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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瓜庐墓志铭绍定二年三月 宋 · 王绰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四五
永嘉作唐诗者首四灵,继灵之后,则有刘咏道、戴文子、张直翁潘幼明、赵几道、刘成道、卢次夔、赵叔鲁、赵端行、陈叔方者作。
而鼓舞倡率,从容指论,则又有瓜庐隐君薛景石者焉。
诸家嗜吟如啖炙,每有文会,景石必高下品评之,曰:「某章贤于某若干,某句未圆,某字未安」。
诸家首肯而意惬,退复竞劝,语不到惊人不止。
然景石不但工于诗,而其小楷初授法于单炳文,日经月纬,已忽超诣!
识者叹其得昔人用笔之意。
盖诗自建安以来,体制屡变,至开元元和而后极工。
书由魏、晋而下,法度渐失,迨欧、虞、褚、薛而迄不可复。
景石著句必于之閒,落笔期于之次,诗寖逼唐人,而书不止于唐人焉,斯亦奇已。
继诸家后,又有徐太古、陈居端、胡象德、高竹友之伦,风流相沿,用意益笃,永嘉视昔之江西几似矣,岂不盛哉,然不知者谓此特晚唐之作。
夫使晚唐杜荀鹤郑谷辈置一语于前人集中,虽稍通句律者能辨,诸家顾不能而袭其迹乎?
是又可与智者道之尔。
薛氏实廉村唐补阙令之之后,传十有四世而至曾祖敷文阁待制公弼,祖福州教授公叔,父华州云台观
宜人王氏、周氏。
景石襟韵疏旷,卓荦有大志。
视寒生窭士,思欲尽取衣食之,困于力不给而止,然犹经理整缉,随所有丐与之。
筑室于会昌湖上,敲榜击楫,日与渔翁钓叟相忘于欸乃之间。
余旧与读书于长老山,景石坐漈岩,掬流泉,抵掌长啸,采茶芽松花以茹之,真若忘世然者。
已乃酌古今,谈世务,究奇正相生之变,而推考八阵,旁及遁甲、纵横、敛散,其论高于人数等。
盖家学之传远有端绪,景石又能错综而发挥之。
嗟夫!
余老矣,所恃以诒其后者顾一二友在,而子舒既亡,景石又不少留焉,其能不凘尽也耶?
景石卒于绍定改元之八月二十三日,年五十有一。
娶木氏,尚书礼部公待问女。
六子:长嵩,国子监进士
次峻,国学免举生;
次嵃、髦、彤、彪。
三女:长适黄善,幼未笄。
景石不止工小楷,籀篆斯隶,深造其极,四方士友求于门,景石不靳惜畀之,大者径三数尺许,铭祖父有不得景石书为恨。
诸孤卜明年三月之二十九日葬于永嘉县吹台乡横屿之阳,属余铭。
余固期景石之挽我者,而反铭之乎!
景石讳师石,有《瓜庐集》若干卷。
铭曰:
蜂之螫兮蝇营,蚁之垤兮蜗阻兵,排广莫兮隘沧溟。
匪南冥之鲲与东海之若兮,谁其与铭?
按:《瓜庐诗》附录,南宋群贤小集本。
祭告孔子 北宋 · 田洵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六一、乾隆《曲阜县志》卷二五
王渊圣难名,诚明异禀。
敷厥雅道,大阐斯文。
生民以来,至德莫二。
教行万世,仪比三王。
阙里之居,祠宇惟焕。
遐瞻墙仞,逖溯门扉。
奋于飞染之踪,新兹标榜之制。
命工庀事,推策涓辰。
敢议形容,盍申崇奉,仰惟降格,遥冀鉴观。
乞旌赏庆源府得功将士奏靖康元年十一月 北宋 · 刘韐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四八、《靖康要录》卷一二
都统制、措置庆源府城王渊申,契勘金贼十月二十三日到城下安排攻打。
二十四日差州统制官韩世忠拣选步兵三百人,于西北门劫破贼寨,放火,杀死金贼不知数目。
其贼寨尽皆闹乱,昏黑相杀,其得功将士乞等第推赏。
恭请高宗复位奏建炎三年三月 宋 · 吕颐浩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七、《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一、建炎复辟记、《续资治通鉴》卷一○四
右,臣等契勘都统制王渊不能备禦虏人,致乘舆南渡,结连内侍,躐除枢管。
近有统制官苗傅刘正彦被奉圣旨,将本官及内侍诛戮,委属允当。
外有建炎皇帝以避狄逊位一事,臣等窃详建炎皇帝即位以来,恭俭忧勤,过失不闻。
今天下多事之际,乃人主马上图治之时。
深恐太母垂帘,嗣君皇帝尚幼,未能戡定祸乱。
臣等今统诸路兵远诣行在,恭请建炎皇帝复位,或太后陛下同共听政,庶几人心厌服,可致中兴。
分析统兵杭州城下不会合状 宋 · 翟汝文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二、《忠惠集》卷七、《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二
右,臣准尚书省劄子,奉圣旨,翟某统兵将,见在城下,因何并不会合,仰具析闻奏者。
臣奉诏旬日,不知所对。
贼作过已来,除有鲍贻逊鎗杖手二千人在城下与臣相闻外,其馀兵将前来,不知朝廷使臣与何人会合?
