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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备急千金要方序 北宋 · 林亿
 出处:全宋文卷九三三
神农遍尝百药,以辨五苦六辛之味,逮伊挚而汤液之剂备;
黄帝欲创九针,以治三阴三阳之疾,得岐伯而砭艾之法精。
虽大圣人有意于拯民之瘼,必待贤明博通之臣或为之先,或为之后,然后圣人之所为得行于永久也。
医家之务,经是二圣二贤,而能事毕矣。
后之留意于方术者,茍知药而不知灸,未足以尽治疗之体;
知灸而不知针,未足以极表里之变。
如能兼是圣贤之蕴者,其名医之良乎!
有唐真人孙思邈者乃其人也。
以上智之材,抱康时之志,当太宗治平之际,思所以佐乃后庇民之事。
以谓上医之道,真圣人之政,而王官之一守也。
而乃祖述农、黄之旨,发明岐、挚之学,经掇扁鹊之难,方采仓公之禁。
仲景黄素,元化绿帙,葛仙翁之必效,胡居士之经验,张苗之药对,叔和之脉法,皇甫谧三部陶隐居之百一,自馀郭玉范汪、僧垣、阮炳,上极文字之初,下讫有隋之世,或经或方,无不采摭。
集诸家之所秘要,去众说之所未至,成书一部,总三十卷,目录一通。
脏腑之论,针艾之法,脉證之辨,食治之宜,始妇人而次婴孺,先脚气而后中风,伤寒、痈疽,消渴、水肿,七窍之痾,五石之毒,备急之方,养性之术,总篇二百三十二门,合方论五千三百首,莫不十全可验,四种兼包。
厚德过于千金,遗法传于百代,使二圣二贤之美不坠于地,而世之人得以阶近而至远,上识于三皇之奥者,孙真人善述之功也。
然以俗尚险怪,我道纯正,不述刳腹易心之异;
世务径省,我书浩博,不可道听涂说而知。
是以学寡其人,寖以纷靡;
贤不继世,简编断缺。
不知者以异端见黜,好之者以阙疑辍功。
恭惟我朝以好生为德,以广爱为仁,乃诏儒臣,正是坠学。
臣等术谢多通,职专典校,于是请内府秘书,探道藏之别录,公私众本,搜访几遍,得以正其讹谬,补其遗佚。
文之重复者削之,事之不伦者缉之。
编次类聚,期月功至。
纲领虽有所立,文义犹或疑阻,是用端本以正末。
如《素问》、《九墟》、《灵枢》《、甲乙》、《太素》、巢《源》,诸家本草、前古脉书、《金匮玉函》、《肘后备急》、谢士秦《删繁方》、刘涓子《鬼遗论》之类,事关所出,无不研核。
尚有所阙,而又溯流以讨源,如《五鉴经》、《千金翼》、《崔氏纂要》、《延年秘录》《、广利》、《外台秘要》、兵部《手集》、梦得《传信》之类,凡所派别,无不考理,互相质正,反覆稽参。
然后遗文疑义,焕然悉明。
书虽是旧,用之惟新。
可以济含灵,裨明圣好生之治;
可以传不朽,副主上广爱之心。
非徒为太平之文致,实可佐皇极之锡福。
校雠既成,缮写伊始,恭以上进,庶备亲览。
太子右赞善大夫臣高保衡尚书都官员外郎孙奇尚书司封郎中、充秘阁校理臣林亿尚书工部侍郎、兼侍讲钱象先等谨上。
按:《备急千金要方》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侍讲韩大资 北宋 · 韦骧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七五、《钱塘韦先生文集》卷一五
四月十九日,具衔某谨再拜献书某官阁下:某闻负天下之望者,必有以任天下之重;
忧天下之深者,必有以广天下之泽。
盖有诸内必形诸外,抱其志必逢其时。
然而其形外也在乎己,其逢时也在乎天。
在己者固以守之,在天者安以俟之。
二者相须而成,则贤人可久之德,可大之业,充塞于当世,而流光于无穷也。
此古之时所以有为世主学焉然后臣之,而卒致乎君行之道,民被之泽,而无有一不如素所志者。
是何也?
所守者确而所俟者合也。
宠其身,适所以佚其民;
温其家,适所以肥其国。
于若是也,斯人何有哉!
故钜贤君子进于有道之世也,非其人之幸,乃天下国家之幸。
士之知是言者,见于书则犹慕尚而不知已,况得于目、感于心,而反不能进一辞以为天下国家贺耶?
恭惟阁下道醇而德厚,器弘而术远,学穷三才之妙,识元万事之表,令闻广誉,溢于朝野,而四方好高慕义之士,莫不跂足仰首愿归门阑,真所谓负天下之望也。
蹇蹇正论不诎于势,岳岳中立不随于时,而颛以尊主庇民为意,真所谓忧天下之深也。
今者进辅渊嘿之严,而位于师宾之比,日以仁义之道、治乱之本陈于上前,其于任天下之重也固已兆矣。
劝讲之馀,则究议大政,存其所利,去其所病,持损上裕下之理,其于广天下之泽也,亦已渐矣。
以阁下之德之劭而有任重之兆,广泽之渐虽犹未也,其可不为天下国家贺乎?
某性质愚陋,幼不他习,读书从仕,窃禄自资。
践履酝藉,虽自信甚笃,而才不足以适时之用,智不足以应事之变,画墁以食,裕于鹪鹩之枝。
齿发且衰,行学何寡,若其好高向义之心,傥可与众士比欤。
于此而不能献一言于阁下,以为天下国家之贺,是亦懵之甚也。
然则退则疑于懵以惑,进则忧于僭以渎,择是二者,宁僭无懵,在阁下固必有以恕焉。
涉笔气索,文不条绪,不胜冒威恐怍之至,不宣。
某再拜。
落星寺四首(原注:山谷真迹前二首题云《题落星寺》,第三首题云《题落星寺岚漪轩》,第四首题云《往与道纯醉卧岚漪轩夜半取烛题壁间》。又有蜀本石刻前一首题云《落星寺僧请题诗》,而首句作“游空天象有霣坠”,又“昼吟”作“书倚”,“江撼床”作“波撼床”,“蜜房”作“蜂房”,“牖户”作“户牖”,“青云梯几级”作“虚空更几级”,“瘦”作“一藤”。而第四首石刻题作《醉书落星寺壁时与刘道纯同饮二僧在焉》。四诗非同时作,后人类聚于此,故诗语有重复,不可指其岁月。) 其四 1080年12月 北宋 · 黄庭坚
七言绝句 押先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
北风吹倒落星寺,吾与伯伦俱醉眠。
螟蛉蜾蠃但痴坐,夜寒南北斗垂天(自注:戏题落星寺壁,时与刘道纯俱饮,二僧在焉。)
按:以上《山谷外集诗注》卷八
跋自书玉京轩诗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一八、《山谷年谱》卷一二
将旦起坐,复得长句,匆匆就竹舆,不暇写。
岁行一周,道纯已凋落,为之陨涕,故书遗超上人,可刻石于吾二人醉处,它日有与予友及道纯好事者尚徘徊碑侧。
元祐六年大寒黄庭坚书。
董隐子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三、《山谷全书·正集》卷二○、雍正《江西通志》卷一四二
董隐子,隐于乞人,从人乞于南康市中。
与酒无不饮,未尝见其醉。
连败纸蔽后,前衣穿结,不周腹背。
风雪,人挟纩战栗,其面有孺子色。
视众人之所严如涕唾,人以世俗所重利要之,不满一笑也。
或祈向,愿闻其方,则曰:「无能,乞尔」。
无它言。
皆玩人,然狂而不悖。
安刘道纯,晚得之,与为礼,甚愿。
为置酒,解衣衣之,与言,或时语不狂。
自道宿人,年三十六矣,熟视二十许人也。
道纯得疱疮,如蓓蕾,溃肌肤,岑岑痛,昼夜生数十。
隐子为和齐,五日良已。
异日阴与方士约买药煮丹砂,期未至,语不闻,侍旁。
隐子又来饮,起握道纯手曰:「冶金铸银,奔马即死祸」。
乞一榼酒,行歌而往,曰:「归饮吾同舍」。
明日遣人问安,留榼语旁乞人去矣。
数日,客见之于浔阳,犹寄声别道纯
不了其来之始,其去以庚申正月二十三日
皇叔颢守太傅加恩制元祐元年四月 北宋 · 宋哲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二六、《宋大诏令集》卷二八
门下:古者崇建屏翰,所以折难于诸侯;
褒表亲贤,所以永隆于皇室。
故史有镌金之喻,誓载带河之言。
乃眷贤王,方迁外第,允嘉冲尚,申锡茂恩,敷告治廷,肆颁显策。
皇叔、永兴凤翔等军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守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京兆凤翔尹、上柱国扬王食邑一万一千一百户、食实封三千七百户、赐赞拜不名道醇而至,识远而通。
被服六艺之文,翼戴两宫之治。
昔在先帝,宠冠内朝。
屡蕲筑邸之安,恳避侧门之□。
□惟冲眇,方赖保绥。
思承长乐之颜,深念厚陵之爱。
□谕甚至,所守益坚。
是用锡掌武之隆名,增建麾之异数。
□□多井,加衍真封。
于戏!
