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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问策 其六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梅溪先生文集》卷一三
问:昔天以洪范九畴畀禹,至箕子武王陈之,孔子序之于《周书》,王者治天下之法,莫大于是焉。
然其书有可疑,言有可疑,箕子武王陈之者又可疑,不可以不辩也。
自「初一曰五行」至「威用六极」,先儒谓此六十五字皆洛书本文。
夫天且无言,安得有书画一以告人如是之详悉耶?
有谓「初一曰」之类二十七字,禹所加也;
有谓「钦用」、「农用」之字,洛书本有也;
又有谓龟文止二十字,馀皆禹增益次第之也。
其说纷然不同,亦何所考据耶?
或谓河图、洛书本无有也,圣人以神道设教耳。
其说为如何?
箕子之言曰:「鲧湮洪水,汩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
自古以来,得九畴于天者止一禹耳,未闻馀人有得之者。
使人皆得之,而鲧不独得也,可以言帝怒矣。
鲧与众人均不得之,何以知其为怒而不畀耶?
鲧九载之绩弗成,殛之于羽山者舜也,未闻天震怒之者。
箕子之为言,无乃失之诞乎?
或谓帝者尧也,尧有洪范九畴久矣,怒鲧而不之畀,其说又如何?
至于九畴,莫不有用也,而五行之用为最大,乃反不言
八政莫不有官以掌之,独三卿举官,馀皆指事。
五纪独不言时,五福独不言贵,其理又何在耶?
箕子商臣也,其不臣周宜矣,而乃为武王陈洪范。
洪范大法也,不宜言而言,其可以为臣子法欤?
圣人序之曰:「武王胜商,杀受,立武庚,以箕子归,作《洪范」》。
二事若不相预,而序辄及之,岂圣人之意罪箕子之不当言耶?
《洪范》之书,学者所宜尽心也,其可疑有如此者,愿与诸君辩之。
海录碎事后序绍兴十九年十一月 南宋 · 傅自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七六、《皕宋楼志》卷五九
幼学为诗,尝从先生长者质问为诗之利病。
或告之曰:诗当博当专,能专能博,未有不造其妙者也。
韩退之张旭善草书,不治他技,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慕思,酣醉无聊,有动于心,必于草书发之,故其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
谓诗为当专者之论如此。
夫诗之为用,所以摹状四时之造化,陶写平生喜怒哀乐之性灵。
前辈言凡天下之书,虽山经地志,花谱药录,小说细碎,当无所不观。
古今之诗虽岩栖谷隐,漏篇缺句,当无所不讲。
谓诗为当博者之论又如此。
予深然其言。
曩时为高沄者作送行序,私窃识焉,曲折累数千百字,其说甚备。
独恨后学之士或能专而不能博,或能博而不能专,而予于斯二者皆不能致力焉。
若今泉州太守、前兵部郎中翠岩叶嗣忠,其可谓兼之者乎!
予尝得见侯所谓《海录》者凡十数大册,皆亲书蝇头细字惟谨,盖亡虑十馀万事,大抵皆诗材也。
侯因自言:游宦四十馀年,未尝一日不作诗,食以饴口,怠以为枕,无非此书之力为多。
其博与专乃如此,以是其诗老而益工。
如《题琴泉轩》云「不是妙音生妙指,只缘流水似流泉」;
《无名木》云「人休清樾摩挲认,鸟泊高枝睥睨看」。
置于唐人诗集中,殆不能辨。
至其《和钱起江行百诗》,用事精当,寓意清高,与起诗甚类,士大夫间多传录之。
吏部员外郎朱侯乔年与予雅游厚善,乔年有能诗声,议论高甚,少许可,顾常喜称侯诗。
暨侯来守泉南,而予实客寓此郡,声闻豫熟,既见欢如平生。
虽月率不过一二还往,然见辄论诗,无它谈。
凡一岁间,相与更酬迭唱,甚乐。
间一日,侯诵所作《郡舍罗汉堂》诗示予,其断章言「几多雁鹜行间吏,衙退频来礼释迦」。
予曰:「韦苏州诗云:『今朝郡斋闲,欲问楞伽字』。
某每读至此,未尝不废卷太息,想像应物之风流酝藉,而有以知苏台当时之无事也。
泉为剧郡,侯能镇之以静而不扰,使吏辈优游如此,抑亦可以见大府办治而侯之风度矣」。
侯忻然以予为会心之友。
未几,予来佐临漳郡事,侯送之以诗,有「戍兵数有流星递,诗筒幸寄将」之句,予益知侯专于诗,未尝顷刻忘也。
虽然,使侯平昔不能博极群书,撮其机要,广录而储用之,虽能专如此,吾恐发而为诗,事不足以副才,枯而不腴,华而不实,未必能如是之工也。
然则所谓《海录》者,其可谓之小补云乎哉!
侯既自序此书,登载门类卷帙之目详矣,又以书谒予文,乃为具道少时所以闻于先生长者之说及属者与侯酬唱论议之益,著于篇之首。
夫《春秋》美君子乐道人之善,况于会心之知乎?
此则予之意也,览观者其自知之。
绍兴十有九年冬十一月十九日河阳傅自得安道叙。
按:《海录碎事》卷末,四库全书本。
洪范论下 宋 · 史尧弼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莲峰集》卷六、《南宋文范》卷五五、《宋元学案补遗》卷五○
《洪范》其出于天乎?
曰固也。
其出于天也曰然,则孔安国之说浅矣。
之以灾异相传,而明天人之应也,不几于妄乎?
嗟夫,其所谓天者,特牵合五行五事,庶徵福极之应而为之说尔。
道之出于天,总其要而会其归,设为九畴之用,举而措之天下,以成圣人之事业者,则无毫发于此矣。
箕子之陈《洪范》,将著其应而已乎,抑亦求其可以措之天下者之用也?
若欲考其应,则之说且犹未至,而况其所谓措之天下者之用哉?
盖尝考之书,其牵合而有所不至,以自乖张其说者,盖不少矣。
然其为妄,则莫甚于举皇极以参五事,而配之以六极之弱也。
不知以皇极为何物也哉?
福既止于五,已分隶事,无复馀矣。
独六极馀其一而无所隶,遂牵强皇极以充之,又外引眊与隤而配之。
夫眊与阴皆《洪范》所无者,不知何从而得也?
此亦见其妄甚矣。
且彼不知夫箕子所以列四畴于上,列四畴于下,而以皇极当其中,独于次五,始明言王道以为之主,此其意盖以皇极赅九畴,而无所不统也。
或者之论既知之为非矣,而断以己说,曰《洪范》百归之五十,五十归之九,九归之三。
三者,五行也,五事也,皇极也。
知皇极之为本,其说是矣。
然曰以一治三,三治九,九治五十,则恐夫箕子之意或有不然也。
彼盖知九畴之中有相为用者之相应,而不知夫不相为用者之俱统于皇极也。
五行之数五,五事之数五,五福之数五,庶徵之数五,其理有相应者,故彼得以合之,举庶徵福极以应五行五事,而系之于皇极,而遂以八政、五纪、三德稽疑为不相应,而在数者之外,则亦惑矣。
夫皇极之于天下,犹人之有心。
谓心为无所不治,百骸之理不理,系于心之正不正则可。
而谓以心治首,以首治足,以足治耳,以耳治目,则理岂有如是哉?
故尝论之,皇极虽均为一畴,然以道观之,其他八畴皆不过入于形器事物之间。
而皇极盖居其虚位,而无所不治者也。
茍王道行而极之建,则五行之用于物者,必得其常;
五事之见于人者,必得其和;
八政之布于治者,必得其理;
五纪之施于天者,必得其叙。
三德本于中则不悖,稽疑定于正则不妄。
于是庶徵无所致其咎,六极无所措其极,而五福得以均被天下矣。
极之不建则反是。
如是而后,《洪范》之乃可议矣。
且《洪范》之要,盖亦简约易晓,非若《易》之道广大悉备而无际,有所不可窥者。
茍知皇极之无所不治,则知禹与箕子之意无难也。
彼或者之说,乃欲以一治三,以三治九。
而今之说则曰以一而无所不治。
夫彼是各以其说,而皆曰:此禹与箕子之意也。
呜呼,其将何所取正哉?
天下其独无明者欤!
于此三者,其必有能择之矣。
吴德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二六、《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五、《朱子论学切要语》卷一
承喻「仁」字之说,足见用力之深。
意不欲如此坐谈,但直以孔子、程子所示求仁之方,择其一二切于吾身者,笃志而力行之,于动静语默间,勿令间断,则久久自当知味矣。
去人欲、存天理,且据所见去之存之。
功夫既深,则所谓似天理而实人欲者次第可见。
今大体未正而便欲察及细微,恐有放饭流啜而问无齿决之讥也。
如何如何?
「易」之为义,乃指流行变易之体而言。
此体生生,元无间断,但其间一动一静相为始终耳。
程子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
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
正谓此也。
此体在人,则心是己。
其理则所谓性,其用则所谓情,其动静则所谓未发已发之时也。
此其为天人之分虽殊,然静而此理已具,动而此用实行,则其为易一也。
若其所具之理、所行之用合而言之,则是易之有太极者。
昨来南轩尝谓太极所以明动静之蕴,盖得之矣。
来喻以不易变易为未发已发,恐未安。
试以此说推之,非惟见得「易」字意义分明,而求仁用力要处亦可得矣。
储行之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六、《蔡氏九儒书》卷二、《宋元学案补遗》卷五一
所喻缕缕,殊可骇叹。
此其意不在左右,计必又须酝酿播扬,成一大事,亦不可知。
然区区之心,有可以质于神明者,以救民而获罪,亦所不敢辞也。
批书迟缓,亦且得宽心忍耐为佳。
建安亦未得去,崇安却已得好消息矣。
县中近日大概幸已无它,但西路之窘日迫,官司要已再轮上户至八月初。
然无人监督,以明者行之,尚且不免为虚文,况今日耶?
