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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庙荐享用牲奏庆历六年正月 北宋 · 王平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二、《太常因革礼》卷一二
窃见孟夏荐飨太庙,分割羊豕供给俎实,太庙帝后十八位,共用羊豕四,刲割之次,大小不均。
臣因问有司:「去年升祔章献、章懿皇后真宗室,今奉慈庙只章惠皇后一室,其牲有无曾随二后神主入庙添备荐享,奉慈元定牲数,有无减省」?
对臣云:「自二后升入太庙,不曾分牲。
章惠一室,至今用羊豕共四。
盖奉慈庙本系大祀,羊豕以四为例,二后升祔,无例添牲。
国朝真宗皇帝在御日,升祔元德皇后太宗皇帝室,不曾添牲」。
臣又诘之:「分割牲体大小不均,必须减祖宗荐俎之牲,以均后主之俎」。
答云:「自来太庙荐享,帝主有牲俎,后主无牲俎,惟牙盘熟馔则备焉」。
臣谨案《礼经》,天子七庙,所荐之牲惟言牛羊豕三牲,增之与减,素无定数。
若言大祀须共用羊豕四,则今之享昊天上帝并五方帝,乃是最大之祀,有并太牢共用三牲处,有只用二羊二豕处。
自章献、章懿上仙之后,方立奉慈庙,并章惠共三后神主。
当时陛下以孝思罔极,追感章懿,不逮天下之养,而章献尝辅临朝政,章惠久资保育,遂立奉慈庙以备四时孝享。
故神主之前,咸荐特体,登于俎食,以备血食之荐。
今既升祔真庙,而血食之荐不备,深所未安。
熟荐虽具,牲体尚缺,安知神道不以血食为先也?
且元德皇后升祔入太宗皇帝室,不曾添牲,此盖事近而迹殊。
元德皇后真宗朝升祔,国朝首创兹礼,有司失举,虽不添牲,事未章灼,故士大夫国朝閒不得议其可否。
今奉慈庙时享久设牲俎,一旦升祔,册命礼仪无不严整。
祭器之中,牲俎不备,人之常情皆云不便,况神德昭监乎!
章惠一室用二羊二豕,未知荐俎之设复何多也,夫礼不从天降,不从地出,在人情而已。
奉慈一室之享,有牲一十六段,太庙七室,其数亦同,是轻重多少不等如此。
臣又闻建隆已前太庙荐享,亦尝用三羊三豕,自后有司议而减之。
今者添牲,于礼妨碍。
则乞下臣章,付礼官议定可否。
论为六后立小忌奏至和元年正月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宋名臣奏议》卷九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五
臣等昨闻朝廷欲为后庙四室并章惠皇后各立小忌,已具劄子论奏,至今尚未降出。
臣等伏睹太祖太宗、真宗三朝故事,皇后不阙室者,皆不立忌。
此国家大典礼,大制度,陛下不可不遵守。
孝惠孝章、淑德、章怀章惠,是陛下三世尊属,别庙崇奉,多历年所,即未尝有此拟议。
今因循之间,遽尔更改,中外闻听,咸谓陛下因温成而遂追及先朝诸后。
布之诏命,则取四方之讥;
书之史策,则贻万世之诮。
陛下临御天下,踰三十载,圣功神德,卓若
今忽录此一事,遂成非错,俾盛美光大,有愧于畴昔,陛下安忍如是?
欲望特降圣旨,集百官议定,然后行下制敕。
所贵礼典详协,以顺天人之心。
东京左街永兴华严禅院嘉祐四年十二月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一、《武溪集》卷九 创作地点:山东省潍坊市青州市
上都华严禅院者,故崇仪使文州刺史岑君所创也。
岑君讳守忠,早侍两宫,屡使于外,欣慕禅学,遂发洪愿。
天圣五年,布金易地,于国城之东,始建精舍,以待什方缁旅。
明年,上赐钱俾之构堂,以安清众,而后架具焉。
章献皇太后崇其闬闳,而钟梵全焉(后以资福院烧香钟赐之。)
章惠皇太后益其庋阁,而厨库备焉。
明年,赐额为永兴华严禅院,隶于左街,岁度僧二人,仍令长老住持。
年逾一纪,三易其人,而瓶盂弗驻,栋宇弗完。
康定元年,乃请今明悟禅师主其禅席,师名道隆潮州海阳人俗姓黄氏
得心印于汝州琏禅师,众推通悟,乃膺佥请,辇毂之下,领袖攸瞩。
道眼既具,众心悦从,来者如归,户外之屦满矣。
购募檀信,日加营缉,演法有堂,安像有殿,绀宇宏壮,寺制恢焉。
接物利人,开益既广,蔼然德誉,升闻帝聪。
庆历二年,上始赐《重阳颂》,师即笺注进呈,上览之大悦,特赐紫方袍以宠之。
繇是御书偈颂,提纲语句,动盈卷轴,师悉笺而酬之,圣眷益厚。
后三年,复赐《大乘颂》,师亦笺释和进,上愈嘉之,赐号圆明大师
初,岑君于钱塘雕造卢舍那佛、文殊、普贤等像,布而漆之,工未半而不禄,匠氏沦废者六年。
师乃亲诣馀杭,用钱三百万,命工毕其装绘,舟挽而归。
师既还阙,上抚问锡赉,颇复优厚,累赐御颂、御书、金帛、香药等,频诏入化城殿升座说法,咫尺天颜,激扬宗要,并赐笔砚,令进禅颂,仍赐御膳、衣物、飞帛书等,就大相国寺西庑赐廨院一区,以为朝宿之地。
寻以圣藻宸翰,溢于居室,因构阁以藏焉,示不敢亵近也,因赐琉璃瓦覆之,并赐御飞白书,额曰龙奎之阁。
岁别度僧一名,恩礼加异,缁素荣之。
凡募缘成者,由两序而钟台、经阁峙焉。
方丈之室,谨宴申也;
看经之堂,励勤修也。
异其库司,慎拣请也;
俨其温浴,尚涓洁也。
僧坊供具,罔不辑焉。
其外则敞车院、列僦舍,资之给众,咸有规画。
至和元年,内出水陆画像五百馀轴赐之,乃即西北隅创造堂,为供设之所,再蒙御飞白书,赐名洪济之殿。
中使左右街僧道威仪、教坊钧容班乐,辇卒卫兵,奉迎至院。
嘉祐二年,特敕加赐明悟禅师之号,恩无出其右者。
师以为信之所起,必始于庄严,故不惮于有为也;
理之所通,必去其攀缘,当遗照而无著也。
乃具表辞免,不入城阙,于今一纪矣。
丛林之众,至者不下数百,所度弟子百馀人,赐命服总禅众者三十馀人。
于戏!