列第环宫,愧不及开元之盛;
专□作牧,庶以绍成周之宁。
往承宠荣,益彊藩辅。
可特授守太尉、依前开府仪同三司雍州凤翔扬王、赐赞拜不名、充永兴凤翔等军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勋如故。
宋故敦武郎麟州建宁寨累赠太师秦国公杨公墓1127年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七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
杨氏望于关西,由汉魏隋唐以至国朝,世胄联延,列第分坊,博龟袭紫,人物门第之盛,莫与比伦。
支分派别,散居四方。
自公曾高而上,皆葬代郡,遂为代之崞县人
公讳震,字某,以明经上第,历保定、清源二县主簿
已而踰冠,恬养丘园,终承武郎,赐五品服。
讳日新者,公之曾大父也,年少有声,九上礼部,再举明法中第,历临晋、孟、太谷三县主簿
贤而有吏能,为忠宣范公所器。
宣德郎致仕,累赠太师、代国公
讳仲臣者,公之大父也。
公之考讳宗闵,少读书有志者,尝曰:「吾祖居乡闾,岁饥,发仓粟粒价速售,俾籴者自拣斗斛不问。
相阳辟邑牵,延乡先生教授邑子。
论者以为功利及人,宜自有后。
吾意丈夫当以功名自见,章句之学不足以发身成业」。
既而以材武绝伦试艺殿廷,出卫士右。
仁宗皇帝伟之,补三班借职
历事五朝,名闻西北二边。
建炎中,金人犯长安守节以死,终武功大夫贵州刺史、永兴军路马步副都总管,累赠太师魏国公
公励于学,能文善书,精骑射,质貌魁伟,沈塞有谋,魏公在诸子中特奇之。
既冠从戎,以斩馘功补三班差使,调河东经略司指教。
遇其下有恩,且诲且勉,阅世中程者多,部刺史交荐之。
秩满,改授庆州监酒
继授安边城巡检
太原薛嗣昌遣将自丰州宁远保宁等寨进讨西夏,公隶岚石路军马来承庆,至爬沙流遇敌,斩首三百馀级。
进至倾吴堆盘,生擒酋长屈闹,复斩级二百,以功转三班借职
官制行,改承信郎
人有致馈于公者,公谢之,馈者曰:「我辈愿效之,何嫌」?
公曰:「始吾父命之名,实慕汉安平侯
公以清白遗子孙,且曰:『尔勉之,无爽四知之戒』。
自是我守此言,如护头目
今尔以无名之赐加吾,其可乎」?
及代城,或裒金以赆,曰:「微公,我辈无噍类」。
公一无所受。
政和中,朝廷议复减底河,命河东任熙明会合诸军,自晋宁绥德两界,分诸将校,骁勇者咸在,公居迁中。
贼据山为城,下瞰我师动息,辄为所得,诸将三却。
寻募能土工者穴城,师再进,角楼自堕,公率数辈拔剑先登,斩击千百人,大军乘胜平其城。
上功第一,迁成忠郎
宣和初河东帅奏公充平定军训练军马。
三年,方腊盗据杭睦,朝廷姚平仲都统制征之。
公从折可存自浙东追击,至三界河镇,与贼遇,斩首八千馀级。
追袭至剡、上虞天台乐清四县,取韦羌、朝贤、六远三洞。
黄岩,贼帅吕师囊据断头山扼险拒我,前辄下石,死伤者众,累日不能进。
可存问计安出,公以轻兵缘山背上,乘高鼓噪,矢石交发,贼大惊溃,复纵火自卫。
公曰:「机不可失也」。
乃被重铠及裤褶,与敢死士履火突入,生得师囊,乃斩贼首三千馀人。
复有号余大翁者,以万众围永嘉踰月,公从平仲可存兼驿星驰斛之,且曰:「太师贷胁从无知之民,不可以数计」。
师还,诸将请优加褒异,特进五阶,至脩武郎,叙迁敦武郎、知麟州建宁
户杂番汉,嚚讼难以理晓,公剖决曲当,上下悦服,主不忍欺
初,契丹骁将小鞠䩮奔于西戎,居清肃、河清军,招集散亡杂西北胡羌,众十数万,破丰州,攻麟府城寨。
魏公统领麟府路军马屡摧败之,尽得其父母妻子。
靖康初,金人围太原
冬十月,驱幽燕叛亡与夏人、奚人等,与大至建宁
既合围,鞠䩮叩城语公曰:「尔父夺吾偏头独建之居,又败釜灶山,掩我骨肉,吾忍死至今。
尔举城降我,全汝躯命,不然皆齑粉矣」。
时寨兵精锐悉从折可求死于交城之战,所馀才老弱百数,众守勿坚。
公毅然晓众曰:「汝等父兄俱死于敌,于汝为仇,不待吾言而后喻也。
上报国恩,下雪亲冤,在此时矣」。
众乃听命,日夜奋励,缒城挠贼,斩获甚众。
贼怒,济师急攻。
阅旬,城中矢尽,公向麟府再拜诀曰:「儿报国以身,不得复为孝子矣」。
左右皆泣下,不忍仰视。
顷之,城陷,公挥短兵力战,殁于阛阓,时十有八日也,年四十有四。
二子死之,阖门俱陷于城。
初,魏公闻围建宁,曰:「吾儿死矣,其忠劲类我」。
已而果然。
公熟古将方略,能洞敌情,每从魏公远徼出征,决策取胜,其功居多。
志在立名,不苟求富贵
浙东贼平,所师奇其材,欲以子女通婚,公谢之。
或曰:「折氏求子,非子求折氏」。
公曰:「不然,吾祖皆以器业自奋,安能倚姻家幸进,取非偶之讥」?