适得蔡仓书,尚有挽留之意。
若能领其悃款,幡然一来,千万幸甚!
昨日刘居之相访,具言麻沙事体,云一种贫民至有饿而死者,闻之恻然。
今日文卿相过,亦说诸处轮粜已足,上户便谓事毕,虽有米者,亦不复粜,最是崇化一乡可虑。
梁文叔亦言长平一带小民般运崇安早谷,日不下百人,或恐彼中土人争占拦截,亦能生事,此皆可深虑者。
窃意左右闻此,亦不必待其剑戟如林、流血成川,然后为复来计矣。
且是目今便觉上下人情不通,有话便难出口。
适因蔡仓见问,已告之云,不若便关诸司,再烦左右一来,权领一职,带取印杖,从间道直趋崇化、麻沙,往来监粜,并措置救荒事目,付之簿尉,以俟事之略定而归,似亦无不可者。
不知雅意如何?
文卿亦说县中士民盛传旧尹复来,其意似亦可怜,不应便恝然弃之也。
适又与文卿说,自今以往,境内有一夫不得其死,一夫身被刀创,则左右皆不得辞其责。
切幸察此苦言,少回必去之志,勿信庸人徇己忘物之说,以误远图。
恐异日思之,不能无追悔也。
向来此间行事得失,当亦有可自警省者。
或谓却是欠些伪学,其言虽可笑,然恐有理,不审于意云何也。
闲中读书奉亲,足以自乐。
外物之来,圣贤所不能必,况吾人乎?
但新学一旦措手而委之庸髡,数日前已互迁象设,令人愤叹不能已。
而一县下人,若贵若贱,若贤若愚,无有以为意者。
曾坚伯相见新帅来,以为士子当相率诉之,范仲宣深以为然,而漠然无有应者。
此亦见人之识见分量之不同也。
季通之行,浩然无几微不适意,丘子服独为之涕泣流涟而不能已。
处事变、恤穷交,亦两得其理也。
张郑黄邓相继物故,吕子约前月亦不起疾,殊可伤悼。
亦是气运使然,岂可专咎章子厚耶?
元善到霅后,一再得书,殊恨失计。
初亦有所迫而然,失之不能断决耳。
季通湖南耳根却静,然诸迁客闻高安之报,想亦不免打草蛇惊也。
人生由命非由他,此言虽浅,诚有味也。
偶有自江西来者,得东坡与何人手简墨刻,适与意会。
今往一通,可铭坐右也。
吾人不合偶得一官,遂以官为业,一日投闲,便有食不足之叹,彼此皆然。
然在此则身自当之,无所怨悔,亦知贤者以亲养之故,不能不介念也。
来春之行,不知都下报者云何?
若非以钩党之故,则不,虽重坐,但经赦宥,便是无事人。
只是一堕此城,却恐未有出期。
虽然只是参选,然亦须台参,出人而前,恐又重遭指目。
须更审而后道。
告词传闻数联,不曾见全篇。
寻常此等只拂略说过,今乃铺叙,如行遣禁从帅臣之体,不知果是谁笔?
因便幸略批喻也。
某却至今不曾受告,亦不见报行词命。
吃俸半年,未曾立案,殊不可晓也。
避地盖出于不得已,其他却无说。
但后受两司对移之命,既行,彼乃深怨,以为自此发之,不知二公经年不通问也。
时论率两三月须有一番引作,近报集议赦条,不知意果如何。
恐亦只为诸已行遣人,恐死灰复然耳。
张帅到未?
此公遽去朝廷,不省所谓,议者盖深惜之。
彼当已得其说矣。
来使方今还自府中,适此两日所苦大作,力疾草此,不能究所欲言。
然前书计亦非晚当至矣。
独乐园图》恐司马守便之官,未暇刻得,与之议,为辨一互刻之亦佳。
但其诗颇有误字,《见山台》诗中,「陶通明」乃陶隐居之别号,今作「渊明」,当改正耳。
前贤遗迹正尔,何关人事?
而使人想象爱慕不能忘,虽不得复至其处,而犹欲见之图画之间,使其流传之广且远而未至于泯灭,然则为士君子者,其可不力于为善哉!
所喻批满今始得之,万事迟速自有时节,固非人力所能为也。
代人上书者,不知得之何人?
此人固非佳士,然恐亦未应遽至于此,当更察之。
若其果然,则诚为狗彘不食其馀矣。
彼挟怨妄言者,固自不足责也。
前日亦料从人不欲复过此,亟折简呼文卿,令其往见,固欲寄声。
昨日得报,乃云冬收方冗,未能自拔。
今承喻及有问道过门之意,似亦未便,幸更审之。
大抵欲面言者无它,但欲每事详审持重耳
观人之失,亦坐自处未能深静之故。
处晦观明,处静观动,则无不察矣。
前日廖子晦归,说新阙已为人所受,想已闻之,理势自应尔也。
词命已行,乃东山之笔,有「盐课入己」之语。
渠自对人诵之,不知已被受否?
闻某亦有之,渠却云是同官作,其势不应如此。
但至今不下,亦不见人传诵,必是丑诋以媚用事者,而深藏以盖其迹,甚可笑也。
帅幕无事,可以读书。
西山南浦号为天下胜处,公馀徙倚,亦有足乐。
然亦更须择交,勿忘前事之师,乃所望耳。
小坡一著高似一著,此甚不易。
必是里面说得转了,方下得此手脚。
然此亦至危之机,更须深自防卫,一种细故,得放过且放过,勿令人疑事事皆出于己,乃为佳耳。
邹公亦有安静之说,次第善类须少安也。
巽伯未能去否?
向语渠寻《独乐园图》摹刻流布,不知曾为之否?
不及作书,因见幸为扣之也。
景初素守,于此可验。
世路升沉,何足深计?
但得此心无愧,所得多矣。
卫公近得书,寄《梅岩图》来。
初欲令作记,俄闻溪城之报,且罢休矣。
甚愧不得一游其间,并以文字结缘也。
至之且得如此,亦是一事。
大抵吾党例多困穷,只得存活得过,但是十分亨泰矣。
后之晚娶,深入瘴地,似不善便。
此邦之侯一再通问,亦依样画胡庐答之,不为难也。
蔡季通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二、《翰墨大全》甲集卷三、《蔡氏九儒书》卷二
某月日某顿首,已经长至,恭惟君子履之,多纳福祐。
未及奉庆,乃辱贻书,良以愧感。
又闻服药见功,又深所慰。
时论如此,未见阳复之验。
自劾之章又复不效,然闻论者颇喧,势必不免。
然命已下,又不容不尽所怀。
见此草奏,旦夕发行,即束装俟谴矣。
《党锢传》何必读?
行且亲见之矣。
某只俟此文字了,更一两日,泰儿行,即上唐石。
过门当得求见,馀留面尽。
尊嫂孺人万福,一哥八哥三哥以次一一佳侍,儿辈悉附拜问之礼。
养正丹再纳十粒,服之有效,却徐纳去。
不宣。
某顿首再拜季通老兄。
某闻以台察文字,已有褫职罢祠之命。
祠禄恰满,馀未被受,亦未见章疏云何。
储行之书来,说渠亦遭章说移学,切恐亦不能不波及贤者,亦可笑也。
昨日归来,意绪不佳,几成大病。
向晚拥裘附火,幸得少定。
方念未闻经夕动静,忽辱手示,忻慰。
律准已领,图志先纳上,诸书及药容来晚上去面纳次。
此间书册在书几者,一哥必知。
次第恐或要,即就请幸预戒之也。
里中恐有留委,幸见喻。
既欲归长沙,想只取刘原路。
初欲先走口奉别,今只宿市中,以俟发程矣。
彼中风土气候果如何?
地主既乡曲,想必有以相处,居止亦便安否?
乍到,未甚定叠,亦是常事,少须当自妥帖矣。
一哥前日到此,云尊嫂曾少不安,亦只是旧疾,寻亦向安矣。
居晦来日就道,某季子挈妇来归,不免小冗。
漫附数字,所欲扣者,非远书所能致,所可言者,亦不暇究悉也。
唯千万自爱为祷。
居晦适相别,因语之云,贱迹不可知,若得在岭右,当得托馀芘。
此非戏语,已十分作此准拟矣。
景建诗甚佳,顾鄙拙不足当耳。
书中甚知敬服,后生亦不易得似此会得人说话者也。
向曾说区淳者否?