非岑君之崇尚佛事,无以创其基;
禅师之恢宏宗旨,无以广其制。
自国朝已来,以田衣见上者,趋皇闱、瞻黼扆则有之矣,至若对万乘,升高坐,谈性相之实,指佛祖之心,无如禅师之比者。
其笺解圣作、酬继宸章,间发言机,直趋觉路,宜乎眷赉之频烦也。
而又高谢纷华,超出名相,冥心息迹,归于无事,真佛法之总持、禅门之体用也,可记也哉。
嘉祐四年十二月日记。
乞勿裁损章献明肃皇太后章惠皇太后尊号议庆历五年七月 北宋 · 王尧臣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六、《太常因革礼》卷九八、《宋会要辑稿》礼一五之三一(第一册第六六六页)、《宋史》卷一○九《礼志》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八一
奉诏同详议三后升祔事。
伏详章献明肃皇太后章懿皇太后迁祔真宗室,序于章穆皇后之次,请如礼官所议。
其改上章献明肃皇太后章献皇后章惠皇太后章惠皇后,迁于皇后,序于章怀皇后之次,揆于礼意,窃所未安。
伏以章献明肃皇太后在先帝时,正位中壸,受遗辅政,垂将一纪,勤劳帝室,阜康生民,故盛烈丕功,非一惠可举。
谥告于庙,册藏于陵,无容异时更有轻改。
矧升祔庙祏,本极孝思之报,若裁损尊名,恐非严奉之仪;
而又博询典故,参质人情,有增崇之文,无追减之例。
章献明肃之号,伏请如旧。
章惠皇太后拥佑圣躬,慈均顾复,故景祐中已膺保庆之册,义专系子,礼须别祠,请仍称章惠皇太后,依旧飨于奉慈庙。
章惠皇太后南郊荐飨议庆历七年七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宋会要辑稿》礼一○之五(第一册第五五○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六一
古者制礼本于亲亲,而母以子贵,妇以夫贵。
故天子之母虽不及贵,亦有追册之典。
舍是二义,在礼无传。
恭以章惠皇太后保佑圣躬,其德隆茂,先帝顾命,正位太妃
而陛下不忘慈爱之勤,特崇保庆之号,生荣以养,没隆以恩。
肇祀别宫,允为称礼。
其于孝惠孝章、淑德、章怀皇后义盖有殊,礼难同祔。
章惠皇太后伏请仍旧奉慈庙,其南郊荐飨一如皇后庙之制。
论石全斌等护葬妄冀恩泽疏至和元年十一月 北宋 · 范镇
 出处:全宋文卷八六三、《国朝诸臣奏议》卷六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九二、《右编》卷一六、《经世八编》卷二三七、《宋代蜀文辑存》卷八
九月中上言,外议皆谓石全斌等缘温成葬事妄冀恩泽。
陛下上顾月入南斗之戒,重谨爵禄,不可轻授。
是时陛下面谕臣本无此议,又云,若与此辈转官,是幸朝廷之祸也。
臣退而窃喜陛下之言至明至圣,又以为外议不足听也。
比自臣接伴回至雄、莫间,道路传闻石全斌自作坊使宫苑使,自绵州防禦使利州观察使,其馀干使臣例转两资。
臣惟天子之言,岂有不信臣下者如此,必全斌等日久求请,陛下重违拒之,大臣又不为陛下执奏,使天下之人有以议陛下者。
章献皇太后辅佐陛下临御天下,章懿皇太后辅佐陛下,章惠皇后保护陛下,三太后皆有母道于陛下,其葬之日,监护之臣迁拜未尝如此之宠也,赐与未尝如此之多也。
使天下之人议陛下笃温成之爱,而有轻三太后之心,实繇全斌辈之冒滥也,繇大臣之不执奏也。
本朝观察使未有缘护葬而轻授者,臣为谏官,若不论奏,是臣负陛下责任之意。
乞以臣章下中书枢密参详。
以臣言为非,乞罢臣职,放归田里,使免尸素之咎;
以臣言为是,乞追还全斌告敕,以塞众议。
章惠时祭宜止状治平中 北宋 · 范镇
 出处:全宋文卷八六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二六、《宋代蜀文辑存》卷八
夫礼不可以不及,亦不可过,故慈母不世祭。
慈母而必祭者,恩在于己,不可以不及也;
祭而不以世者,其恩已断,不可过也。
《春秋传》所谓「于子祭,于孙止」是也。
伏以先皇帝以章惠皇太后有慈保之恩于己,故以时而祭,是礼之不可不及也;
今陛下嗣位,于章惠皇太后于属为孙,其恩已断,其祭宜止,是礼之不可以过也。
先皇帝之不可以不及,陛下之不可过,皆为礼矣。
乞增太庙牲牢奏庆历六年 北宋 · 魏兼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太常因革礼》卷一二
敕差摄司徒太庙荐飨。
窃见太庙、后庙、奉慈庙各用羊豕二,内太庙以羊豕各一进胙。
窃缘章献、章懿皇后近以升祔太庙,七室合十八位,今止用羊豕各二,未为丰备。
伏况奉慈庙今止章惠皇后一位,欲乞移羊豕各一太庙荐飨,庶叶前经洁粢丰盛之仪,上副国朝奉先思孝之心。
如允所奏,乞赐颁下。
礼官议宗庙配祔之礼诏庆历五年闰五月壬子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六九、《太常因革礼》卷九八、《宋大诏令集》卷一三八、《宋会要辑稿》礼一五之三○(第一册第六六六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六
宗庙之礼重矣!
朕以凉薄,绍天明命,获执圭瓒,祼于七室。
每有事于亲献,既降格于奉慈。
有怀保育之仁,爱若见乎其位。
惟时禘祫之享,未升昭穆之序,礼久不讲,思无遑宁。
恭惟章献太后辅佐先帝,母仪道备,实顾托,参决万机。
忧勤十年,助成治功,高明令终,盛业隆懋。
章懿皇后徽柔静惠,顺迪法度,受帝之祜,笃生冲眇,永锡景祚,启兹灵长。
追正东朝之尊,靡及四海之养,永言圣善,昊天罔极。
章惠皇太后肃雍思齐,阃掖攸宪,率正内职,维德之行。
矧是菲躬,早蒙鞠养,抚护之至,恩均顾复,乃上保庆之册,以崇长乐之号。
越三后厌代,多历年所,肆馈合食,犹隔閟宫。
有司不时讨论,使国有阙典,朕甚惧焉。
其令礼官爰稽故籍,依升祔之礼,辨陟配之正,中书门下审加详考,以称朕意。
陈执中谥荣灵书嘉祐四年四月 北宋 · 韩维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南阳集》卷二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九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八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尊卑、亲疏、贤不肖之辨,所以立人伦也。
礼者,所以维持人伦,使不斁败之具也。
朝廷之位,庙寝之制,车服之数,金石俎豆之容,皆其章也。
章不明则尊卑、亲疏、贤不肖之分乱而人伦斁矣,故有天下者不可不先礼也。
窃见国家受命百年,而郊庙之位尚有未正,朝廷之仪尚有未尊,祭祀婚葬车服之等尚多不备,所以然者,患在弃礼而任人情也。
夫礼所以撙节人情,使一于正。
今任人情而废礼,是以民俗无羞恶之风,士大夫寡廉让之节。
制度虽烦,而下不率;
法禁滋密,而奸不胜。
盖有当先而后,宜举而废者矣。
伏惟皇宋至陛下,比之于周,之时也。
方当修起废坠,兴造礼乐,以成一家之制,而典章之失甫有大者,此臣所以不得默也。
臣闻温成之丧,陛下疑所以处中,夜令就陈执中第问之,明日遂发丧皇仪。
由发丧而下,礼之大不可者有四:夫皇仪者,先帝先后之所尝治丧也。
虽宫禁给使之人,知其不当处而处之矣,大不可一也。
皇后者,上配宸极,乃天下之母也。
位号至重,岂容僭渎?
中宫在上,而发册殿廷,且以后礼送之,大不可二也。
乐禁之内,大祠用乐者备而不作。
不祠者,非天地日月则宗庙社稷也,而杀厌其礼,大不可三也。
殿而不庙,不备四时之享者,奉孝惠皇后之礼也。
孝惠皇后者非他,太祖之正配也,犹以为未足而立庙。
用乐遂与祖宗等,大不可四也。
别庙四后、章惠皇太后不立忌日久矣,缘此而立之,事已施行,赖陛下圣明,采谏者之言,复止。
不然,此又大不可一也。
臣伏思温成皇后虽册位号,其实陛下之后宫也。
今以尊奉后宫,而渎臣主之分,杀天地之祀,僭祖宗之礼,窃料此非陛下本意。
何以言之?
臣伏见陛下谦俭寅畏,谨于事神,笃于奉先,于祠享常礼之外,过自抑损,以极孝恭,不宜有此,盖当时臣下莫为陛下正言者。
陈执中位居师长,无一言之补,夫当国谋事,而至于渎臣主之分,僭祖宗之礼,可谓乖剌矣。
生既窃陛下之爵位以厌其欲,若死又得美谥以成其志,是执中终始获幸,而独留非礼之名,使后世有以议陛下也。
臣不胜愤懑,谨因其家请谥,责其大节之失,以「荣灵」加之,盖言其宠禄则厚,而令名不立也。
其义欲使天下知为臣当尽忠,事君当以礼,又使阿谀窃位之臣知生虽茍一时之荣,而死不免万世之戮。
不然,议虚名将朽之骨,臣何独为此区区也?
谥者,周公所作,万世之公法也。
臣之所言,天下之公议也。
陛下宠待大臣,亦已至矣,而使有司得以万世之公法,天下之公议贬之,亦天下之至公也。
伏惟陛下幸听臣言,以成天下至公之法,岂不大哉!