尝自谓:「吾平时所为,未尝有一事不可语人者」。
其刻励坚正若此。
建宁之祸,公之子存中从征河朔,独免于难,今为少傅宁远军节度使、兼领殿前都指挥使职事、秦国公
累赠公之太师、秦国公
祖妣檀氏、雍氏,妣贾氏、刘氏,配董氏、继室张氏,俱赠秦国夫人
男四人,少傅其长也,居中、执中从父战殁,彦中未仕。
女二人,长适乡贡进士王公宏,次未行。
孙男三人:契,左奉议郎知大宗正丞
倓,左承奉郎
㒜,右承事郎
孙女六人,长曰洞元,尝适右宣教郎直秘阁通判湖州军州事刘正卒,夫殁,弃俗为道士,年十九卒,诏赠冲妙鍊师
馀在室。
少傅以某年某月某甲子葬公于吴兴武康崇仁乡杨村翔凤山之麓,张夫人祔焉。
一日,契以少傅公尝来请铭,某得公行实,读之三复慨叹。
尝观韩愈田弘正作庙铭,载诏语曰:「维弘正父子继忠孝,予维宠嘉之,是以命汝铭」。
文辞至今焜耀简册。
今魏公与公挺身许国,出万死一生之计,英烈凛然,精爽如在,与日争光可也,岂田氏父子所得比耶?
宜得一世名儒,发扬遗懿,闳大俊杰,与韩子相后先。
少傅属铭,乃逮不敏,非理所宜。
既辞谢不获,则又惟念少傅身卫社稷,为世宝臣,南渡以来,首挫强敌,以宽主忧,幽闺妇女,皆能道之。
祖孙三世勋德之茂,前古所无。
及兹升平,帝眷有加,位列九棘,宠数优异,盖事之称,抑又知天之所以报公父子者在兹也。
降及诸孙,俱励于学。
契以艺文取高第,兄弟彬彬,以切以磋,以光其宗,光大未艾,岂人力也哉!
岂人力也哉!
某诚固陋,然此而不铭,尚谁铭?
铭曰:
岳岳惟公,慷慨即戎。
沈毅伟杰,益习文业
急病逊夷,不见所难,与敌周旋,人后身先。
爬沙减底,摧锋陷坚,义勇冠军,威名乃宣。
东南承平,骤罹寇警,既蹂杭、睦,连城巷哭。
公佐主帅,往靖东浙,披山剔洞,破其蚁结。
维时黄岩,别酋固拒,凭高下石,士卒反顾。
公以轻骑,出贼之背,扬雄噪呼,贼大惊溃。
乃被重铠,蹈火突入,生致渠魁,窘不得逸。
逮居建宁,虏衔宿冤,抟虚麇至,叩城有言:「尔父迫我,掩我骨肉,亟以城降,尚贷尔僇」。
公曰「此身,惟国是许,不以膏血,为尔衅鼓」。
于时寨兵,仅馀老稚,感激听命,有死无二。
人谁不死,公死何尤,有臣若斯,不为国羞。
天监在下,报尔子孙,世公世师,有耀其门。
我作铭诗,大书深刻,用侈厥庆,诏于罔极(《苕溪集》卷四八。)
相阳辟邑牵:未明其意,当有误。
上虞尚书 北宋 · 彭俊民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四、《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八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三四
教化之本莫大于厚风俗,风俗之本莫大于重名节。
天下之士固有委之以利而不动,凌之以威而不惧,若是者,举世誉之而不加喜,举世非之而不加沮。
使天下皆斯人之徒,则无畏乎风俗之不厚也。
天下之所畏者,趋时附世之士,顾望诈谄之人,视俗好恶以为否臧,随时俯仰以为去就。
使其徒得志于天下,上足以为朝廷衰乱之原,下足以为风俗夷陵之渐。
是以古之圣贤小而处一乡,大而治天下,必使其人轻去势利,重惜名节而后已。
何者?
世之盛衰,视风俗之厚簿;
风俗之厚薄,视名节之轻重。
苟世虽盛也,而名节轻,则风俗薄而不救其所以乱;
世虽衰也,而名节重,则风俗厚而不害其所以治。
昔者东汉之末,学士大夫人人有轻势利之心,故鼎镬之威不能移忠臣义士之气。
陈蕃李膺之徒谈笑入狱,延颈就诛,有死而已,不能偷生以附权倖。
其后曹公挟震主之势,高爵厚禄以招诱四方之豪俊,引之以名,委之以利;
而犹不从,则挟之以威,胁之以势。
然一鲁国男子慨然争之,以至终其身而不敢取。
盖先王之泽虽衰,而烈士之风犹在。
士之轻去势利而重惜名节,皆当世名卿才大夫有以倡之,故清议振于上而风俗厚于下。
后之为士者不然。
其视势利之崇,不啻太山之重,而弃名节不啻一羽之轻也。
故其嗜利之心,如贩夫贩妇未尝有箱箧斗升之获,一朝而得十金,其素所蓄积者狭隘褊小,而卒然得之,自以为不赀之富,故其志小而易以利动。
为士者既以此自丧,而上之人且从而市之。
故愚以为名节之不重,始于士大夫重利太过;
而名节之不立,始于为学者趋利太急。
重利太过则失人,趋利太急则失己。
失人则所得皆进取之士,其弊也害教;
失己则循物而有苟得之心,其弊也害道。
是二者,皆非所以厚风俗而立教化也。
某不佞,窃有志于此久矣。
顷者朝廷大明黜陟以赏罚天下之士,近自畿甸,远至郡国,崇饰学校,作新天下之材治,将有以振起末俗,追复三代之风。
阁下以真材硕德实当其任,用是辄进其说于左右。
簿书狱讼,俗吏之所为,而移风易俗,儒者之高致也。
往时朝廷患学者之沦于习俗而不知正道,故设为庠序经术以教之。
由是世之学者考古而不诡于圣人,见理而不溺于异说,可谓盛矣。
自元丰以迄于今,三十年间,士风四变,大者乘利便以取世资,小者饰妖言以哗众听,求其守道纯正,足以激流俗而振颓风者,百无一二,岂人之节行固有时而轻重耶?
夫三代之盛,略其文而责其行,取其实不取其华,处之以名利必争之地,而观其无奔竞欲得之心,故士惟务己而风俗自醇,侥倖不生而人知廉耻。
今之垂绅搢笏从容于庙堂之上者,皆昔之草野饥饿之士,守死而不徇流俗之人也。
然则使之一旦遭世变而处畏途,履危机而蹈水火,固知其不舍己而徇人矣。
夫富贵爵禄,人之所甚好,而冻馁饥饿,人之所甚恶也。
然义有取舍,则所就有重轻。
使所好有甚于爵禄富贵,所恶有甚于冻馁饥饿,则宁冻馁而不为富贵,宁饥饿而不为爵禄。
是何也?
不以所重易所轻也。
今之学者急于名利富贵之途,而重有饥饿冻馁之患,降志辱身以求媚于世者多矣。
名节之不立,盖始于此。
夫饥寒守死之士,进取者之所不屑,而王公贵人之所借以励天下者也。
自阁下之来,蜀之学者,自布衣至于士大夫群至而杂立乎屏庑之下,贤不肖固不逃乎执事者之轻重。
然其间卓然以清节自誓,足以副天子兴学置师与阁下推诚诱进之意者,将何人哉?
某,眉之贱士也。
自弱冠游学京师凡十年,自顾愚陋,不足以为当世取舍,故未尝辄求闻于缙绅先生
会去年春龙飞策士,陛下不以其微贱,擢之上第。
今者幸得托炉锤之间,行将入仕,以成其所学于世矣。
不识执事者将何以教之欤?
夫千金之子志在于千金,则与之以百金而不动;
万金之子志在于万金,则与之以千金而不顾。
何则?