似只是全道间人,可试物色收拾之也。
知旧相劝杜门谢客者多,鄙性不耐如此,又已作如此断置,固不复能顾虑也。
居晦必有回便,幸子细作报章,欲详知彼中动息也。
运气论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一一、《双溪集》卷四、《新安文献志》卷三一、《荆川稗编》卷六七、弘治《徽州府志》卷一一
五运六气之说,不见于儒者之六经,而见于医家之《素问》。
夫《素问》先秦古书,虽未必皆黄帝岐伯之言,然秦火以前,春秋战国之际,有如和缓、秦越人辈,虽甚精于医,其察天地阴阳五行之用,未能若是精密也。
则其言虽不尽出于黄帝岐伯,其旨亦必有所从受矣。
且寒暑燥湿风火者,天之阴阳,三阴三阳上奉之;
木火土金水者,地之阴阳,生长化收藏下应之。
而五运行于其间,即五行之化气也。
天数中于五,戊居之。
地数中于六,己居之。
戊己土也。
化气必以五六,故甲己化土而居于其首。
土生金,故乙庚次之。
金生水,故丙辛次之。
水生木,故丁壬次之。
木生火,故戊癸次之。
此化气之序也。
地之三阴三阳亦五行尔,而火独有二,五行之妙理也。
盖木王于东,火王于南,金王于西,水王于北,而土王于四维。
戊附于戌而在乾,己附于辰而在巽,而未之对冲在丑,故辰戌丑未寄王之位也。
未在西南,其卦为《坤》,其时为长夏,以其处四时之中。
吕氏《月令》谓之「中央土」,此土正王之位也。
春木生火,秋金生水,冬水生木,而夏火制金,生气绝矣。
惟土王于西南,然后以火生土,以土生金,四时之序循环不穷。
然火方王于午,土遽王于未,则火气必耗,故君火以名,其气温而未热;
相火以位,与太阴同处未申之间,奉君令以行暑气。
于是火不耗于土,不屈于金,故丙盛则庚伏,此火所以独分君、相之位也。
天气始于甲,地气始于子,子甲相合命曰岁立,日行四周而为一纪。
天以六为节,故气以六期而为一备。
地以五为制,故运以五岁而为一周。
运统一岁于四时之表,气分六位于一岁之中。
风雨燥湿寒暑其应有候,其至有期,然用以占焉,往往不效,非《素问》之无验,用其说者知常而不知变故也。
凡物理有常必有变。
虽天地之运动往来、消息盈虚可以逆其必然者,常也。
若其变则无所不至,可知而不可必也。
尝试即其常而言之。
五太之运是为太过,其至先时。
五少之运是为不及,其至后时。
惟平气则不疾不徐,其至以时,其大略如此。
火运上临少阴,水运上临太阳,木运上临厥阴,金运上临阳明,土运上临太阴,谓之天符。
木运临卯,火运临午,金运临酉,水运临子,土运临四维,谓之岁会。
五太与在泉气同谓之同天符,五少与在泉气同谓之同岁会,若是者其气和。
土运上见厥阴,火运上见太阳,谓之天刑运;
水运上见少阳,金运上见厥阴,谓之运刑天
若是者其气乖。
此皆五运之常也。
主气各居一步,厥阴主初,少阴、少阳次之,太阴、阳明又次之,太阳主终。
六位不迁,客气与岁推移。
子岁太阳之水为初,丑岁厥阴之木为初,迭相往来。
而少阳之为初气,乃在太阴之后,半岁已前,司天主之,半岁已后,在泉主之,其大略如此。
若其情则有相得与不相得,其位则有顺有逆。
相得者木火相临、火土相临之类也,不相得者金木相临、水火相临之类也。
父临子则顺,木居少阳之位是已。
反此则寒水居金位,斯逆矣。
君临臣则顺,君火居少阳之位是已。
反此则相火居君火之位,斯逆矣。
此皆六气之常也。
及论其变,则有正有邪,于是有变,有胜,有复,有郁,有发,有淫,有承。
当时而行者正也,非时而行者邪也。
当时而行,其过则为变。
非时而行,其至则为胜,其救则为复,抑而不伸则为郁,郁而怒起则为发,陵其所胜则为淫,极而必反则为承。
假如太角之化为启拆,而变为摧拉;
太徵之化为暄燠,而变为炎烈,正化之为变者然也。
少角木气不足,清胜而热复;
少徵火气不足,寒胜而雨复,邪化之正复然也。
寒甚而无阳燄,是为火郁;
热甚而无凄清,是为金郁,抑而不伸者然也。
水郁而发则为冰雹,土郁而发则为飘骤,郁而怒起者然也。
风淫所胜则克太阴,热淫所胜则克阳明,陵其所胜者也。
相火之下水气承之,湿土之下风气承之,极则有返者然也。
然摧拉之变不应,普天悉皆大风;
炎烈之变不应,薄海悉皆燔灼;
清气之胜不应,宇宙无不明洁;
雨气之复不应,山泽无不蒸溽。
郁也,发也,淫也,承也,其理皆然。
凡此者其应非有候,其至非有期,是以可知而不可必也。
其应非有候,则有不时而应者矣;
其至非有时,则有卒然而至者矣。
是故千里之远,其变相似者有之。
百里之近,其变不同者亦有之。
即其时,当其处,随其变而占焉,则吉凶可知。
况《素问》所以论天地之气化者,将以观其变而救民之疾也。
夫大而天地,小而人之一身,五行之气皆在焉。
天地之气有常无变,则人亦和平而无灾;
天地之气变而失常,则疾疠之所从出也。
是故木气胜则肝以实病、脾以虚病,火气胜则心以实病、肺以虚病。
此医者所能致察,儒者不得其详也。
至于官天地,理阴阳,顺五行,使冬无愆阳,夏无伏阴,春无凄风,秋无苦雨,和平之气行于两间,国无水旱之灾,民无妖孽之疾,此儒者所当致察,医家未必能知也。
《素问》亦略言之矣。
五行之精是为五纬,与运气相应,有岁星,有畏星,以此察其行之逆顺而占其吉凶。
然必曰德者福之,过者罚之,则是运气之和平而为休祥,有德者召之也。
运气之乖戾而为灾眚,有过者致之也。
虽然,其说略而未详,吾儒之经则详矣。
《洪范》九畴始于五行,中于皇极,终于五福、六极。
圣人建极于上,以顺五行之用,是以天下之民有五福而无六极。
有五福皆可以康宁矣,无六极皆免于疾病,此其道固有行乎运气之外者,是谓大顺,成周之时尝见之。
《由庚》之诗作,而阴阳得由其道;
《华》之诗作,而四时不失其和;
《由仪》之诗作,而万物各得其宜。
此建皇极,顺五行,使民有五福而无六极之验也。
是故《素问》方伎之书,而《洪范》则圣人经世之大法也。
知有《素问》不知有《洪范》,方伎之流也;
知有《洪范》不知有《素问》,儒者何病焉?
般若会善知识祠记淳熙二年六月 南宋 · 李泳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两浙金石志》卷九、《阿育王山志》卷七、乾隆《鄞县志》卷二三、《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一五
绍兴丙子大慧禅师宗杲得旨住育王广利寺
师还自岭南,既主丛林,湖海衲子辐凑,聚众一千二百法席,为天人师
广利素号望刹,至是食口弗给。
大慧高弟择微者,众推苦行,号微高僧,慨然而起曰:「吾事大慧责居遐荒,逮兹去此十有七年,万死一生,备尝艰棘。
今龙天欢喜,祖道中兴,谓为缘化之倡」。
乃帅同志二十辈,化八万四千信士,各捐己帑,名般若会,裒为求田供众之资。
郡将贰卿方公滋首为之劝,远近乐施,财帛云委。
未□,大慧有旨移住径山,其嗣大圆璞公继之。
乃命其徒彦平奉化东村请官地海涂,圩而为田。
工佣浩博,以般若会所储用之不足,又请大慧衣钵助之,合金十万缗。
施及三年而大圆顺寂,众又以其嗣今住持普门廓公继之。
丞相岐国汤公思退□□大慧为方外友,舍金协济。
又得无相大师靖公抵财建造庄院,名般若庄。
绍兴戊寅乾道丁亥,始克有终。
侍御公伯庠作记以美之。
而后大慧迁化,门人弟子传法住持遍九天下,独微公卷而怀之,退处广利上塔,坚坐一纪,不出门限,一饭之外,不接俗务,看阅藏经已七遍矣。
达官贵人,招之不去。
其高致追媲古尊宿,岂今日学道者行能仿佛?
乾道二年春,予以先公大监大祥,至广利作佛事,因访微公。
公与大慧皆先世道旧,相见慰籍久之,论及涂田首尾,实微公权舆。
又欲令小师祖印募缘甃砌大岭之上塔砖路数千丈,且曰:「他日路成,又将塑像大慧、大圆、普门三善知识,塔院后舍配以造塔真戒大师振公,以八万四千信士名衔函贮其上。
誓将朝夕夤奉,以为善知识祠堂香火,惟子为我记之」。
予巽谢未遑。
既毕事,微公三令祖印持书叩门,其请愈坚,且曰:「子不我记,非独慢我,是慢大慧」。
予不敢辞,乃为之说曰:释迦如来以提婆达多为善知识,故《莲华经》云:「由提婆达必善知识,故令我具足六波罗蜜」。
又《妙庄严王本事品》云:「若善男子、善女人种善根,故世世得善知识。
其善知识能作佛事,示教利喜,令入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予伸二子以订微公,诸方衲子多见善知识者,必有其人,能辨缁素,则一生参学事毕。
脱或未喻,其可以卜度耶?
谨记。
淳熙二年六月日,修职郎、前两浙东路安抚司准备差遣李泳记。
御笔赐冲虚先生、赐名业知微书额。
宝林兰若苾刍行久书。
干缘知塔苾刍祖印立石。
朱熹 南宋 · 沈继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六一、《道命录》卷七
臣窃见秘阁修撰提举南京鸿庆宫朱熹资本回邪,加以忮忍。
初事豪侠,务为武断。
自知圣世此术难售,寻变所习,剽张载程颐之馀论,寓以吃菜事魔之妖术,以簧鼓后进。
张浮驾诞,私立品题,收召四方无行义之徒以益其党伍,相与餐粗食淡,衣褒带博。
或会徒于广信鹅湖之寺,或呈身于长沙敬简之堂。
潜形匿迹,如鬼如魅。
士大夫之沽名嗜利觊其为助者,又从而誉之荐之。
根株既固,肘腋既成,遂以匹夫窃人主威福之柄而用之。
于私室飞书走疏,所至响答。
小者得利,大者得名。
不惟其徒咸遂所欲,而亦富贵矣。
臣窃谓有大罪六,而他恶又不与焉。
人子之于亲,当极甘旨之奉。
也不天,惟母存焉,建宁米白,甲于闽中不以此供其母,而乃日籴仓米以食之。
其母不堪,每以语人。
尝赴乡邻之招,归谓曰:「彼亦人家也,有此好饭」。
闻者怜之。
茅容杀鸡食母而与客蔬饭,今欲餐粗钓名而不恤其母之不堪,无乃太戾乎!
