见阙。
当物价至贱之时,俸禄不辍,士人之家无不自足。
咸平已后,民庶渐繁,时物遂贵。
入仕门多,得官者众。
至有得替守选一二年,又授官待阙一二年者。
在天下物贵之后,而俸禄不继,士人家鲜不穷窘。
男不得婚,女不得嫁,丧不得葬者,比比有之。
复于守选、待阙之日,衣食不足,贷债以茍朝夕。
到官之后,必来见逼。
至有冒法受赃,赊贷度日。
或不耻贾贩,与民争利。
既为负罪之人,不守名节,吏有奸赃而不敢发,民有豪猾而不敢制。
奸吏豪民得以侵暴,于是贫弱百姓理不得直,冤不待诉,徭役不均,刑罚不正,比屋受弊,无可奈何,由乎制禄之方有所未至。
真宗皇帝思深虑远,复前代职田之制,使中常之士自可守节,婚嫁以时,丧葬以礼,皆国恩也。
守节者,始可制奸赃之吏,镇豪猾之人,法乃不私,民则无枉。
近日屡有臣僚乞罢职田,以其有不均之谤,有侵民之害。
臣谓职田本欲养贤,缘而侵民者有矣,比之衣食不足,坏其名节,不能奉法,以直为枉,以枉为直,众怨思乱而天下受弊,岂止职田之害耶!
又自古常患百官重内而轻外,唐外官月俸尤更丰足,簿尉钱尚二十贯。
今窘于财用,未暇增复。
臣请两地同议外官职田,有不均者均之,有未给者给之,使其衣食得足,婚嫁丧葬之礼不废,然后可以责其廉节,督其善政。
有不法者,可废可诛。
且使英俊之流,乐于为郡为邑之任,则百姓受赐。
又将来升擢,多得曾经郡县之人,深悉民隐,亦致化之本也。
惟圣慈深察,天下幸甚。
六曰厚农桑。
臣观《书》曰:「德惟善政,政在养民」。
此言圣人之德,惟在善政;
善政之要,惟在养民;
养民之政,必先务农。
农政既修则衣食足,衣食足则爱肤体,爱肤体则畏刑罚,畏刑罚则寇盗自息,祸乱不兴。
是圣人之德,发于善政;
天下之化,起于农亩。
故《诗》有《七月》之篇,陈王业也。
今国家不务农桑,粟帛常贵。
江浙诸路岁籴米六百万石,其所籴之价与辇运之费,每岁共用钱三百馀万贯文。
又贫弱之民,困于赋歛,岁伐桑枣,鬻而为薪。
劝课之方,有名无实。
故粟帛常贵,府库日虚。
此而不谋,将何以济!
臣于天下农利之中,粗举二三以言之。
且如五代群雄争霸之时,本国岁饥,则乞籴于邻国。
故各兴农利,自至丰足。
江南旧有圩田,每一圩方数十里,如大城
中有河渠,外有门闸。
旱则开闸,引江水之利;
潦则闭闸,拒江水之害。
旱涝不及,为农美利。
又浙西地卑,常苦水沴。
虽有沟河,可以通海,惟时开导,则潮泥不得而堙之;
虽有堤塘,可以禦患,惟时修固,则无摧坏。
臣知苏州日,点检簿书,一州之田,系出税者三万四千顷。
中稔之利,每亩得米二石至三石,计出米七百馀万石。
东南每岁上供之数六百万石,乃一州所出。
臣询访高年,则云曩时两浙未归朝廷,苏州营田军四都,共七八千人,专为田事,导河筑堤,以减水患。
于时民间钱五十文籴白米一石。
自皇朝一统,江南不稔则取之浙右,浙右不稔则取之淮南,故慢于农政,不复修举。
江南圩田、浙西河塘,太半隳废,失东南之大利。
今江浙之米,石不下六七百文足,至一贯文省,比于当时,其贵十倍,而民不得不困,国不得不虚矣。
京东西路有卑湿积潦之地,早年国家特令开决之后,水患大减。
今罢役数年,渐已湮塞,复将为患。
臣请每岁之,降敕下诸路转运司,令辖下州军吏民各言农桑之间可兴之利、可去之害。
或合开河渠,或筑堤堰陂塘之类,并委本州军选官计定工料,每岁于二月间兴役,半月而罢,仍具功绩闻奏。
如此不绝,数年之间,农利大兴,下少饥岁,上无贵籴,则东南岁籴辇运之费,大可减省。
其劝课之法,宜选官讨论古制,取其简约易从之术,颁赐诸路转运使,及面赐一本,付新授知州知县县令等。
此养民之政、富国之本也。
七曰修武备。
臣闻古者天子六军,以宁邦国。
唐初京师置十六将军官属,亦六军之义也。
诸道则开折冲、果毅府五百七十四,以储兵伍。
每岁三时耕稼,一时习武。
贞观至于开元,百三十年,戎臣兵伍,无一逆乱。
至开元末,听匪人之言,遂罢府兵。
唐衰,兵伍皆市井之徒,无礼义之教,无忠信之心,骄蹇凶逆,至于丧亡。
我祖宗以来,罢诸侯权,聚兵京师,衣粮赏赐丰足,经八十年矣。
虽已困生灵、虚府库,而难于改作者,所以重京师也。
今西北强梗,边备未足,京师卫兵多远戍,或有仓卒,辇毂无备,此大可忧也。
远戍者防边陲之患,或缓急抽还,则外禦不严,戎狄进奔,便可直趋关辅
新招者聚市井之辈,而轻嚣易动,或财力一屈,请给不充,则必散为群盗。
今生民已困,无可诛求,或连年凶饥,将何以济!
赡军之策,可不预图?
若因循过时,臣恐急难之际,宗社可忧。
臣请密委两地,以京畿见在军马,同议有无阙数,如六军未整,须议置兵,则请约唐之法,先于畿内并近辅州府,召募强壮之人,充京畿卫士
得五万人以助正兵,足为强盛。
使三时务农,大省给赡之费;
一时教战,自可防虞外患。
其召募之法,并将校次第,并先密切定夺闻奏。
此实强兵节财之要也。
京畿近辅召募卫兵,已成次第,然后诸道放此,渐可施行。
惟圣慈留意。
八曰减徭役。
臣闻汉光武建武六年六月诏曰:「夫张官置吏,所以为人也。
今户口耗少,而县官吏职,所置尚繁。
司隶州牧各实所部」。
二府于是条奏并省四百馀县,天下至治。
臣又观西京图经,唐会昌中河南府有户一十九万四千七百馀户,置二十县。
河南府主客户七万五千九百馀户,仍置一十九县。
主户五万七百,客户二万五千二百。
巩县七百户,偃师一千一百户,逐县三等而堪役者,不过百家,而所供役人不下二百数。
新旧循环,非鳏寡孤独,不能无役。
西洛之民,最为穷困。
臣请依后汉故事,遣使先往西京并省诸邑为十县。
其所废之邑,并改为镇,令本路举文资一员,董榷酤、关征之利兼人烟公事。
所废公人,除归农外,有愿居公门者,送所存之邑,其所在邑中役人却可减省归农,则两不失所。
西京并省稍成伦序,则行于大名府,然后遣使诸道,依此施行。
仍先指挥诸道防团州已下,有使、州两院者,皆为一院,公人愿去者,各放归农。
职官厅可给本城兵士七人至十人,替人力归农。
其乡村耆保地里近者,亦令并合。
能并一耆保管,亦减役十馀户。
但少徭役,人自耕作,可期富庶。
九曰覃恩信。
臣窃睹国家三年一郊,天子斋戒衮冕,谒见宗庙,乃祀上帝。
大礼既成,还御端门,肆赦天下,曰:赦书日行五百里,敢以赦前事言者,以其罪罪之。
欲其王泽及物之速也如此。
今大赦每降,天下欢呼。
一两月间,钱谷司存督责如旧,桎梏老幼,籍没家产。
至于宽赋歛,减徭役,存恤孤贫,振举滞淹之事,未尝施行,使天子及民之意,尽成空言,有负圣心,损伤和气。
臣请特降诏书,今后赦书内宣布恩泽,有所施行,而三司转运司、州县不切遵禀者,并从违制,徒二年断,情重者,当行刺配。
应天禧年以前天下欠负,不问有无侵欺盗用,并与除放;
违者,仰御史台提点刑狱司常切觉察纠劾,无令壅遏。
臣又闻《易》曰:「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
故有巡狩之礼,察诸侯善恶,观风俗厚薄,此圣人顺动之意。
今巡狩之礼不可复行,民隐无穷,天听甚远。
臣请降诏中书,今后每遇南郊赦后,精选臣僚往诸路安抚,察官吏能否,求百姓疾苦,使赦书中及民之事,一一施行。
天下百姓莫不幸甚。
十曰重命令。
臣闻《书》曰:「慎乃出令,令出惟行」。
准律文,诸被制书有所施行而违者,徒二年;
失错者,杖一百。
又监临主司受财而枉法者,十五疋,绞。
盖先王重其法令,使无敢动摇,将以行天下之政也。
今睹国家每降宣敕条贯,烦而无信,轻而弗禀,上失其威,下受其弊。
盖由朝廷采百官起请,率尔颁行,既昧经常,即时更改,此烦而无信之验矣。
又海行条贯,虽是故违,皆从失坐,全乖律意,致坏大法,此轻而弗禀之甚矣。
臣请特降诏书,今后百官起请条贯,令中书枢密院看详会议,必可经久,方得施行。
如事干刑名者,更于审刑大理寺勾明会法律官员参详起请之词,删去繁冗,裁为制敕,然后颁行天下,必期道守。
其冲改条贯,并令缴纳,免致错乱,误有施行。
仍望别降敕命,今后逐处当职官吏亲被制书,及到职后所受条贯,敢故违者,不以海行,并从违制,徒二年。
未到职已前所降条贯,失于检用,情非故违者,并从本条失错科断,杖一百。
馀人犯海行条贯,不指定违制刑名者,皆从失坐。
若条贯差失,于事有害,逐处长吏,别见机会,须至便宜而行者,并须具缘由闻奏,委中书枢密院详察,如合理道,即与放罪。
仍便相度,别从更改。
四明法智尊者实录 北宋 · 释则全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四明尊者教行录》卷七
大师讳知礼字约言,俗金氏,前汉金日磾之裔也,后子孙代为明人。
父经,母李氏。
七岁丧所怙,为报鞠育,急于出家,即从故里太平兴国寺僧洪选手下为弟子。
十五祝发受具,二十从宝云通法师天台教观。
始及二载,厥父偶梦师跪于通之前,通持瓶水注其口。
自后圆顿之旨,一受即了。
因即代讲,仅乎数载。
殆通之灭,礼复自梦贯师之首,擐于左臂而行,即自解曰:「将非初表受习流通,次表操持种智之首化行于世也」?