臣备位礼官,凡仪典之违阙,得以讨论,又大臣之薨卒者,得秉笔为议,以善恶谥之,皆臣之职也。
义有所在,不忍缄默。
乞依礼废罢温成皇后飨奏治平元年四月二十五日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宋会要辑稿》礼一○之八(第一册第五五一页)、《文献通考》卷九五
按《礼记·丧服小记》:「慈母下世,祭」。
恭以章惠皇太后,准章圣皇帝遗札,褒上太妃之号。
仁宗皇帝书以母称,故加保庆之号。
盖生有慈保之功,故没有庙飨之报。
今于陛下则恩有所止,义难永祀。
其奉慈庙,乞依礼废罢。
贾昌朝墓志铭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六○、《华阳集》卷五六、《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一七
治平二年七月戊寅观文殿大学士尚书左仆射、魏公薨于京师
始公得疾甚,英宗命中贵人挟太医昼夜调护,所以念之甚厚。
及讣闻,是日休吏群司,乘舆趣临其丧,为之泣下。
乃诏辍视朝二日,赠司空、兼侍中,其赙物加等。
将敛,又赐龙脑、水银以纳其柩中。
八月甲寅,上成服于苑中。
于是其家条具功状,上于太常谥曰「文元」。
熙宁元年八月庚申,葬于许州阳翟县大儒乡元老里之原。
公讳昌朝字子明姓贾氏
其先汉长沙王太傅谊之后,至唐仆射、魏国公耽,复以儒学相德宗,而世为沧州南皮人,后徙真定获鹿
太祖纬晋,中书舍人追封鲁国公
皇祖琏,太子左赞善大夫,追封齐国公
皇考注,秘书省著作佐郎追封晋国公
皆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
曾祖妣崔氏,封吴国太夫人
氏,封韩国太夫人
祖妣胡氏,封周国太夫人
妣史氏,封燕国太夫人
自公之皇考,始去获鹿,而葬于开封,今为开封人
初,晋公一夕梦使者奉貂冠玉简于大箱中,拜而受之,以告燕国夫人
明日,公乃生。
公少孤,母日教诲之,自经史图纬训诂之书,无所不学。
天禧元年真宗祈谷于郊,献书车驾前,赐同进士出身,补常州晋陵主簿
引对便殿,以为国子监说书,即除江州德化县
孙宣公判监,命学官各讲一经,独称公所讲有师法。
一日往谒宣公宣公遣人示唐相路隋、韦处厚传。
公读已,宣公乃出见公,曰:「后当以经术进如二公,愿少勉之」。
天圣元年,兼颍州郡王院伴读,迁大理寺丞,以殿中丞常州宜兴县,徙知龚州
以母老辞,得监在京广济仓。
翰林学士徐奭知开封府,举公知东明县,迁太常博士
是时宣公且老,数辞讲禁中,乃荐公为代。
召试中书,而参知政事陈文惠公与公有亲嫌,言公年少,未可入侍经筵
宣公复言:「先朝用晏殊宋绶知制诰,皆年未三十,朝廷用人,可悉限以年邪」?
文惠终抑之。
通判绵州,又以母老,得监在京永济仓,明道元年,迁尚书屯田员外郎,复为国子监说书
章献皇太后称制,诏避彭城郡名,公言:「在礼,母之讳不出宫中,今天下为太后讳其父名,非所以尊宗庙」。
初不报,及太后上仙,乃用公言罢。
景祐元年,擢崇政殿说书,俄加直集贤院判尚书礼部
子方文学,每授经之际,多询质疑难。
公因请以圣问所及政教道义之言,令讲读官悉缀录之,以上史馆,于是作迩英延义二閤《注记》。
三年太平兴国寺灾,而议欲复修。
公言:「比年京师观寺屡灾,此天佐兴王者,故数下灾异以诫告之。
愿陛下侧身念愆,以思答天之实」。
于是遂止不修。
再迁司封员外郎天章阁侍读判太府寺、为史馆修撰
天子每祠南郊,必先谒景灵宫,乃斋太庙。
公言躬享景灵宫,初用唐朝太清宫故事,事出一时,不足以为法,请须郊祠还,然后行谒谢之礼。
下议有司,不合,乃寝。
赵元昊叛,延州总管刘平败于北川,或言平实降贼,朝廷以兵围平之第。
公言:「王继忠陷贼中,先帝遇其家反厚。
契丹约和,继忠与有力。
今计岂遽降,而先收戮其家,使平果存,亦不得还矣」。
即诏弛围兵。
既而果得战没之状,乃厚恤其孤。
礼部郎中
康定元年三月丙子,大风,昼冥,诏罢春燕。
公言:「今灾变屡见,初莫不恐惧,已则泰然谓无事。
切考灾异之所从,固不虚发,愿陛下修饬五事,以当天心。
虽罢春燕,恐未足以塞大异也」。
居数月,权知制诰、权判吏部流内铨,为馆伴契丹使。
河北旱蝗,为体量安抚使
既还,条所以制边之策甚备。
其言择守宰、习乡兵、治塘泊、纾繇役、缮甲垒之类,皆当时施用之。
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权知开封府
有禁卫卒告军中歛率缗钱,本属以其事移府,众皆伏府门,惴恐不自安。
公止诘其告者不实坐之,馀置不问,仁宗大然之。
为南郊顿递桥道使,时西疆未宁,诏公护行在,以察奸非。
知开封府不侍斋祠,自公始。
庆历元年,迁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充理检使侍讲如故。
自唐群臣见谢辞,皆过天子正衙,五代草创,过衙乃在其后,公始釐正之。
未几,判国子监
诏公与三司官吏减省浮费。
前此公上疏言:「国家用度素广,而民力不足。
日者屡诏有司省节浮费,未闻卓然施行。
陕西用兵,而无先事之备,窃为国计忧之。
愿较景德以来,讫于景祐,财用出入之数,约祖宗旧制,其不急者一切省之」。
至是,内自宫掖,外及权贵而下,岁省用凡数百万。
驸马都尉柴宗庆前在郑州,纵其下扰民,及遣使问状,而托疾不即应,更请出为郡。
公劾奏宗庆托国肺腑,而所为不法,乃复使为郡,恐益为民患,于是诏留宗庆京师
侍讲林瑀上《会元纪》,且言推帝王即位,必遇辟卦,而真宗乃得卿卦。
公奏瑀所学不经,不宜备顾问,遂绌之。
契丹遣使求关南之地,且议和亲,复为馆伴使。
公言和亲辱国,而尺地不可许。
议者又欲以金缯啖契丹,而使平夏州
公言:「吐蕃尚结赞欲助唐复京师,而宣公数谏止之。
后得谍者,乃朱泚吐蕃,欲使阴为之援。
契丹元昊叛,有求于我,未必遽肯出兵。
就使兵出而小有胜,何以塞其进取之心」?
时方命公使契丹,于是力辞其行。
又言:「艺祖有天下,收方镇之权,当时以为万世之利。
太宗在位,将帅多姻旧之臣,而戮不逮恩。
然犹仗神灵,卒刬暴海内,自时用武之势乃衰。
近岁恩倖子弟,非有横草之功,而坐取武爵。
乘边隅无事,犹以自容,一旦西方用兵,以千万卒之命,为庸人驱之死地,岂不愤哉?
愿思所以修内治外之术,以销难未然」。
复陈备边六事,凡数千言,帝嘉纳之。
三年,遂参知政事
明年,以检校太傅尚书工部侍郎枢密使
明年,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兼枢密使
才两月,拜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提举编修《唐书》。
陕西既罢兵,公遂还枢密使
因言:「近岁国马耗而河西蕃部马不至,请枢密使群牧制置使,如先朝旧制」。
从之。
会诏有司议章献、章懿章惠三后升祔之礼,令中书门下考详其事,而礼官或援古不同,公乃酌群议而奏曰:「恭以章献皇后母仪天下,章懿皇后诞育圣躬,宜如祥符升祔元德皇后故事,配食真宗室,以称陛下追孝之意。
章惠皇后于陛下有慈保之恩,义须别祠,伏请享奉慈庙如故」。
于是命公摄太尉,奉二主行升祔之礼。
已而将下德音,内出密封,中外文武官皆迁官,诸军皆特支。
公独匿其事,即奏以为不可,虽同列莫与闻者。
明日,惟在京诸军与特支。
又诏二府特迁官,公又以为不可,乃已。
七年春大旱,公引汉灾异册免三公故事,愿上丞相印,意甚确,遂拜武胜军节度使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司事、河北安抚使
及帝谢雨西太一宫,而公独不从,诏下閤门吏开封府以其事即报公。
公既辞,赐燕国太夫人银饰肩舆,士大夫以为荣。
贝州妖卒王则叛,初则约连河北京东数州之兵,欲南断浮桥,以据大名
事未及发,会有白衣遮公马首,自言少游泉山,能言国家休咎之事。
公疑而诘之,乃得所挟书,实贝州叛逆也。