之不孝其亲,大罪一也。
孝宗之朝,累被召命,偃蹇不行。
监司郡守或有招致,则趣驾以往。
说者谓召命不至,盖将辞小而要大;
命驾趣行,盖图朝至而夕馈。
其乡有士人连其姓者,贻书痛责之,无以对。
其后除郎,则又不肯入部供职,托足疾以要君,又见于侍郎林栗之章。
之不敬于君,大罪二也。
孝宗大行,举国之论礼合从葬于会稽
乃以私意倡为异论,首入奏劄,乞召江西福建草泽别图改卜,其意盖欲藉此以官其素所厚善之妖人蔡元定,而附会赵汝愚改卜他处之说,不顾祖宗之典礼,不恤国家之利害。
向非陛下圣明,朝论坚决,几误大事。
之不忠于国,大罪三也。
昨者,汝愚秉政,谋为不轨,欲藉虚名以招致奸党,倚为腹心羽翼,骤升经筵,躐取次对。
既用法从恩例封赠其父母,奏荐其子弟,换易其章服矣,乃忽上章,佯为辞免。
岂有以职名受恩数而却辞职名?
玩侮朝廷,莫此为甚。
此而可忍,孰不可忍?
之大罪四也。
汝愚既死,朝廷交庆,乃率其徒百馀人哭之于野。
虽怀卵翼之私恩,盍顾朝廷之大义,而乃犹为死党,不畏人言,至和其徒建阳知县储用之诗有「除是人间别有天」之句。
人间岂容别有天邪?
其言意何止怨望而已?
之大罪五也。
既信妖人蔡元定邪说,谓建阳县学风水有侯王之地,欲得之。
储用迎逢其意,以县学不可为私家之有,于是以护国寺为县学,以县学为护国寺,以为他日可得之地。
遂于农月伐山凿石,曹牵伍拽,取捷为路,所过骚动,破坏田亩,运而致于县下,方且移夫子于释迦之殿,移释迦于夫子之殿。
设机造械,大木巨缆绞缚圣像,撼摇通衢嚣市之内,而手足堕损,观者惊叹。
邑人以夫子为千万世仁,其有害于风教大矣。
之大罪六也。
以至欲报汝愚援引之恩,则为其子崇宪执柯,娶刘珙之女,而奄有其身后钜万之财。
又诱尼姑二人以为宠妾,每之官,则必与之偕行,谓其能修身,可乎?
冢妇不夫而自孕,诸子盗牛而宰杀,谓其能齐家,可乎?
知南康军,则妄配数人而复与之改正。
长沙,则藏匿赦书而断徒刑者甚多。
漳州,则搜古书而妄行经界,千里骚动,莫不被害。
为浙东提举,则多费朝廷赈济钱米,尽与其徒而不及百姓。
谓其能治民,可乎?
又如据范染祖业之山以广其居,而反加罪于其身;
发掘崇安弓手父母之坟以葬其母,而不恤其暴露。
谓之恕以及人,可乎?
男女婚嫁,必择富民以利其奁聘之多;
开门受徒,必引富室子弟以责其束脩之厚。
四方馈赂,鼎来踵至。
一岁之间,动以万计。
谓之廉以律身,可乎?
夫廉也,恕也,脩身也,齐家也,治民也,皆平日窃取《中庸》、《大学》之说以欺惑斯世者也。
今其言如彼,其行乃如此,岂不为大奸大憝也邪?
少正卯言伪而辨,行僻而坚,夫子相鲁七日而诛之。
夫子,圣人之不得位者也,犹能亟去之如是,况陛下居得致之位,操可杀之势,而有浮于少正卯之罪,其可不亟诛之乎?
臣愚欲望圣慈特赐睿断,将朱熹褫职罢祠,以为欺君罔世污行盗名者之戒。
仍将储用镌官,永不得与亲民差遣
蔡元定乞行下建宁府,追送别州编管。
庶几奸人知惧,正道复明。
天下学者自此以为师,而憸人小夫不敢假托凭藉,肆横于清明之时,诚非小补。
臣谨具觉察奏闻,伏候敕旨。
跋储襄阳申请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七一、《西山文集》卷三四、《西山题跋》卷一
清源储公行之襄阳时所申请也。
昔有问守边于河汾王氏者,王氏曰:「羊祜陆抗,仁人也,可使」。
余谓羊、陆岂真能仁者哉,然以其当战争之时而不为剽盗寇攘之举,其迹有近乎仁者,是以君子有取焉。
至于边民之去敌归己者,则未闻其麾而距之也。
而近岁之守边者乃曰,吾与虏和有日矣,中国之民,虏之民也,虏之民归我而我受之,是失信于虏也,非昔者羊、陆不相侵之义也。
故宁驱之杀之,而不敢救。
嗟夫!
羊、陆惟其能全虏国之民,故世以仁称之。
今其来归者,虽曰虏国之民,实吾国之遗民也。
杀吾国之遗民以媚虏国,此不仁之尤者也,而曰吾以学羊、陆,岂不悖哉!
开禧时,权臣志在兴事,则以奴隶之材、穿窬之智,涉其境而暴其民,是以堂堂大国而为盗于边也。
执事者诚惩开禧之失,盍亦谨敕有司,毋为边民之盗足矣,为边民之父母,独不可乎!
孟子曰:「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
今吾遗民不幸而厄于虏之水火,其危迫可怜之状甚于孺子之入井,而未尝有为之恻然者,已非复人心矣,况从而驱之杀之,是恶赤子之求乳,举而扑之地也。
呜呼痛哉!
以余闻之,盖为边臣而能以保民为志者仅二三人,而公其一也。
始公之初至襄阳,则已料遗民之必来,而献可纳不可拒之说矣。
及其后也,果有樊快明之事焉。
制阃之臣大书以揭于边曰:有入吾境者,必杀无贷。
公于是时,不敢为全身远罪之计,条三说以献于朝曰:「快明之党盖二千六百馀人,急之则怀等死之心,胜之不足为武,不胜则边民鱼肉,为邻境笑,是吾国代虏受祸。
中原赤子苦其虐政,相率来归,若驱而陷之死地,则沿边之人莫不痛忿,是吾国代虏受怨。
河南豪杰,朝夕且起,闻吾杀附,必怀不平之心,他日得志,将移仇虏之心而仇我矣,是吾国代虏受雠」。
呜呼!
公之为国虑者,可谓切至也已。
使执事者因公之言,集众思以图长策,必有以慰中原之心而弭异日之患者。
奈何时论既殊,而帅众来归者卒殒于边将之手,而公亦以罢归矣。
盖方是时,任边寄者争以杀附为功,而公之持论顾如此,宜其落落难合也。
然公宁不与人合,而不敢不与天合。
夫好生而恶杀者,天之道也。
罪当杀,古人犹不敢茍,况于无罪而杀之者乎?
余时方在金陵,风霾涨天者累日,气入人鼻皆酸,意其必有异也。
未几,乃有以汉上之事告者,抚膺而喟者久之,谓天道远,其果信然耶!
戆直迂愚,夙所痛悼,因览公申请,辄复慨然有动于中而笔之卷末,后之君子,其有感于斯言也夫!
嘉定己卯十月三日建安真某书。
读书室开禧元年七月 南宋 · 綦奎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一九
建阳县治之东偏有陋室,榜曰「读书」,即而视之,乃晦翁先生邑宰张以道书院也。
好事者乃曰,是室曾无松竹,「读书」之义,盖取诸《论语》,以寓讥耳。
先生以诚明之学模楷斯世,虽游戏翰墨,片言只字之间,抑岂无意哉!
思无以释或者之言,遂于东楼之后,刬削芜秽,敞屋三间
其后徙石为山,植松种竹,揭斯名以称之。
又即山创小亭,前挹县之登高山,故人游公诚之题以「拥青」。
适堂后有海棠连理之异,榜曰「连理」,因通小径以步焉。
开禧乙丑七月望日既成,领丞陈德符、簿赵诚之、尉林成之、税官董天锡及游公而落之,因语游曰:「斯邑隳坏久不治,惟前载储君行之举百废而一新之,如城山楼观、弓手营舍,皆其特杰者也。
晦翁快倚题柱之外,乃无一字以自纪,久之恐莫有知者」。
请公作记以识之。
公曰:「即此意可为记矣,愿承命」!
不兼旬,而游公以君命召,未及再请,公以亡,而斯记遂辍。
怀贤感事,因援笔以识山之石。
北海綦奎仲文记。
按:嘉靖建阳县志》卷六,嘉靖三十二年刻本。
与欢资政殿大学士兼侍读 南宋 · 徐元杰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四四、《梅野集》卷六
敕:广厦谈经,常预昕朝之会;
真庭均佚,晋穹月殿之名。
巽命载申,师言允穆。
具官赵与欢才全而德钜,色豫而气和。
蔚为儒科之英,蚤结主知之茂。
峻华涂之步武,肃禁路之羽仪。
朕心朕德惟乃知,嘉谋嘉猷则入告。
维城自近京兆,尹之政清;
衣锦暂还曲阜宅之化洽。
色斯举矣,卷而怀之。
矧今政瑟之当调,尤重讲筵之胥诲。
人惟求旧,德与俱新。
清脩宴神馆之游,别职重名臣之宠。
《春秋》一统之大义,叹美形容;
君臣千载之赓歌,都俞吁咈。
味卿言而说绎,系世道之转旋。
噫!
优秩所以尊贤,既特异深严之选;
养望所以储用,何莫非献纳之时?