至淳化辛卯岁,受请于乾符寺乾符中间改曰承天,今为能仁。),绵历四祀,诸子悦随。
堂舍侧陋,遂迁于保恩院(今延庆也。)
师自咸平二年已后,专务讲忏,常坐不卧,足无外涉,修谒尽遣。
前后讲《法华玄义》七遍,《法华文句》八遍,《摩诃止观》八遍,《大般涅槃经疏》一遍,《净名经疏》二遍,《金光明经玄疏》十遍,《观音别行玄疏》七遍,《观无量寿佛经疏》七遍,《金刚錍》、《止观义例》、《止观大意》、《十不二门》、《始终心要》等讲说不计其数。
著述《光明玄续遗记》三卷,《金光明文句记》六卷,《观经妙宗钞》三卷,《观音玄疏记》共四卷,《十不二门指要钞》二卷,《观经融心解》一卷,《辅行传弘决题下注文》一卷,《义例境观五照》一卷,《天台教与起信论融会章》一卷,《别理随缘二十问》一卷,《释请观音疏消伏三用》一卷,《对阐义钞辨三用一十九问》一卷,《光明玄当体章问答偈》一卷,《释难扶宗记》二卷,《观心二百问》一卷,《十义书》三卷,《解谤书》三卷,《答日本国信禅师二十七问》一卷,《答杨文公三问并书》一卷,《绛帏三十问答》一卷,《开帏试问四十二章金光明三昧仪》一卷,《千手眼大悲心咒行法》一卷,《授菩萨戒仪》一卷,《放生文》一卷,《为俞殿头作修忏要旨》一卷,《为司法祝坦作发愿文》一卷。
修法华忏法三十昼夜五遍,金光明忏法一十昼夜二十遍,弥陀忏法一七昼夜五十遍,观音忏法四十九昼夜八遍,大悲忏法三七昼夜一十遍。
年至五十七,位同志一十人,誓愿要期,修法华忏,三年期满日共焚身,供养妙经,求生净土。
行法将圆,无何,名达朝彦,翰林学士杨公亿连书住世。
郡守直史馆李夷庚同倅众官僚,曲加敦请,咸乞住世,说法利生。
以是志愿不得而施。
复偕十僧修大悲佛事三年,以坚志行。
师自三十二出世住持,一心讲忏,共三十八年。
尝然三指以供佛。
起造院宇一所,大小三百间。
造弥陀、观音、势至圣像总一十二躯,普贤菩萨一躯,大悲菩萨一躯,天台祖师六躯。
即写天台教乘仅一万卷。
天禧元年翰林杨亿申奏诏赐紫衣。
天禧四年驸马李遵勖委曲奏请师号,真宗特赐「法智大师」。
至天圣五年冬卧疾,虽粗用医治,而不替说法。
六年正月五日戌时,跏趺而坐,召大众说法。
最后言曰:「吾竭力尽心,建此道场,誓愿流通天台教观,汝等善自荷担,莫作最后断佛种人。
吾祖至训,汝其思之。
夫生必有死,犹旦暮,然汝等当勤精进,修道无间,则世世生生相逢有在矣」。
语毕,骤称阿弥陀尊号,奄然而逝。
露龛示身,经二七日,爪发俱长,颜貌如在。
过七日,迁于南门郊外,将致阇维。
先闻异香馥郁,火灭烟消,得舌根不坏,舍利五色,不可胜数,而多为宫裳士庶得之。
越五载,至明道二年癸酉岁七月二十九日,门弟子奉灵骨,瘗于崇法院之左,立塔以识之。
春秋六十九,僧腊五十四。
禀法领徒者三十馀人,所谓则全、觉琮、本如、崇矩、尚贤、梵臻、仁岳慧才等也。
登门入室者,纳计四百七十八人。
馀之务学方来,不可胜纪。
手度弟子立诚、又玄等七十人。
每岁仲春,建菩萨戒会。
其被化者,常满五千大众。
其馀密行潜德,殆难概见。
上之所录悉众所知闻,庶几后贤咸仰上德云尔。
时明道季秋十八日,门人则全谨录。
杭州武林天竺寺大法师慈云式公行业曲记嘉祐八年九月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一、《镡津文集》卷一五
法师讳遵式字知白本姓叶氏临海郡宁海人也。
初,其母王媪乞灵于古观音氏求男。
一夕,梦其舍洒然有美女子,以明珠授,使咽之。
生法师,方七月,已能从母称乎观音。
稍长,不乐与其兄为贾,遂潜往东掖,师义全出家。
先一夕,义全梦有童子处其寺佛像之左者。
翌日,法师至,其梦适验。
十八落发,二十纳戒于禅林寺
明年,习律于律师守初
当时台之郡校方盛,诸生法师俊爽,屡以诗要之业儒。
法师即赋而答之,其诗略曰:「真空是选场,大觉为官位」。
已而入国清普贤像前,烬其指,誓习乎天台教法。
徐鼓笈趋宝云义通大师讲席。
道中梦一老僧,自谓吾文殊和尚也。
及见,乃其所梦之僧也,即服膺北面受学。
未几,凡天台宗之所传者,其微言奥旨而法师皆得智解,崭然出其流辈。
会其祖师智者入灭之日,遂自燃顶终日,誓力行其四禅三昧,因说偈以效其诚(凡其诗偈并见于文集,此皆略不书。)
通师既逝,而法师即还天台
以苦学,尝感疾呕血,自谓必死,毅然入灵墟佛室,用消伏咒法而诅曰:「若四教兴行在我,则其病有疗;
不尔,愿毕命于此方」。
三七之夕,忽闻空中呼曰:「遵式,不及将死」。
法师益不懈。
至五七之日,遽见死尸盈室。
法师不惑,践之以行道,其尸即隐。
七七之日,忏讫,复闻空中声谓曰:「十方诸佛增汝福寿」。
其夕殊寐,恍惚见一钜人,持金刚杵拟其口,惊且觉,而其病遂愈。
俊辩益发,声貌形神美于平日。
法师大感,益欲从事于此,遂著书曰《观音礼文》。
方题笔,遽有奇僧遗之书名,自意趣与己著本略同。
淳化初法师年方二十有八,众命续居其师之宝云讲席,讲四大经积年(《法华》、《维摩》、《涅槃》、《金光明经》。)
一旦有施氏胎驴驰来伏其座下,若有听意。
其后以时而至者凡四十日,产而乃已。
驴果有人之意,不亦异乎?
至道丙申之岁,法师结乎黑白之众信者,按经习夫净土之业,著书曰《誓生西方记》,复拟普贤益为念佛三昧。
师处宝云更十有二载,未尝持谒与俗人往还。
自幸得观音幽赞,命匠氏以栴檀为大悲之像,刻己像而戴之,益撰十四大愿之文。
其后工有误折像所执之杨枝者,法师敬且恐,即自以接之,不资胶胶而吻合如故。
咸平三载四明郡大旱,郡人资以其雨。
师用请观音三昧,冥约若三日不雨,当自焚也。
期果雨,其郡苏。
太守以为异,乃即碑其事。
咸平五年法师复归于台,欲东入屏居,而徒属愈繁。
乃即其西阳益宏精舍,据经造无量寿佛,相率修念佛三昧,著净土行法之说。
其邑先有淫祠者,皆为考古法正之,滥飨者彻去。
其所谓白鹤庙者,民尤神之,竞以牲作祀。
法师则谕其人,使变血食为之斋。
及其与众舟往白鹤,而风涛暴作,众意谓神所为。
法师即向其庙说佛戒杀之缘,而其浪即平。
寻命其神受佛之戒,此后以牲祀者遂绝。
即著《野庙志》,乃与神约,而民至于今依之也。
祥符四年,会章郇公适以郎官领郡,丁僧夏制,乃命僧延法师入其郡之景德精舍讲止观。
其夏坐毕,有三沙门被衲无因而至,请与盂兰盆讲席。
方揖坐而忽不见。
法师尝以胜事他适,道出黄岩,有一豕奔来绕师所乘,已而伏前,意若有所求。
众嗟咨不测其然,徐推之,乃豕避屠而来也。
遂偿其直,教屠者释之,命豢于妙喜寺,名之曰遇善。
夫豕之果飨德邪,人其何哉?
台有赤山寺,高爽而濒海。
法师尝谓人曰:「此宜建塔」。
其众乡人乐闻,皆曰:「是山之巅,每有异光照耀海上。
其光之间,益见七层浮图之影」。
然其所照之至处四十里,皆捕鱼者簄梁周之。
法师知其发光,欲有所警,益励众必塔之。
及其事址发土,果得石函之效。
塔成,亦以七级应其先兆,而斯民不复渔也。
法师方百日修忏于东掖山也,会其时大旱,水不给用,乃出舍相之,俄以其锡杖卓之,石泉从而发激,今东掖所谓石眼泉是也。
初,杭之人欲命法师西渡讲法,虽使者往还历七岁,而未尝相从。
昭庆齐一者率众更请,乃来,至是已十有二岁矣。
先此,法师尝梦在母之胎十二年,校其出台而入杭,乃其梦之效也。
至杭,始止乎昭庆寺讲说扬义,学者向慕,沛然如水趋泽。
杭之风俗习以酒肴会葬,法师特以胜缘谕之,其俗皆化率,变荤为斋,因著文曰《诫酒肉慈慧法门》,以正其事,其人至今尚之。
明年,苏人以其州符迓法师就开元精蓝,昼夜专讲,法会盛集,黑白之听者谓日万夕千。
其人不饮酒啖肉者殆倾郭邑,酒官屠肆颇不得其售也。
遂谓其徒曰:「吾祖智者遗晋王之书,六恨,其一适以法集动众妨官为之患。
余今德薄,安可久当此会」?
去之,乃翻然复杭,方祥符乙卯之岁也。
刺史薛公颜即以灵山精庐命居。
法师昔乐其胜概,已有栖遁之意,及是,适其素愿也。
其地乃高僧真观所营之天竺寺也,历唐而道标承之。
然隋唐来逾四百载,而观公遗迹湮没,殆不可睹。
法师按旧志探于莽苍之间,果得其兆,即赋诗作碑纪之,此始谋复乎天竺也。
初,其寺之西有隋世所植之,枯蘖仅存,至此而复荣,盖其寺再造之證也,因名之曰重荣
益以其香林洞口之石上、其山之本腹内竹、石面者,与天竺四瑞,作四诗纪其胜异。
居无几,而来学益盛。
乃即其寺之东建日观庵,撰《天竺高僧传》,补智者三昧行法之说,以正学者。
祥符之九年,天台僧正慧思至都,以其名奏之,遂赐紫服。
寻复请讲于寿昌寺
罢讲,过旧东掖,谓其徒曰:「灵山乃吾卜终焉之所也,治行,吾当返彼」。
寻援笔题壁为长谣,以别东掖,还天竺
禁,则励其徒共行金光明忏法,岁以七昼夜为程。
宫保马公既老,益更奉佛,尤慕法师之言,遂为著《净土决疑论》,马公镂板传之。
王文穆公罢相抚,闻其高风,因李明州夷庚要见于府舍。
既见,王公奇之,不数日,率其僚属访法师于山中,即命之讲。
乃说《法华》三法妙义,其才辩清发,衣冠属目。
王公曰:「此未始闻也」。
即引天台教之本末,欲其揄扬。
王公唯然。
寻奏复其寺,得赐天竺之名,王公书其榜,尊君命也。
王公始以西湖奏为放生之池者,亦法师以智者护生之意讽而动耳。
其王公出尹应天,方微疾,梦与相见,而其疾即瘳。
乃遗之书,盛道其事,以谓相遇平生有胜缘。
江宁,更迓于府舍问法,留且三月
王公始欲为僧伽像,疑而未果,法师乃为其推观音应化、遍知无方者示之。
先此,法师尝梦与王公在佛塔中,有老僧者擘金铃而分之二人,益说此以验适论。
王公曰:「实金陵之谓也」。
既造像卒,持与法师,因撰《泗州大圣礼文》以尊其事。
王公益与其秦国夫人施钱六百馀万为其寺之大殿者。
法师以复寺,乃自皇家与王公也,特有所感,遂重集天台四时礼佛之文,勉其徒行之,欲以报德。
会乾元节,王公以其道上闻,遂锡号慈云
自是相与为方外之游益亲,形于诗书者多矣。
若其所著《圆顿十法界观心图》、《注南岳思师心要偈》之类,皆为王公之所为也。
天圣中,公终以天台教部奏预大藏,天台宗北传,盖法师文穆公有力焉。
始,章献太后法师熏修精志,乾兴中,特遣使赍金帛,而两命于山中为国修忏。
遂著《护国道场之仪》上之,请与其本教入藏。
天圣改元内臣杨怀吉东使,又赐之乳香。
临别,杨以法师善书,求其笔迹,即书诗一阕与之,杨遂奏之。
明年,又赐银一百两饭山中千僧。
然其时之卿大夫,闻其风而乐其胜缘者,若钱文僖杨文公章郇公,他公卿益多,恐斥名,不悉书。
法师闲雅,词笔篇章有诗人之风,其文有曰《金园集》者,《天竺别集》者,曰《灵苑集》。
然修洁精苦,数自烬其指,而存者一二耳。
逮其持笔,书翰精美,得之体。
灵山秋霁,尝天雨桂子,法师乃作《桂子》、《种桂》之诗。
尚书胡公见而盛赏之,乃与钱文僖公赓之。
胡公领郡钱唐,益施金而为其寺之三正门者。
法师领寺既久,尝欲罢去,史君李公咨即会郡人苦留之。
又二载,当天圣九祀之孟春,方讲《净名经》,未几,顾谓其徒曰:「我昔在东掖亦讲是经,尝梦荆溪尊者室中授其经卷。
及出视日,已殁矣。
今者吾殆终于此讲也」。
一日,果与众决曰:「我住台、杭二寺垂四十年,长用十方意,时务私传。
今付讲席,宜从吾之志」。
即命其高第弟子祖韶曰:「汝当绍吾道。
我持此炉拂,勿为最后断佛种人,汝宜勉之」。
作《谢三缘》诗(谓谢绝徒属、宾友、笔砚也。),命学者刻石示之。
秋八月二十有八日,孑然入其寺之东岭草堂,自晦也。
明年十月之八日示微疾,不复用医药,命取尝和晋人刘遗民《晦迹》诗,改其结句云:「翔空迹自绝,不在青青山」。
使磨崖刻之。
翌日之晚,复曰:「吾报缘必尽,敢忘遗训乎尔曹耶」?
