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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县主簿萧君墓志铭至和元年十一月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一六、《临川先生文集》卷九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君讳化基字子固,实萧氏。
其先有自长沙避地庐陵者,曰霁,方李氏有江南,为洪之武宁,于君为曾大父。
其后再世曰焕,曰良辅,皆不仕。
至君之兄侍御史定基,始以材起为名家,而追赠其皇考尚书工部员外郎。
君于工部为少子,少谨厚,能自力,业其世以善富。
御史贵,得任子弟,君犹私其能,不愿治民。
御史竟官君为明之奉化主簿于虔之赣县,监真州酒。
恬慎祗修,在势者任之。
春秋六十二,至和元年四月癸酉以官卒。
其子汝霖、汝能、汝为、汝正护其柩归,以十一月壬午葬其县之儒行乡白沙原。
夫人杨氏前葬矣,今不祔。
先人于御史以弟交,君予丈人行也。
二父皆有子知名南方,交于予,以故请铭。
铭者,所以名前人而燕孝子之心也,于是为铭。
铭曰:
韡矣萧宗,楚产之良。
绳绳主簿,有善其乡。
我脩不茍,曰攸为康。
图铭圹石,维后之藏。
东京永安禅院敕赐崇圣智元殿记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一、《长兴集》卷二三
道不可见,古人以谓强名之。
物之所由而非所止者,道也。
止则非道,以此名乎所不能名者,故道为刍车,名为寓马。
佛者名其身且三:以体言则曰法身,以智言则曰报身,以用言则曰化身。
刍车之行,寓马之步,体也。
照起则智现,事接则用生,此名之分也。
庆历中,佛之徒宗泽刻像佛于成都之西永安禅院,辟广殿以居之,为敷莲千房以妥大像。
复为莲英千苞出于房间,房别一佛赩。
千苞皆佛也,而摄于一像,是所谓卢舍那者,始名其殿曰「千佛」。
千佛者报身之所生,而所谓化身者也。
今夫所谓卢舍那者,千佛之所自生而以智名者。
智所以作圣,而圣者化之积也。
于是改赐其名曰「崇圣智元之殿」,而上亲御飞白字以严其榜。
佛之名体密妙难迹,非上圣超悟境、昭等融,孰能控搏无形,写之毫素,一言所标而显三身差别之慧,办十万调御之雄照者哉?
观夫妙相凝湛,神笔飞焕,日月之光郁蟠于櫋栌之间。
神耀相宣,群饰严翼,至者赫然若有监其上,有临其左右。
一望璙章,而卢舍那之身具;
环视众色,而千百亿之身圆。
非由内出,不自外铄,不堕诸见而见。
以此期乎历阶趋隅以瞻夫表揭者,是不可以无志也。
微臣瞻仰圣制,以偈赞曰:
具足无畏天人师,大毗卢海不思议。
妙湛圆澄离诸量,一念不动遍千万。
芬陀一叶一释迦,众生差别之所现。
无作光明等法界,是明诸佛大报身。
因陀罗相不可睹,要假名言显实际。
我此见佛清净眼,因智元故发妙明。
非内非外及中闾,文字相空获自性。
前圣后圣严此殿,是故此殿最吉祥。
是像非像真非真,一萨婆若等无二。
不堕诸见见真像,如金刚山坐道场。
一毫光相施伽沙,尽诸有情得无漏。
荥阳郑君墓志铭元丰八年二月 北宋 · 黄裳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六六、《演山集》卷三四
郑氏始有讳元究者,自五代时,伪补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保
我宋统有天下,遂不复仕,乃家于尤溪
二世而有瀜,三世而有淑,皆举进士
四世有某,五世而有恺,字和叔,预试礼部,不贡。
行年六十,来去以壬戌
始娶张氏,再娶潘氏,终娶江氏。
长嗣汝霖,季嗣汝楫,皆读儒书。
汝霖稍自勤学,无好利志。
长女为承务郎陈咸妻,季女为处子。
元丰八年岁次甲子二月之某日,汝霖葬君恩敷之乡,以书请曰:「先君幸有一日之好,苟赐一言瘗诸墓,使光于泉壤之下,则先君闭目而往矣。
如是汝霖以为慰」。
予曰:有志于显其亲者,岂可辞?
为之铭曰:
乡里一举,荣枯之数。
壬戌一周,往来之序。
乐事未行,夕阳已去。
堂堂其人,黄埃千古。
彭待制汝砺墓志铭绍圣三年正月 北宋 · 曾肇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八四、《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三一
绍圣二年正月,召彭公江州,以为枢密都承旨
命下,识者相庆曰:「正人进矣」。
越翌日,公以讣闻,识者复相吊曰:「朝廷失一正人,奈何」?
既而遗表至,其略以谓:「土地已有馀,愿拊以仁;
财用非不饶,愿节以礼。
佞人初若可悦,而其患在后;
忠言初若可恶,而其利甚溥」。
以至恤河北移流,察江南水旱,凡数百言。
识者复相告曰:「忠哉若人,死不忘其君」。
于是有诏,加等赙恤,以都承旨告赐其家,授其弟汝霖江淮发运司勾当公事,使办丧事。
明年正月某甲子,葬公于饶州某县某乡某原。
前期,其家以公故人缙云龚原所为事状属予铭。
予曰:「呜呼!