可。
绍定壬辰御试对策绍定五年 南宋 · 徐元杰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四八、《梅野集》卷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九
臣对:臣闻求道有本原,行道有功用,自本原而达之功用,则天下之治可以不劳而举矣。
盖道无近功,惟志趣之高远者为足以极其功;
道非小用,惟力量之凝定者为足以大其用。
自有天地以来,所以脉络世教、纲维人极于不泯不绝之地者,皆非偶然之故也。
太极之理流行散见于万类之殊,常人得之由之而不知者也,故必有待于超出乎亿兆人之上者为之君师焉,以一人之心融天地之心,以天地之心觉天下之心。
帝之所以为帝,王之所以为王,同此心也,亦同此道也,同此学也,亦同此功用也。
然则有帝王之心者,斯能有志于帝王之道;
帝王之学者,亦岂不能进于帝王之用哉!
恭惟皇帝陛下英姿天挺,圣学日新,自临御以来,孜孜汲汲,既知求此道之用以用其心,则知推此心之用以用天下。
其间大震怒、大拂乱,所以撄宵旰之怀、关玉食之抱者,殆非可以一二计也。
陛下端居凝邃,加意讲求,所以压万变之纷纭,镇群疑之汹涌,阴以为天下国家之计者,盖陛下求道得力处也。
夫求道既有所得,则夫坚始者之念,以就来者之图,勉今日之诚,以为后日之虑,不以仅定为无恐,不以苟安为自足,凡三代之所以根柢乎盛治者,是政陛下行道用力处也。
因其力之有所得,充其力之有所用。
天地之眷厚矣,所以答天地之眷者当何如?
祖宗之托重矣,所以奉祖宗之托者当奚若?
丕绪之承,今九年矣,所以充拓事业者当何修而至?
陛下诚能因其力之有所得,充其力之有所用,自身而家,所以正人伦而系风化者,不可不谨其表倡之几;
自家而国,所以别贤否而定名义者,不可不致其微渐之虑;
自国而天下,所以谨修攘而全爱敬者,不可不极其勉励之诚。
其效證于三代之所已行,其监具于秦汉以下之所并见,其事信于经训史册之所可考。
陛下诚于本原之地而极其神,不徒以曰诵曰讲者为常准,则学之为王者事,宜在陛下方寸间耳,臣又何敢容其喙!
请以所闻于师者,拜手稽首,以复陛下之问,惟陛下少垂听焉,臣昧死上愚对。
臣伏读圣策曰:「盖闻学之为王者事,由三代至于今日,未之有改也。
而或以为古今有殊时,帝王有异治,世道有升降,各因其时以为治,而无一定之论。
吁,有是哉」!
臣有以见陛下有志于帝王道统之传,而为昧者发道与时异之叹也。
臣闻道与心一,帝王之心与万世一。
尧之授舜,舜之授禹,三圣授受,相传一道,载之于《书》。
人心、道心之分,惟危、惟微之辨,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
惟其形气之并生,虽上智不能无人心;
惟其性命之各正,虽下愚不能无道心。
故人心每患于难制,而道心每患于难明。
难制故危,而安之者常寡;
难明故微,而知之者几希。
惟精则决择详审,而致知之功深;
惟一则主宰坚定,而力行之用久。
是以一中之执,万世惟允。
成汤传之为昭德建中,文武传之为顺则立极。
帝王之治,所以蒸为雍熙,薰为泰和,而无一民一物之不得其所者,皆此道之功用也。
夫以功用之散于天下者若是其明著,而根本之敛于一心者犹不敢废夫讲贯之忱。
、文、武之所以号为汲汲于学者,果为何事也?
岂非以危微数语肇启其端,故心法之传异世同轨?
成汤之礼制,文武之克宅,莫不皆致力于本原之地。
虽其时之相去若有不同,而道之相传未尝不一。
自世之昧者观之,泥于迹而不求于心,索于治而不求于道。
舜、文一也,或疑其劳逸之殊,而不揆其符节之合;
商、周一也,或疑其文质之异,而不通夫损益之因。
善乎,董仲舒之言曰:「继治世者其道同,继乱世者其道异」。
盖其所以异者,世之治乱而已,所谓道则未尝不同焉。
韩愈亦曰:「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以是传之文武」。
仲舒之所谓继,求韩愈之所谓传,则六七君子之心越宇宙而同神,历千载而一日,又孰谓其世有升降而因时为治,果无一定之论乎?
然则能知帝王之无异心,则知帝王之无异道;
帝王之无异道,则知帝王之无异效矣。
臣伏读圣策曰:「夫统理民物,为天下君,膺天地之眷顾,蒙祖宗之付托,若是其重,而本原之地无所据依,以善斯世,不可也。
是以之帝,、文、武之王,莫不从事于学。
如饥之必食,渴之必饮,未尝外道以出治,舍经以求治也」。
臣有以见陛下以天地祖宗之寄为不可忽,以三王之道为必可行,而欲讲学以求道,即道以求治,而又知所用力之地也。
臣闻帝王之心与天地一,祖宗之心与帝王一。
帝王,代天地以裁成其化者也;
祖宗,法帝王以会通其用者也。
故求帝王之治者,当求帝王之道;
求帝王之道者,当求帝王之心。
法明则道法著矣,道法立则治法举矣。
世去古远,正学不传,生民不见帝王之泽,至治之主盖不世出,而天地之生圣人乃间见于千载之后。
艺祖皇帝肇造区夏,拨乱立极,读书而叹后世刑网之密,盖有以契夫天地生育之心矣。
仁宗皇帝绍休圣绪,继体守成,讲《易》而得六情六气之说,盖有以契夫天地动静之心矣。
夫以祖宗讲明学问,稽式帝王,既无一而不契于天地之心,则夫两间之所眷祐于国家而遗陛下以无疆之休者,要非人力之所倖致也。
陛下讲学所以朝夕不倦,寒暑不辍,而必欲与帝王之心同一运量者,盖欲以慰祖宗之托而答天地之眷焉尔。
故观乎天地,则见帝王矣;
观乎帝王,则见祖宗矣。
何则?
天地付陛下以此位者也,帝王同陛下以此道者也,祖宗传陛下以此心者也。
心得其正,则此道为有宗;
道得其正,则此位为无忝。
位正而道益可行,道正而心益可制。
动息造次,常以天下为忧;
安舒暇豫,略不以有位为乐。
夫如是也,真知夫天地之所付者至大,而不敢以自小矣;
真知夫帝王之所者至公,而不敢以自私矣;
真知夫祖宗之所传者至重,而不敢以自轻矣。
自是而充之,以学力所到,日益月新,心术所存,天宽地大,举一世之人济济于雍熙泰和之域,浑浑乎如四时之,而不见有炎风朔雪之惨者,皆此心之推也。
惟陛下益反诸心而用力焉,则功用岂有难致者哉!
臣伏读圣策曰:「朕以眇陋,嗣承丕绪,于今九年,昧旦而朝,咨诹辅弼,延纳英隽,日御经筵,曰诵曰讲,咸有常准」。
臣有以见陛下统临于上,愈尊而愈谦,问学之勤,愈久而愈不替也。
臣闻帝王之学厥有本原,惟谨养乎心术之微,不徒为诵说之务;
惟深探夫造端之自,不徒为外饰之求。
宫庭深邃,燕佚易失;
声色满前,志念易汩。
四海九州之大,非空言所能维持;
一日万几之繁,非小智所能经理。
然所以维持而经理之者,其本会于圣心运量之中,其用形于圣学贯通之后,则是心不可以不尽,学力不可以不充也久矣。
故有一念之纵肆,则不足以充此学;
有一息之间断,则不足以充此学。
外庭固学矣,内庭其可息乎?
经筵固学矣,退处其可懈乎?
端人正士固与学矣,便嬖使令其可与亵乎?
陛下有志于帝王之事,固出于圣心之实然,抑帝王所以兢兢业业,儆戒无虞,孳孳汲汲,悠久不息者,得非陛下之所当深勉,而不徒为言语诵说之末而已者乎?
陛下即位固九年矣,然外而疆土之未清,内而奸宄之未靖,陛下而念及此,得不以周之克商,九年大勋未集而勉其忧勤乎?
陛下每朝,固咨辅弼、延英隽矣,然内而邪正之未明,外而贪廉之未判,陛下而念及此,得不以舜之三考黜陟,庶绩咸熙,而为几康之戒乎?
不然,以可致之资而不能致,以可为之时而不能为,以可豫备之岁月而自惰于不备不虞之域,若是而曰讲诵有常,臣甚不知陛下讲诵之谓矣。
陛下苟能以帝王之心为心,则必深求帝王用力之要。
凡六经所载,得之于经筵之所诵讲者,诚非徒以讲诵为也。
口以诵之,必反心而载惟;
学以讲之,必闻义而力徙。
故于至善之所当止,则必如好好色,使之眼明心悦可也;
于不善之所当改,则必如恶恶臭,使之影灭迹绝可也。
学有如是,则本原正矣。
本原既正,则自身而家,自家而国,自国而天下,无一政之不立,无一事之不举,功用之著其可以限量既耶?