益说法以勖其属。
及后日之晚,使请弥陀像以正其终。
其徒尚欲有所祷,且以观音像应命。
法师即炷香瞻像而祝之曰:「我观世音前际不来,后际不去。
十方诸佛,同住实际
愿住此实际,受我一炷香(云云。)」。
或问其所归者,犹以寂光净土对之。
至其夕之三鼓,奄然坐终。
先此,法师自制其曰「遐榻」而铭之。
学者务奉其师之前志,必卧其灵体于遐榻。
七日,其形貌完洁如平昔。
其寿六十有九,腊五十。
当其化之夕,山中见大星陨乎鹫峰,赫然有红光发于其寺之前。
度弟子若虚辈垂百人,授讲禀法者如文昌诸上人者仅二十人,登门而学者其人不啻千数。
明年仲春之四日,奉遐榻归葬于其寺之东月桂峰下,与高僧真观之塔邻也。
蒙识韶公几三十年,晚,山中与其游益亲。
韶公耆年淳重,亦名德之法师也。
尝以大法师实录命余笔削,始以敝文不敢当。
及蒙奏书为法,以微效还,而韶公已物故。
方感慨,今辩师益以录见托,愿成就其师之意。
辩师端审善继,又明智之贤弟子也。
会余避言,适去山中,嘱之愈勤。
顾重违其先师之命,姑按韶公实录而论次之,命曰「曲记」,盖曲细而记其事也。
慈云聪哲,志识坚明,故其以佛法自植立,卓然始终不衰,虽古高名僧不过也。
世以方之真观,不其然乎!
天台之风教益盛于吴越者,盖亦资夫慈云之德也。
吾恨不及见其人。
是岁,嘉祐癸卯之八年,季秋己亥朔,适在京口龙游之东圃记之也。
宋故明州延庆寺法智大师行业碑元丰三年十月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九、《四明尊者教行录》卷七
法智大师名知礼字约言金姓,世为明人。
梵相奇伟,性恬而器闳。
初,其父母祷佛求息,夜梦神僧携一童遗之曰:「此佛子罗睺罗也」。
既生,以名焉。
毁齿出家,十五落发受具戒,二十从本郡宝云义通法师,传天台教观。
三日首座僧谓曰:「法界自有次第,若当奉持」。
曰:「何谓法界」?
僧曰:「大总法相圆融无碍者是也」。
曰:「既圆融无碍矣,何得有次第耶」?
是僧无语。
几一月,自讲《心经》,人皆属听,而惊传之,谓教法有赖矣。
居三年,常代通师讲,入文销义,益阐其所学。
后住承天,遂徙延庆,德望寖隆,道法大炽,所至为学徒渊薮。
日本国师尝遣徒持二十问询求法要,师答之,咸臻其妙。
天台之教,莫盛此时。
真宗皇帝知名,遣中贵人至其居,命修忏法,厚有赐予。
偶岁大旱,师与遵式、异闻二法师同修金光明忏,用以祷雨,三日雨未降。
于是彻席伏地,自誓于天,曰:「兹会佛事,傥未降雨,当各然一手以供佛」。
佛事未竟,雨已大浃。
尝与钱唐奉先清源、梵天庆昭、孤山智圆数人,为书设问,往复辨析,虽数而不屈。
又遣门人神照大师本如与之讲论其说,卒能取胜。
尝制《指要》、《妙宗》二钞,《大悲忏仪别行疏记》暨《光明》二记之类,后悉流传。
尝偕十僧修妙忏三年,且约以忏罢,共焚其躯,庶以激怠惰,而起精进。
翰林学士杨公亿驸马都尉李遵勖尝荐师服号者,其心尤所爱重,知有自焚意,致书劝止,弗从。
又致书天竺慈云式师,俾自杭至明,面沮其义,亦不听。
郡守直史馆李公夷庚密戒邻社常察之,毋容遁以焚。
师愿既莫遂,复集十僧,修大悲忏三年。
又以光明忏中七日,为顺寂期,方五日,结跏趺坐而逝,实天圣六年正月五也,享年六十有九,为僧五十有四期。
其亡经月,发龛以视,颜肤如生,爪发俱长。
既就荼毗,舌根不坏,舍利至不可胜数。
凡三主法会,唯事讲忏,四十馀年,胁未始至席。
当时之人,从而化者以千计,授其教而唱道于时者三十馀席,则全、觉琮、本如、崇矩、尚贤仁岳慧才梵臻之徒,皆为时之闻人。
今江浙之间,讲席盛者,靡不传师之教,其于开人之功,亦已博矣。
元丰三年冬十月,余谢事经岁,自衢抵温,有法明院忠讲师,其行解俱高者,顿尝游衢,乃余未第时与之接者也。
一日,敛裓而前曰:「继忠法智师,徒为法孙,惜其示寂六十有三年,其所造峻特而所学为来者,师固释门之木铎哉。
自昔达官文士,其言可信于后世者,乃无述焉,其徒窃羞之」。
既而状其行,请余作碑,以为无穷之传。
余乃叹曰:「人生之初,虚一而静,本无凡圣之别。
逮交战于事物之境,而莫之能返,此诸佛不得已,而来震旦,烦其名相以化之,岂茍而已哉!
设之以法而可行,示之以戒而不可犯。
目之有花,他人莫得见;
如耳之有磬,他人莫得闻。
欲其自降乃心,而求复初地。
其后导师继继而兴,骋智慧辩才,谈真实妙义,使人不离当念,超圆顿一乘,不离文字,示解脱诸相。
要其究竟,则无一法之可说,无一字以与人。
法智师既达乎此,则何假于言而后传哉」!
虽然,重违勤恳,姑阅其所纪,皆众所共闻者,因为摭梗概而实录之,仍赞之以文曰:
大雄觉世垂微言,磅礴日月周乾坤。
智者才辩穷化元,时为演说开迷昏。
八万总结河沙尘,俱入天台止观门。
法智远出扬清芬,游戏三昧真轶群。
志坚气直貌且温,少而敏悟老益勤。
遗旨从衡深讨论,消文释义虽缤纷。
辞淳理妙简不烦,或忏或讲忘晡昕。
迩遐学徒日骏奔,成等正觉消波旬。
俾诸佛祖道弥尊,流已清浚其源。
叶已茂培其根,行高名重上国间。
天子遣使来中阍,贤豪勋戚固所忻。
命服锡号回天恩,知身变灭浮云。
誓勇弃舍甘趋焚,素愿莫适仍修熏。
众生嗜好随贪瞋,三涂转徙膏轮。
有能顿悟报施因,罪福苦乐岐以分。
说本无说谁其人,师心了了所夙敦。
言能破妄宁非真,身虽云亡今常存。
江浙蕃蕃其子孙,诏亿万世观斯文。
明州新修保恩院记大中祥符二年四月六日 北宋 · 石待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明尊者教行录》卷六、雍正《浙江通志》卷二三○
若夫有生之生,肇自无始之始。
因缘妄想,汩没真如,往来于地水火风,合散于梦幻泡影。
爱河浩浩,贯三界以周流;
网恢恢,弥大千而洪覆。
厥或渐修祇劫,顿悟刹那,杰出此涂,径到彼岸。
变三十二具足相,化千百亿妙色身。
普为一切心,广陈一切法。
荫慈云于火宅,尽遣炎凉,揭慧日于昏衢,夜晓者,其唯大雄氏而已乎。
在昔周、鲁二庄之时,我教已显;
爰逮汉、晋两明之后,吾道弥尊。
莫不法法相传,心心相继。
世无惭德,代有能仁。
由是观之,则像教之兴,其来久矣,梵宇之设,庸可阙乎!
明州保恩院者,即沙门知礼座主舍旧谋新之所作也。
座主俗姓金氏,世居鄞江,七岁出家于州兴国寺
洎进具,从宝云通法师天台智者教。
是教也,广大悉被,微妙甚深,全兼六度之功,尽得五时之味,义无幽而不显,理无隐而不彰。
修之,止而念,念不差,斯之谓定力成矣,然后烦恼可断也。
习之,观而空,空不滞,斯之谓慧解发矣,然后菩提可證。
是以勤而行之,应堕恶道者,罪业即为消灭;
守而勿失,种诸善根者,功德不可思量。
座主二纪之馀,一志于此,探赜索隐,穷理尽性,可不谓勇猛精进者欤?
用能博极三乘,周知四谛,六尘不染,五蕴皆空。
甫乃吹大法螺,以警群迷;
系大法鼓,而袪众惑。
故得缁流蚁慕,信士骏奔,有若鳞宗龙而羽宗凤也。
先是,此院缔构年深,颓毁日甚,思得能者从而兴之。
众议所归,得请为幸。
粤以至道三祀,乃与馀杭素所同志息心异闻,乘召而至,勠力而居。
一之二之岁,姑务经营,供其乏困;
三之四之岁,肇兴法会,要结檀那;
五之六之岁,亲制疏文,训释精义。
加以靡昼靡夜,或讲或忏,是以必葺之事,未暇矢谋。
以日系时,方议改作。
适值丹丘寿昌隶业苾刍觉圆,亦欲发心愿,言陈力,座主乃口传方略,指授规模。
谈树提伽,以过去之因;
说伊蒲塞,以未来之果。
卒使悭贪易虑,结良缘而尽欲居前;
喜舍励精,施净财而唯恐在后。
一方响应,千里悦随。
玉帛珠金,无胫而能至;
楩楠杞梓,不召而自来。
公输之削墨靡停,匠石运斤弗辍,如是焉者三载,工乃讫役。
观其基宇宏邈,土木环丽,金碧交映,玉毫增辉。
先佛殿而后僧堂,昭其序也;
右藏教而左方丈,便于事焉。
节棁并施,楹角咸刻,梁螮蝀而双亘,瓦鸳鸯而并飞。
复道连甍,洪分蔽日,长廊广庑,䆗窱来风。
游之者误在于化城,住之者疑居于幻馆。
轮奂之盛,莫之与京,而又此邦,异乎他群。
列千峰于城上,止在檐前;
走一水于廛中,才流槛外。
地居形胜,天助幽奇,门开而紫陌相连,路僻而红尘不到。
庭除冉冉,坐对闲云;
苔榭时时,卧闻幽鸟。
夫如是,亦何必乘杯访道,振锡游方,登涉于耆阇崛山,揭厉于阿耨达水者哉!