其党知事觉,于是婴城自守。
公命高阳关路总管王信大名府路钤辖郝质真定府路钤辖孟元将六部兵二万趣城下,并遣穴城匠作车洞,距闉以攻贼。
公亦屡请行,朝廷赖公威名在大名,不许。
及破贼,以功为山南东道节度使检校太师进封安国公
其年日官言太阴犯毕距星,又掩其大星。
公因言:「毕昴之间为天街,其阴,外国也,其阳,中国也。
顾其警必在季秋之分」。
因考历代所占凡十二事上之。
会岁饥,民大疫,公为置病方给养之,全活九十馀万。
契丹募亡卒之勇伉者,得五百馀人,号「投来南军」,驱以战西羌。
边法虽归亦殊死,公乃檄边郡,凡投还者一切贷之。
后有还者,公更迁补之。
贼闻,遂除其军不用。
边民之贫者,多避赋繇,以其地质贼人,因而寖为贼所侵。
公为设法,听旁近户之有力者赎之。
岁馀,悉复其地。
契丹使来,每道公境,必歛服自饬,且戒其徒御毋得有所犯。
公尝言:「河自横陇之决,分流德、棣、恩、沧数州,而岁为害滋甚。
按九河既湮,惟行漯川之道,历代虽徙决不常,然不越濮、郓之北,魏、博之东。
今其道历朝城蒲台入海者,此禹、汉遗功也,请复河故道」。
不报。
明年,河决商胡,水环大名,公乃绘漯川、横陇西、商胡为一图,复条其利害以闻。
诏遣三司副使郑骧行视其地,还言,功大不可就,乃止。
皇祐元年,以燕国太夫人春秋高,愿徙郑州
及入觐,乃以为祥源观使
公不敢以将相京师,屡请还节,除观文殿大学士尚书右仆射判都省,再提举编修《唐书》。
其冬,以右仆射复除山南东道节度使检校太师、兼侍中、判郑州
凡六上章,乞罢仆射侍中,复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诏公子四人皆迁官,固辞之。
使相初无中谢之赐,其赐自公始。
明年丁母忧,会大雨,奉丧徒行数百里。
诏屡起之,公恳蕲终丧。
给以宰相俸之半,辞之。
给以仆射俸,又辞之。
于是赐黄金三百两。
服除,判许州
仁宗召公迩英閤,问《易》之《乾》卦。
既讲陈之,翌日又为手奏曰:「夫《乾》者,天刚健之德。
当天下久盛之时,柔不可以济;
然亢而过刚,又不能久。
惟圣人外以刚健决事,内以谦恭应物,不敢自矜为天下首,乃获吉也」。
帝面出手诏以宠答之,仍以所陈卦义藏之史馆
又言:「汉唐都雍,置辅郡以内翼京师
国朝都汴,而近京诸郡皆属它道,制度不称王畿
请析京东曹州京西之陈、许、滑、郑州,并开封府,总四十二县,置为京畿」。
遂兴行之。
公将行,命侍读学士以下饯于资善堂。
五年,徙判大名府,复为河北安抚使
是时,博士李仲昌建议开六塔河,欲断大河东去,以杀金堤之患。
既而水怒溢,堤狭不能禁,败民庐舍,不可胜计。
公复请疏河故道,且言故道土沃饶,多为权右占耕,使者妄言功大不可就。
于是又诏河北都转运使董沔行视之。
遂欲决濮阳埽,下郓之锢城,导河使东,而言其地皆趋下,亡壅塞之患,俟调丁夫,远不踰三月,可就。
然朝廷终不报。
嘉祐元年进封许国公
未几,加兼侍中,再任大名,寻拜枢密使,辞侍中
三年,以镇安军节度使右仆射、依前检校太师、兼侍中,为景灵宫使
其年,复出判许州
七年,以保平军节度使、陕州大都督府长史复徙大名,为本路安抚使
英宗即位,拜凤翔节度使左仆射、凤翔尹,进封魏国公
治平元年,自言「臣老矣,不任事,愿得徙閒郡,且还凤翔节度侍中」,诏不许。
明年春,复徙许州
及入觐,上以先帝大臣,益尊遇之。
公亦从容言天下事甚众,因固请还凤翔节度侍中,卒不许。
京西大疫,特诏公候乃行。
公既被病,召诸子谓曰:「势且革矣,尚欲尸重禄邪」?
于是复请,乃复以为观文殿大学士判尚书都省
踰月公薨,享年六十八。
公为人外端重而中裕,虽燕居,未始见愠喜。
然于临事,其色不可夺。
少好学,至显贵未尝一日废书不观。
其于古今治乱、天人灾祥之学,无不该贯,故指政言事,切而不迂。
其为政乐易而不苛,前后累镇许、魏,民皆见思,图其像学舍而生祠之。
为文粹衍有法度,字画尤婉奇。
公在外,仁宗尝特遣使赐三朝御书凡百八十七轴。
其历崇政殿说书天章阁侍讲观文殿大学士,皆仁宗为公特异之。
初奉诏刊修《广韵》为《集韵》,因请修《礼部韵略》,其窄韵凡十有三,听学者附近用之。
又请修《唐书》及复《礼记》郑氏所注《月令》,以李林甫所解《唐月令》别行。
著《本朝时令》十二卷、《群经旨辨》十卷、《春秋要论》十卷、《通纪》八十卷,《奏议》三十卷、文集三十卷。
公初娶王氏,尚书兵部郎中集贤殿修撰轸之女,封莒国夫人
再娶陈氏,武信军节度使、康肃公尧咨之女,封魏国夫人,后公二十九月而薨。
六男子:章,终太常博士集贤校理
圭,尚书比部员外郎
田,终尚书驾部员外郎
青,尚书司门员外郎
太子右赞善大夫
炎,太常寺太祝
三女子:长适尚书比部员外郎程嗣弼封寿安县君
次适太子右赞善大夫惠国封崇德县君
次适尚书都官员外郎庞元英封寿光县君
孙男十八人:公祚、公路、公定、公弼,并光禄丞
公度大理评事
公裕、公盛、公述公望,并太常寺太祝
公孺,太常寺奉礼郎
公靖,太庙斋郎
公秩、公密、公咏,并未仕;
公正、公亮、公迥、公向,早卒。
曾孙男一人。
始,公葬晋公开封,以其地下污,将改卜于许而公薨。
今迁晋公而偕葬之,以成公志云。
铭曰:
维贾氏先,出长沙
有唐公,又移厥家。
自公皇考,始去获鹿
公又食魏,不遐以续。
公昔尚少,其滀中闳。
献书路旁,乃发厥声。
始为学官,终日默如。
逮其授经,听者群趋。
卒用所学,入讲殿中。
帝曰汝来,有发予聪。
遂相仁宗,左右经术。
岂无众訾,其势不屈。
公于出处,以靖以夷。
魏、许之政,而民思之。
再管枢衡,越岁又迁。
维是嘉谋,有来上前。
天清日华,圣子有作。
魏公来朝,犹陈旧学。
间不见公,遽不能起。
乘舆即临,泫然出涕。
公位将相,不为不荣。
矧曰黄发,道德之英。
曾谁如公?
笃其终初。
以示万世,维实维孚。
王开府行状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八、《公是集》卷五一
维王氏得姓于周灵王之子晋,晋既仙去,而世人指其族曰王家。
其后剪以秦将显。
东汉处士霸,霸生孙甲,徙居于祁,自是太原王为著姓。
元魏时,固为广阳侯,侯二子:神念,神感。
神念避乱南奔梁,神感北事齐,而其家散处宋间,子孙蕃盛。
至丕又徙开封陈留通许镇。
镇后为咸平县,今为开封咸平人者,公之高祖也,世以赀雄。
曾祖太师公,祖中令公,皆好义周急,畜德不显。
至考韩国公,仕为江宁句容县
后以公贵,赠皆太师封大国,追封曾祖妣李氏义宁郡太夫人,祖妣张氏同昌郡太夫人,妣张氏同昌郡太夫人,赵氏会宁郡太夫人,李氏吴兴郡太夫人
吴兴出也。
少奇警力学,能文词。
天圣八年进士仁宗廷试,以为天下第一,时年十九。
将作监丞同判怀州,改颍州,以吴兴忧去官。
丁韩国公忧,居丧摧棘,杖乃能起。
景祐二年,服除,改秘书省著作郎直集贤院
建言朝享太庙祝文著后姓非是,请止以谥别之
废后郭氏卒,诏葬以后礼,既启菆,天子以上元御楼观灯。
公以谓春秋大夫智悼子卒,未葬,公燕于寝,杜篑谏止之。
君于臣义且若此,矧后生虽见贬,而死被尊礼,宜有恩也。
请罢元夕灯燕,俟十七日遣奠,仍禁士庶声乐。
三年,充三司盐铁判官赐绯银鱼袋。
五年,权同修起居注,转右正言
宝元二年知制诰,充北朝正旦国信使
明年,赐三品服,判太常礼院、同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駮事,同知审官院勾当三班院
公言广南幅员千里,邻控蛮獠,而节制所总,止桂、广二州,边阻势离,蛮或窥犯,缓急不及事。
请仿唐制,以东路之广、潮,西路之、容、邕,分五管以密援。
疏上不报。
其后十年,侬智高广州,又二十年,李正德陷邕、廉、钦,于是人思公言而服其识。
明年,充益、梓路体量安抚使
是时两川荒馑,公私凋残。
既至,奏蠲逋负,阅官吏良否,多所进绌之人,人大慰说。
蜀郡媪某氏,多赀无子,一孙才数岁,媪意以赀厚其弟,顾难于其妇,乃诣郡诬妇不善抚吾孙,愿出之。
狱具,公至,立姑妇于庭,置儿其间,儿急趋母。
公曰:「岂不善育也」?