臣伏读圣策曰:「六经之道,所以该贯天人,维持世变者至纤至悉,不可胜穷,而《通鉴》一书又所以著历代之美恶,以劝戒于后者。
莫先于修身而齐家,进君子而退小人,严名分而遏乱萌,修政事而靖边疆,恤民隐而惧天变」。
臣有以见陛下会经训之精粗,明史册之劝戒,而欲用力于君德治道之大者也。
夫经所以载道也,史所以纬经也,人主之学所以讲经与史者,盖欲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用者也。
臣尝以是观之,六经皆所以言天人,而至于该贯其道,则莫详于《易》与《春秋》之为书;
六经皆所以维持世变,而所谓至纤至悉,则莫大于《易》与《春秋》之为用。
《易》者,六艺之原也。
卦有阴阳,固所以明天道也,而吉凶悔吝未始不以人言之,则《易》之所以维持世变者,宜乎极其所谓变通鼓舞之道,而不可以致诘也。
《春秋》者,史记之约也。
义有褒贬,固所以明人道也,而灾异所书,未尝不以天言之,则《春秋》之所以维持世变者,宜乎定天下之邪正,而乱臣贼子皆凛乎其知惧也。
即《易》与《春秋》之旨而槩之六经之道,则维持世变,至纤至悉而不可胜穷,自修身齐家至于恤民隐而惧天变者,可以类推矣。
虽然,此经之所以载道者然也。
至于史之所以纬夫经者,则自周之衰以讫五代之季,其间安危理乱之分,成败兴亡之故,上下数千年间,皆若烛照龟卜而不可掩。
然以善论世变者观之,汉大纲仅正,而万目则未甚举;
唐万目举,而大纲又不能正。
则其所以正人伦而系风俗,别贤否而定名义,谨修攘而全爱敬,大槩不可以帝王之功用并言者,要亦有由矣,是乌可不为本原之论哉!
空谷而足音,晦冥而日月,绝无仅有之中而求其粗合于古帝王之道,惟文帝一人而已。
孝宗皇帝与大臣论古今治乱,因曰:「自汉唐以来人君,惟汉文帝粗能知道。
文帝之外人君,非惟不知道,亦不知学」。
大哉王言,深于考论夫后世人主之为学者乎!
试即文帝之粗知道者观之,虽其礼文之事犹或多缺,然刺取六经,盖亦髣髴于王者之意。
故当时之治蔼然,犹有王者气象。
非粗知道者,其孰能之?
自其躬玄嘿,丽道准仁,而修身之道粗明。
所幸夫人衣不曳地,而齐家之道粗立。
张武受赂,益愧其心,吴王不朝,赐以几杖,而治国之道又粗审。
以至弃细过而绝戎隙,成军礼以张国势,务休息而专德化,警灾异而求直言,凡可以为平天下之道者,亦粗于此而加之意。
然则文帝之所以为汉德之盛者,岂非粗知道之效欤?
夫惟文帝粗知六经之道,既足以致后世之治,后世考论文帝之史,则当劝其所以为文帝者,而戒其所以不如文帝者;
当劝夫文帝之可以到帝王者,而戒夫文帝之终于未到帝王者。
则治道功用,又岂容外吾心而求之乎?
臣愿陛下反求此心,加意力行,以可到帝王者自勉,以未到帝王者自励。
此则在于用力不用力耳,乌患其有难行者哉!
臣伏读圣策曰:「朕深惟经训史策日陈于前,文字繁多,途辙迂阔,求其所以寘力者,乃即燕閒,窃有慕古人缉熙光明之义,日就月将,躬履神会。
盖以基治道之本,一人心之归,使普天率土,若士与民,悉共由于理义而无本末舛逆之患、上下异向之风,顾不韪欤」!
臣有以见陛下加意于缉熙之诚,用力于本原之地,而欲推而达之于治道功用之大也。
夫经之与史,虽文字之繁,而关于君德治道者,则未尝无纲领之要。
夫「缉熙光明,日就月将」,此诗人之所述,而成王用力为学之实也。
至于曰躬履、曰神会,此则陛下心术纯明,义理融贯,能以诗人之所述者究心,而又以成王之所学者用力也。
盖躬之所履,皆力行之事;
神之所会,皆致知之功。
行无不力,则缉熙矣;
知无不致,则光明矣。
以陛下之躬履神会,求成王之缉熙光明,而又形诸心画,发诸圣制,布尧言于天下,断断然以为自天子至于庶人壹是皆以脩身为本,而知夫学之有益于人国矣。
举天下之大,家传人诵,皆灼灼然知陛下缉熙光明之懿,殆与成王不可以异观矣。
成王之所以谨养其心,以为讲学之本也,陛下亦尝实用其力乎?
臣考诸《诗》曰:「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
群臣告成王以用力之大者也。
而谆勤恳切之意,又必继之以「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盖欲其知天之监无往而不在,无时而不然,而敬之为敬,无一动之或违,无一息之可弛也。
成王于此,灼知用力之要,谦虚挹损,形之于言,曰:「惟予小子,不聪敬止」。
必加之以日就月将之诚,懋之以缉熙光明之益,积而至于亿万年天休之敬。
以是而论,则知「缉熙光明」乃为学之要,而「敬之敬之」又缉熙光明之要也。
今陛下既即燕閒,慨慕于古,其事非不伟也;
至于古所以谨处燕閒,无微而不敬者,兹又陛下切身之事,而治道之所由以基,人心之所由以一,义理之所由以克广者也。
盖敬者,主一无适之谓,彻上彻下之道,陛下与成王所谓缉熙光明之实,而二帝三王所以传授心法之准的也。
故也䌷绎心思,续续不已,充广心地,恢恢有馀,而后可以言缉熙。
清明一有纷汩,志虑一有间断,气象一有褊狭,则不足谓之缉熙矣,而可以为敬乎?
必明善诚身,动与理觉,尽心知性,静与理融,而后可以言光明。
物欲少有障蔽,血气少有昏蒙,智识少有凝滞,则不足谓之光明矣,又可以为敬乎?
陛下之所谓躬履,盖履此敬也;
陛下之所谓神会,盖会此敬也。
以是而基治道,使天下国家之治如三代之盛可也;
否则规摹弗立,玩愒小康,本末之不能无舛逆者,皆治世之累也。
以是而一人心,必使远近风俗之化如三代之美可也;
否则仪刑弗谨,观听莫新,上下不能不异其向者,皆风俗之弊也。
陛下能反求此心,常守此敬,内主乎一而不病乎杂,外无所适而不徇乎私,本正而末自随,上倡而下必应,阴消其舛逆之患,潜格其异向之风,则其感动意思,殆与七十子之服孔子者同一机括也。
臣愿陛下以真存心,则躬履神会,自不能掩其功用之著。
由是而充之,则以成王之学造帝王之道,惟陛下加之意而已。
圣策又曰:「若夫商政治之得失,求民俗之利病,论士习之厚薄,则有所未暇。
盖以本原既立,则他可以序举也」。
臣窃谓陛下之言及此,岂非天下之幸,而天地祖宗之望陛下者乎!
盖政治之得失,每系于君道转移之间;
民俗之利病,实关于君政修废之顷;
士习之厚薄,亦视夫君心之好尚者如何。
陛下不屑屑于三者之计,必谆谆于本原之正者,岂非以用力于本原者既善,则三者之效特举而措之耳。
故《中庸》论为天下国家有九经,而曰所以行之者一。
大学》言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亦以脩身在正心者为之本。
陛下讲明于此,盖亦熟矣,继今而后,极致知之善,尽力行之诚,因全体之明,求大用之著,必刚以制欲,必勇以力行,必恭俭以约己,必渊静以养心。
如是则本原既正,三者之序断断乎其可举。
不然,外有讲学之文,内无讲学之实,诿本原之论以盖其事体之失,假脩饬之具以掩其修省之愆,戒酒有箴而无益于制心,缉熙有记而无益于进德,若是而曰政治之未暇问,民俗之未暇问,士习之未暇问,是自置天下国家于圣度之外,又安足以为本原之论哉!
孝宗皇帝圣训有曰:「朕心未尝放下,一日间天下定行一遭」。
孝宗之所以经营于念虑者若是其详且悉,曾谓其以本原之是正而一切付天下之事于未暇问乎?
圣谟洋洋,载在国史,皆陛下之所当体而行之者也。
臣愿陛下益反之心曲,加其真实无伪之功,广推于外,旁达其运量不穷之妙,则本原在于圣心矣,凡陛下策臣以经史之所当讲者皆可以序而举,况于是三者之务哉!
圣策之所以幸教臣者亦已至矣,而陛下谦冲温粹,犹终之曰:「子大夫奉对于庭,其以有得于经史者,䌷绎而毕陈之,朕将亲览」。
臣仰见陛下咨访不倦,嘉与草茅之贱求本原之纤悉,非徒为是诹采之文具也。
臣窃闻六经之书,致治之成法也;
史之为史,亚乎六经者也。
夫致治成法既皆具于经,而史又亚乎经之道,则凡天下国家之治,非徒本原之是正而已。
至于纤悉节目,所以救习俗之失、防人心之微者,经之与史盖相贯通而互发明也。
陛下既俾臣等䌷绎而毕陈之,臣不能罄竭肤浅之万一,以为陛下告,不惟下负所学,抑亦上负陛下之谆诲矣。
然臣之所尤拳拳于陛下而不能自已于纳忠者,其说盖有三焉:一曰固民心,二曰肃军心,三曰正士大夫之心。
盖民者国之命脉也,兵者国之精神也,士大夫者又国之医师砭剂也。
为人上者当使命脉坚强,精神运动,常致谨夫医师砭剂之用,以为元气调养之方,则立国之势,自隐然有安靖和平之功用矣。
臣请竭其愚而终言之。
《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怨岂在明,不见是图」。
此言民不可以不固,怨不可以不弭也。
今之所以固民者何如耶?
田闾困于科率,市井困于征求,商贾困于抽敛,富家大室困于奄没之刑。
叠是数困,犹未已焉,远近怨咨不可闻也。
乖戾之气上熏于天,激而为江闽之盗,滋而为辅近之奸,涨而为都会之灾,溢而为边陲之警,延而为数千里之旱,岌岌殆哉!
国家命脉,一缕千钧,深可虑也。
昔光武中兴,邓禹劝之以立高祖之业,救万民之命。
先朝范镇亦曰:「欲备契丹,莫若宽天下之民」。
此皆所以为命脉计也。
陛下亟图之,则其證犹可起也,否则非臣之所敢知矣。
《书》曰:「其克诘尔戎兵,以陟之迹,至于海表,罔有不服」。
此言卫国以兵,诘之者有其道,则服之者有其机也。
今之为兵者何如耶?