待问通守竹符,函亲柄。
会兹胜概,告厥成功,承列疏以见贻,遂抽毫而为识。
非敢广徵释部,沾取文声,第庶几他日为莲社张本焉耳。
时大中祥符二年岁在己酉四月六日立。
华严经义海百门详校题辞熙宁二年四月 北宋 · 释净源
 出处:全宋文卷九九○
义海百门者,贤首国师宗别教一乘所制也。
囊括大经,发挥玄旨,总十门而析百义,融万法而归一尘。
嗟乎!
吾祖之训,遗文尚存,莫有传者。
晋水法裔净源字伯长,苦志于兹有年数矣,遂遍搜古本,历考十门。
以前之九门,具彰序意,列义通结,唯后之一门,亡其通结,或诸本传写阙文耶?
或祖师立言互略耶?
抑又第六差别显现,误题圆明解缚者。
盖后人横议,编简异同,今偕详定,以第六至第十通前五门,合为一卷。
恐来者不知,故直书以见其意。
时熙宁二年岁次己酉四月十九日,于青墩宝阁讲院方丈序。
按:《华严义海百门》卷末,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卷四五。
易讲义一 其三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八、《古灵先生文集》卷二三
䷏豫/(《坤》下《震》上。)为雷地,《豫》。
豫者,悦豫之名,所以次《谦》者,《序卦》曰:「有大而能谦,必豫,故受之以《豫」》。
言君子居大有之时,志易盈满,若能以谦恭处之,则必身享悦豫,故次《谦》卦。
夫悦豫之道,本起于人心之和。
何以言之?
凡人之生,有恭敬之心,有和乐之心,此礼乐之所由生也。
故礼主其敬,乐主其和,圣人知人心之有敬也,故有君臣父子兄弟宾师尊卑贵贱之礼焉。
若臣之于君,子之于父,弟之于兄,宾主之相交,尊卑贵贱之相接,必有敬焉,是敬之生于人心也。
然而敬而不息则劳,劳则人不能安养以久。
生必养之以和,和亦生于人心。
夫人闻金石丝竹之音则悦于耳,见干戚羽毛之文则悦于目,听兴道讽诵之辞则悦于心,此和之生于人心也。
故圣人作乐之声音、文章、器用、言语,以道人和乐之心,以安养其生。
然和乐之心不可使之放肆无节而流,又修礼致敬以节制之,必使礼乐相须以成其德,是悦豫之道起于人心之和也。
故人情莫不欲致悦豫,然而得其道,由其义,以致悦豫,是得悦豫之正也。
若不以其道,不由其义,而得悦豫,非豫之正,甚者,以至盘游逸乐,或蔽于声色,荒于禽酒,若孟子所谓「流连荒亡,为诸侯忧」、「太康失邦,盘游弗反」之类,此是豫之不以其道,至于流荡者也。
故君子之于豫,必以身行顺行,居则其身逸豫,动则其民悦乐,若孟子所谓「吾王不豫,吾何以助?
一游一豫,为诸侯度」。
《书·秦誓》曰:「民讫自若是多盘」。
又《无逸》曰:「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
此是得悦豫之正也。
诸儒解《豫》为顺,动则万民悦豫,非也。
《杂卦》曰:「谦轻而豫怠」。
夫豫则易怠,故不可不防微而豫戒也。
又豫取备豫,《系辞》曰「重门击柝,以待暴客,盖取诸豫」是也。
今观《卦》、《繇》、《彖》、《象》及六爻之辞,皆无备豫之义,惟取悦豫之豫者,盖圣人于《易》道,推类不一,故又于《系辞》取击柝备豫之义,如《屯》卦取屯艰,《彖辞》又取屯盈之义也。
《繇辞》曰:《豫》,利建侯行师。
取《彖辞》顺动之义也。
古者分国建侯,以一国生民之命系于一君,得其人则一国之民安且治,不得其人则一国之民危且乱,故王者必顺民心而建诸侯也。
夫师旅之兴,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必上应乎天,下应乎人,以诛暴乱,拯民于涂炭之中,惟顺而动可也,故曰:「《》,利建侯行师」。
观其卦体,是以九四言之也。
九四,一阳为五阴之主,五阴无他阳以分其应,故皆宗于九四。
一阳如古者分建诸侯,以天下之民蒙然无知,既争且乱,不可以无主,故圣人择其贤明者,分国以为诸侯,以治其群众,此建侯之道也。
今五阴昧弱,皆以九四阳明之爻为之主,有建侯之义,故曰「利建侯」。
夫行师之道,虽士卒之众,皆是匹夫,不能以自正,必得刚正之丈人为之主帅,然后大众正焉。
今此卦五阴不能以自正,皆宗九四以为之主,有行师之义,故曰「利行师」。
如《屯》卦初九「利建侯」,亦是一阳为众阴之主。
《师》卦「丈人吉」,亦是九二一阳为五阴主。
其「建侯行师」,指九四而言之,亦可知也。
《彖》曰:《》,刚应而志行。
九四刚阳,下应初六。
又上下群阴,皆宗于己,其志得行,故曰:「刚应而志行」。
顺以动,《豫》。
《豫》顺以动,故天地如之,而况建侯行师乎。
凡顺于义理而后动,不违于人,不戾于物,不惟其身之悦豫,至于万物亦悦豫,故曰「顺以动」。
夫致悦豫之道,能顺以动,其道即如天地之道,日月莫不顺行,四时莫不和平,万物莫不化生,而况「建侯行师」一小事乎,其利可知也。
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
夫天道以「元、亨、利、贞」而资始万物,地道以「元、亨、利、牝马之贞」而资生万物;
天以健行,地以顺成
阳以生长,阴以肃杀。
此是顺动之道。
天地顺动,故日月皆循度而行,无有过愆。
凡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行迟,一岁一周天,月行速,一月一周天,此是日月循此度而不过也。
若天失「元、亨、利、贞」而不资始,地失「牝马之贞」而不资生,天不以健行,地不以顺成,如此之类,皆是不以顺动,日月之度亦过差也。
「四时不忒」者,夫,蠢然以生物;
,假大以长物;
,收敛以成物;
,终以藏物;
各得其序而不差错,是不忒也。
圣人以顺动,故刑罚清而民服。
夫天地以「元、亨、利、贞」以生成万物,圣人之于天下也,仁以爱之,义以利之,礼以明之,信以成之,乐以和之,政以正之,刑以平之;
赏必当功,罚必当罪,宥过无大,刑故无小,不行一不义,不杀一不辜,此圣人以顺动也。
圣人顺动如此,则不妄刑罚于人,故刑清而不滥,天下之民莫不心悦而诚服也。
《豫》之时,义大矣哉!
所谓「《豫》之时」者,豫非常行之道,有时而豫,是豫之时也。
若圣人身行顺行,履正道,民安俗阜,天下和平,此豫之时也。
非此之时而好悦豫,是荡逸之道也,所谓「豫顺以动」是也。
孔子知豫之时与顺动之义至大,非圣人道参天地,莫能用之,故曰:「《豫》之时,义大矣哉」!
《象》曰:雷出地奋,《豫》。
《豫》卦,《震》在上体,《震》为雷。
《乾》之一阳,下交于《坤》之初,为《震》。
《震》为阳卦,雷在地下,为复卦,言阳始复于地下也。
雷出于地上,为《豫》卦,言阳气出于地上,奋动而悦豫。
先儒皆云雷出地震,奋而万物悦豫,非也。
夫雷是阳气之声,雷出地上,是太阳和气之声,奋动而悦豫。
和气之声奋动而悦豫,则万物亦自然悦豫也,如此则义通
圣人以顺动,则身亨悦豫,加于民物,则民物亦悦豫也。
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
夫天阳来复,出于地上,则震动万物而成变化。
先王有盛德大功,和平天下,故法此卦,作为大乐,以宣导至和之气,以崇大其功德,若尧作《大章》以章明其德,舜作《大韶》以明绍尧之功,禹作《大》以大二帝之功,皆是作乐崇德也。
「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者,殷,盛大也。
《周礼》:宗伯之职,乃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五帝及日月星辰;
乐至六变,而天神皆降,可得而礼,此是盛荐之上帝也。
法雷出地,其阳声亦上向于天也。
以「配祖考」者,言以乐荐祭上帝,用祖用考以配上帝也。
若周正月郊祭感生帝灵威仰于南郊,以祖后稷配之,又以九月祭五方帝于明堂,以文王为祖以配五天帝,武王为考以配五人帝,此是「以配祖考」也。
初六:鸣豫,凶。
《象》曰:初六鸣豫,志穷凶也。
凡豫之道,不可穷极悦豫,穷极则有流淫之患,所宜见几戒慎于其初也。
虽其时位可以悦豫,犹当未以为豫,如《康诰》所谓「乃汝尽逊曰时叙,惟曰未有逊事」,如此可也。
况居《豫》之初而遂鸣乎?
鸣豫,谓豫之声名有闻也。
初六以阴居阳位已不正,又特应于九四,其志得行,是豫之鸣者也。
居豫之初志遂如此,况于终乎?
故圣人特于初戒之曰「凶」。
孔子曰:「鸣豫,志穷凶」。
穷凶者,言悦豫之志穷极必凶也。
六二:介于石,不终日,贞吉。
《象》曰:不终日贞吉,以中正也。
六二以阴居阴,得位之正,又居《坤》体之中,《坤》体方静不动。
夫居中履正,方静不动,故刚介如石,不惑于豫。
几微之际,则先知之,不俟终日之间,言知之速也。
故《系辞》曰:「知几其神乎!
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其知几乎?
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
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
《易》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
介如石焉,宁用终日?
断可识矣」。
圣人特于此爻言几字者,盖因初爻豫凶,是不故也。
凡人皆有逸豫之心,若不见几前定,失位不正而豫,故曰:「鸣豫,凶」。
六三亦失位不正而豫,故曰:「盱豫,悔」。
独此二爻居中履正,虽与初六、六三同《坤》一体,然其志不同,知其不正而豫,必有尤悔。
凡人与上之人交,则易得谄从;
与下之人交,则易得亵渎。
见几前定,介然自守,上不谄于三,下不渎于初,居豫之时,而知动之几,不俟终日,得正之吉也。
王辅嗣注「宁用终日」云:「定之于始则是。
初之鸣豫,不能定之于始也」。
六三:盱豫,悔,迟有悔。
《象》曰:盱豫有悔,位不当也。
盱豫,张目貌,或云小人喜悦貌。
以阴居阳,不正也。
处豫而不正,宜其有悔。
九四为《豫》之主,己独比近,是谄而求豫者也。
夫心动则目睢盱,以睢盱不正而求豫,物所不与,宜其悔也。
若知其不正而见几早辨之,则可以无悔。
如六二不俟终日,则善矣。
今三迟缓而不见几,故曰「迟有悔」。
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
九四以一阳为众阴所宗,是《豫》之主也。
众阴,犹民也。
犹君子为豫之主,众由之而得悦豫,故曰「由豫」。
如《颐》卦之上九,为众阴之主,亦云「由颐」,言众民由之而养也。
不当至尊之位,而上下由而归之,是大有得也。
「勿疑朋盍簪」者,夫众阴蒙昧,不能自致悦豫,又无他阳以分其应,故皆由己以求悦豫。
己虽以阳居阴,又不当尊位,然上下众阴,自然归己,勿自疑虑,其朋类并来合聚于己,如发之合集于簪也。
四以一阳贯于五阴之中,五阴柔弱,附阳安豫,有类簪之总发。
刘牧之说为是。
虽其取类至小,然《易》义取譬于物,多如此类。
如《噬嗑》曰「颐中有物」,是指九四一爻言之也。
《颐》卦上止下动,取颐之义。
如《巽》为寡发广颡、《坎》为心病耳痛之类,多矣。
《象》曰:由豫大有得,志大行也。
上下群阴皆应之,故其志大行也。
六五:贞疾,恒不死。
《象》曰:「『六五,贞疾』,乘刚也。
『恒不死』,中未亡也」。
以不正居尊,下乘于四,四以刚动,为众阴之主,而己乘之,居不获安,如得贞疾,豫何有乎?