其忍铭吾友也哉!
其忍铭吾友也哉」!
按彭氏,世家金陵,后徙饶州,今为鄱阳人
公讳汝砺字器资,自读书为文,已有志于其大者。
言动取舍,必度于义,朋友畏之。
治平二年,以进士试礼部,擢第一。
故事,进士第一人无入吏部选者。
公释褐,历保信军节度推官武安军节度掌书记
丁外艰,服除,复授潭州军事推官
在选十年,人以为淹,而公处之澹如也。
丞相王文公得公诗义,善之,留为国子监直讲,改大理寺丞
御史中丞邓绾欲举公御史召公不往,后虽荐之,而为小人所訹,复自陈失举,且荐他官代之。
神宗察其奸,怒甚。
王文公亦以为言,即日黜,除公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
时熙宁九年冬也。
在言职,非唐虞三代不论。
初对,上十事:一正本,二任人,三守令,四理财,五养民,六赈救,七兴事,八变法,九青苗、免役,十盐事。
指陈得失利病,多人所难言者。
又言吕嘉问领市易司,专事聚敛非法意,当罢黜;
俞充谄事中人王中正,至使妻出拜之,不当除检正中书五房公事
神宗为寝命,而究语所从,公言:「如此,非所以广聪明」。
不肯奉诏。
宗室卖婚,至女娼家子,行有日矣,公奏罢之,因言:「皇族虽服属已疏,然皆宗庙子孙,不可使闾阎下贱,得以货取,愿为更著婚姻法」。
王中正李宪用兵陕西,公言不当以兵付中人,因及汉、唐祸乱之事,神宗初不怿,出语诘公,公拱立不动,伺间复言,帝卒为之改容。
是日,殿廷观者,始皆为公惧,已而皆叹服。
以母老请外,神宗固留之,而请不已。
元丰元年春,罢为馆阁校勘江南西路转运判官,辞日,复上疏论时事,且言:「今不患无将顺之臣,患无谏争之臣;
不患无敢为之臣,患无敢言之臣」。
神宗察其忠,慰谕久之。
江西三年,代还,复出提点京西南路刑狱。
丁内艰,去职。
元祐二年,服除,以起居舍人召。
既去,执政有问新旧之政者,曰:「政无彼此之辨,一于是而已。
今所更大者,取士及差役法,行之而士民皆病,未见其可」。
执政不能屈。
踰年,拜中书舍人,赐服金紫。
词命雅正,人以为有古风。
遇事不苟,多所建白。
其论诗赋、回河事尤力,主议者皆不说,公亦数请去。
是时,大臣有持平者,颇与公相佐佑,而一时进取者病之,欲排去其类,未有以发。
会知汉阳军吴处厚蔡丞相安州诗上之,傅会解释,以为怨谤。
谏官交章请治,又构为危言,以激怒太皇太后,必欲寘之极法。
曰:「此罗织之渐也」。
数以白执政,不能救,则上疏论列甚切,又不听,则居家待罪。
中书舍人止公一人,既而,蔡丞相有谪命,曰:「我不出,谁任其责者」。
即入省,封还除目,辨论愈切。
御史台中丞而下五人,坐是同日出,台中一空。
复力争,以为不可。
谏官指公为朋党,太皇太后曰:「彭某岂党确者,亦为朝廷论事尔」。
已而蔡丞相新州,用起居舍人草词行下,而公亦落职知徐州
一二大臣相继去位,自是正人道壅,而进取者得志矣。
在台,既尝论吕嘉问事,且与蔡丞相异趣,使外十年,蔡为有力。
后治嘉问狱,不肯阿执政意挤之,坐夺一官。
至是,又辨蔡丞相不当谪,至得罪乃已,人以此益贤之。
在徐一年,加集贤殿修撰,召权兵部侍郎,徙礼部,又徙刑部
会有具狱,执政以为可杀,公以为当贷,而执政以特旨杀人,公执不下。
执政怒,舍公而罚其属。
公言:「奉制书而有不便,许论奏,法也。
且非属罪」。
自劾请去,章四上,不听。
御史亦助之言,遂并其属免罚。
公犹未出,再徙礼部,赐告其家。
使契丹还,徙吏部
满岁为真,复言:「今人材空乏,宜稍责吏部荐校淹滞,或赐对,或试以事,苟非其人,必罚无赦」。
朝廷颇为更法。
绍圣元年,今上初专听断,召二三大臣修举熙宁元丰政事,人人争献所闻。
公居之,如不能言者。
或问之。
曰:「在前日则无言之者,于今则人人而能之」。
未几,除权吏部尚书
又月馀,以宝文阁直学士出知成都府
命下,众愕然,公亦以私计辞行。
章数上,或以为慢,当责。
上不许,乃以宝文阁待制江州
入辞,上劳问甚宠,曰:「与卿非久别也」。
问所欲言者,曰:「陛下今所议者,其政不能无是非,其人不能无贤不肖。
政惟其是,则政无不善;
人惟其贤,则人无不得矣」。
至郡数月,得疾,草遗表。
家人怪之,公笑曰:「此何可免」!