媪伏诬状。
又里民孙氏产力钜万,死而子幼,其妻念门户事,请其兄经理之。
嫉者或告其畜禁物,州用坐长法,以徒当其兄。
且诬其妻不睦于夫,常祀神咒诅,将以义绝出之。
公曰:「良人已殁而妻以罪出,甥家犯禁而舅为共犯,非礼律意,闻见所无」。
皆奏正之。
二事,人夸以为神明。
未还,拜翰林学士
庆历元年知审官院
明年同知贡举
契丹之盗边,常为塘水所限。
是年春,其使刘六符谓馆伴贾文元公曰:「南朝塘泺,何为者也?
一苇可杭,投箠可平。
不然,决其堤,十万土囊遂可路矣」。
时言事者亦请涸其地,耕以养兵。
仁宗以问公,对曰:「兵事尚诡,彼诚有术,不应以语敌,此六符誇言耳。
设险为国,先王所不可以已,而祖宗之所以限敌骑也」。
仁宗深然之。
其后神宗复尝问之,公对如是,神宗曰:「正朕志也」!
是北敌以王师问罪元昊,故谋为牵挠,勒兵境上,使六符为不可得之求耳。
七月富文忠公再报聘。
既行,继有诏附文忠以赐六符文忠疑国书与政府口宣及诏语或参差,至中路启书,果异,遂倍道驰还,叩閤门请对。
公方考试后殿仁宗急召谕之曰:「毋须同列往,独视之」。
公归院与文忠议,一夕易其书诏,大要以强中国绝后日牵制为意。
前此敌书,有太宗皇帝「于有征之地才定并汾,以无名之师直抵燕蓟」之语,一时莫知所答。
公独请问曰:「臣知其故」。
曰奏书云:「太宗尝驾并郊,匪谋燕垒,于是贵国刺梅里求致书行在,而反潜假其援兵。
既交石岭之锋,遂举蓟门之役」。
仁宗喜曰:「乃自有本末」。
执政曰:「非王某该详故事,殆无词也」。
十月,敌泛遣萧阶来议事,公实馆伴,阶因请为我禁元昊犯边,而指在求赂。
是时朝廷亦已厌兵矣,及阶行,燕于班荆,始诏公许阶,诚能约束元昊,则当班师,可缘诏语付阶。
公以诏书予之,使常得持以邀我,非便。
但详谕阶而已。
还奏之,仁宗善之曰:「唐之回鹘恃功,王室难制,几有之也」。
起居舍人
十二月知开封府,踰日都城肃然。
明年上元,故事,籍尝为盗恶少,每至是拘之狱,公呼谕遣之。
曰:「倘更为官得盗,当除尔籍」。
皆拜而去,五夜无警。
三月,以谏议大夫御史中丞
李用和以元舅除宣徽使,意不满,不谢。
居数日,除彰信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公言:「杜审琼太祖太宗舅,事两朝有劳,然终不至宣徽使,祖宗所以保后家也。
用和无功贪骄,而陛下名器听其所欲,恐非所以全安之。
欲报母后,厚赐之可也」。
判国子监,请辟锡庆院以广学宫,因请车驾视学
夏文庄公经略西师久无功,移疾归淮西
未几,召为枢密使
公言无忠谅之节,专为身谋,当要重之任,不深惟报效,而以疾为辞。
今遽擢起,是避事为得计也,无以厉世。
又入对极论之,而仁宗未省,遽起,公引帝裾毕其说,遂罢
石介作《庆历圣德诗》所颂一事也。
苏舜钦子美监进奏院,鬻故牍得缗钱数千,夜召朋友宴集,客或为《傲歌》,有「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云者。
公弹劾之,遂坐黜。
又言:「中书枢密院总天下机务,职分不明,执政之臣,劳而无功。
日五鼓趋待漏院,阅文书以待陛奏,退集议,归已近午,数刻之间,占书施行未既,已逼再集讲明日事矣。
酬酢有不逮,何暇安危远虑哉?
古所谓三公坐而论道,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则繁简固有节奏。
请以今事细例孰者归之有司」。
仁宗既用公之议,升章献明肃章懿章惠皇后祔于真宗室,因言:「艺祖孝章皇后尝正位号,而祀别室,非是。
亦请升配」。
时不见用,至元丰中,卒如公议。
李良臣陷于敌,数年来归,议相六室,复閤门故职。
公言:「良臣虽能终自拔,前不死战为贼俘,实有罪。
今加宾叙,无以示后。
李广名将,陷匈奴得还,议当斩,赎为庶人。
苏武不屈节,白首归汉,才得典属国
古之驭将法义如此,良臣宜待后效」。
兴国绍宗铸铁象,妄言灾福,惑众聚财,士女倾赴之,以金银器饰投诸冶,中贵人督作,宫掖出赀佐之。
公以为:「西师宿边,而财费于不急,动士心,起民怨」。
诏立还中使,禁止之。
又言四月朔太阳当亏,经典所忌,请罢游幸西苑。
诸后既升祔,赐群臣帛有差,以公由翰林学士迁,特命倍赐与学士等。
公曰:「不敢以臣废法」。
屡敦谕,讫不受。
天章阁待制滕宗谅庆州,以边事用度无艺,军费几屈,公累疏之,逐宗谅岳州
五年,馆伴北朝回谢使。
六年,复拜翰林学士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
公言:「太祖时兵十二万,太宗时十八万,章圣时四十万,今遂倍之。
兵在精不在众,冗数坐食,非计也。
三司虽总财用大计,而事实在外。
太原大名永兴帅臣,各带计置一路粮草」。
是冬请补外,改侍读学士龙图阁学士亳州,改郑州
明年三月,转给事中
七月,移澶州
明年,拜尚书礼部侍郎,坐举张得一罢职。
是年河朔大水,民流亡,朝廷分河北为四路,各置帅。
公以本官充高阳关路安抚使,知瀛州
至则为方略,振哺全活甚众。
皇祐元年春,复两学士
五月,充永兴路都部署安抚使知永兴军
七月,改河南府西京留守
十一月,转户部侍郎河东安抚使,知并州兼本路计置粮草。
四年,还朝,知审官院,充翰林学士承旨兼侍读判太常寺
公在经筵,每进读,必以古义反复劝上,以傅当世之事。
仁宗迩英阁置《太玄经》、蓍草,顾曰:「宫中每阅此。
卿亦知其说乎」?