然未能害亡于己,可以守其常,不至于死,盖于中故也。
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
处《豫》之极,又阴为暗昧,是冥昧于豫者也。
「冥豫成」者,谓其志耽逸豫,至于穷极,荒于禽酒,溺于声色,流荡亡返,冥昧已成者也,若太康是也。
「有渝无咎」者,盖圣人不绝人于乱亡,与其改过自新,云虽冥豫已成,如有改过变渝之志,则犹庶几可以无咎也。
《象》曰:冥豫在上,何可长也?
居上而冥豫,何可长如此而不改?
有能渝变,则无咎。
圣人于《豫》之初则曰:「鸣豫」,志穷极,必凶。
至于极则曰:「冥豫」。
盖豫不可长,乐不可极,故于始终垂戒。
议学校法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一九、《苏魏公文集》卷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四
臣闻古者立太学以教于国,设庠序以化于邑
虽王之诸子,卿大夫之子弟及国之俊选皆造焉,三代所以教化行而习俗成者,由此道也。
乡遂之制坏,而学校从而废缺。
汉、晋而下,代有兴置,至唐而后备。
上都国子监以总六学之务,设官则有祭酒司业为之长,博士助教直讲为之训导监丞主簿掌其政令。
外则京府州县各有学,并置博士助教以主训授之职。
由是党庠、遂序、国学之制稍稍复矣。
国朝自景祐以来,天下建学,庆历以后,数立规程,自是诸儒,知所宗尚。
岁月寖久,生师益增。
然而黉校之间,未闻有业成通经之士显著于时,而副朝廷之选用者。
今明诏将议改制,而降意于询访,兹诚治世之先务,而圣主所当留神也。
臣窃谓本朝学制大抵仿唐之旧,然而设官有未备,而教导有未至,故积日虽久,而成效无闻也。
何以言之?
唐制学官,国学则博士助教各二人,直讲四人,大成十人,学生三百人。
太学四门学,则博士助教各三人,学生各五百人,而四门又有俊士八百人。
律、书、算学则博士助教各一人,学生五十人至三十人。
今之学官直讲说书共八人,而无国子、太学、四门之别,职事又无殿最之课。
太学生止于三百人,广文生则三岁试补,但随秋赋,而不转两学。
听习律学,虽有其名,而无其职。
书、算则又阙焉。
唐之学官,每岁终考校,以训授功业多少为殿最。
学生则以业成通两经以上者,上于监。
祭酒司业策试,优者上于礼部,大成上于吏部
今二者咸无焉,其法制灭裂如此,而欲责其壹道德而广教化,势不可得也。
必欲别为新规,臣愚以谓积习既久,未易更张,莫若即旧法而增损之,则便而易行也。
学官八人,谓宜各令分掌职事。
五人专职讲说,人各一经。
《春秋》兼三《传》,《礼记》兼《周礼》、《仪礼》,并为大经,各限二年讲毕。
《毛诗》为中经,限一年半。
《周易》、《尚书》为小经。
限一年。
三人掌教授诸生,以诗赋、文论、经史之大义及时务策,仍轮日直学,以待诸生请问疑义,并出公试题目。
若考校试卷,则八人通主之。
其教导有方,成效显著,为诸生凛伏者,候及三年,委判监官闻于朝廷,望赐召试馆阁职事。
其不职者,罢免之。
学生以五百人为额,逐日早分经听受,每经百人。
仍兼习《孝经》、《论语》,听读罢,则课习文史。
每月公试三,学官考校优劣,分三等,揭名于学,以为劝沮。
监丞掌其课最,主簿纠其违慢。
每一经讲毕,监上于判,监集官策试大义十道,次日口说十道。
各定为三等,大义通十,并口说明白,能发明圣贤深蕴者,为优等;
大义通六及口说俱者,为次等;
不及六通,为下等。
其通一大经,或一中经兼一下经,试入优等者,上于朝廷,望加旌拔,或直送省试。
仍许特奏名次等,籍其名以俟再试。
甄别下等,本学常加敦勉。
其文行道艺超绝伦辈,朝野所知者,不拘常例,并许举荐,以备朝廷擢用。
其律、书、算等,亦望各立一学,量置生徒,庶令学者粗知本原,以之入官,不至墙面也。
州郡之学,每州请置经学博士一员(或只以教授名官。),内举人及三百人以上者,朝廷为选差正官,三年为一任。
如能举职有效者,任满日本州为保荐之,乞加旌擢。
其馀本州辟召有科名守选官员或经行纯粹之士,上于本路,列奏朝廷,俟旨补授,仍给本学公钱为俸,亦以三年为任,任满保荐如正官。
法内命官,望加优奖。
举人即授以闲官,再授教授之职。
每州仍置说书一员(生徒二百人以上三人,一百以上二人。),以本郡有经术文行之士,为乡里所推者充。
仍从生徒众举,州为补置。
本州无其人,则请于邻州,使专讲说。
诸生听读课试,亦约太学之例。
如有经术精博、文艺优长者上于州,州为覆试,籍其名以补学职。
俟及三年,显有功效者说书同。),举送国子监,与通经者同试。
县学置助教一员(或只以教授为名。),推举如州说书例,兼主讲教授之事。
诸生有业成通经者,上于州学,与通经者校试,举送州县。
既立学校,须藉公费,望许摽拨本处闲田或户绝及僧寺庄土多处,斟酌移割入学充职田天圣中王随知江宁府,请以山道宫庄田充本处书院职田,诏从之。),随生徒多少以定顷亩。
州县为差人主持,勾收课利入学,以助支费。
条约既备,奖劝既行,则人人各务本业,穷经学文,不三五年可以丕革旧俗矣。
尚书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六、《范忠宣公集》卷九、《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一一四、《经义考》卷七九、道光《永州府志》卷九上、同治《永州府志》卷九
臣近奉德音,俾将前世君臣议论谏争之言,编次进呈。
臣以史籍浩博,采掇未能遽就;
而君臣之际,莫盛于三代。
故取《尚书》自古君臣相饬戒之言关于治道者,录为三十章,仍于每章之后,辄有解释,或用孔氏注意,或与孔说不同,但取理当义通,以伸裨补之诚。
幸陛下赦其愚而少垂采择,亦圣人不以人废言之义也。
右臣窃观二帝三代君臣议论之际,皆言切而意远,宜于后世治乱无不关也。
而辄释以愚臣浅陋之言,固不能发明奥义。
惟陛下稽古博达,深求其旨,则益远大,将可以比隆虞、夏、商、周之盛矣。
惟陛下留神,愚臣不胜大愿。
取进止。
玄沙广录序元丰三年闰九月1080年9月 北宋 · 孙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佛学最为多涂,而禅尤多病。
唐之盛时,南北更相诋訾,而北禅浸微,逮今可见者千有馀家,皆六祖之所自出。
近世言禅尤盛,而云门、临济独传。
上自朝廷学士大夫,其下闾巷扰扰之人,莫不以禅相胜,笃好而力探之,亦皆得其髣髴。
故古今禅者,其微言绪论,有见于笔墨之间,收索殆尽。
玄沙备师,名遍四海,为禅者宗。
余守此且二年,求其全编不可得,晚得五六断缺不完之本,畀僧校之,合为一书,虽有未具,十已得七八矣,因命玄沙僧刻板,以行于世。
宗一大师师备福州闽县人,俗谢氏,咸通初芙蓉山义通上人,事弘照大师
久之,往钟陵开元寺道玄律师受具足戒,雪峰大师尝曰:「头陀,再来人也」!
曰:「何不出游诸方」?
对曰:「初祖不来东土,二祖不往西天」。
初住玄沙,光化初王审知请为安国开山,学者从之,尝七百馀人,慧球、桂琛,皆其高弟。
审知赐紫袈裟、宗一之号。
开平二年十一月示灭,年七十有四云。
元丰三年闰月二十七日序。
按:《玄沙师备禅师广录》卷首,续藏经第二编第三一套第二册。
利州路转运判官谢皇帝表 北宋 · 韦骧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六六、《钱塘韦先生文集》卷一○
臣某言:伏奉告命,授臣利州路转运判官,已于四月二十九日到任管句讫。
漕将之选,误及孤踪,敕戒之严,仰膺睿训。
兼脩程而叱驭,涓吉日以莅官,责重望轻,迹荣心愧。
臣某诚惶诚惧,顿首顿首。
伏念臣智非应变,学粗知方,篆刻文章,窃儒科于皇祐之末
间关州县,脱选调于熙宁之初
仅三纪以逶迤,秉一心之朴拙,俛仰耻随于曲俗,卷舒辄意于古人,不希画饼之虚声,惟远素餐之公患。
而蔑然善状,惭五十之无闻;
故慨若昌辰,念千一之徒遇。
分永投于冗散,甘自弃于轮囷。
岂图冒被宸俞,滥分使指。
况远方之所寄,在慎柬以尤详。
若臣之愚,其实非称。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皇明委照,鸿造曲成
网罗遗材,纲纪至治。
拔淹振滞,尽公议于一时;
进善黜邪,宣休风于四海。
曾惟微蕞,亦玷选抡。
臣敢不勉罄具衷,恪脩所职,省徭均赋,下齐郡邑之为;
肃吏宽民,上副朝廷之意!
庶几补报,少助涓埃。
臣无任瞻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称谢以闻。
臣某诚惶诚惧,顿首顿首,谨言。
正使端午(不曾用) 北宋 · 韦骧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七一
伏以角黍荐甘,灵符祛疠,袭风流而惟远,惊节候之遽迁,伏惟奉慰。
尚书德度汪洋,材资瑰玮,遘良辰于行馆,集休祉于直躬。
方图竿牍之修,首沐缄幐之贶,其为悚,莫尽指陈。
宋故明州延庆明智法师碑铭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二○
释迦世尊鹤林灭度,法付声闻则维迦叶,其付菩萨则有文殊,领受言教则在阿难。
既有是三,孰可阙一?
迦叶之后,二十四传至于师子,或曰二十八传至于达磨
达磨梁武时,始来东度,于六度中特以禅名。
达磨壁观,人谓七年,我知何日。
虽曰顿示,有渐方便。
初传《楞伽》,后五六叶则尚《金刚》。
既而南北分宗,荡然同异。
在迦叶传十有三世曰龙树大士,所著大论,译传东度。
北齐时慧文禅师一见證入,以传陈南岳慧思禅师,九十日而證。
再传隋天台智者顗天师,十有四日而證。
于是乎备六度,融万法,定而三止,慧而三观。
质其宗焉,一言之曰具,二言之曰法性
离数而有三千,即经而专观心。
经之宗曰《法华》,则《华严》、《阿含》、《方等》、《般若》,终于《涅槃》,众皆为《法华》,其为迦叶、文殊、阿难,皆吾祖师。
天台实传章安灌顶,章安缙云智成,缙云东阳慧威东阳左溪玄朗左溪达磨宗者二十年,乃自东阳荆溪湛然。
荆溪而后,智者之言毕载于书,智者之言悉归乎正。
其为一大时教,不可得而加已。
荆溪天台行满广修传物外,外传梁元琇传周清竦传有宋义寂
以上皆在天台
晚传四明义通,通传知礼,是谓四明尊者,亦曰四明法智
禀生知之上,思义于童子之时,其于天台之门,犹诸荆溪
于时斯教特盛,异同亦多,其人往往龙象重望,未易柔服
或始同而终异,或始异而卒同。
一言之辩,勤乎十返,往来江山,绵亘岁时,非苟合者。
如事理总别者,三千具造,不观真心,惟观阴入,至今称四明尊者云。
时有大禅德在雪窦,相与亦倾尽,具传广智尚贤
广智初得于《净名》,最深乎性相,审知佛法为境。
其传神智鉴文。
神智破众溃以澄法智之海,炎慧炬以缉广智之明者。
其载三智之美,可传而不可朽者,有永嘉继忠
其师神智而贤明智中立姓陈氏明州鄞人,父荣。
母朱初梦日入怀而生,夜不三浴啼不止。
初与群儿戏,儿辈怖之。
因使出家,才九岁,授经不再读。
嘉祐八年,试开封府得度。
治平元年受具足戒。
延庆智广智广异之,曰:「年少新学,能辨析如此」。
广智卒,遂师神智甚力。
熙宁中,神智开帏设问,凡二百馀人,无有出师右者。
延庆首座,代神智讲。
神智自谓不如。
去,礼天台智者塔,遂谒温州,周旋者二年。
将归,曰:「行必绍法智之席,予有私焉。
尝梦摩利、韦陀二天,幸为位于延庆忏堂」。
居有间,神智去延庆,师固辞不果,非特符忠之言,实慰远迩士众之望,二天位焉,后众道场咸取以为法。
元祐间高丽佑世僧统义天者,聪明瑰伟之士,初为嘉兴源公而来,才际海岸,见师升堂,闻未尝闻,咨嗟失色,且叹曰:「中国果有人焉」。
既而义天接谈,辩者累夕,倾其所学,欲折其锋,竟不得毫发。
主客杨次公多之,为师作真赞,以师为玉池莲中之人。
盖师每以净土法门诱进学者,欲使人人知释迦有净土,弥陀来秽土。
他时所志于心者,一日必瞩于目。
乃依《十六观经》而出视之,为弥陀大象以临池,周之以十六观寮。
池莲凫雏,天风翱翔,观士槁坐,人音断绝。
一涉其境,道心百倍,宁论信与不信,固自疑其身非圣非凡。
其费巨万,而施者却之愈来,工度累岁年,而落成不周岁。
任其役僧介然,不劳不矜,若未尝有所事。
盖是境也,古未之有,今不知何为而有。
既二浙之所无,则天下之所无。
唐支硎山遵公所建法华道场,其能胜此者,有兵部刘尚书晏等所请敕号尔。
师一日辞去,众留之不可,虽太守亦不得强,且曰:「待六十岁再来」。
居隐学山栖真寺。
众方从之卒业,会僧职须才,复不能舍师,太守躬驾者五六。
出住宝云,实其祖师通公之道场。
宝云颓圮,无一全椽,师复新之。
咸曰师前日隆其三世之居,今又兴其四祖之宅,孰谓像法之末哉!