作诗贻其子。
十二月甲子,有星陨于郡衙,是日公终于正寝,享年五十有四,累官左朝散郎、勋上护军、爵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公立朝大节如此。
其在外为监司,务大体,不事细苛,而于议狱,必傅经典,故在京西多所全宥,为州所至有惠爱。
尤以兴学养士,赈乏恤孤为急。
居家孝友,事寡嫂谨甚。
兄无子,为立后,官之。
又官其弟汝方,而后其子。
汝方闻公丧,即弃所居官归,论者多之。
族人贫者,分俸钱赒给,或为置义庄。
与人交,尽诚敬。
少时师事桐庐倪天隐天隐亦奇之。
及官保信,迎天隐置于学,执弟子礼事之。
天隐死无子,为并其母葬之,又葬其妻,又割俸资其女。
同年进士宋涣未官而死,公经理其后,不啻其家人。
盖其笃行如此。
公所著有《易义》若干卷,章疏若干卷,诗若干卷,杂文若干卷。
曾大父,大父,父,世有潜德。
父以公贵,累赠朝请大夫,尝曰:「天下事可人意者,其为教子起家乎」!
故四子悉使就学,果大其门。
母张氏,京兆郡太君
前夫人宁氏,蓬莱县
今夫人宋氏,静乐县
长子侗,秀拔有文,未冠而卒;
次子脩,承务郎,袭善承教,庶几能世其家者。
二女:长适宿州州学教授吴材,卒,以季继室。
盖公平生好学喜问,乐闻其过,自任以圣贤之重,而于贫富贵贱,利害得丧,一不以累其心。
至于爱国爱君,推贤揭善,则拳拳孜孜,常若不及。
故自处显于朝廷,事知无不言,言不行必争,争而不得必求去。
人始而骇,中而疑,卒而信,则曰名节之士也。
忌之者则以为好异,或以为近名。
最为今范丞相纯仁所知。
范公再相,人谓公必用。
既对,太皇太后首曰:「姑徐进彭某」。
盖已有间之者。
及出江州,未数月,上命召还,或曰须改岁,不幸而公死矣。
公之学之守,若将大有为者,而天夺其年,中道而殒,宜其识与不识,皆为之悲;
而有志于天下者,哭之或至于恸也。
孔子称「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若公所自立,其近是欤!
予与公游二十馀年,朋友之分深矣。
今公亡矣,予无以为质矣。
悲夫!
铭曰:
乘时射利,小人之常;
中行独立,君子之方。
并驱一时,则有通室。
要之万古,孰为得失?
有卓维公,既明且刚。
弗茹于弱,弗吐于强。
二十年间,世道三变,我无磷缁,终始一贯。
何以贯之?
唯义之践。
人所竞逐,公则无求,众皆患失,公则无忧。
笑言待终,不变声色。
拳拳爱君,以至易箦。
问胡以然?
维学之力。
人谁无死,公也不亡。
体魄言归,兆此新岗。
更千万年,樵牧辟路。
是曰有宋,忠贤之墓。
蔡确作诗讥讪事奏(八 元祐四年五月 北宋 · 刘安世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四二、《尽言集》卷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八
右,臣昨日延和殿进对,尝论彭汝砺营救蔡确事,伏蒙宣谕,以谓「卿等错会汝砺所言,与卿等一般」者。
臣虽已具汝砺朋附之实,面奏其略,尚恐陛下未知群邪交结之详。
缘此事正系是非邪正之机,不可不察,须至辨析,上烦圣听。
臣伏见彭汝砺曾肇同为中书舍人,公然结党。
范纯仁既是本省官长,日得相见,朝廷密命,无不关预。
而又汝砺亲弟汝霖娶李常之姨女,庙堂之论,悉使传播。
御史台表里通同,殊无公道,窥伺执政之意,旋立议论。
纯仁所欲,虽违法害义,无敢纠驳。
稍异己者,则必承望风指,连章绳治,皆有实迹,未敢尽举,姑以蔡确之一事,试为陛下陈之。
向者吴处厚缴进诗,其徒大惧,巧言救解,情态万状。
纯仁备位宰相,见无礼于君亲,不以疾恶为心,乃谕汝砺曾肇,以为告讦之风渐不可长。
汝砺等既闻其语,即时传报李常,是以御史台依违观望,不复按劾。
及见朝廷已有行遣,方始备礼一言。
汝砺辄奋强狠,妄进邪说,虽其大概不敢主,然而深意全罪处厚
臣窃谓以诗为可罪邪,则自有台谏官论列;
若以诗为不足治邪,则臣等岂敢违犯公议,辄形诬奏?