其所挟者在于千金万金,而百金千金所不能动也。
士之为己而能自重,其所挟持者远,则其所不屑者愈大,故举天下之大,而彼有所不屑焉,则其志又不特千金万金之比矣。
古之人其取人也,必观其所不屑,然后许以名节;
而士之自立于世,亦必能有所不屑,然后可与论名节。
今世之狭小之士,内怀穿窬之志,外饰浅近之行,而曰我为名节者,皆忠实之士,是窃其名以自售也。
其曰时有不得已而少贬焉者,非固守之士,是与世而俯仰者也。
夫与世俯仰及窃其名以自售,使其人一日得志焉,则俗之败坏必始于此。
故愚愿阁下留意于此焉。
伏惟阁下望重而德尊,爱民而好士,宽厚忠义之资,足以消刻薄矫诈之风;
公廉正直之操,足以激贪鄙侥倖之俗。
士之进见者,皆释然有得于眉宇。
此某之所以区区不能自已也。
惟阁下怜其有志而怒其狂愚,取其一时之言而期之异日之效,则某望之于阁下,岂徒西蜀
盖将由是而达之天下,播之士大夫之间,举天下之众,皆知名节之为贵,则某之志于阁下,又将有大于此也。
杨国夫人赵氏墓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六、《鸿庆居士文集》卷四一
杨国夫人赵氏,讳紫真太宗皇帝七世孙,今少师宁远军节度使、兼领殿前都指挥使、共国杨公某之夫人,左中奉大夫敷文阁待制提举神佑观契,左朝奉大夫直显谟阁提举浙西路常平茶盐事倓之母也。
建炎天子袭尊号,仗一剑治兵淮海上,于时少师以忠勇称天下。
出奉乘舆,负羁绁以从,入扈殿岩,执干戈以卫,勤劳夙夜,垂三十年,为中兴名将。
夫人者系出熙陵,亲为天孙,作合公师,贵为邦媛,三封郡夫人,五更大国。
岁时朔望,进见两宫,翟茀朱幩,鱼轩象服,尊宠无二,贵震一时,为内外诸命妇之冠。
已而得疾不可治,诏遣国医诊视,驰赐丹药,问赉之使殆相属也。
比薨及葬,隐卒崇终,赙赐加等,又内出祭文,敕太常博士軷门如礼。
于是上自公王,下逮将吏,治共张,具牲醴,即灵,举所过祖于道,缯楼幔屋、连甍相望,数十里不绝。
生荣死哀,老弱空巷,聚观太息,有出涕者。
噫嘻,盛矣哉!
曾祖仲琳,故安化军节度使武当侯
祖士某,故右中奉大夫
考不侮,故右奉直大夫
太恭人高氏;
方夫人,生母也。
祖妣太宁郡宋夫人夜梦一女子从空而下,姿相端丰,衣被五采,光丽殊常,既寤而夫人生,驰往视之,与所梦肖焉。
比长,颖悟不凡,寡言笑,不类儿女子。
大夫公顾谓恭人曰:「吾女生而异,此将相之俦匹,勿以与凡子」。
乃第少长之次,小字曰五夫人。
少师既贵,夫人赐汤沐曰荣,曰福,曰汉,曰周,曰杨,凡五国,似非偶然者也。
夫人归杨氏时,少师犹未著仕籍,怀奇负气,以功名自许,不治生产业。
夫人攻苦茹淡,服浣濯之衣,如傃贫贱者。
未几,四方盗起,少师提一旅冒矢石,戡大憝,捍强敌,转战贼中,未尝以家为恤者,以有夫人为之内也。
当是时,胡马牧淮甸中州县残为盗区,夫人提携诸幼于兵戈焚剽之中,周走南北,道遇强梗,则垂橐示之,以寝其谋,遇饥羸,则分糇粮与之,以同其患。
蒙霜露,践荆棘,间关百难,涉阅数载,卒保其家;
少师亦还朝,典军大将矣。
夫人于古诗书能通其读,日夜课诸子以学;
敬尊慈卑,接遇属人,皆尽恩礼;
平居笑语不闻于外,非朝谒庆吊未尝出敖;
羞宾祭,治燕饮,皆有仪法;
御媵妾无疾言厉色,笞朴不用而门内肃然。
故自为妇至为母,自居约以至丰大,清慎简素如一日,无小异。
而得寿止于四十四。
病且革,上遣中贵人即卧内问疾,夫人已委顿,犹力疾正衣,对中使稽首称谢,神色晏然,无一语之误。
以是日薨于赐第之正寝,实绍兴二十年八月癸酉也。
夫人有至性,尝视亲疾,晨夜不解带,至刲割体肤和汤液以进。
王姑秦国太夫人遇盗奔散入蜀,积六七年不闻问。
少师迎之以归,夫人调护膳服与夫寒煖燥湿之候,惟意之适。
秦国曰:「吾崎岖兵乱,流落异乡,不自意全,投老残年,得孝妇如此,虽夕死不恨矣」。
大夫公旅殡寓汜水佛舍,南北阻绝,久不克葬。
会复河南故地,夫人泣曰:「诸孤方困于贫贱,属之我也」。
乃请于少师,饬吏卒,具资粮,举其殡以还,卜地于临安灵山之原上。
先是,恭人避地四明,一日,胡骑奄至,遇祸以没。
至是,招魂合祔于大夫公之次。
夫人岁一再省坟墓,悲恸如新,人称其孝。
平生无嗜好,独喜学。
晏坐一室,诵《度人》、《黄庭》二经,晨香夜灯,虽大寒暑不废。
尝受道家箓,始命今名,以见其志。
夫人月有俸,不以给他费,积钱九千万,尽辇至三茅元符宫,营一大殿,祝今皇帝千万岁寿以报。
会稽大饥,流逋曳道,夫人发数千斛分济之,全活者甚众;
又即田园所在,收养百馀家,至秋熟,给道路之费以遣;
嫁孤女之无归者八十三人。
朝廷录少师父、祖忠孝之节,官其子孙五人。
时契等尚未命,夫人曰:「吾儿当力学问,繇科第以进」。
悉补群从。
其轻财好义又如此。
生三男子:长即契;
次即倓也;
曰㒜,左宣教郎直敷文阁,蚤卒。
六女:长适右宣教郎直秘阁通判湖州刘正平,次适左通直郎、新浙东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孙叔杰,次适右从事郎监行在文思院上界吴儗,皆封孺人
次适右迪功郎、新太平州芜湖县赵汝𠡫,次适右承务郎监潭州南岳庙周杞,次适将仕郎郭云
适刘氏者名抱元,夫没学道,前夫人三年卒,诏赠冲妙鍊师
适吴氏者,后夫人四年卒。
孙男四人:文炳右承事郎
文炜,右承奉郎
文晔,将仕郎,文会,右承奉郎
孙女二人尚幼。
夫人后二年八月甲申,葬于湖州武康崇仁乡金牛山
余尝观《周南》、《召南》之诗,自王姬、夫人大夫妻,汝坟之妇人,汉上之游女,肃雍之德,窈窕之容,知义好礼,播于声诗,皆当时国人为之辞。
历数千百年,学者诵说至今,如前日事。
夫人出神明之胄,不溺膏粱富贵之习,而以恭俭相其夫,亦不专于从,如益友。
夫人将帅之家,不喜兵书战阵之法,而以诗书教其子,亦不主于爱,如严师。
以故,少师恃有内助,不复顾省其家,一身徇国,勋名赫然,爵位光大,为世称首。
诸子皆以文艺发策殿中,为名进士,或持橐内朝为法从,或通籍延阁为部刺史
以至发库钱,捐廪粟,赒穷饥,恤孤寡,视人疾痛,諰諰然欲去之如在己,虽学士大夫有不如,读道书,持戒律,能信践之,视生死之变如吹一吷而去,虽大善知识有不逮。
余又观汉、魏、晋、宋、隋、唐以来,节妇烈女有一善言,一善行,犹大书特书,见称于后世。
夫人,则贤于人远矣。
于是夫人之葬,距今十年,少师惇伉俪之重,以夫人瘽身苦志,助成于艰难险阻之时,而死生契阔于安富尊荣之后,乃命契状夫人平生大节、世出、爵齿、卒葬年月日为一书,属为文揭之墓道。
呜呼!