先是伽蓝神腹中得愿文一纸,后更百年,肉身菩萨重兴此地,师复退白云山,视隐学山为远,殆绝人迹。
众以师之来居,为之筑庵像宝云院,凡四年,亦无一日不讲。
至止观不思议境,叹曰:「吾道极此矣,有不思议境,则有不思议心」。
为作《不思议境辩正》。
又指五章之裂大纲曰:「寄果明因,以解成行。
举佛摄生,全生是佛」。
作《止观裂纲指归释疑》。
太守俾令佐请师出住西山资教院,辞之。
又请住延庆,不得辞,时六十岁。
之道业日厉于前,四众依归,亦视前为盛。
政和四年甲午四月辛亥,师谓侍者法维曰:「吾尝疾病,今闻异香,吾意甚适」。
乃召十六观寮长忏人出曰:「吾今与汝辈诀别」。
各默坐久之。
明日又告法维曰:「异香载闻」。
悉召其徒至曰:「各宜修进,再相见于诸佛会中」。
趺坐面西而逝。
越三日掩龛,颜色如生。
享年六十九岁,塔在南城崇法院祖塔之东。
师首度弟子十有四人,禀法弟子、领徒传道者百馀人,其往来登门者不啻万人。
佛事中所谓岁忏者,行于江浙,盛于温、明,明之盛又在延庆
师率其徒数百馀人,七昼夜行道坐禅,岁复增盛。
其在岁忏外,又择其徒修法华忏者十年,一日,忏终禅观中见大舟一,众欲乘之不可,师独以往来,自是慧解一发。
其讲《法华玄义文句》、《止观》、《净名》、《金光明经》凡数十过。
师身不及中人,而望之凛然。
其言平居殆不胜出口,而讲雄毅,耸听折心。
或退接于室中,屈辩申谈,云兴泉涌,不足为喻。
具与儒生言,则反质之曰:「此道在孔子如何?
此语在《诗》、《书》如何」?
儒生不能对。
师与申言之曰:「无乃其若是乎」?
盖师于周、孔、老、庄之书亦无不究观,翰墨诗章皆出人上。
其诵《法华经》,平生以万数,诸佛号不在数中。
所著述曰《蛣蜣示迷》、《裂网指归释疑》、《不思议境辩正》各一卷,《南岳止观科》二卷,又有《诸经题义》、《诸文问答》、《门人授辞》、《杂文义》四种,未就卷第。
师晚在延庆,为众置田数十顷,曰:「愿以有限之田,为无尽之供」。
连年为俱僧大佛会中,曰:「不作因,焉得果」?
师之所为,必兼本迹,而后得之。
至于音声之馀,咒诵之功,除民疾,却鬼魅,救旱灾者,则人莫得而言矣。
师之高弟曰法中等,以说之顷岁宦游四明,庶几知师者,乃以法维状师行实,走东里求说之为之碑,义不得为辞。
伏念智者之为智也,异哉!
龙藏之传,身而觏之,固宜毕载。
而三观之外复著乎《圆觉》,四行之成就著乎《楞严》,智者言之于隋,其经译之于唐,虽欲不信,其可得乎?
所谓灵山亲闻者,此亦其躅与?
是故其教东及于日本,西返乎天竺,未之与亢也已。
或曰教外别传,不知教无等等,何外之有?
传授圆成,何外之有?
韶国师者,故自斥之。
当绝语言,不知此方以何为佛事?
或曰不立文字,不知文字非真亦非妄,乃以何者为文字?
尝求乎其人矣。
前乎智者而导其教者,曰梁傅大士北齐稠禅师
后来推极智者之教而尊之者,曰南山律师
其馀达磨法门义同赞者曰皎然禅师,晚则韶、寿二禅师
其密弘而取證者永嘉禅师,虽异涂而不敢不赞者曰贤首藏师,或叛去而窃用其意者曰华严观师,有公而异同,而意自有所在曰慈恩基师
唯是圭峰密弘用其言,而妄相排斥,专以四禅八定次第之学,何异儿戏以侮耆德。
唐谏议大夫杜正伦尝作《天台教记》,惜其不传。
善乎梁肃之言曰:「佛法以天台司南」。
李华左溪言曰:「祗树园内,常闻此经,燃灯佛前,无有少法」。
柳子厚为无姓和尚言曰:「佛道愈远,异端竞起,惟天台得其传」。
又于永州龙兴净土院书《天台十疑论》于墙宇,使观者起信。
又为龙安禅师言曰:「传道益微,言禅最病。
今之空空愚夫纵傲自我者,皆诬禅以乱其教,冒乎嚚昏,放乎淫荒。
吾将合焉,马鸣、龙树之道也」。
唯是明智,其生既晚,异端益肆,积德于躬,无辩于彼,将自屈伏。
我言则光,顾予何者,辄与斯事?
窃少闻大道于圆照禅师
且有言曰:「他日勉读经教」。
其后三十年果得明智四明,视彼暗證禅魔禅鬼定文字法师乘坏驴车,无以正之,则不敢不自勉。
谨为明智序禅教之本末,而为之铭曰:
佛道译,圣言弥彰。
祸人以惧,仁人以昌。
有来达磨,壁观而止。
传失其序,竛竮之子。
前是龙树,五百年馀。
传乎迦叶,承乎文殊。
著论既大,阿难所集。
我道已圆,佛乘之一。
慧文禅师,龙树崔嵬。
邃乎南岳,焕乎天台
惟我天台,法华三昧。
昔在灵山,雨华同会。
荆溪四明,先后有声。
一念三千,克一圆乘。
山外山众,孰如三智。
立公昭昭,三德而四。
既隆父席,亦兴祖基
百界千如,非我而谁?
彼大宝舟,独乘而上。
岂我敢私,诸佛所向。
待绝灭绝,其然胡然?
秽土不除,净土现前。
法华净名,金光明观。
所未及者,涅槃缘断。
儒生之来,有文可载。
宴默何居,白云油海。
异端久出,矧我所逢。
我不尔辩,冰泮于风。
蛊神疠鬼,咸知尊事。
虽曰盲俗,岂不思致。
异香既闻,我将以归。
其归有所,涕泗孰依?
祖塔之东,琢此新石。
以告来者,永敬修德(《嵩山文集》卷二○。又见《四明尊者教行录》,《宝云振古集》,《佛祖统纪》。)
智广:疑当作「广智」。
讲义(诗二)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高峰文集》卷一六
「《板》,凡伯刺厉王也」至「是用大谏」/王者中天下而立,明四目,达四聪,并天下之谋,兼天下之智,以大中至正之道与民共由,是以有治而无乱,有安而无危。
厉王失道之正,颇僻其心,不能听用善言,而自专自圣,讫无远谋,是将有危乱之忧而不可以望治安矣,此凡伯所刺也。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者,人道莫大于辨,辨莫大于正。
厉王失道而僻,曾若板然,反之无辨,而善恶是非,天下莫之取正,民乌得而不病哉。
民病而无所赴诉,于是相与怨咨而归诸天。
故曰「上帝板板」,谓王之所以失道而僻,天实使之也。
卒,尽也。
瘅,病也。
夫君者民之所恃以生也,君所好恶趣舍而民命系焉,故一嚬一笑足以致大乱者有之。
况失道而僻,则其致下民之卒瘅宜矣。
「出话不然,为犹不远」,则失道而僻故也。
夫王言惟大,故臣以之禀令,民以之作辟。
王谋惟远,故身其康强,子孙其逢吉
今也「出话不然」,是未能无易言也,其何以令民?
「为犹不远」,是未能无近忧也,其何以谋国?
原其所以若是,亦以其愚而好自用,信而以为欺故耳。
「靡圣管管」,愚而好自用也。
「不实于亶」,信而以为欺也。
夫自矜者不长,自恃者不彰,况因众善,乘众智,足以成治功乎?
嘉言罔攸伏,故野无遗贤,况违忠信,近邪佞,足以阶祸乱乎?
厉王惟弗之思,若圣非所可居,而莫能退托,若亶深所可信,而昧于见善,此其所以为失道而僻也。
夫惟如此,是谓「犹之未远」,而乱亡可忧,凡伯所以谏也。
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匹夫之其身,犹不可以无经远之虑,况为神明之主,而安危治乱之系其身乎?
匪先民是程,匪大猷是经,惟迩言是听,惟迩言是争,则其乱亡亦可指日而待也。
前曰「为犹不远」,则言其出一话之不然,一事之不远耳。
后曰「犹之未远」,则以如上文所云,是谓「犹之未远」,而幸其改图,且巽而入之道也。
「天之方难」至「民之莫矣」/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天之喜怒予夺,常在乎人为之后。
今也常易之德方变而难,凡以民遭丧乱,故天亦为之变其常也;
常健之行方失而蹶,凡以民皆颠沛,故天亦为之失其度也。
若是而犹不能奉若而寅畏之,则是所谓逆天而自绝也,又焉可哉?
盖天之道,顺之则存,逆之则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故答天之命,在于奉若以守常,而不可以有作也;
畏天之威,在于寅恭以俟命,而不可以自大也。
惟不可以有作,故戒之曰:「无然宪宪」。
以当用静吉之时故也。
惟不可以自大,故戒之曰:「无然泄泄」。
以当恐惧脩省之时故也。
虽曰无敢作为,而恐惧脩省,要必有其实,故又在于修辞以立其居业之诚焉。
「辞之辑矣,民之洽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此凡伯所以望其君之有过脩德为不浅也。
辑,言其辞足以和民也,和之斯有以洽其心;
怿,言其辞足以悦民也,悦之斯有以定其志。
夫上下之情常患于不通,而德业智虑之达尤在于辞,然非出于中心之诚,果何足以鼓天下之动乎?