进退之间,皆不预中书舍人之事。
汝砺出位进疏,惟以长告讦为说;
至于睥睨两宫,悖逆不道,则欲置而不问。
汝砺贪与蔡确为地,而不顾君亲之大伦,僭乱之基渐。
此乃朋奸罔上,徇私立党,而陛下谓之与臣言一般,窃恐圣心未之察也。
臣闻汝砺曾肇同受纯仁之指,而阴险奸贼,不肯自发,故使汝砺先次进言。
继闻臣等极力攻击,陛下已赐听纳,遂不复言。
然而交构之迹,󲦤绅无不知者,独其党人为之讳耳。
愿陛下以臣之论,详览汝砺之疏,则奸人之情状必不能逃于圣明之鉴。
臣伺候断遣蔡确了日,当节次具状,劾奏奸党,乞行窜逐。
惟陛下乘不可失之机,特行英断,使邪正分别,朝廷清明,臣虽殒首,亦无所恨。
黄君墓志铭元祐四年八月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四、《鸡肋集》卷六六
雄州防禦推官、知凤翔府麟游县事黄君汝翼将葬其先人,以书来曰:「汝翼家世得姓之久,虽仕者中微,而吾祖以好施不为富闻于乡。
吾父不以殖为赖,教子读书,汝翼用以得进士科,为亲党荣。
自汝翼之少时,闻乡人之长者二三君,未尝不往就焉。
而吾子,汝翼之所从游也,愿以亲铭累矣。
吾父讳京,世单州砀山,其为济州金乡人,自五世祖而下。
卒以元丰五年七月七日,年五十八。
葬以元祐四年八月二十三日,而其地则吾邑之高平乡新兴村,从吾祖之兆也。
娶黎氏,子四人,汝翼其仲也。
汝介、汝为、汝霖未仕。
二女为士妻,长关嵩,次牛武仲
闻之,吾父之幼也,颇亦有意于读书矣,顾吾祖已老,劳于家事而思佚,吾父则以其身衣食百口,而买书数千卷藏之家,曰:『吾以畀吾儿』。
喜施予,岁凶,细民之无食者皆从吾父食如归。
此汝翼之所知,而愿因吾子以传者也」。
余应之曰:「齐鲁为士者微,俗贵农桑本业,而贱游学迁徙。
其子弟能世其作业,平居堇堇,不交闾里,贤矣。
知教子读书为荣,如子之亲,又卒见其子擢第有成,斯岂可以不铭也耶」?
铭曰:
不以富以仁自憙,世家农桑士者子。
呜呼,黄君可无悔!
题珣师休牧轩 其三 宋 · 宗泽
七言绝句 押歌韵
空馀短笠与轻蓑,道著休时事早多。
更向中间问消息,夜深无奈月明何(以上清咸丰本《宋宗忠简公集》卷六)
华岳 宋 · 宗泽
 押词韵第十一部
杨赐岳所挺,严武金天晶。
二子为时出,顾我非炳灵。
维岳镇四方,气秀天骨青。
巀嶭立千仞,力能产公卿。
降神咏崧高,谶纬仍反经。
取象到执圭,谲怪如洞冥。
平生笑穷奇,立语心自惊。
我质培塿耳,胸中固峥嵘。
谁言华岳高,我山摩玉京。
是中所包藏,丹碧参瑰琼。
平居蛰云雷,飞雨溢四溟。
此岂真有之,落笔纷纵横。
发我文物秘,象渠膏泽倾。
太华屹不摇,我山身载行(以上《两宋名贤小集》卷一四四《宗忠简诗集》)
奏乞依旧拘留敌使疏建炎元年六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我国家承平几二百年,数世载白之老,不识兵革,上下恬嬉,犹夷度日,不复以权谋战争为念,乃以仇方诞谩为可凭信。
朝廷恬视,不少置疑,不惟不曾教人坐作进退击刺挽射之技,俾严攻讨,其閒有实欲贾勇思敌所忾之人,士大夫不以为狂,则以为妄。
因循苟且,以致仇方颠越不恭,遂有前日之祸,臣不胜愤恨。
然兹非仇方之能也,皆繇无诚实之士,鼓倡骄逸,率以敛迹逃避,曲辱不耻,为智为勇耳。
万一有慷慨论列,则掩耳不听,别造佞说,以相浮动。
兹无他,大抵只欲助敌张皇声势,直为我祖宗一统基业更不当顾藉,宜两手分付与仇方耳。
嗟乎,何不忠不义之甚也!
臣每思念,涕泗交下,继之以血,此天地神明之所昭鉴。
臣恭惟渊圣皇帝,靖康之初,信此和议,俾敌大获而归。
去冬与今春夏,仇方猖獗,大臣柔邪谀佞,蓄缩畏避者,不敢略有抗拒语,但以诡谲为诚实,包藏为智谋,缄默为沈鸷,遂致二圣蒙尘,后妃与亲王、无辜之民,流离北去。
想陛下龙潜济郓,尝亲闻见张邦昌耿南仲辈所为也。
陛下入继大统,即将前主和议者窜之岭外,使天下冤抑之气一旦舒快。
自后臣窃闻陛下日与二三大臣论思讲画,必欲大雪我庙朝之耻,激厉卒伍,劝率义士,俾思剿绝,以正彝
不意陛下复听奸邪之语,又浸渐望和,迂回曲折,为退走计。
臣愿陛下试一思之,陛下初即位,何故以讲和为非,遂逐当世议臣?
陛下近日又何故只信凭奸邪,与仇方为地者之画?