夫人行事可纪者众矣。
藏于家有传,纳诸圹有铭,故不尽著。
惟其以女公子践艰乘危,而能以明哲保其身;
君夫人积功累善,而能以福禄燕其后;
高风绝识,淑德懿行,卓然自立于一世,皆妇人女子之所难能,可垂教立极以为世范者,表而出之,以俟史官之访。
颐轩记1123年 宋 · 陈与义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五、《简斋集》卷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余客汝州,识治狱掾德润,与之语,肺肝无溪壑也。
奔走百僚之底,未尝一日有怠容。
后官太学,而其弟道醇肄业焉。
宦学万里,贫不振,天子幸学,官之,澹然不色喜。
余以是愧其兄弟。
道醇间语曰:「我又有隐居不仕之兄,庐西山之下,其燕居所榜之曰『颐轩』。
前崖岫之崷崒,后涧壑之琮琤,烟云草木,晦明寒暑,出天地之奇变,以娱轩中之人,世之得丧利害,无所经其怀。
我与汝州,心不能忘也」。
余面赞之曰:「钟皓有兄不仕,亦逡巡难进,居官有闻;
何点栖遁求志,而其子弟遗进退之节。
后世莫訾焉。
而今而后,知二子之师友不在他,在颐轩尔」。
于其归也,申以告之曰:「大丈夫用世非难也,无愧于颐轩之兄为难也。
其亦告于颐轩之兄,不仕非难也,行义风烈有闻于乡里,无愧乎前之山、后之涧为难也。
古之君子,居也,其仕也,其道一也而已。
二子方将为轩冕所縻,异日风绩振耀,而用舍行藏可观可纪,则颐轩之进德亦可占矣」。
道醇曰:「是盖颐轩之记,盍书之」?
乃录大略,使归书之其壁,且以告德润云。
洛阳陈去非记。
宰相之子不宜冒居馆阁靖康元年三月 北宋 · 胡舜臣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五四、《靖康要录》卷四
西清次对之官,天子侍从之臣也。
文学足以备顾问,德望足以仪朝廷者,岂容冒居?
自崇宁以来,宰相之子例为此官,既除脩撰,即迁待制,有如阶官指转行,名器之轻也如此。
祖宗之时,宰相子官至正郎者犹少,赵普王旦为相十二年,子犹白身,此盖不欲使贵胄与寒畯争进,所以服人心也。
蔡攸始为待制,士论骇之。
其后乳臭童稚,目未知书,绮襦竹马,方务嬉戏,而官已列禁从
蔡京王黼之子今已落职,而郑居中之子修年、亿年,刘正大之子早民、阜民,余深之子章,白时中之子彦晖,或为待制,或为直学士,官品崇赫,而人才驽下,何以称之?
有害国体,取笑夷夏。
伏望悉褫其职,以协舆论。
寄题观澜亭二首 其二 宋 · 刘子翚
七言绝句 押尤韵
未合沧溟势不休,喷云齧石几经秋。
雄心戏欲相吞吐,一纵词澜笔下流(自注:道醇作记。)
寄题陈良臣颐轩四首 其四 宋 · 刘子翚
六言诗 押庚韵
道醇泮宫识面,德润梓里知名。
相从固应未晚,畏君难弟难兄
移辅臣述顺昌之战劄子绍兴十年 宋 · 汪若海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七○、《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七、《续资治通鉴》卷一二三
朝廷以蓝公佐之回,和议颇变,以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刘锜东京副留守,兼节制军马,以五月十六日始次顺昌,而十七日兀术之军已压境。
兀术之败盟举兵来祁州也,以大校为名,起国中之兵,一头项入山东曰聂黎孛堇,一头项入陕西曰三郎君,一头项入西京李成
兀术与三路都统领、龙虎大王、韩、翟二将军五月十二日东京
初遣三路都统领既下淮宁,来取顺昌,犯白沙。
刘某夜遣师,晨至白沙,相拒终日,合数阵,三路都统大败而去,乞援于兀术。
未至间,刘某遣骁骑将阎充夜劫三路都统寨正中中军,连破五寨,见毡帐数重,朱红美车,有虏酋急被甲,呼曰:「毋杀我,留我则太平」。
军士不听,杀之,其馀不及被甲,因乱击杀数百人,相枕藉死者莫知其数。
由此虏惊,昼夜不敢下马,唯于马上寝食而已。
兀术率重兵来,刘某闻其将至也,会诸将于东门上,问策当安出,诸将或曰:「今已三大战,国士夷伤者众。
若兀术自至,恐势力不加,不如权护老小渡淮」。
刘正色谓诸将曰:「朝廷养兵十五年,正要一朝为缓急之用,安可见大敌而退!
况老小一动,必不能全,虏骑无数,十里之远若被追,老小必乱,甲士未能保,何老小之可全!
不如背城一战,于死中求生,上足以报国家,下足以取富贵」。
请为诸军五日内杀回兀术,众皆以为然,人人激励,上下同心,皆为剿敌之志。
于是坏橹沈舟,以为决战。
兀术所号长胜军至,则责三路都统、龙虎、韩将军等不肯厮杀,致败军马之众,谓其众曰:「誓与起顺昌城掉在溺河」。
折三箭为誓,折一箭曰:「初九日早饭于府衙会食」。
折二箭曰:「敢过车轮之下者皆杀」。
折三箭曰:「妇人财帛尽以赏军」。
其所将攻城士卒号铁浮屠,又曰铁塔兵,被两重铁兜牟,周匝皆缀长檐,其下乃有毡枕。
三人为伍,以皮索相连,后用拒马子,人进一步,移马子一步,示不反顾。
以铁骑为左右翼,号拐子马
皆是女真充之,自用兵以来,所不能攻之城,即勾集此军。
六月七日,兀术自临城颍河北岸,劄寨三十馀里,约十五万。
九日辰时,叩城西门索战,谓城上人曰:「你只活得一个日头」。
犹华人言一日也。
刘某出军五千人接战,自西门转向南门,又转自东门,及东北角,始与虏骑往来驰逐。
后直撞入虏军中,手相扯捽,刀斧相斫,至有提去虏兜牟而刺之者,军士有中刀洞心而犹刺虏不已者,有偶失地利与虏相抱于城壕而死者。
血战自辰至申,虏乃败走,横尸遍野,不知其数,刘亦敛兵入城。
兀术大怒,亲拥三千馀骑直叩东门,射城上人,著城上炮架皆满,又被城上军以劲弓射走。
兀术既大败,乃移寨于城西门,开掘壕堑,自西南至西北,约十馀里,欲为不战之计,而坐困顺昌
刘又夜使人劫之,上下不敢宁处,十二日乃尽走。
虏自言:「入中原十五年,尝一败于吴玠,以失地利而败;
今败于刘锜,真以战而败,疑是外国借来神兵」。
兀术至泰和,因得气疾,黄肿下血,居县门楼,卧两日。
淮宁府,龙虎者始敢献言,以为不当南来,亦犹南人深入我地。
兀术无言,怒诸酋之败,挞韩将军九十柳条,翟将军八十柳条,其馀或一百,或二百,哭声彻天。
韩将军颇出怨言,曰:「我只为你于和尚原坏了人情,莫不疑贰」。
三日,留翟将军淮宁府,入东京,欲往河北签人。
王山者言:「河北无正兵可签,只有百姓耳」。
王山者,兀术旧用之知颍昌府,至是携来,欲令再守顺昌
王山言:「今大国中,只有兀术主兵权,举国中兵尽起祁州,所教之兵尽随兀术。
除兀术所将一头项,每战,兀术亲拥为押队,其馀头项如龙虎、韩将军之徒,皆无斗志。
又其麾下皆不欲南来,是以莫肯为用。
其所将孔彦舟郦琼、赵荣之徒,只单马随军,并无兵权」。
兀术之败顺昌城下,三郎君败于陕西,亦遣人告急焉。
王山言:「是日南宋再有一头项,乘其弊,可尽捉虏也」。
但刘自金贼犯顺昌,见陈、蔡以西皆是望风投拜,又见旧知州王山在城下,恐城中人茍求性命,有卖义于外者,更不敢用顺昌府官吏军民充守御。
既分其兵于城上地分,而又分其兵于城中逐巷口摆布,每遇令牌一过,即百姓寂无一人敢出户者,止有兵五千人可以出战。
计刘所统不过二万人,中又止用五千拒其举国精锐之师。
即今诸大将所统或十万,或二十万,使乘刘锜战胜之后,士气百倍之际,诸路并进,兀术可一举而破,甚无难者。
今兀术之在东京,譬如取大鱼,当远其索而困之,不必聚天下之师以围东京
今诸大帅淮西最务持重,不肯轻举。
宜以淮西之兵塞其南窥之路,俾西京之兵自河阳渡孟津,俾淮东之兵自淮阳彭城,俾陕西之兵下长安,渡蒲坂
河朔之民必响应冠带而共降,其党契丹、黑水渤海诸国,必各为其主而自立,则兀术可不战而擒,女真可不加兵而灭。
何则?