夫惟钦顺以保天命,无敢泄泄,而无沓沓之非,然后其辞乃能出于中心之诚。
既辑且怿,而民心斯可洽,民志斯可定也。
「我虽异事」至「询于刍荛」/《春秋传》曰「同官为寮」,联事合治之谓也。
夫君之与臣,自其异者言之,则无为而用天下者君之事,有为而为天下用者臣之事,尊卑之势,劳逸之分,犹霄壤之不相及,岂非所谓异事哉?
然天位则共居,天职则共治,道不可以不同也,德不可以不一也。
倡者和之,始者终之,犹天地阴阳之相合以成岁,犹股肱耳目之相须以成体,则君之与臣何以异于寮哉?
凡伯以其君失道而僻,汲汲然自以与之同寮而为之深虑,是故不待访而即之谋,不待问而与之言也。
然非特不我访也,谋孔藏矣,而王则弗从。
岂惟不从,「听我嚣嚣」,则方傲然自肆,而初不以我谋为意也。
非特不我问也,言有物矣,而王则弗用。
岂惟不用,「勿以为笑」,则方虞其以为戏笑而已。
伊尹嚣嚣然处畎亩之中,孟子谓宋勾践「人不知亦嚣嚣」,是皆其道不可诎然也。
厉王莫能远虑,而我即之谋,则当恐惧听从之时也。
方且自大不逊,亦若是之嚣嚣然而不可诎,则非可长矣。
夫「服」者将以有事也,「我言维服」,言其言之善,所当服行也。
盖君子之言无所苟,言之必可行也。
可言而不可行,君子弗言。
今也不知我言之可以服行,而反以为笑,又乌知乐取为善,与夫闻善言则拜者乎?
「先民有言,询于刍荛」者,每事咨之曰谋,遍咨曰询。
古之人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非特谋之近,而又闻诸远,非特谋之贵,而又询诸贱。
非特谋之智,而愚者所不弃焉;
非特谋之亲,而疏者所不外焉。
若刍与,可谓远而贱,愚而疏者矣,尚所当询,况若凡伯之贵者乎?
以职则及尔而非远,以谋则即尔而非疏,以言则有物而非愚,然厉王若是嚣嚣而不可屈,笑傲而莫之听,而况于馀人乎!
伯言此,所以深刺之也。
「天之方虐」至「不可救药」/天之爱民至矣,然生聪明而乂之,是所以爱之也。
今也不然,如厉王之不仁而实临其民,播其恶于天下,谓天之虐可也,始也变其常易之德而难,又至于失其常健之行而蹶,今又至于忘其所爱之民而方绝虐焉,则其靡常,日益甚矣。
厉王者饬躬脩德,慄慄危惧,犹恐弗及,而曾弗之思。
非特不能无宪宪以顺帝则也,又不能无泄泄以敬天威;
非特不能无泄泄以敬天威也,今又至于多慢侮而无忌惮,则无复脩辞立其诚矣。
故前欲其辞之辑、怿,于此则幸其「无然谑谑」而已。
「老夫灌灌,小子蹻蹻」者,前言「我即尔谋」,则为之谋虑而已,未至于灌灌也。
今曰「老夫灌灌」,则以成德之人启其心而沃,王之心沃之屡矣,而王又非特听之嚣嚣也,初若幼稚无知之小子,蹻蹻然用壮以逝,而曾不我听,则其不逊又甚矣。
「蹻蹻」,盖如《酌》言「蹻蹻王之造」,所谓用壮也。
如《泮水》言「其马蹻蹻」,所谓逝也。
壮而不复柔从,逝而不复反顾,是所谓不可与有言者矣。
「匪我言耄,尔用忧谑」,前曰「我言维服」,犹告之以我言有物而非苟也,今则庶几其不以我为耄而言失耳;
前曰「勿以为笑」,以为言非苟则不当以为笑也,今则痛其以忧为谑,则又甚矣。
孟子曰:「不仁者可与言哉?
安其危而利其菑,乐其所以亡者」。
厉王之谓乎!
「尔用忧谑」,所谓乐其所以亡者也。
「多将熇熇,不可救药」者,言其多持熇熇之行,若火之高升,不可扑灭,则于是不可救药矣。
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故天之方难、方蹶、方虐,则戒之以无宪宪、无泄泄、无谑谑,以为能若是,则天之孽犹或可违也。
至于「小子蹻蹻」,以忧为谑,「多将熇熇」,则继之以不可救药,非以自作孽则不活乎?
「天之方懠」至「曾莫惠我师」/《释言》云:「懠,怒也」。
「天之方虐」,言天之不仁,无以忧其民而方虐之耳,犹未见其怒也。
至于有以震怒于民,则其为虐也诚虐矣。
天方怒而诚虐其民,故于是谏王不当夸而毗之。
夸,大也。
毗,辅也。
夸毗则体柔而不能以自立,徒大天之虐而辅之耳。
「威仪卒迷」者,有威可畏,故人畏而爱之,有仪可象,故人则而象之。
今也不能钦其威仪,而无可畏爱则象也,失其性而妄行焉耳。
故曰「卒迷」也。
「善人载尸」者,善人之动静语默,惟其时而已。
方时之不可为也,则将闭其言而弗出,卷其道而弗施,若载尸焉,饮食而已,则以明哲保身之道当如是也。
「民之方殿屎,则莫我难敢」者,善人之类率皆畏祸而不言不为,则斯民之罹其患,虽疾痛呼天,将谁揆其事哉?
「丧乱灭资,曾莫惠我师」者,《传》曰:「善人国之纪也」。
人之云亡,而邦国殄瘁,则离散冻馁者皆是,而上之人恬弗之恤也。
何则?
以王监谤,故民虽多瘠,莫之敢语,惠何由而及之哉?
「天之牖民」至「无自立辟」/前言「天之方虐」,「天之方懠」,此又曰「天之牖民」,以见天实爱其民,而其方虐方怒者,王实不能奉若天道以致之耳。
夫天降生民,倥侗颛蒙,聪明不开。
作之君、作之师者,天实所以开而达之也,故曰「牖民」。
「如埙如篪」者,言欲其和也。
「如璋如圭」,言欲其合也。
「如取」,言我如有取之,而欲彼之与。
「如携」,言我如有携之,而欲彼之属。
凡此皆天所以牖民而达之也。
今王继天而为之子,则其牖民宜亦若是。
而今也「携无曰益」,是其所以牖民,则易天之道而不类矣。
盖抚之则襁负而来,虐之则携持而去。
今也「携无曰益」而反害之,将何以致其属哉!
是所谓不能奉若天道以牖斯民也。
「民之多僻,无自立辟」,则以「牖民孔易」故也。
天下之所为,视上而已。
今王失道而僻,所行所为非出于正,而「牖民孔易」,则民之僻多,而辟无自立,不亦宜乎!
「价人维藩」至「无独斯畏」/价人,善人也,方言其能夹辅其君,故以「价人」名之。
大师,大众也,方言其能周卫其上,故以「大师」言之。
大邦,邑之丰者也,方取其内屏外捍,故以邑之丰者言之。
大宗,巨室也,方取其克家善继,为王世臣,而国之强弱,民之去就系焉,故以「大宗」言之。
善人在所亲,故曰「维藩」。
大众则以外卫者也,故曰「维垣」。
《青蝇》曰「止于藩」,《鸿雁》曰「之子于垣」。
藩篱则取其近,而垣墙则取其壮大也。
大邦,吾所分土以共守者也。
大宗,吾所分职以共治者也。
分土以守,所以蔽内限外,故曰「维屏」,若《书》所谓「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奋武卫」,则其为屏可见。
分职以治,则蔽内限外者恃之以立,故曰「维翰」,若孟子所谓「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则其为翰可知。
虽然,有藩有垣,有屏有翰,可谓固矣。
苟为无德之可怀,则虽居尊处贵,未免危殆之忧,而藩垣屏翰曾不足恃,故曰「怀德维宁」,《传》所谓「在德不在固」是已。
宗子维城,无俾城坏,无独斯畏」者,宗子,同姓也,有价人、大师、大邦、大宗以为藩垣屏翰,而有德以居其中矣,然后能大封同姓,以保天下。
则城周乎外之譬也,其言岂无序乎?
《传》曰:「禦侮莫如亲」。
周之所以强盛而长久安宁者,亦以其能亲亲而已,故曰「宗子维城」。
苟不能和协惇睦之,而至于离心离德,则若城之坏,而王且孤特而无与矣。
孤立而莫之保,能无畏乎哉?
孟子曰:「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寡助之至,亲戚叛之」。
王宜念及此。
「敬天之怒」至「及尔游衍」/前曰「天之方懠」,则将怒也。
此曰「敬天之怒」,则既怒矣。
方怒而夸毗,则助天为虐而已。
既怒而戏豫,则是以天威为不足畏,而无复有敬心,非特助其为虐也,故谏之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
「戏」则玩而无肃心,「豫」则怠而无立志,居无畏时且不可,而况当天之怒乎?
前曰「天之方蹶」,则天行失其常而已,未至于变也。
此曰「敬天之渝」,则靡常之命既变矣。
当其变蹶而泄泄,则般乐怠傲,不以为忧而已。
若既变而方且驰驱,则非特不以为忧,而其恣甚矣,故谏之曰:「敬天之渝,无敢驰驱」。
「驰」则若所谓「驰骋田猎」之类,「驱」则若所谓「疾驱于通道」之类。
居无难时且不可,而况当天之渝乎?
厉王之恶日益暴著如此,天下皆知其不可为,而天眷有周之命改矣。
知凡伯犹且眷眷而不已,亦可谓之智乎?
盖君臣之义无时而可替,诗人取之,亦以著厉王之无道。
至于失国,非无忠嘉之臣始终为之尽言也,咸其自取耳。
「昊天曰明,及尔出王。
昊天曰旦,及尔游衍」,则其告之无所不至可知。
夫尺地莫非王土,一民莫非王臣,今曰「及尔出王」,则将有为主于内而外之者,是则土地人民不为其有久矣。
吾王不游,吾何以休?
吾王不豫,吾何以助?
今曰「及尔游衍」,则幸其弃逐于外,不得播虐于天下,然后斯民乃得游衍休息,则其失君之道而反施其政亦久矣。
虽然,曰「昊天曰明」,天固不明乎?
又曰「昊天曰旦」,天固不甚明乎?
盖天视自我民视,厉王终为臣民所出,自流于彘,岂非自我民视而降威然欤?
「《荡》,召穆公伤周室大坏也。
厉王无道,天下荡荡,无纲纪文章,故作是诗也」。
夫周之所以为周,积累厚矣。
其所以维持天下,显设王猷,使子孙长久安宁者,以其有纲纪文章而已。
故其后世虽中人之资,仅能守之而勿乱,斯足以凭藉扶持,保其永命。
厉王之无道,天下荡然,无复纲纪文章之有,此穆公所以伤周室之大坏也。
王者以天下为家,京师为室,治自内而外,化自上而下。
方周之化盛行,夫天下牛羊践牧,亦有仁爱之心,故《行苇》言「周家忠厚」。
及其衰也,纲纪文章之废,实自其君之无道而本于京室,此诗所以言周室欤。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
疾威上帝,其命多辟」。
《语》言尧之荡荡,则继之以「巍乎之成功,焕乎之文章」。
箕子言王道之荡荡,则继之以「平平之辨治,正直之无邪曲」。
是故其荡荡也,无害其为大,如其荡荡而已,果何以为民辟乎?
辟以出命制节治人,皋为事尤非荡荡所宜,故刺之曰:「荡荡上帝,下民之辟」。
汤之如火烈烈,非不疾威也,然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
武王一戎衣而定天下,非不疾威也,然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建官惟贤,位事惟能。
是其疾威非将以降多僻之命也,如其疾威而已,能无多僻之命乎?
故刺之曰:「疾威上帝,其命多僻」。
盖是诗言厉王之无道也,以王监谤,故一章言上天,而不敢正斥其君,馀章托言商纣之事以为戒,而不敢正言当时之失。
然序言「天下荡荡」,而诗言「荡荡上帝」者,天下之乱,王实身先之,故推本而言之也。
「天生烝命,其命靡谌。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者,浑然无间之谓「命」,凡禀气以有生,复灵以有形者,谁独不受命于天乎?