公具对本末,因曰:「愿垂意《六经》、正史,此非帝王所宜学」。
翌日已彻去。
五年,知贡举
至和元年,充三司使,充回谢北朝国信使
见敌主于混同江,敌每岁春帐于水上,置晏钓鱼,惟贵族近臣预,一岁盛礼在此。
每得鱼,必亲酌劝公,又亲鼓琵琶以侑之。
谓其相刘六符曰:「南朝少年状元,入翰林十五年矣,吾故厚之」。
使还,除宣徽北院使
言者以公是行,遇正旦使宋撰于靴淀,撰与敌使争不直,公实与会。
即改端明殿学士知永兴军
嘉祐二年,移秦州
羌族瞎药木征唂厮啰,连衡更出,岁为边患,公以威信诱服,皆请吏修贡,西境无事。
知河南府,知定州
八年,英宗即位,拜兵部尚书
治平二年知大名府北京留守
京师大水,公上《治平政鉴》十篇,大概谓宜寅天尊祖,慎威福,判真邪,爱民兵,以答天诫
神宗即位,拜太子少保,遣中使李舜举诏曰:「卿曾献忠先朝,今宜有辅不逮者」。
公约《政鉴》之义,上《圣政备览》十篇。
明年检校太傅宣徽北院使再任。
熙宁初,西边久无事,而疆吏产谋造端,公极陈所以绥怀之者。
夏人果使横山族杀保安守将杨定,继遣使以其主谅祚讣至。
公请选勇辨士诘取害定者,羌果送之,戮于境上而受其使。
未几,边将又遣兵攻羌境,羌复犯我庆州,我亦取其蒙古城
公知边患未有艾也,复上疏言章圣得潘罗支而继迁之患息,仁宗得唂厮啰而元昊衰。
横山五族与吐蕃董毡等众族,世受王命,今宜以恩信深结之,可得其用,是夷狄攻夷狄之道也。
又请按求唐韦坚裴耀卿水运以实关中
唐引粟江淮为回远,今可漕太仓,则比唐为易,其言道路甚悉。
常因日蚀,上天下形势、忧勤启圣、为政先后三论。
召还,有大臣语公曰:「今大新百度,能少默当进矣」。
公谢曰:「士固欲得位以行其志,然未闻枉志以求位也」。
遂论新政
谓青苗、助役,皆县官渔利;
谓诸役法困民,惟衙前籍上米石使相助,若可行以代吏禄,然是竭良民以养浮浪。
公于是不得留京师,去留守南都
四年,判河阳
五年,再判河南府
八年,还朝,兼中太一宫使
言今天下兵分隶所谓三十六将,臣观其人,皆斗将而已,仓猝当误事。
又言国马大事,监牧不可废;
交阯邕管,罪不可赦,宜募兵江湖,使习风土,便器械,赋刍粮于荆闽,则无劳费。
公恳求閒退,章八上。
元丰元年检校太尉南院宣徽西太一宫使
赐金方团带,先茔得置寺,皆异礼也。
归居洛阳,面辞,陈天下利害有人所难言者。
执政而下,侍从馆阁士大夫,皆为诗以美其行。
三年,彗出西方,诏求直言。
公上疏,大要以爱民省事为本,愿振滞淹,伸冤枉,蠲逋负。
大享明堂,诏入陪祠。
既毕事,召对曰:「北门常须旧德,而卿故治也,当再劳卧镇之」。
又屈指数曰:「某年召卿归矣」。
时三路籍民为保甲,下户皆不免,日聚教之,提举官禁令苛急,河北保甲往往为盗贼,百十为群,州县不敢以闻。
公极论其弊,谓非止困其财力,害其农业,所以使为不良者,法驱之也。
将恐浸淫为大盗可忧,愿蠲裁下户。
于是主者指公沮法异国论。
公曰:「此老臣所以报国也」。
章入不已,天子始悟保甲之为盗也。
六年三月,拜安武军节度使再任。
八年三月今上即位,拜彰德军节度使
公再至魏,前后求退,章累上,不许。
七月寝疾,诏遣中使国医临视。
二十三日,薨于府第之正寝。
讣闻,两宫惊悼,遣使慰恤,赐予甚厚。
又朝中贵人护丧归洛,以开府仪同三司告其第。
公仪观端秀,动容步武,皆有规度,语韵如钟。
于书无所不观,博杂涵茹,而折衷于孔氏。
为文章浑厚清伟,尤长于比事俪辞。
平生奏章,皆自为之,至老不以属人。
宾客喜清谈论文,诵讲古人词草及国朝典故。
少遭天下无事,仁宗向意经术,奖用文学士,公翱翔出入,论思谋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指切权近,发明时政无回隐,侃侃谔谔,白首逾壮。
故逮事四朝,多见纳用,而眷遇深渥,在朝廷清涂要地,践履周遍,外之名都大镇,多再至者。
所至首访民所同患,所同欲,废举之,专以恺悌之情与人休息,人是以安乐之,去而思之深也。
两蜀、魏、定皆立生祠。
士大夫皆曰:「王公之志,虽不得坐庙堂行之,然内外五十馀年,凡诏告于上,设施于外,其及物者盖多矣」。
累典贡举,遇士有大体,号为得人
公少喜道家说,其于颐生练气,盖有自得之者,故年益高,神明益彊。
临终且索笔草奏,求舆疾归洛,奏成而目瞑,词气不乱。
或泣于傍,犹摇手止之。
兄弟十人,从子孙众多,以公官、以公嫁者数十人。
疏族寒士有谒必厚之。
薨之日,橐无馀赀,而孙犹未有官者。
公娶薛氏,资政殿学士简肃公之女,追封平乐妹,今封和义郡夫人
子男七人:未名而卒者四人;
仕而卒者二人,曰正甫奉议郎,曰端甫大理评事
次曰晋明,今为承奉郎
女八人:在室而卒者三人,嫁朝议大夫程词恭、朝奉郎任公裕孙亚卿而卒者三人。
今二人之婿,曰节度推官石宗彝、宣德郎吕希亚。
孙男七人:秉文景文,并承务郎
文,假承事郎
贲文,尚幼;
馀早卒。
女三人。
曾孙男女三人。
公所著内制外制集各五卷,奏议十卷,文集七十卷。
王氏世葬开封府开封县之苏村,至公始葬其考韩国公尉氏县柏子冈
今又卜之地,得于河南府河南县教忠乡府下里,而曰得公薨之年十二月甲申吉,乃葬公焉。
公旧名拱寿,唱第日,仁宗面赐今名。
谨具公世系官事始终,上尚书省,移于太常,告于太史氏。
谨状。
司设吴氏特进尚宫御批元丰四年十二月丁丑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二一
司设吴氏先承事章惠皇太后,自景祐初继事太皇太后垂五十年,可特进尚宫
故赠昭化军节度使杨应询神道碑 宋 · 王安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六一、《初寮集》卷八
政和六年,某同修国史,考外戚世序,维章惠皇后真宗,拥翼仁庙,躬襁褓调护之劳,景祐中创立皇嗣,援纳英宗,有大功于两朝。
大观元年,上幸兴德院,顾怀祖考,录定策之臣,宠逮子孙。
深惟景祐之议,灼见天心,卒然初谋,入继大统,繄后一言,基命万世,宜褒赏外家,显示天下。
今其侄孙某方守雄州,治有异绩,乃超授泰州防禦使
永桥之役,以洋州观察使大名府路马步副都总管
诏屯兵河上,命下属疾,犹自力戒行,已而告薨。
讣闻,上深轸悼,特赠昭化军节度使谥曰「康理」。
既葬,其子请辞刻墓隧之碑,某曰:「先后社稷之勋,具在史册,而公尽瘁于国,有太常之谥,幽堂之铭,可信不疑,法宜书以垂后」。
公讳应询字仲谋,其先益州郫人章惠之贵,移籍开封
公,赠太师中书令知信、宿国太夫人盖氏之曾孙,建宁节度观察留后、赠太尉景宗安定郡夫人吕氏、清河郡夫人张氏之孙,皇城使、赠右金吾卫上将军永节、咸宁郡夫人王氏、永嘉郡夫人陈氏之子。
生数月,祖荫以官,长而开敏俶傥,慨然有志于功名。
初监威胜军西汤驿,应群牧使韩缜之辟,与契丹画境代北。
河决孙村,修河司选为僚,事必俾公禀于政府,条析明辨,大臣咸以为材。
久由河北副将擢知顺安军
年志盛壮,勇于有为,而动皆中理,治誉翕然。
边人驰射为俗,公兴学迎师,执经讲问,儒冠四集,户有弦诵。
民救父,殴搏仇致毙,公闵无兼侍,杀且非意,吏固当以绞,公固请谳,诏果贷死。
金吾保州,壤接化均,两邦歌之。
移守信安,未行,改保定。
坐姻家左迁,历京西京东二将。
遭外艰去职。
终丧,从熙帅筑金城关,遂领京东兵。
今皇帝即位,再守顺安,召见,语当上意。
契丹使贺天宁节,留副接送伴。
移知岢岚军,未赴,易霸州
岁大饥,倾廥赈之。
募民开陂泽,官助其费,使食其利,所活万计。
塘泺迫城,渐加积潦,至浮户以行,公增堤为长衢,浚傍地以泄水,自是人不病涉。
穷边无医,公请立法,颁太医方书于州,辇所用药于帅府,市揭名价、取薄息,以供僦直,众赖以济。
召为崇宁元年契丹正旦副使,陛对,漏下八刻,即其日兼閤门通事舍人
公恬于仕进,初命三班奉职,积四十八年而为文思副使,及此膺上亲擢,时论尤以为荣。
上付公五事,密刺于契丹
属耶律禧立,庆吊交驰,吉凶礼渎,公崇大体,不问细故,北人惬服。
归将至其中京,送者请驰入城,为哲宗忌。
又留明日,赴其故主祥祭,众疑改故事,且无朝命,公曰:「中国以礼义为四夷所尊,彼以先帝之故而亟行,因为其主而少留,此善意也,奈何拒之」?