自核实之不加,而兵益以冗;
自训练之不精,而兵益以惰;
自豢养之不戒,而兵益以脆;
自等级之不严,而兵益以骄;
自刻剥纵弛之相蒙,而兵又流于叛且溃矣。
夫国家竭民之力以养兵,盖资之以卫吾国也,今乃不冗则惰,不惰则脆,不脆则骄,不骄则叛,不叛则溃,习于纵敌而不习于死敌,利于为寇而不利于御寇,敢于犯上而不敢于卫上,于是士卒得以陵偏裨偏裨得以陵主帅
闽南之纷乱方迩,而继之以江右之陆梁;
西蜀之惊荡方传,而因之以淮东之奔迸。
姑息养祸,浸以成风,蔓草难图,忧未歇也。
晋文公城濮之战,见其师少长有礼,而知其可用。
艺祖皇帝始明军法,使以阶级相承,小有违犯,咸伏鈇锧,是以上下有序,无征不服。
此皆所以为精神计也。
陛下其亟图之,则其患犹可弭也,否则非臣之所敢言矣。
夫固国以民,卫国以兵,二者命脉之所关,精神之所系,一日不可忽焉者也。
然所以护养其民、调伏其兵者,惟有士大夫以为医砭尔。
夫圣人养贤以及万民,而命将遣帅以卫中国者,亦以重戍役车徒之责。
今之为士大夫者,臣又不知其果何如邪?
陛下以培固邦本为心,而监司令则行之以朘削膏血之政;
陛下以运动国势为心,而曰将曰帅则乘之以消沮士卒之私;
陛下以兴利除害、信赏必罚为心,而内外大小之臣则应之以虚诞苟且、偷安旦暮之计。
是无怪乎上之真德实意不能宣达于其下,下之吞声隐气不能通达于其上。
上下隔绝于势分之交违,则夫民怨而思乱,兵怨而思叛,亦其理之所必至也。
汉宣帝欲安渤海之警,得一龚遂单车至府,宣布教令,慰安牧养,盗为之悉平,而民不患其不安者,以得人而安之也。
唐马燧之在河东,驭马厮役教以骑射,比及二年,得精兵二万,而兵不患其不强者,以得人而制之也。
是以国朝开基之初,藩侯不抚百姓,则有断不容之之戒,至于南征北伐,战胜攻取,兵不过二十万者,亦惟以曹彬潘美为将耳。
此其于国家砭剂之用,明效大验,彰彰然足以为后人嘉赖维持之地,盖汉唐独盛于一代者也。
今陛下所慕者帝王之道,所鉴者汉唐之言,所取者祖宗贻谋之善,则其所谓一军民之心者,要莫先于正士大夫之心;
而其所以正士大夫之心者,又不过先正陛下之心而已。
董仲舒有言曰:「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极而至于四方远近之一于正」。
此又自本原而达之功用,古今不易之至论也。
惟陛下于此而实用力焉,则天下幸甚,宗社幸甚。
臣无任,昧死谨对。
二十七日进讲日记 南宋 · 徐元杰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五七、《梅野集》卷二
侍读因读陆贽奏议说信任之偏处,奏云:「德宗多猜忌,当奉天多事之时,能用一陆贽」云云。
上曰:「若能终始信任得过,不必猜忌,德宗却自甚好」。
范祖禹裴延龄处,奏云:「延龄奸邪如此,当时无一人敢说他,独有一陆贽直言无隐,帝反疑之。
然亦非不知裴延龄之奸,而终蔽之」云云。
上曰:「毕竟是他容易欺得」。
赐茶后,上问得雨可喜,边头得雨河道通。
侍读奏云云。
上曰:「敌人退后,闻尚有游骑往来」。
侍读奏云云。
上曰:「今回却能以少击众」。
侍读奏云:「闻只是两百馀人去要截击之,便自获捷。
以此见寻常不曾抵敌他」。
上曰:「才是不抵敌,彼何所忌惮」!
侍读奏云云。
上曰:「此全要将士用命」。
奏云云。
侍读退,某直前奏云:「臣有冒犯天畏之请」。
上曰:「如何」?
奏云:「侍御刘汉弼一生清苦,其忠纯直可对越。
历官寖穷,一贫赤立,今则身后良可哀悯」。
上曰:「他是清苦,又极忠纯,朕甚念之。
今葬事如何」?
奏云:「臣不揆犯分,正欲陈奏其死无以葬之大略」。
上曰:「欲如何行」?
奏云:「昨来垂没之顷,闻其感刻陛下赐药物等,涕涢而毙。
继常蒙圣恩有所宣赐,幸而仅周舆榇以归」。
上曰:「今当如何」?
奏云:「臣闻于条合得赙赠银绢,但是近例折支,所得极不多。
臣所奏欲乞支本色,容可周其葬事」。
上曰:「此属户部」。
奏云:「正欲乞行下户部」。
上曰:「他直是贫,恐无人应办」。
奏云:「陛下恻然兴怜,以至问及应办。
凡为陛下之臣子,当若何致身以报称」!
上曰:「此甚可念」。
奏云:「臣欲乞劄下绍兴府随宜周助其葬,此则圣恩昭天漏泉之极功也」。
出劄子置榻上,奏云:「臣不敢读奏,乞陛下降旨施行」。
上曰「是是」,别无说。
奏云:「前日臣不揆狂愚,因进故事,冒干天听,乞宣谕大臣同心济谋。
蒙圣恩采取施行,臣不任感天圣之至」。
上曰:「前日故事说是极是,中间亦甚切。
今日边防国用正是紧要」。
奏云:「诚如圣谕。
但边防国用皆要得人,皆要责实」。
上曰:「今日全要得人责实」。
奏云:「边防要选择文武知勇之士,自令丞而上,节节培养,以至郡守监司,各欲备缓急采择。
又如国用,全要得才艺有计画之士。
须自作邑有声称、为倅善佐郡,搜求储用,以至朝士之未甚显者,多方遴选,常得十数人以备司存,然后择一有心力、能制国用之人以总其权。
此却全要大臣逐节商量,把作课程,日日理会」。
上曰:「要日日理会」。
又奏云:「边防、国用,二者实相脉络,今不可以敌人少退而不疾速讲究,以为备御之重事」。
上曰:「此诚不可缓」。
上又曰:「今日盐课如何」?
又奏云:「今日以赵隆孙任其责,渐有通变之绪。
但私贩多是权门势家为之,官盐所以积滞。
此亦有说,前日赵以夫内引所奏已详及之云云。
此若利归国家,其助不少」。
又奏云:「今日若得一总国用之人,以其营私之计取而为办公之谋,此是岁计之大者,不可不理会。
籴本实在其中,向来盐一袋易米二十石,若责任有人,则籴事不烦朝廷区处。
此宜疾速讲究」。
上曰:「是是」。
奏云:「此是说盐事,又如茶引、如牙契、如商税、如僧牒,须是一一区处,莫不要人理会」云云。
上曰:「如此极是」。
奏云:「此亦须与大臣细密审处」。
上曰是。
上史相书史弥远当国,火后上六事。)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七四、《履斋遗稿》卷四
窃见郁攸挺灾,变起不测,大丞相忧国忧民之心,伏计不能宁处。
今岁距辛酉整整三十年,而辛酉为先帝即位之八年,今岁为主上即位之八年,似若有数。
辛酉之火止及于民居,而今及于宗庙朝廷。
辛酉之时,公私优裕,而今则公私赤立,此所以不同也。
然事已尔,徒忧无益。
惟有君臣上下,修实德实政,以渐经理。
更愿丞相少宽钧抱,尊安尹躬,求所以慰天心、惬人望者。
某偶有管见一二,僭用伸闻,仰乞钧览。
一曰格君心。
窃见先帝在位三十年,中间不无患难,然乍起乍消,有小惊而无大变,端由先帝节俭仁慈,严恭寅畏,终始如一,所以天心眷顾,人心爱戴,而弭灾消祸于冥冥之中。
今道路所传,主上圣德似少损于即位之初,旨酒美色,未免过差,小人无知,怨汝詈汝,此非小故。
执政而下以至侍从经筵之上,皆主上践祚以来所擢用者,不惟君臣分严,未必敢于犯颜逆鳞,抑恐主上亦未必严惮听信,其可以正救纳诲者,惟丞相耳。
越王之于孝庙,止是一时际遇为王讲。
后居相位,每事尽言,始之以启沃,继之以谏诤,虽逢孝庙之怒,有所不惮。
丞相拥立主上,勋德被于社稷,主上岂不知之?