营缮金陵,迎奉元太后,仍遣省官迎太庙木王,弃河东河西河北京东京西淮南、陕右七路千百万生灵,如粪壤草芥,略不顾恤。
比仇方遣奸狡小丑,假作使伪楚为名,来觇我大宋虚实。
臣见如是,因纳谏状与留守范讷,乞收仇方奉使之人,置之牢狴,奏取朝廷指挥,庶激军民士庶怀冤之心,俾肯力战,仰赞陛下再造王室、中兴大宋基业之意。
今却令迁置别馆,优加特遇。
臣奉此诏命,忧思涕泣,心欲折死。
不知二三大臣,何为于仇方情款如是之厚,而于我国家吁谟如是之薄!
臣每思京师人情物价,渐如我祖宗时,若銮驾一归,则再造之功与中兴之烈,必赫奕宏大,跨商周而越汉唐矣。
何奸邪之臣,尚狃和议,惶惑圣聪,伏望陛下察之。
臣之朴愚,不敢奉诏,以彰国弱。
此我大宋兴衰治乱之机也,臣愿陛下思之。
陛下果以臣言为狂,愿尽赐褫削,投之瘴烟远恶之地,以快奸邪贼臣之心。
不胜痛愤激切之至。
臣藉稿阙下,以俟诛戮(《忠简公集》卷一。又见《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七,《中兴两朝圣政》卷二,《中兴两朝编年纲目》卷一,《赵宋五太后临朝事略》,《金华文徵》卷一四,《古文奇赏》卷二二,《文章辨体汇选》卷一二二,《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五,《续宋编年资治通鉴》卷一,《南宋文录录》卷三等。)
尾句原无,据《历代名臣奏议》等补。
乞回銮疏(六 建炎元年十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五
臣闻《易》于涣之卦曰:「涣汗其大号」。
此言人君发号施令,如汗焉一出而不可反也。
臣窃观陛下践膺大宝,权时之宜,驻跸近甸,天下之民,延颈企踵,日望銮舆之归,经理中原,以建中兴之业。
故乃者亲降诏书,即将还阙,恭谒宗庙,延见父老。
中外闻之,莫不鼓舞相庆,以谓陛下英断如此,何事不立?
何功不就?
何浮言之可感?
何外敌之足忧?
太平基业,正在此举。
下诏之后,日复一日,尚未闻千乘万骑,涓日启行,民心不能无疑焉。
臣愚窃意陛下乾刚不挠,离明并照,洞见安危之几,必不肯失信于天下,是必有奸臣误陛下,负失信之谤也。
伏见迩者河阳水涨,断绝河梁,有姓马人妻王氏者,率众讨敌,敌势穷窘,不知所为,此天亡敌寇之时也。
夫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臣欲因此时遣问,敕王彦各统大兵,乘其危孤,大振军声,尽平敌垒。
伏愿陛下亟还京阙,以系天下之心,则孰不用命?
投机之会,间不容穗。
愿陛下毋惑于奸臣之言,断自渊衷。
臣自谓兹举可保万全,无可疑者也。
或奸谋蔽欺天听,未即还阙,伏愿陛下从臣措画,勿使奸臣沮抑,以误社稷大计。
陈师鞠旅,与之决战,扫尽边尘,葺清海宇,然后奉迎銮舆,归还京阙,以快天下之心,以塞奸臣之口。
臣蒙陛下知遇,誓效死节,区区愚忠,不能自已。
伏望圣慈,特赐睿断,天下幸甚。
取进止(《忠简公集》卷一。又见《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一六,《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五。)
此下原注云:「通前后表疏,系第十一次奏请」。
乞回銮疏(一三 建炎二年五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五
臣犬马之年已七十矣,陛下不以臣衰老无用,付之东京留钥
臣自去年七月到任,夙夜究心,营缮楼橹城壁,扫除宫禁阙廷,分布栅寨,训练士卒,教习车阵。
比及终冬,诸事稍稍就绪,都城帖然,风物如旧,人人延颈跂踵,日夜徯望圣驾还阙。
臣以故自今年正月三月,两次遣属吏及臣之子,捧表远诣行在投进,恳请车驾西上,归肆大赦于宣德门,使天下晓然皆知陛下言旋旧都,再造王室,命令用是通达,盗贼用是消弭,无复有方命阻兵之患。
然后用臣为陛下条画措置,造膝陈请,遣一使泛海,道入高丽,谕以元丰构好之旧,令出兵攻仇方之西;
又复遣官从间道趋河东,谕折氏修其旧职,以固吾圉。
使三陲交攻金贼,令彼应敌不暇,吾方大举六月之师,一道繇滑、浚,一道出怀、卫,涉河并进,北首燕路。
访大辽子孙,兴灭继绝,约为与国,则燕蓟之感恩荷德,不患不为吾用。
如此则仇方势必孤弱,自可缚而臣之。
二圣天眷,自此决有归期;
两河故地,自此决可收复。
而况两河之人,感祖宗二百年涵养之泽,虽陷敌踰年,而戴宋之心,初无携贰。
使吾大兵渡河而战,则东北人民,必有背敌归我,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谁不愿为吾死!