遂听其请,后著为令。
半道除湖北沿边安抚副使,觐辞皆对,奖遇弥渥。
得北国八事,为《别录》奏之。
上俾归谕诸帅,申饬武备,如公所陈。
会雄守罢,即诏摄守,公入奏事,究言北方利病,上延问甚款。
辰正,公遽趋下,命改日再对,面授西上閤门副使
三年,遂知雄州、兼制置屯田使河北沿边安抚。
既统郡十六,事联四帅,其任既重,而控北国往来之冲,移檄占词,动系机会,守将非通古今,识度宏远,则暴猛失和,轻懦招侮。
公世官朔陲,因俗施政,小大悦附。
沉谋而善断,威望隐然,名震敌境。
契丹以夏人连姻,请所还削地,使不获命。
是冬引兵而南,受礼于幽州,上以群疑访公,公谓「契丹盟誓百年,酣嗜惰逸,兵不素厉,矧仰岁赐,恩给诸蕃,讵敢轻绝于我,殆虚诳也。
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
惟蒐卒峙粮,示以形势。
明年契丹果北走。
上善公策,迁引进副使,又迁西上閤门使,且俾再任。
五年契丹以其相萧保先、牛温舒不时来使,必欲为夏人得地,或曰兵随使入,边州皆警。
上重其事,乃以公副枢密直学士梁子美往迓于境。
二使初以国相欲贵倨自异,公揣知而逆折之。
距国门一舍,上驰使赐公金带,及门,又命近侍问契丹情伪。
公对曰:「彼无能为,其夸肆大言,徼幸万一耳。
唯坚前议,彼计索矣」。
既对,具奏方略契丹讫去如公谋。
御史永静妖人方暑,诛逮满狱,公徐为上区别,天慈恻然,止坐首恶,贵近知而不敢言者,颇有愧色。
上因命公有所论奏,疾置直达,勿关有司。
寻兼高阳关路兵马钤辖,所以慰遣甚厚。
李勉啸聚亡命匿西山,为盗并、镇。
令军攻之,发民转饷,两路骚然。
朝廷罪部使者玩寇,责战日急。
公言「师老患生,恐甚于,愿罢诸军将,裁留逻兵,扼险困之」,等遂降。
契丹使北还,必以夷乐逆于白沟。
前此,尝有私见归信容城汪慈明自言其名者,乃契丹宠伶,具闻几事,愿得内附,令疑而却之。
边臣遽奏其去,密诏委公暨慈明,丁宁必得,且有异赏。
公授谍以术,物色敌中,卒与偕来,送于京师,其语不妄,遂命以官。
虽彼至亲,终莫之觉,而公避赏,绝口不言。
故时谍语不根,眩误耳目,公参伍检核,厚其赏犒,聘使之出,必选谍者,潜以左契,见于敌帐。
亟先驰归,动静悉以闻,使还,验皆合。
上喜,进东上閤门使
西输之民,困敌贪虐,公戒吏勿扰,用助侦察。
旋以觇报精审拜四方馆使,公以褒典再下,因是固辞,推功僚佐
上多公不伐,均赏有差。
公明于用间,敌在目中。
其所指取如探囊物,而人莫知谋所从出。
然事有当秘,不可得而书者,观上之屡赏,则公成效多矣!
计司以边食之乏,移于沧,公疏擿其谬,以雄一州须十万斛,科车括船三年乃毕,岂惟民劳,而水陆僦费二万一千馀缗。
槩之诸州,十倍此数。
请均僦钱,增价以籴,诏立罢运。
玺书报公,事有未便,无惮条列。
已而集塞下,乃撤旧仓之隘,宏壮而一新之。
大观初,公既以章惠前功,躐迁秦州防禦使,未几天子受八宝,敷大庆,又拜汧州观察使,升本路马步军总管,仍以子泽书沿边司机宜文章。
公感殊遇,益罄忠力,奏置本钱二千万,收其赢以养士,士奋于勇。
始,公摄雄州,上以归信容城弓手,敌惮其劲,议增倍为千人,众意难之。
公独曰:「县必有弓手,本以备盗,岂为邻国增之?
敌将为辞。
且武技之精,去鞍疾驰射,神臂弓百步命中,增倍为难」。
上遣使按实。
又擢公子閤门看班祗候
母丧乞解官,不许,敕有司具葬,公乃请入觐,冀陈至情。
甫及都城,易定州路副总管,寻改西甫副都总管
既内徙,始听终制。
禫除,提举万寿观、副馆伴契丹使。
上劳问良久,公自叙感泣,锡御、绮锦以助私觌。
馆例,赐温州,而贡包未达,吏取他以赐。
敌不受,且求真者,须小使送之涿州公让之曰:「本朝唯馈北主,则边臣为小使,使者敢自比邪」?
敌皇恐出拜。
公密奏微物,仍许以贡至仍赐,敌又喜过望。
力请捍边。
复为定州路副都总管,徙真定,不行。
踰年,移大名府路,以病请致仕,翼日,薨于魏,实政和五年正月壬辰,享年六十有三。
诏官亲属五人,迁一子閤门祗候,赙赠金帛加等。
其年四月辛酉,葬祥符县开封乡毛郎村之原。
元配赵氏,继室两张氏,皆赠硕人,祔葬公墓。
男泽,忠训郎閤门祗候
渊,儒林郎
深,保义郎
女:长适修武郎赵景之,次适承节郎阎璟,次适将仕郎彭年,一在室。
孙植、梠,保义郎
栱、朴,未仕。
女孙三人,皆幼。
公天资孝友,金吾之没,哀毁骨立。
家时尚贫,葬其族十有三丧,聚食者百馀人。
及贵,恩义益笃,推荫兄息。
没之日,季子犹未仕。
轻财仗义,所交皆世名人。
士去门下,踵为达官。
政简而惠,破奸擿伏,庭无讼,民画像事之。
治军不烦,士卒畏爱,所在肃然。
胸次落落,坦诚待物,于事若不经意,而机略明悟,当大利害,众方骇惑,谈笑立决。
仪干秀伟,博学而好属文,敏于辨论。
上每命使,必为选首。
方时治安,护塞总戎,折冲樽俎,有古良将之风。
以身许国,遇事敢言,上察其诚,眷倚特异,受中诏四十有三,亲洒宸翰者四。
观其奏议,炳炳数百篇,可以知其忠矣!
系曰:
帝德天覆,威怀北戎。
粤有良翰,时维杨公
公才文武,王国之杰。
受任朔方,世载劳烈。
帝曰汝能,往使于北。
遂分将符,镇抚吾圉。
敌援重,请还削地。
使来非时,汹汹群议。
公折其骄,彼谋斯沮。
狼贪革心,弭耳徐去。
治雄六年,兵厉食衍。
谋良削盟,功高用间。
章惠之勋,褒恩及族。
乃如公贤,克荷恩禄。
大伾导河,以既属疾。
慷慨治行,匪躬之恤。
讣闻于朝,宠赠加谥。
惟帝念终,哀荣终始。
毛原膴膴,繄此佳城。
公乎千载,其凛如生。
建炎笔录 其一 建炎三年己酉岁 宋 · 赵鼎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二
正月,车驾在维扬。
是月末,金人侵宿、泗。
前一月,已有南侵之报,遣苗傅以所部兵扈卫隆祐太后杭州
二月,车驾在维扬。
初一日,急奏至,朝廷不以为然,上独忧之。
是日遣刘正彦以所部兵从皇子六宫往杭州是晚出门。
初二日皇子六宫渡江。
初三日,上御殿。
执政奏事未退,御前所遣探事小黄门驰骑告急,上即日出门渡江幸浙西。
十二日,车驾至
二十二日,某买舟泛钱塘江之衢。
是月,中书侍郎朱胜非右仆射翰林学士叶梦得尚书左丞御史中丞张澄尚书右丞宰相黄潜善汪伯彦并罢。
三月,车驾在杭。
是月初,叶梦得罢。
初五日苗傅刘正彦签书枢密院王渊,诛宦者,遂成明受之祸。
是日,某至衢,泊舟门外浮石渡。
初七日是夜明受赦过。
初十日,准尚书省劄子:二月某日奉圣旨,赵某召赴都堂审察,仍令閤门引见上殿。
初,车驾至杭,百官至者十无一二,有旨,都司侍从各荐二人,右司员外郎黄槩以应诏
十一日,准尚书省劄子,催赴行在所
二十八日,发衢州,趋行在所
四月,车驾在杭州
初二日,上复辟,隆祐太后垂帘同听政。
苗傅刘正彦皆建节,赐誓书铁券,充京西制置使,俾提兵而去。
是日,杭州门外,且闻勤王兵至,乃入门。
初三日苗傅刘正彦引兵拒韩世忠临平山下,世忠死战,二贼大败,是晚拔寨而遁。
初四日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入见。
是日,隆祐太后卷帘。
初五日知枢密院事张浚签书枢密院事吕颐浩至。
初六日,宣制,吕颐浩右仆射
初,车驾渡江,命颐浩签书密院,充沿江制置使,控扼大江
又命中书侍郎朱胜非礼部侍郎张浚平江,控扼海道胜非寻入相,独留。
洎明受之变,统制官张俊密计勤王。
议既定,以书招颐浩刘光世,既而韩世忠自淮扬至,遂举勤王之师。
先是,进士冯轓间道入杭,贻书执政,且诘二贼以明受之事,请以上为皇太弟总兵北伐,皇子为皇太侄监国
二贼始惧,乃命知枢密院事,趣令还阙供职,不至。