正使绳愆纠谬,稍近切直,主上将敬信容纳之不暇,且益足以彰丞相格心之事业,固不在于以顺适为悦也。
丞相尽言执政侍从经筵之人方敢尽言丞相尽言执政侍从经筵之人决未必能尽言
消天变,回人心,其端本在主上,而夹辅主德,格正君心,其机括在丞相
丞相深念之。
二曰节俸级。
朝廷财计既荡于火,当经费方殷之时,委难措置。
窃见晋、宋间,国家有军旅之事,则百官减俸禄之半,或三之一。
开禧用兵,执政亦曾减俸。
若更自内廷后妃而下,以至州郡,其数不少。
丞相试入钧虑,密启主上,作一指挥,或谕台谏作一陈请。
仍分为等级,如后妃、嫔御、宦寺宰执侍从、台谏、监司守倅则权减一半,其百执事以及州县文臣则减三分之一,武臣不在此限。
积小成大,不为无补于国。
试乞钧慈斟酌施行。
三曰赈恤都民。
都城民庶,失业无归,已蒙朝廷优散钱米,此诚收拾人心之第一义。
窃惟财货谓之泉布,言其如泉之流,散布天下,聚则生妖。
丞相素不以官职财物为心,人皆知之。
妄意以为乘此机会,少捐私帑,济给都民一次,又启主上稍出内帑之储,并行赈恤,则君臣一德,感动人心,捷于影响。
机括所在,惟丞相留意。
四曰用老成廉洁之人。
窃见嘉定五、六年间,丞相收用老成,如汪逵黄度、刘钥、蔡幼学陈武杨简袁燮柴中行赵方储用陈刚廖德明钱文子杨方杨楫诸君子,布满中外,一时气象,人以为小庆历元祐,此更化之盛际也。
十馀年来,人物凋落,后进之士不复知有前辈典型,多以利口诐行诳窃朝廷官职。
故州县之间,略无善政,浸成盗贼之变,可为寒心。
近者朝廷牵复谪籍之人,官职宫祠,一时并命,有识之士无不赞叹。
其间二三人虽于王沂公所谓纯意国事未免有欠,然颇负时望,人亦惜其久闲。
欲望丞相更加录用,起之家食。
其他老成廉洁、忠信恺悌之人,或尚有闲废者,并愿丞相抆拭而用之,亦所以慰士心而厚风俗。
丞相留意。
五曰用良将以御外患。
京师为天下根本,缓急之际,全在人才。
而某汎观殿步帅而下以至诸军制领,皆非智勇临难不二之义,多又掊尅,不得士心,设有变故,彼且不能自保,何暇为君相计!
区区之愚,欲望丞相亟于京淮江池诸军偏裨间,收拾良将十数辈,分置殿步司,厚加恩遇,以为缓急之备。
此等人物,某粗知其一二,如丞相采用鄙言,续当以其名闻。
丞相念之。
六曰革吏弊以新治道。
今日天变流行,人心涣散,大要起于州县之间贪利纵横,无所顾忌,往往以苞苴为名,而实则尽归于囊橐,此非具文空言之所可转移。
欲望丞相申严此禁,榜之朝堂,自今日以后,与士大夫更始,庶几观听耸重,贪风少革。
消民愁而息天怒,莫大于此,惟丞相留意。
黄帝陶正 宋 · 唐士耻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七、《灵岩集》卷六
黄帝以上圣之资,膺土德之运,治隆中古,气化日开,纪瑞名官,上承羲农缙云之类,五职具焉。
风后力牧,常先大鸿之徒,布列左右,既不一而足。
越有宁封,实司陶正
夫合土之化,其来上矣。
士鼓蒉桴,载仰前哲,正名百物,明民共财。
礼教日备,或铏或簋,或尊或罍,以饮以食,以燕以飨,凡百器用,所仰实繁。
神知创物,物有其则,毋宁过侈。
火土之用,交适厥理,百工信度,敢不虔守。
道揆所繇,则自明主。
《三坟》之书,久矣不传,史迁纪首,莫详厥载。
设官之略,独见于《列仙传》之文,是用追裒大概,以补亡逸,若虞人之作者。
箴曰:
上古鸿荒,民未克知,五行之用,孰其启之?
曰鼓曰桴,合土是基,疏仡之纪,黄序题期。
气化日开,百里具依,乃制器用,乃服裳衣。
以瑞纪官,上承农羲,风后之徒,左右表仪。
下洎陶正宁封庀司,工则信度,罔敢或违。
明民共财,礼教无亏,或铏或簋,或尊或彝。
爰节尔火,旁罗之宜,叶诸日用,饮食具施。
以祭以祀,允叶祲威,以燕以飨,九译航梯。
至德无滥,大公无私,矧惟一器,一官之师。
胡足控揣,上裨黈垂,臣所枉虑,人欲无涯。
或者蚩蚩,象箸玉杯,前王之式,法制可推。
毋广毋增,侈源易开,必理必义,乃创乃为。
物各有则,毋纵诡随,有虞上陶,我古是稽。
周命阏父,载踵成规,不奢不陋,万祀咸归。
小臣之愚,敢告司墀。
庸斋学言 南宋 · 赵汝腾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八○、《永乐大典》卷二○四○六
学者见《乾》、《坤》二卦由伏羲而定,又见《系辞》言《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又见学老庄者,有女娲鍊石补天、共工氏折天柱之说,遂谓伏羲之时,乃是太极初分之后,天地方自无而有。
吁!
是何以浅近探天地也。
盖天地之大,乃阴阳自虚自实,前无始,后无终者也。
大概有时而混沌,有时而开辟耳。
伏羲之前,吾不知其几混沌而几开辟矣。
所谓混沌而开辟者,以阴阳之运有泰否,阴阳之气有通塞。
方其泰而通也,天以清而浮于上,地以凝而填于下。
人物生息繁滋于其中,复有英君谊辟相继为主。
而人极以立,以两间之开辟者如此,宜不至于再为混沌矣。
然阴阳之运,不能以常泰,阴阳之气,不能以常通上下。
或历千万百年,或历数万年。
泰者有时而否,通者有时而塞。
至于否塞之极也,则天之清以浮者浊而低,地之凝以填者裂而泄。
人物之生息繁滋者,亦歇灭而萎败。
当此之时,五行之用皆废,而水火之性独悖逆焉。
火不为离虚之明,而偏于沉浮;
水不为坎陷之满,而偏于沸腾。
二者虽皆反常,而成天地之混沌者水也。
前日之开辟者,至此又成一混沌矣。
天地每成一混沌所不死者,有元气焉。
惟其元气不死,故阴阳之否者终于泰,阴阳之塞者终于通。
或历数百年,或数千年。
天之低以浊者,又复清而浮;
地之裂以泄者,又复凝而填;
人物之歇灭萎败者,又复生息而繁滋。
此阴阳之运气已泰而通。
则前日之混沌者,复为之开辟矣。
然天地由开辟而混沌者,固以其渐。
由混沌而开辟者,亦以其渐。
方开辟之初,又必有聪明神圣者,继天为王。
而人极以复立,伏羲盖当一开辟之初也。
方其混沌之时,三纲五常之教,斯民日用饮食之道,皆汩丧于水。
然此理之神,与元气俱不泯绝。
及天地再开辟也,此复生于水。
伏羲时,水性以复其常,神易首出于河。
至舜禹时,水患悉平。
故《洪范》复出洛,此理之神所以开物成务者。
一显一晦,吾亦不知其几万古矣。
故《系辞》十三卦,自乾坤离三卦之外,皆文王所未重而已,为伏羲神农所取用。
伏羲虽未画八卦,亦可见其为前古之民用矣。
又如武王《洛书》之访箕子,首对以洪水斁坏九畴之意。
且言此范天不与鲧,而以待嗣兴之禹。
则是九畴亦皆前古所叙,岂待书出于洛而后见哉。
今谓天地肇判于伏羲之时,谓已前无天地,岂理也邪?
若谓伏羲时,乃天地之初判。
当时文籍既生。
岂无一字垂载于后。
借曰《三坟》、《八索》、《九丘》之书已失其传,而去古未远,二《典》之书,君臣略无一语及太极初分时事,不过以治水为第一义。
于六府则止言惟修,而相期于勿坏。
及地平天成,乃以万世永赖相归美而已。
且三圣人之为治也,皆以若稽古为首称。
今观其一政一治,似皆于古人之成法,固自三皇以来创制者,已可遵守。
至取乾坤以垂衣裳,实始于氏。
及舜欲作黼黻之服,亦曰:「予欲观古人之象」。
施采已出于古人,则衣裳之制,又岂创意为之哉?
由是推之,天理人文之盛,前古盖无一而不备也。
但天地每一开辟之初,则又成一朴略无文之世。
必待圣人继天测灵揭为世教,以启迪民彝之固有也。
愚故曰:天地之大,不知其几混沌而几开辟矣。
如愚坎志 宋 · 陈藻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二○、《永乐大典》卷七六五一
苏田之黄,敞为别祖,盖自候官黄岸析之而来。
其后有若叔豹,有若发者,尝于太学、里选有声称。
秋卿讳如愚,徙渔溪,其去苏田之别为十二世,乃将仕郎毗之长嗣子。
享年五十有八,以甲寅之夏殁。
男女,林氏所生,少公四岁,而其殁也,后之五月戊午
季冬壬申,同坎于东洋之陂。
呜呼!
死之日,若水有妇,其甥一,林赓尔。
四女以次主家,营治嫁礼,若有怙恃。
森与若水修进士业,出以意气自负,而入待其姊妹怡怡如也。
小人于是乎服公盗谚不过,而储用未匮;
君子于是乎察友睦天性,而亦公之有义方。
曾祖仲虎
祖某,前醮广州节度推官陈宽女。
妣林氏,后公逝,先一旬而合厥考之茔焉。
铭曰:
年垂六十,送母不及。
旬日有奇,两山峙立。
魂识往来,母笑前泣。
有之固然,散也为入。
书代输畸苗税事咸淳六年夏 南宋 · 潜说友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六、《咸淳临安志》卷五九
说友洪惟我国家自景定中兴以来,议佐百姓,务先京师,于是弛关讥以通商,发公租以平籴,易敝楮以无损厥售。
至于日用靡密,恩斯勤斯,若保赤子。
是以根本安固,泽流四方。
臣于兹时,与被丰美,长民孔易。
间者河井堤梁之役暨他废当举者,公朝犹惧其或用民力,则命斥县官钱以相其成。
职币者,宜振其馀财,而乃益之。
臣因得储用之阞,以缓其二,俾氓克有缕,则亦惟吾君之贶,臣何力之有焉!
敢诵圣仁,永告来者。
方正学先生 其一 清 · 周煌
七言律诗 押支韵
一纸徵书降紫泥奉天门下奏华芝。
齐贤名噪才难老,贾谊年轻策已奇。
高庙有灵储用日,微臣无命际危时。
飞云落月皆成谶,千古春心望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