其四端之根诸心,万物之备于我,盖非殊也。
岂非所谓靡不有初者欤?
然养之以福者常少,败以取祸者常多,则命亦不可恃也。
故曰「其命匪谌」,以克有终者鲜故也。
惟其如此,故当畏天之命,而每以危亡为戒也。
「《抑》,卫武公厉王,亦以自警也」。
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是故谦谦君子,卑以自牧,此则「抑」之义也。
厉王之无道,多持熇熇之行,而方且以忧为谑,无可畏爱则象,而方且助天为虐,则其不能抑甚矣,卫武公所以刺也。
《书》言之恶,亦曰:「诞惟厥纵淫佚于非彝,用燕丧威仪,民罔不衋伤心」。
盖人君失道,至于丧其威仪,则民无所畏仰,而丧无日矣。
武公既刺其君,亦以自警者,以谓人之所以丧其威仪者非他,实由其德之先丧,故威仪卒迷而不自知。
故《民劳》亦曰:「敬慎威仪,以近有德」。
武公之自警,亦将慎其德而已。
「抑抑威仪」至「亦维斯戾」/内严者其容肃,故有威之可畏;
内重者其容庄,故有仪之可象
人之有是威仪,非可以伪为贤,惟其德之著乎外耳,故德譬则宫城也,譬则隅也。
《考工记》:「宫隅之制七雉,城隅之制九雉」。
言视其四方之交,则其宫城之中美可知矣。
「抑抑」,言自抑之至也。
夫自下者人高之,自后者人先之,理之常也。
故傲不可长,志不可满,惟能抑抑其威仪,则所谓「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也,非有诸内者然欤。
「人亦有言,靡哲不愚。
庶人之愚,亦职维疾。
哲人之愚,亦维斯戾」者,厉王惟丧其威仪,故群下无所视效,而哲者更变而为愚。
哲者更变而为愚,非真愚也。
庶人之愚容或有之,是其性之疾也。
若哲人之愚,则以王德之戾,故虽哲不得不愚耳。
宁武子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孔子以为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
武公所以刺其君,而亦以自警也。
「无竞维人」至「维民之则」/有国有家者,莫强于得人,莫要于脩德。
三仁去而商亡,二老归而周炽,得人则强之效也,故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
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寡助之至,亲戚叛之,脩德则昌之效也。
故曰:「有觉德行,四国顺之」。
盖非得人以为之辅,则无以迪彝教而降德于国人,四方何由而训之哉?
故言「无竞维人」,继之以「四方其训之」。
非有德以致其享,则无以集大命而致人之无拂,故言「有觉德行」,继之以「四国顺之」。
以言各有所主也。
然先之曰「无竞维人」,则莫强于得人故也。
继曰「有觉德行」,则取人以身故也。
自非有觉德行,则人不可得而致,故其辞亦相终始而已。
且有德行则觉之谓也,觉无所觉,尽性而已。
尽性则直而无伪,故物亦将应之以诚。
「四国顺之」,所谓物以诚应,盖有不期然而然者矣。
然顺则莫逆,训则效之,德行能致四国之顺而已。
必得人焉,为之疏附先后,奔奏禦侮,然后莫强而为四方之所训,此则事之序也。
烈文》亦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
不显维德,百辟其刑之」者,先王之建诸侯,凡以使之致天子之所为而已。
是故内亦欲其务德,外亦欲其得人。
盖其竞也,乃所以致中国之强;
其显也,乃以致中国之尊。
是则各以德善胥效,亦乌可已哉?
「吁谟定命,远犹辰告」者,得人矣,要在乎能用之。
「吁谟定命,远犹辰告」,则与之共天职而尽其才也。
吁,大也。
谟,谋之成也。
大与之谋议,使断国论,所谓「吁谟」。
国之命令待之而后定,所谓「定命」。
夫惟委之如此之重,任之如此之专,故其有经远之犹,则以时来告也。
夫辰者不可失之时也,故自子至午时也,而皆谓之辰。
所谓「辰告」者,及其时而来告也。
《易》曰:「君子进德脩业,欲及时」。
人君之欲成其德业,与夫人臣之欲成之者,远犹之告,乌可后哉!
「敬慎威仪,维民之则」者,有德行矣,外之威仪不可以不脩,故欲其敬而不慢,盛而不肆。
厉王失道,至于威仪卒迷而不自知,内则不足以近有德,外则不足以为民则,与夫得人而用之,皆非其所能及,是所以刺之也。
「《崧高》,尹吉甫宣王也」至「南土是保」/夫我有以为彼之式,然后彼以我为式,事之序也。
而此诗先言「南国是式」,后言「式是南国」者,盖宣王之命申伯,非私之也。
方未命时,固知南国将以为式矣,是以使之式南邦也。
「因是谢人,以作尔庸」者,庸,民功也。
有民人焉,有社稷焉,然后其功可施,故命之以因谢人而作尔庸也。
夫国功曰功,战功曰多,治功曰力,莫非功也,而其所以为功,凡皆为民而已。
故责诸侯之功;
则必以庸为言焉。
「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田。
王命傅御,迁其私人」者,既命之以国矣,于是彻其土田,使享其利,迁其私人,使便其情,庶几其乐就国也。
先儒谓召公司徒,主缮治,故《黍苗》言「卿士不能脩召公之职」。
然则王命彻申伯土田,宜矣。
「傅御」,则傅御王者也,命之迁其私人,是所以为亲诸侯也。
又曰:「申伯之功,召伯是营」。
夫邑谢之功,使申伯自营可也,而使召伯营之,是所以为能建国也。
「有俶其城,寝庙既成」者,庶民攻之,不日成之,故于其始城,而寝庙已成矣。
君子之营国也,先营宗庙,然后营宫室。
而此曰「寝庙既成」者,众功并作,故其成莫知所先后也。
「既成藐藐,王锡申伯
四牡蹻蹻,钩膺濯濯」者,以言寝庙之成,藐藐其大,盖王之意欲宏兹贲,以待申伯,而谢人亦皆善乐而成此藐藐也。
之四牡,则四牡蹻蹻然而强壮。
又锡之在首之金钩,在膺之樊缨,而钩膺亦濯濯然而光明。
则其将遣之际,所以将其诚意厚矣。
「王遣申伯,路车乘马。
我图尔居,莫如南土」者,以为锡之之物未备,遣之之意未勤,故又加之以路车乘马,慰之以「我图尔居,莫如南土」之言。
犹以为未至也,「尔介圭,以作尔宝。
往近王舅,南土是保」,则又宠之以非常之礼,而致其甚亲之意然也。
盖介圭非诸侯之所宜有,而宝玉非所以分异姓。
今也锡之,以致其亲而近之之意,则虽远在南土,而诸侯莫敢侵侮者矣,故曰「往近王舅,南土是保」也。
申伯信迈」至「式遄其行」/锡之以物,慰之以言,以为未至也,又宠之以非常之物,使作宝焉。
犹以为未至也,故于其迈也,又以身饯之,则其恩礼之隆,无以加矣。
渭阳》之诗,康公念母也,于其亲之兄弟之行,送之远,赠之厚,所以尽其孝子之情也。
宣王于申伯之饯之,曲致其诚,所以尽建国亲诸侯之义也。
于尽孝子之情而列之于《风》,于尽建国亲诸侯之义而列之于《雅》,则以其能建国亲诸侯,实王者之政故也。
申伯还南,谢于诚归」者,以见王之数留,而申伯濡滞之久,故于其行也,曰「信迈」,又曰「诚归」,疑于行之不果,故重言之也。
「信迈」则言其将行,「诚归」则言其南还而归于谢矣。
「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疆,以峙其粻,式遄其行」者,前言「彻土田」,则施彻法于其田亩,是乃始疆之也。
此言「彻土疆」,则以疆既定矣,于是可以彻田为粻,峙以共之也。
夫居必有积仓,行必有裹粮,《公刘》言「彻田为粮」,则所以待行军而食也。
此言「以峙其粻」,则所以待申伯还国而食也。
申伯番番」至「文武是宪」/「番番」,若《书》所谓「番番良士」,言其壮也。
申伯方为周之藩垣屏翰,故称其壮有力焉。
「既入于谢,徒御啴啴」者,言其疲也。
徒行者与其御车者,无非强力之人,而皆疲于奔驰,则申伯之番番,尤足见其壮也。
「周邦咸喜,戎有良翰」者,遍邦之人咸相庆,以为女有良翰,则以见申伯之番番,而知其良翰也。
然则王之褒赏申伯而为之建国,非特尽尊贤报功之道也。
由之以得谢邑之民心,岂不谓能建国乎?
「不显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宪」者,申伯,以言其亲则王之元舅,而贵为人之所仰;
以言其贤,则文武是宪,而行为人所尊。
故曰「不显申伯」,所以甚言其显也。
申伯之德」至「以赠申伯」/「番番」,言其武勇也。
继之以「文武是宪」,则明其非特武也,又有文焉。
此又曰:「申伯之德,柔惠且直。
揉此万邦,闻于四国」。
则「文武是宪」又不足道,而申伯之美于是为至。
盖柔则巽而不与物争,惠则和而不与物迕,臣德之美者也。
然柔必贵乎有立,惠必贵乎不流。
申伯柔惠矣,且又能直,则不挠不枉,而其德全矣,是故足以揉禹邦而闻四国也。
揉者,扰之使循乎理也。
民之常情,柔惠以怀之,则莫不悦从,直以正之,则莫不悦服,此申伯所以能揉万邦也。
其德足以扰万邦,故其功足以闻于四国。
盖有以揉之,而强弗友者皆变而为燮友,则其功成也。
成王微子尹兹东夏,亦言「万邦作式,俾我有周无斁」,与此同意。
惟其德之诚可褒,而宣王褒之;
惟其功之诚可赏,而宣王赏之。
此所以赠申伯之诗,而序言美宣王欤。
「作诵」,以言作为是诵,将使工师诵其美也。
「孔硕」,以言君臣相遇若是,则其美为甚大矣。
「其风肆好」者,其可诵之美若是其大,则以君臣咸尽其道,其道申而无所屈,其事美而无所丑,故其风肆而好也。
虽然,美宣王能建诸侯,则所建者众矣,而独于申伯言之,何哉?
盖以其褒赏申伯之事观之,则其馀可知。
犹之《烝民》美其任仲山甫,而序称其任贤使能;
韩奕》美其锡命韩侯,而序以为锡命诸侯,此作诗之法也。
三贤像赞 北宋 · 吕景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九
三贤,后汉徵君龙丘苌南齐徵君徐伯珍、李唐侍郎徐安贞是也。
其像,景著先君防所创者。
绍圣初鄱阳,待次里中,暇日阅史,得龙丘遗事,乃图诸丹青,授邑大夫,俾祠于学,以示后学。
祠未成,会先君卒,画像流落人间。
其后九岩老人得之,置祠于寺。
重和更元季秋十有九日景著归邵氏家省岳母,因游九岩,获睹手泽,感叹涕识,遂系之以赞云:
我宋受命,右文为治。
承平百年,豪杰兴起。
惟兹龙丘,寂寥无闻。
士弗学殖,孰成厥身?
嗟我先君,爰始业儒。
策名清时,为缙绅初。
后二十年,文风稍振。
扶策读书,士林相映。
绍圣初载,先君喟曰:龙丘姑蔑古墟,究观于旧,岂不有人?
粤得三贤,维苌、维伯珍,维侍郎公,仕于有唐。
或隐或位,青史有光。
乃命丹青,乃图其像。
乃俾乡人,以瞻以仰。
士始知贵,莫不自勉。
赫赫三贤,昔幽今显。
昔幽维何?
黄卷孰披?
今显维何?
先君发之。
人皆忽近,惟远惟贵。
咸知其三,孰知其四?
我见遗像,感旧以泣。
系之以赞,用昭遗迹。
按:民国龙游县志》卷三三,民国十四年铅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