孟子曰:「虽有智慧,不如乘势。
虽有镃基,不如待时」。
今时则易然也。
臣尝以今日时势观之,天意悔祸,人心固结,虽三尺童子,争欲奋臂鼓勇,恨不碎仇方之首,食仇方之肉,又况当六月宣王北伐之时,机会间不容发,陛下何惮而不亟还京师使臣获奉咫尺之威,请借箸以筹。
黄帝书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此言时不可失也。
谚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言断不可诬也。
今日之事,臣愿陛下以时果断而行之,毋惑谗邪之言,毋沮忠鲠之论。
倘陛下以臣言为是,愿大驾即日还都,使臣为陛下得尽愚计;
若陛下以臣言为非,愿陛下即日放罢老臣,或重窜责,臣所不辞。
惟明主可与忠言,臣故昧死以闻(《忠简公集》卷一。又见《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六。)
此下原注云:「通前后表疏,系第二十三次奏请」。
开封府晓示京人榜文1127年五月十五日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六、靖康纪闻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兵马副元帅公文行下,当所统率军兵,奉大元帅康王指挥,会合诸处人马,追击掩杀金兵,仍令随事便宜措置。
自承康王劄子,星夜閒道路走使臣三偏,督河北东路诸州军府追杀,合心并力,占据要害,断绝桥道,把隘围击,救迎二圣与诸王皇族后妃,期还宫阙,使三军将佐臣子死节,誓报国恩。
先下大名府路,分催诸处人兵将士,随渡径过,与西路人马相约掩击去讫。
契勘自去十一月后,金兵登城按甲不动,假倡和议,使四方勤王之师坐待近畿,诡诈百出,使中外声迹不接。
致请二帝出郊,乃辇载金帛,罄竭帑藏,以成奸计。
又邀拥銮舆及皇族子孙后妃以下,逾河北去。
及启行,外人才觉知,四方痛切忠愤,呼天号诉,日月变色。
夷狄竭我中国,乃上累君父!
切惟大宋一统天下,祖宗功德,滋休太平,自古莫比。
本缘奸臣误国,结怨生隙,流毒移患,遂致今日。
以天下之大,宗社之重,上天眷佑,有宋垂亿万,其必有待。
赖公卿将帅一心,保护庙廊,安存庶姓。
又见大宋之德泽甚深,与天地终始,其都城军民僧道等,思慕之心,岂有穷已!
大元帅康王,忠孝友爱,出于天性。
总兵于外,亲擐甲胄,冒犯风雨,欲戡定国难,戢宁方夏,会诸路勤王之师,不啻百万。
前此守和信盟,以俟败退,俯为生灵,每戒轻动。
及国家一落奸计,苍生奈何!
康王闻此,泣尽继血,虽草木无知,亦皆悲恸。
左右开勉莫回,便欲跃身自奋,手格戎以刷父兄之耻。
见不住进发人马,严督忠臣义士,数路合击,虽封王建节,亦许充赏,期于力救二圣回,用慰中外。
故未忍归朝,瞻望阙庭,款谒宗庙,与本朝父老军民僧道相见。
伏想舆情,日夕愿望必兴。
祖宗之积累甚厚,遽遭兵作孽,致二帝播迁,惟康王为宗庙社稷所赖,伫成大功,禔福天下。
当所驻兵距京城之近,具公移慰抚都人者。
右晓示在京,各令知悉。
朝奉郎徽猷阁待制兵马副元帅宗泽
感时 北宋 · 赵期
七言绝句
谁人共挽天河水,尽洗中原犬虏腥。
角巾私第不复言,兵迨留守宗泽民国十五年五云赵氏宗谱》卷一八)
朱德由墓志铭 北宋 · 谢逸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七、《溪堂集》卷八
金溪有两贤,皆死于布衣。
其一曰胡汝霖民望,以清才敏识,名知太学
其一曰朱某德由,胸怀旷达,犯而不校,有好贤乐善之志。
此两贤交游,相得欢甚,民望既死一年,而德由亦死。
呜呼,天之生斯人而不用于世,果何为哉?
德由少颖悟绝人,读书过目成诵,其为文章,未尝苦思,伸纸濡墨,如迅雷疾风,顷刻千言。
游太学,同舍生初少之。
一日群试堂上,日未晡,德由橐笔砚袖手坐庑下,同舍生皆大骇,就索其文聚观之,则赡博而有理,皆自以为不及。
虽屡应进士举,而时命不偶,连黜于有司,然志愈刚、气愈壮,学问愈笃,未尝向人作嗟怨之声、憔悴之色。
其状貌魁梧,声如洪钟,每对客饮酒剧谈,常倾一座。
天资尤喜士,游士之轨入金溪之境者,必问德由在否,在则驱其马以进,否则不俟秣而行也。
故游士之造其门者,馆之如归。
虽祈寒阴暑,未尝一饭不对客。
平生乐施与,人有缓急,虽夜半叩门,无不应者。
乡邻之间,饥而无食、寒而无衣、病而无药、死而无棺、男壮而未婚、女笄而未嫁、学佛而未缁、学老而未褐,赖德由以满其志愿者,不可胜数。
德由早孤,事季父甚谨,季父自省郎出守濠州,为时闻人,爱德由如己之子,闻其死,哭之哀甚。
德由于大观元年甲子卒,享年若干。
甲子,葬于原。
娶周氏,故奉议郎之女。
奉议君博学能文,闻德由之贤而婿之。
男若干人,,皆治儒术。
女若干人,长嫁进士,馀尚幼。
曾祖讳,祖讳,赠宣德郎,考讳
余识德由于城南古寺,一见即脱帽解带,开怀谈笑,洞见肺腑。
余知其为旷达人也,遂定交于修竹之下。
赵子都问牛得马,为钩距之术以察事情,然奸伪日炽,反以狡狯𢦤其躯。
阳元宗诚信不疑,化行童仆,里闾争讼不诣官府,待之而后决。
然则,人生一世间,如轻尘栖弱草耳。
与其用术数以薰其心,孰若明白坦夷,以全其真也哉?