我今以淮西京西淮东陕西四路之兵共围兀术,是以四易而攻一难;
我今以淮西自固根本,而以京西淮东陕西出其不意,是以四难而攻一易。
兀术见天下之师尽围之,必以死战,故曰「一难」。
兵法曰:「勿攻其所难」。
如遂为之,是兀术之攻刘锜也。
今举国之师尽聚于东京,我仍直趋于河北,则河朔之民必响应,兀术可不战而擒也。
兀术一败于顺昌,傥又败于河朔,则苻坚之事,其果见于今日矣!
且坚淝水一败,安能遂灭苻氏?
故曰:契丹之属必自立,则女真可不加兵而灭也。
今闻淮西之师得亳便还,义士莫不叹息,甚为朝廷惜之。
恐人见淮西之班师,弗察虏情之强弱,故躬往战地,或访亲见临阵之人,或质被虏得脱之士,聊述顺昌之战胜,以备朝廷之采择焉。
梁克家右丞相乾道八年二月十一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门下:稷暨益以同谟,舜帝谨时几之戒;
召与周而并相,成王资左右之功。
朕肇正宰司,简求人望。
兹延登于次辅,其具谂于广廷。
左大中大夫参知政事、兼权知枢密院事同知国用事、兼同提举详定一司敕令清源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七百户、食实封九百户梁克家,行粹而才高、道醇而守正。
躬含章之素履,懋格物之清规。
忠以事君,告嘉猷而无隐;
敏于应务,断大事而有馀。
自进位于疑丞,每协恭于廊庙。
恢四维而厉俗,熙庶绩以图宁。
名实混淆,汝则力裨于综覈;
事为苟且,汝则密赞于更张。
凛有名臣之风,浸隆贤弼之望。
朕方精求至理,思懋永图。
选众而举皋陶,虽予衷之素定;
梦帝而赉傅说,亦天意之使然。
会官制之遹新,宜国成之对秉。
同心辅政,观二臣调燮之能;
经体赞元,革三府辨章之号。
既端其本,亦奋尔庸。
特超四等之阶,诞昭优渥;
参斡万兵之柄,滋厚倚毗。
肇开公社之封,并衍国租之入。
若时异数,实越彝章。
于戏!
祖宗宏远之规,朕方力绍;
今古弼谐之义,尔则深知。
当正名求治之时,任熙载亮功之寄。
进一言必曰顺天之道,立一事必曰因民之情。
惟百官各得其宜,则万务悉归于理。
勉思交饬,允答具瞻。
可特授左正奉大夫右丞相、兼枢密使进封清源郡开国公,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玉堂类稿》卷二。又见《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七。)
时几:《宋宰辅编年录》作「几康」。
馆职1160年9月11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七、《省斋文稿》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闻有弊可言,不害为治世;
无弊可指,君子惧焉。
贾谊太息流涕于文帝之时,而牛僧孺太平无象于文宗之世。
汉宜衰也,而礼义之俗成,小大之刑措;
唐宜盛也,而太和开成之政后世无传焉。
善观时者,必有考于斯矣。
吾君躬圣神,总万邦,旰食宵衣,任贤而使能,勤俭修乎一身,仁心孚乎遐迩,凡可以为民兴利而除害者患弗闻耳,一闻焉未尝弗行也。
道纯德厚,元元幸矣。
顾天下之事犹有可言者焉,盖除害御侮莫如兵,而选练之未精;
趋事赴功莫如吏,而猥并之未清;
足国裕民莫如财,而邦赋之未盈。
大臣之所谟谋,侍从之所献纳,台谏之所论列至详矣,刍荛之贱,其能默默乎?
战国秦汉以来,其兴衰治乱鲜不以兵,而其节制训齐则系于将。
今不察将之能否,而惟兵之众寡是问,其可乎?
晋文公之伯也,车七百乘耳,然少长有礼,卒成大功。
昭公平丘,车乃四千乘,是宜诸侯震惧,无敢窃议。
子产乃谓晋政多门,贰偷之不暇,何暇讨?
是则兵不在众明矣。
李信蒙恬以秦兵二十万伐荆,王剪曰「非六十万不可」,则兵又有时乎用众也。
虽然,二者皆是也。
兵寡可也,寡而不精不可也;
兵多可也,多而冗则不可也。
今六蜚所驻,内倚三帅以为根本之卫。
自江而上,近则京口金陵,远则荆襄蜀汉,中则九江、池、鄂,带甲之士无虑百万,然而阅习之不以时,豢养之不以道,癃弱之未去也,冒滥之未革也。
将姑息而不变与?
无事则劳吾拊循,有事则干吾法纪矣。
将大为法制以澄汰之与?
则省俸销兵之谤纷然矣。
为今之计,莫先任将。
将得其人,兵自精矣。
李光弼郭子仪于朔方,营垒、士卒、麾帜无所更也,一号令之,气色乃益精明,此非明效大验耶?
比之诏书旁午,违制越度,未汰一卒,未蠲一弊,而谤兴于下,怨归于上者,则有间矣。
虽然,此特任将之效,而未若御将之为尤急也。
夫一仞之墙,民不得踰;
百仞之山,童子升而游焉。
何者?
凌迟故也。
明乎此,则堂陛之势不可以不严。
操舟之人,楫维在手,以之临三峡,泛洞庭,委蛇曲折无不如志。
茍樯倾楫摧,则虽断港绝潢之间覆矣。
明乎此,则臂指之势不可以不运。
夫惟堂陛之势严,则姑息之患自去。
姑息之患去,则为将者方且畏威率服之不暇,而为兵者亦安得不投石超距以奋其勇力哉!
惟指臂之势运,则可汰汰之,可革革之,而何张皇纷更之有?
此御将之所以为尤急也。
今朝廷清明,纲纪不紊,彼提尺籍伍符于外者,犹懈弛因循不能作士气,偃蹇傲睨不能体上德。
假令幽障之烽起,插羽之檄驰,虽使兵精,适足恣其飞扬耳。
《诗》曰:「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
在今日固当汲汲也。
请借汉以为喻。
高祖之困于成皋也,共车者惟滕公耳,自称汉使,驰入张耳韩信之壁,即其卧内夺其符印,麾召诸将而易置之。
、耳虽惊,无能为也
周亚夫屯军灞上文帝劳军,先驱至乃不得入,至谓军中闻将军之令,不闻天子之诏。
帝反改容式车,使人称谢。
呜呼!