二贼请以兵诛,隆祐难之,遂谪散官安置,不奉命。
至是乃命颐浩作相,仍旧知枢密院
寻以翰林学士李邴参知政事御史中丞郑瑴签书枢密院
冯轓者,前此既预返正之议,自白衣一命奉议郎工部员外郎,仍赐绯鱼。
十三日奉恩除司勋员外郎
十九日,车驾幸建康,发杭州,百司扈从齐发。
遂遣韩世忠追捕苗傅刘正彦
是月末,又以翰林学士滕康同签书枢密院
五月初一日,车驾至无锡
初三日,车驾至镇江
始供职,百司水陆从便。
初十日建康
前一日车驾已至,以保宁寺为行宫。
十五日真州报:知枢密张浚高邮薛庆拘留。
镇江径渡往彼抚谕,欲邀厚赏,故胁留之三日,乃以兵卫之而出。
上初闻忧甚,遣统制官王𤫉提兵往平其事。
𤫉始渡江,已归矣。
十八日归。
初得真州报,有旨罢知枢密院,既归,仍旧。
六月,车驾在建康
初一日对。
先是,以黄槩荐,得旨上殿;
张浚至杭,又荐对。
至是,以郎官初除,合是三者,对于行宫。
初三日,有旨,以久雨多寒,召郎官以上赴都堂条具时政阙失,可以弭天变、收人心、召和气者。
是日,韩世忠生致苗、刘二贼,献于行在,并伏法。
十五日进呈入官属,上独留,欲除言事官。
是日有旨,赵某令上殿奏事。
先是,被命充川陕宣抚使,议以主管机宜文字,即始荐之意也。
二十日蒙恩除左司谏
先有旨奏事,未对间,有是命。
七月,车驾在建康
初一日对。
自是以言事数对,不复记。
初七日蒙恩除殿中侍御史
是月,皇子薨。
签书枢密院郑瑴薨于位,参知政事李邴资政殿学士王绹参知政事兵部尚书周望同签书枢密院
八月,车驾在建康
十三日执政率百官辞太后内东门
先是有旨,以百司闲慢细务、常程注授之类,并从太后洪州,谓之从卫三省枢密院
签书枢密院滕康资政殿学士,主行其事,吏部尚书刘珏资政殿学士副之,恩数并同二府
闰八月,车驾在建
初一日,有旨召百官赴都堂议巡幸岳、鄂、吴、越利害。
始,张浚入蜀,议定幸岳、鄂,庶几声援相接;
至是议者多以吴、越为便,遂改前议。
十三日,宣制,右仆射吕颐浩左仆射知枢密院事杜充右仆射
自在京留守,除知枢密院,召还。
上以委寄之重,恐其意未满,遂拜相。
十四日执政率百官迎太庙神主于清凉寺
十六日,天宁观辞太庙神御。
是日,有诏以二十六日幸浙西,留右仆射充镇守建康刘光世太平州韩世忠镇江王𤫉常州,并听节制。
是时刘、韩各提重兵,畏严峻,论说纷纷。
已而光世移屯江州世忠江阴常州境上,由是所统者王𤫉及其旧部曲陈淬岳飞数头项而已。
二十日御史中丞范宗尹到台供职。
二十一日,降旨,百司及六曹都司检正以二十二日先发至平江侍从台谏以二十三日先发至镇江以俟。
二十三日,某登舟解缆,是夜宿靖安港中。
二十八日,车驾至镇江
九月,车驾在镇江
初一日,上不御殿,百司守局,以司天奏当日蚀也。
是日某先发,宿冷口。
初二日,车驾发镇江
初六日,车驾至平江
十一日,御殿,百官始朝谒。
中司对,因及某自司谏除殿中之误。
上曰:「吕颐浩多历外官,不详典故」。
十二日,某蒙恩除侍御史
二十五日,降旨幸越。
二十八日,百司侍从先发。
是月,翰林学士张守同签书枢密院事
十月,车驾在平江
初一日,台谏发,大雨不可行。
次日出门。
初四日,车驾发平江
同签书枢密院周望充浙西宣抚使置司平江,留兵数项,委以控制。
初十日,车驾至
十五日,车驾渡钱塘江
十七日,某渡钱塘,出陆宿西兴,待舟不至。
十一月,车驾在越。
初三日冬至,是日颁巡幸赦。
初六日,报潭州军变。
十四日,报金人游骑至和州,又一项由陈、蔡趋蕲、黄。
十六日,报金人已渡大江,至兴国军
是日有旨,召从官赴都堂议。
十九日,出城奉迎万寿观神御,即真宗皇帝章惠皇后温成皇后也。
步军闾勍自京师奉迎至。
二十一日对,始至榻前,上即谓某曰:「隆祐太后此月初九日已离洪之虔州矣」。
二十二日给事中汪藻中书舍人李正民献议,请车驾幸平江迎敌,缓急登海舟以避。
从之。
二十三日,黄榜幸浙西迎敌诏,士民读之,有流涕者。
二十五日,车驾进发,从官从后,节次赴行在。
是夜四更得报,金人犯广德,车驾复回。
杜充奏,二十日大战江上,王𤫉不策应,是致军败。
二十六日,车驾还
是夜范宗尹参知政事
二十八日,有旨巡幸四明
是日雨大作,车驾出门驻城外。
某同台谏泊曹娥堰下。
二十九日,御舟过曹娥堰,舟船拥并,留三日不能前,遂出陆。
十二月初一日,车驾在馀姚路中。
初四日,车驾至明州
初九日参知都堂问边报。
凌晨,闻卫士作闹,中军统制辛永宗以兵入卫,少顷即定。
先是,遣监察御史林之平使闽广发船运,至是米舟百只至岸,朝廷以为天赐此便。
兼闻敌骑已犯建昌,且遣人传檄邵武,遂有乘桴之计。
即下令每舟一只载卫士六十人,人不得过两口。
渠辈相谓曰:「我有父母」。
或曰:「我有二子,不知所以去留」。
诉于皇城司内侍陈宥,宥率众人同禀于朝。
是日宰执入奏事,至殿门,宥迎诸公言之。
卫士立砌下,人既众,陈诉纷纷,稍出不逊语,间有斥骂者。
殿帅李质挺身当立止遏之,诸公趋入殿门,遂止。
事出一时,非本谋为乱也。
初十日,某蒙恩除御史中丞,日下供职。
十二日,诛亲从四人为首者,馀皆分隶诸军。
明日又诛数人。
于是除衡门外卫士,尽废。
十四日,报杭州守贰而下皆遁,敌骑至城下,城中不知。
十五日,雨大作。
先是,某上言:「车驾仓皇迁避至明,已近旬日,未曾御殿,何以慰安中外?
乞依常礼见百官卫士,以解危疑之心」。
有旨,十五日御殿,依例望拜二帝。
至是,百官班未入,闻杭州之报,上擐甲坐小殿,排办出城。
士大夫去者有风涛之患,留者有兵火之虞,相别殿门外,皆面无人色。
是日上登舟。
十六日,御舟乘早潮发至定海
十七日,有旨,差某同汪藻明州商量军事。
前一日得报,敌遣人使入明州界,不欲令至行在,遂遣宗尹复回四明应接之,因令宗尹尽护诸将,且应报诸路文字。
宗尹请某同行,及欲汪掌制撰文字也。
十八日,回舟至明,奉使卢伸来自金军,云:七月同崔纵河北被留,伸随军前来。
初渡江,杜充战不利,差人下劄子议事,意欲投降者。
既至建康,充领兵而遁。
所遣使即破和州所得归朝官程晖,非其国人也。
宗尹商量,既非专使,恐不必见,遂不复见之。
伸所携国书语极不逊。
二十日,闻郭仲荀退遁嵊县
先是,车驾发越州,以仲荀充浙东宣抚副使张俊充浙东制置使
既勾回罢制使,复以李邺为之,仲荀遂退师。
是日李迨奏,仲荀所遣钱塘江把隘兵二千馀人焚劫萧山而去。
信州报,敌破抚州,掳知州王仲山洪州,需金银来赎。
乃以仲山之子为抚倅,使之括取抚州之物。
杜充所遣属官直徽猷阁陈起宗至,云金人昨在太平州界夹沙渡对岸下寨,我为备甚严,敌时以一二小舟渡江近岸,即杀退之,或沉其舟。
一日正昼对江拽阵而去,五军旗帜一一可数。
把隘兵相贺云敌退矣,不知其绐也。
是夜,用数十舟载马百馀匹横江直渡,支备不及,因致溃散。
其馀敌骑皆浮而济,以江水极浅故也。
充欲领众归行在,今既路阻,不能归矣。
是晚颐浩宗尹书云,杜在真州甚的。
又得信州报,敌犯吉州境,知州杨渊而下弃城而去。
二十二日,报敌骑于十八日巳时钱塘江,在鱼浦。
至十九日骑渡,绝不知其数。
是日得旨发回,晚复登舟。
二十三日,至定海,大风鼓浪,舟反侧不定,凡三日方止。
二十六日,出江口,泛海洋,趋昌国而去。
晚泊一山下,得富直柔报云:李邺报,贼使人招降越州,恐直趋四明,已定二十七日之天台矣。
二十七日早,至昌国,同宗尹入见舟中。
是日食时,御舟发昌国
先是,告报每闻御舟笛响,即诸舟起碇而发。
御舟以红丝缨为号,馀各以一字,如参政即以「参」字,枢密即以「枢」字之类,书之黄旗之上,插之舟尾。
二十八日,风不顺。
舟人云,每岁尽,海上即数日南风,谓之送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