德由之为人,其殆庶几乎!
铭曰:
胸中空洞,了无物兮。
不护细行,真理窟兮。
虎头燕颔,貌突兀兮。
宜寿而贵,今则没兮。
是事可怪,书咄咄兮。
大元帅府戒诸路勤王人马檄靖康二年四月 宋 · 汪伯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六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九○
副元帅宗泽宣抚司范讷赵野经制使翁彦国西道副总管孙昭远东道副总管朱胜非南道副总管高公纯陕西制置使钱盖京兆路帅臣范致虚鄜延路帅臣张深副总管刘光世熙河路帅臣王倚环庆路帅臣王似、知淮宁府赵子崧发运判官方孟卿向子諲等:仰各急速部领所统人马,前来京城下会合,听候大元帅康王指挥进发,奉迎二圣。
即不得擅发一人一骑先入京城,以讨贼为名,夤缘劫掠,杀戮无辜,致误国事。
并契勘张邦昌家属见在淮东寄居,仰向子諲行下所属州县严为防守,应副所须,不得少致走透,亦不得辄有杀害。
石龟观壁1107年 北宋 · 释惠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五、《石门文字禅》卷二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宜春市宜丰县
余家筠溪之上,去城馀百里。
儿时闻城中塔成,欲往观焉。
因先君行,坐余于力谢三肩上。
石龟观,谢三者绐余曰:「当先拜石龟,乃能见塔。
不然,终不可见」。
余曰:「傥尔,汝何不拜」?
曰:「我已尝拜之,汝既童子,又后至,法当拜」。
于是再拜入城,幸见塔,而心喜谢三肯余先也。
后三十年过焉,视石乌龟良无恙,摩挲以追绎前事,为大笑。
吾亡友胡汝霖民望,生抚之金溪,七八岁时,随兄入城,忽不知所在。
使人寻,已在宝应寺前看泥力士矣。
余每以戏之,而忘余亦有此患。
乃以炭书其壁,曰:「须知泥力士,不减石乌龟」。
忠子,民望里人也,书以示之。
宗泽劄子 宋 · 许景衡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横塘集》卷九、《南宋文范》卷一二
臣窃闻议者多指开封尹宗泽过失事,未知是否如何。
之为人及其为政,固不能上逃圣鉴,第未知果指何事而言也。
若只缘拘留金国使人,此诚泽之失也。
然其本心,只缘忠义所激,出于轻发,未尽识国家事体耳。
又未知别有何等罪犯也。
然臣自浙度淮以至行在,得之来自京师者,皆言泽之为尹,威名政术,卓然过人,诛锄强梗,抚循善良,都城帖然,莫敢犯者。
又方脩守禦之备,历历可观。
臣虽不识其人,窃用叹慕。
以为去冬京城之内,不能固守,良由大臣无谋、尹正不才之故。
使当时有如等数辈,赤心许国,相与维持,则其祸变亦未至如此其酷也。
往者不可咎,来者犹可追,今来只校其末节小疵便以为罪,而不顾其尽忠报国之大节,则臣虽至愚,窃以为过矣。
昔在河朔遭遇陛下,遮留拱卫;
继参幕府,宣力为多。
尹天府,其绩效又彰彰如此。
则其所为终始,亦可考矣。
而议者独不能少优容之,其不恕亦甚矣乎!
开封,宗庙社稷之所在,其择人居守,尤非他州别路之比。
今若罢逐,则当别选留守
不识今之󲦤绅,其威名政绩,亦有加于者乎?
若有其人,则除授交割尚费日月,兵民亦未信服,防秋是时,计将奈何?
若未有其人,则未宜遽然更易也。
人材难全久矣,惟圣人以天地为度,包容长养,兼收而并用之,庶几其有济也。
宗泽,伏望圣慈上为宗庙社稷,下为京师亿万生灵,特赐主张,厚加委任,使成禦乱治民之功,天下幸甚!