、耳虓将也,而高祖之术能行于败衄之馀。
亚夫平平耳,孝文乃不能伸威于畿甸。
亚夫无反相耳,向使稍怀顾望,岂不可为寒心哉!
明主鉴二者之得失,则尊君卑将之道默然而意传矣。
官冗之患,所从来久。
人之言曰:「古之事也简,故其官略。
后之事也繁,故其官详。
惟简故精,惟繁故冗。
今既异于古,则后益多于前,故商之官也,已倍于帝者之世」。
是固然矣。
西汉吏员自佐史至丞相凡十三万二百八十五人,至唐太宗乃能省内外官,定制为七百三十员,讵可槩以古今先后论耶?
大抵创业之初,入仕之途寡,则阙员为多。
承平既久,入仕之途众,而官始冗矣。
请置历代,直以本朝验之。
艺祖肇基王业,增置州县佐官,至于遐方下邑,人所惮往,率强予焉。
当是时,闻以乏人为患矣,未闻患冗也。
祥符而后,取士任子磨勘迁补之法寖加于旧。
嘉祐中,岁取吏书之选者为宫监省寺之官常不啻乎百人,论者患其多焉。
至于元祐,则以阙计员,什蓰相倍,流弊及今,抑又甚焉。
鱼贯于都门,麇至于铨曹,守选之人殆过三千,率数十人而竞一阙,五六岁而俟一官。
士而至此,亦可谓淹滞失职矣。
夫上有失职久闲之吏,则下有受害无告之民,有司安得置而不问与?
议者猥曰「考绩而升黜之,则智者用,愚者伏,贤者进,不肖者逐,庶有瘳乎」!
虽然,似矣而未之尽也。
《书》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
盖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其数各五十耳。
何以知其然也?
《记》曰「有虞氏官五十」,是以知其然也。
夫以朝廷之上其官止于五十,则功罪可以坐见,能否可以意知,而后考绩之法行焉。
又况舜命九官,或终身不徙,三考所陟,不过如增秩进章服耳。
今铨选之法由判司簿尉升之令幕职,自是等而上之,则为大邑守贰
虽以甚凡之才,茍不丽于刑辟,而力足以致公车之荐者,皆可积累岁月,历阶而至。
吾惟稽阙以选,按籍以授,纷至而沓来者不知其几也,贤否何知焉?
故曰考绩似矣而未尽也。
然而奈何?
曰:置官有常员,不可有损也。
入流无常数,胡不澄其源乎!
夫其源常清,其流犹浊,源而弗清,浊孰甚焉?
国初取人,大要科目与任子耳。
自建隆迄开宝,岁取进士多者三十人,少或十人;
岁补斋郎不过十二人,进焉不过十五人而已,两途多寡适相当也。
近世奏名常数百辈,而以郊恩入文武官者殆且十倍,其他杂流泛补、休致遗占之数不在焉,可谓弊矣。
今将裁任子、柅流品固也,然骤于革弊则多怨,轻于定令则易摇。
以多怨之人而议易摇之令,利未遽见,谤则随之。
此缙绅诸儒所以乐于因循而无敢轻发也与!
夫岁许施恩,祖宗法也。
及其弊也,则更以三岁之制。
贵而亲者如宗室近支,犹遽加降杀,少恩变古之讥初无闻焉,至于今日,何独疑之?
宜命掌故按诸道郡邑有几,设官分职有几,三岁而入仕者又有几,略以员阙之数而制为入流之限,庶乎其可也。
抑有二说。
国家寄禄之阶盖有仿古元士而定制者,由第四品而上,虽以侍从之贵,或七年,或十年,仅容一转。
武列稍崇,则非军功不迁也。
名位差殊,其严如此。
彼官登正郎、任正使者实始荫补,顾乃下与议郎崇班之流同其岁月,何不改而张之?
此一说也。
诚使文阶正郎武阶视正使者,三经郊而一任子,卿监横列者,再经郊而一任子,至从橐、廉车则三遇而虚其一焉。
此又一说也。
假以数年,使已任者无需次之淹,方来者有易进之望,亦可以待四方之士矣。
此法一定,则杂流泛补之恩柅之非难也。
太公曰:「日中不彗,是谓失时。
操刀不割,失利之期」。
此言当及时也。
图之此其时矣。
往者四郊多垒,饥馑连岁,丁壮转徙,田业荒芜,加以东征西伐,赏赉四出,固尝倾司府之币,发内帑之藏,理财之难,惟彼时为然。
然且民力裕于下,邦用足于上,是何也?
民知上之不获已,而非以厉我也,故赋敛虽频,罔有慝志焉。
粤自国步既康,无斗争金革之声,未尝横敛以伤民之财也,未尝勤戍以伤民之力也,而又诞后稷之穑,有相之道,再登三登矣,而赡足之报犹未上于大农
意者损上益下之道当日新而又新与?
文王灵台,则庶民攻之,不日成之。
皇国父为一台,既不速成,筑者又从而讴焉。
夫筑台一也,此悦而从,彼愤而怨,盖亦反其本而已矣。
且有子固非愚人也,其对诸侯用不足之问,而曰「盍彻乎」,孟子之论理财,亦欲修其政事。
然则岁入有限,调度日增,有司供亿之不支,民力困匮而无已,盖有当为者矣。
今世之言财利者第曰「谨逋敛,严征榷」,征榷不待严也。
何以明之?
周制萍氏几酒、谨酒,群饮则有诛焉。
盖以酒醪为糜谷之本,故节之也。
汉法贾人毋得衣锦绣绮縠纻罽,操兵乘马。
盖以从事于末则害农者蕃,故抑之也。
后世则大异矣。
养兵赡国之计赖于征商榷酤者十盖八九。
古抑商贾,今惟患其不多;
古节酒醪,今惟欲其饮也。
如是足矣,又欲严之,毋乃使事舟车者多于南亩之锄犁,乐沉酣者悉为閒民乎?
于谨逋敛之说,则尤不可以不辨。
汉、唐令躬行阡陌,视民如子,固有以勤抚字、拙催科为贤者矣。
方册具在,可观也。
今驾朱轓、绾墨绶者率以逋敛有无为殿最,他可略也。
比年以来,县令之趣办者,部刺史固尝荐闻而迁其秩矣。
二千石陷失常赋者,地官固尝按劾而削其阶矣。
又欲谨之,民其无馀矣。
然则今日理财卒无术乎?
曰:「有之」。
曰:「何术也」?
「躬行敦朴以先天下可也。
无已,则有一焉,任人而久任之是也」。
俊乂在官,官惟其人,而于掌邦教、阜民财者尤致意焉,亦可以为择人矣。
卿贰总其纲,郎曹陈其纪,所谓量入为出之道,日夜念之至熟也。
中都之贯未朽,太仓之未腐,议者疑焉。
刘晏当军兴水旱之馀,敛不及民而用度足。
岂今安平盛际反有竭泽无鱼之忧哉!
是殆久任之法未行,故富国之效未成耳。
之领度支也,盐铁、转运、铸钱、租庸之权悉归之,虽职守屡移,而领使如故。
因能而任,盖十有六年,用能究漕运之利病,治万货之低昂。
斡山海,排商贾,知所以取而人不怨,知所以予而人不乏。
向使教玉人之琢,牵善书之肘,信之不专,任之不久,则也不以妄作诛,当以旷职废矣,唐之中偾,何自而振也哉?
前事昭然,后来之龟鉴也。
如其不然,才无闻而骤用,席未暖而辄易,百人舆瓢,非惟无益,瓢且裂矣。
不特此也,世有饥穰,天之行也,被之矣。
脱兵旱相乘,天下之力屈,此汉儒惓惓之所忧,而史氏特书以示后者也,安得恝然而忘之耶?