臣无任恳切拳拳之至,取进止。
臣所论宗泽事,本欲请对敷奏,缘臣所患未安,所以先次封进,上勤圣览。
伏望独断,力赐主张。
其留中及付外廷,并取圣裁。
乞备两京粮草劄子 宋 · 许景衡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九、《横塘集》卷一一、《永乐大典》卷一一五九八
臣访闻东京近日所管粮草不多,守禦之计所宜预备。
伏望睿旨下宗泽,契勘合用人马之数,每月约支若干,今来仓场见在可支几个月。
其未足之数,伏乞下户部速与那拨纲运应副。
应天府人马全然数少,理合增置,其粮草亦乞依此施行,庶使向后不致阙事。
凡此,皆今日之急务,伏乞圣慈特赐留神,臣不胜恳切之至。
取进止。
乞备两京粮草第二劄子 宋 · 许景衡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九、《横塘集》卷一一、《永乐大典》卷一一五九八
臣今月初五日曾具劄子,为东京管军粮不多,乞令宗泽契勘合用之数,下户部疾速那拨纲运应副;
应天府所管人马数少,若蒙分兵防守,亦合措置约支刍粮。
二事最为急切,至今多日,未蒙指挥
契勘去年东京和籴实助经费,今来汴水向浅,窃恐纲运渐艰,欲乞详酌,令两京措置和籴,或只坐仓支钱,则公私两便;
户部那拨纲运应副。
并望睿旨下所属疾速施行。
或稍后时,则不及事矣。
取进止。
时政论 其七 覈实 宋 · 胡安国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四六
政事纪纲莫大于赏罚,赏罚福威必当于功罪,功罪善恶必审于毁誉,毁誉是非必要于真伪。
故直言不闻,毁誉乱真,康澄以为可畏甚于三辰失行、水旱虫蝗之变也,可不核实乎?
陛下昨降赦书,推尊仁宗盛德大业,应举行法度,并欲上遵嘉祐,德意甚美。
臣尝考其大要,特在于直言数闻、毁誉核实而已。
丁谓以奸邪为宰相矣,雷允恭传达外议擅权矣,黄德和监军诬奏边将矣,或斥或诛,或投诸四裔,而狱情审克,卒无冤滥,是毁誉不得乱真而邪说息也。
寇准忠正遭远贬矣,范仲淹以危言屡获罪矣,欧阳脩以讥斥佞人招难明之谤矣,或辨明诬枉,或擢升侍从,或遂迁执政,是毁誉不得乱真而直道行也。
邪说息,直道行,则恶人有所惮而不为,善类有所恃而不恐,其致至和嘉祐之治以此。
陛下自初即位,思建中兴,而将相大臣黄潜善汪伯彦等不能奉令承教,乃广引废忠毁信、靖谮庸回、服谗蒐慝之党,变乱名实,颠倒是非,以上惑朝听。
马伸于关市,出许翰杨时于閒散,如孙觌刘观郑瑴辈流并居迩列,维扬奔溃,无所归咎,恐陛下讨其误国之罪也,复指结余堵杀邦昌为致寇之由,特下赦音,元恶大憝皆得原涤,而李纲独不与焉,此虽假借朝廷诏令行之,安能掩天下之公论乎?
颠倒是非,变乱名实,莫斯为甚矣。
范宗尹当轴,又欲汲引失节鄙夫如李擢等,以盖其北面伪楚之恶。
是非邪正,出于人心,如辨白黑,焉可诬也?
其为计不忠亦甚矣。
陛下好恶无私,克遵王道,上追仁宗审覈之政,毁誉必要其真,赏罚必当其实,使邪说不作,直道得行,其继嘉祐至和之治,亦何远之有?
夫邪正是非,莫易辨于今日,惟陛下断在必行,以扶正论,实天下之幸。
凡核实者必自大臣与台谏始。
大臣定功罪、施赏罚于上,台谏论功罪、主毁誉于下,不可不先核也。
仁宗即位,信王曾之正,任吕夷简之才,终以富弼韩琦宰相,而余靖蔡襄贾黯吕诲等迭居台谏,此真伪所由核也。
陛下嗣承宝历,渡江以前所用三相,而言者攻李纲以六不可贷之罪,人臣有一于此,必伏斧锧而远窜之于鲸波南海之表,人皆以为郑瑴
建炎二年冬十有一月朔日远贬,而以是日峻迁,故知为此言者必也。
大兴诬谤,干誉庸俗,言己去朝,暴乱斯起,欲平定之,舍我其谁,传呼宰相,响震山谷,讽谕群小,令上封章,翱翔道途,以俟诏命,凡此等语,验于奏议则无据,按于施为则无迹,特以撰造文致之语,倾陷大臣,为不可贷之罪。
而当时遂信行之,又以美官激励之,是赏劝谗谄之人,欲其毁誉乱真而不核也。
若言潜善伯彦措置乖方,人皆以为马伸
自言官黜为监当,而其言则有状矣。
不慎命令则以下还都之诏也,广布私恩,则以复祠宫教官之阙也。
黜陟不公,则以罢卫肤敏,而用孙觌不祥之人也。
杜塞言路,则以贬吴给张訚邵成章也。
妨功害能,则以沮宗泽许景衡也。
私收军情,则以各置亲兵千人,请给独优厚也。
同恶相济,则以力庇罪人王安中也。
凡举一事,必立一證,皆众所共知,亦众所共见,不敢以无为有,亦不敢以是为非,而当时不信其言而罢之,反以为言事不实而重责之,是罚沮忠谠捐躯为国之人,恶其毁誉之核实而不乱也。
邪说何由息,公道何由行乎?
虽已死,恤典哀荣,礼意隆厚,公论不允。
既远贬,虽有诏命,不闻来期,君子闵焉。
比虽贲以龙阁,未尽褒劝之礼。
按《春秋》之法,治奸恶者不以存没,必施其身,所以惩恶;
奖忠善者及其子孙,远而不泯,所以劝善。
伏望圣慈特留聪听,按此二人情状,追正刑赏,奉承天意,使天下知惩劝之方,以息邪说,开公道,则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将复见于今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