凡此三者,急务也。
人不患于不能知,亦不患于不能言,顾力行何如耳。
周宣中兴,内修政事,外攘夷狄。
今欲惰兵去,冗吏省,常赋充,是政事之当修者也。
若乃疆埸之事,则不可得而闻矣。
管仲东郭垂曰:「我不言伐,子何故言伐」?
对曰:「君子善谋,小人善意」。
然则疆埸之事虽不可得闻也,亦可窃意也。
夫中国御戎,守信为上,应敌次之。
国家守信,愚曰可矣。
礼以徕之,恩以结之,金币以饵之。
奈何琬圭之瑞虽交,而蹛林之马常秣?
抑恫疑虚喝高跃而不敢进耶,其将深思远谋多方以误我耶?
是未可知也。
顾当坚盟誓之约,而修政事以应之耳。
谁惮而久不为,乃直为是懔懔也?
抑又有献焉。
猛虎伏于山林,故其气焰或能惊人而动物,一旦咆哮于无事之,而跳梁于四达之衢,安知陷阱不设于萧墙,强弩不发于途中也哉?
盍亦激励我将帅,甄别我人材,均节我财用,毋为戎首,以尽夫自治之道。
设有警焉,相时而动,以收卞庄子之功,则寝何患乎不安,而当馈可无叹也。
《传》不云乎:「居安思危。
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敢以此规。
刘智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二
湖湘闻亦得中熟,诸事想不至甚费力。
然今时势如此,亦岂吾人展布四体之秋耶?
官闲读书,益进德业,所可勉者惟在此耳。
一路官吏向在任不久,不能遍知,所知者略已举之矣。
零陵丞彭铨者,子寿之侄,人多称之,深以不及为恨耳。
潭幕支使王楘、善化张维宁乡簿刘正学皆有才,可使,今尝荐之。
长沙丞管姓者(忘其名。)亦可使,善化吾姓浦城人者,修学断事亦可观,未及荐也。
潘叔昌全州老矣,方用得关升状,亦尝荐之。
方谋率诸司列言之而未及。
近闻林和叔举自代,举主无气,恐未必可赖。
今将满矣,甚可念也。
衡阳亦甚佳,近见诸司荐之,不知已满未也。
其代者即赵希汉,却有才,但当裁其过甚耳。
诸郡惟武冈是姨弟,明敏有素,政必可观。
亦幸察之,勿以厥弟为累也。
廷老法应相避,何以处之?
渠为作湘西精舍已成,恐有合求助处,幸留念也。
元善、益之、德夫相继罢逐,搜罗抉剔,无遗力矣,吾徒皆不可保。
道学文字钩连隅落,如武侯营垒,非华宗浪战之比也。
辞职告老再上未报,今必已有处分。
势须镌职罢祠,但恐向上更有行遣耳。
按:山谷说吴画《佛入灭图》中大魔王举措,可发一笑。
泰州重筑捍海堰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攻愧集》卷五九
东南堤防,莫盛于淮东捍海之堰。
堰在泰州海陵县北一百五十里,起唐大历中黜陟使李承
自楚之盐城,南入扬州,绵亘通泰之境。
不惟蔽遮民田,亭灶附依,尤利盐事。
至天圣初范文正公又宏大之,徙堰少西,以避海涛之冲。
发运使张纶转运使令狐仪实主张是,亘一百四十三里有奇,甓其外以为固,置兵五百人,分列五寨专典缮修。
崇、观之后,始充他役,乃无一人守者。
宣和堤决,坏田三百馀顷,绍兴七年,又坏堤几半。
越二年始修成,已不如天圣之坚密。
厥后,提举朱冠卿知州事徐子寅张子正魏钦绪皆因坏增修。
子寅又请盐场官分视捍堰,各守其境。
淳熙十三年提举赵巩相海所冲曰六泽浦,甓而新之,壮于旧三倍。
且栅其外十三里,更创夹堤六里于桑子河。
其馀增卑培薄,悉还旧观。
庆元二年,二邑之民又以病告,谓晏溪河东有土月堰,下临海洋,了无涂泥为之固护,地形就下。
绍兴以来,四经移筑,民田之垫于海者十五里,冲损海陵堰身六里馀,如皋亦坏十馀处,近益损甚。
提举王公宁览之恻然,亟命知海陵县陈之纲相视利害,请移入二里,重增九尺,基厚二丈九尺,面减五尺。
又遣捍堰巡检刘正志量度会计,创立基址,计三十四里一百九十四步,用工二十八万。
公按图察之,谓西接范公大堰,若不及今移筑,则堰内之田当为斥卤,且将浸淫旁及,横流四出,为害益大,亟以奏闻。
且言:「水政,臣职也。
敢惮改作?
所费虽重,撙节财用,铢积寸累,愿就兹役,不敢以烦朝廷」。
仍及仲春农事未兴之时亟图之。
正月甲子剡上,凡再旬而得请,遂以某月某日庀役,至某月某日崇成。
既讫事,再招海清兵士百人分置五寨,兴窑烧砖,以为后日缮修之备
仍檄之纲偕干办公事赵不熄董其役,公亦躬为一行。
凡用若干工,费钱米若干。
民大感悦,而王公不自以为功也。
告成于朝,迁一秩以宠之。
太守沈公坦走书于钥曰:「捍海大堰虽跨数州,而泰之利害犹重。
今日所修则全在下二邑,赖贤使者一力为之。
民既不知役,凡我同僚亦皆蒙成而无预,请记之」。
钥因为之考图经旧记而得其实,则作而言之曰:美哉,斯役也!
范文正兴千载之大利,苟非后之贤者相与扶持之,亦安保其不坏?
自兹朝廷之上,皆如今天子之垂意,为部使者,为郡将皆如王公之用心,虽至于无穷可也。
钥与王公尝同朝,稔知其文章政事之绝人,试郡永嘉,实继沈公詹事之后。
泰州其子也,治办有馀,尤为王公所知。
乐其有成,欲以传于永久。
钥长子淳方以一尉出二公之门,故不复辞而属笔焉。
中大夫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兼侍读太子詹事兼修国史周必大辞免皇太子讲礼记终篇官属特转一官不允诏 南宋 · 崔敦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七一、《玉堂类稿》卷九
朕惟元良根本之重,固尝博求名德之彦,以辅翼于东宫
卿禀资直方,蹈道醇正,朕所简注,俾位端尹
而能敷绎古今,讲道法度,开益德性,日以高明,朕甚嘉之。
昔元荣以储君专精博学,谓之国家福祐,今经告汔篇,例进官等,亦惟国体所系,且以朕心之喜,尚□何辞焉!
宴新守黄侍郎致语 宋 · 熊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九○
京口要藩,护神皋之浩穰;
宸心妙简,辍仙禁之清华。
骊歌方彻于涌金,骑吹已临于浮玉
恭惟知府殿撰侍郎道醇而心正,才大而气刚。
胸次容万顷之波,毫端扛百斛之鼎。
第从臣之嘉颂,既掞国华;
刺史真符,更蠲民瘼。
旌麾鼎至,衙府洞开。
江转西来,挹乡国岷峨之秀;
山回北顾,控边城淮海之冲。
览霸迹于,想戎韬于蔡、谢。
歛此大惠,姑润泽于侯方;
迄共外庸,伫经纶于帝所。
奉使大卿属兹兼摄,亦是交承。
楚尾吴头,屏翰固殊于他郡;
,肆筵乃会于此堂。
星座荧煌,霞觞潋滟。
鲸吸百川之量,壮鹏抟万里之图。
敢叙心期,仰献口号:
六联士简独司戎,亚旅才高试外庸。
仙殿西清联寓直,神畿北固属提封。
岷峨远挹乡关秀,淮海前遮敌境冲。
聘传已交戎索靖,春风归听景阳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