八月初一日贼作,臣即时亲至西兴招降贼兵。
贼既不肯听命,臣退而治师,召集管下军兵鎗杖手合五千人,径渡江,直造城下,遣裨将三与贼战,以孤军独进,势力不敌,而杭州诸屯兵将皆为武臣提刑高士曈节制,令不得与臣会合,无一人肯应臣者。
盖缘朝廷累降指挥,应臣等兵至城下,专委提刑司节制。
提刑高士曈意在贪功,欲以招降侥赏录。
朝廷所降黄榜号令,诸将云已有指挥,不得讨杀。
臣前后累次移文责士曈等,其牒云,今来提刑端坐在秀州,既不肯前来讨贼,及至当所亲领兵至城下,又却更节制诸屯令不得会战,意在党贼,故沮军兴。
士曈昏迷不悟,坚不听臣语,一向端坐在秀州不动。
其后高士曈约贼招降,方肯至城下,卒为贼掳入城,而文臣提刑周格又为贼所杀。
臣再欲进讨,自西兴即还本州,复增募战士二千人,而知秀州赵叔近者不由朝命,擅令节制复止臣出师。
叔近入城,又为贼所劫质。
臣闻之不胜愤闷,以贼终无降意,徒辱国丧威,即遣僚吏陈敏识、虞澈倍道兼行,前去镇江迎见本路转运使彦诚,恳请乞委臣节制,独自进讨。
彦诚答臣以朝廷已委新知杭州侍其传节制同会合。
臣厉兵秣马,即遣人与侍其传相闻约日请期。
不旬日间,王渊兵已至城下收复。
臣所总兵数千人,自八月十二月,凡五月攻守,战士未尝解甲,调发粮食縻费不赀。
若朝廷责臣庸缪不武,老师费财,不能首先破贼,此则臣无所逃罪。
若以臣为不会合,则无一将一兵肯与臣约战。
不知朝廷遣臣与何人会合?
如或有臣僚上言与臣今来所奏异同,即乞朝廷明降言章,委御史一员至两浙推究诣实。
臣前后移牒本路漕宪,及累次申奏朝廷论贼始末,皆有案据。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奏乞皇帝复辟状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六八、《石林奏议》卷六
右,臣昨留杭州,罢政家居,今月初五日,遽闻苗傅刘正彦等杀戮内侍,并王渊拥兵驻跸门外,继闻主上逊位皇太子,隆祐太后垂帘听政。
臣寻以疾病乞宫观,蒙恩除守洪州
窃惟宋有天下,祖宗积累垂二百年,主上圣哲仁孝,忧勤庶政,图复中原,再造社稷,夙夜戒惧,无所不至。
苗傅等乘銮舆仓猝过江,人情未定,诸将防托出外,杭州兵卫寡弱之际,辄肆逼胁,擅行废立,戴天履地,孰不愤激?
况臣世荷国恩,尝参近弼,扼腕饮泣,义难苟生。
臣今来未敢前赴新任,伏望皇帝陛下、太后陛下深察中外之情,早辨逆顺之理,恭迎主上复正位号,以尊王室,以威强敌,以镇四方奸宄之心,以慰亿兆臣子之愿。
臣见往平江府签书枢密吕颐浩等迤逦前进,继申祈请。
臣无任忠愤激切恳祷之至。
谨录奉闻,伏候敕旨。
灵岩题名宣和七年六月 北宋 · 王渊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八
方渠王渊几道,缘职事访如师和尚,遍观灵岩圣迹。
当日回历下。
宣和乙巳六月十二日书。
按:国家图书馆藏拓片·各地四八五六。
乞申令王渊会枪仗手讨捕杭寇奏建炎元年十一月 宋 · 刘珏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九、《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西湖游览志馀》卷六
杭寇猖獗,今已数月。
翟汝文之师既无功于前,高士瞳之兵又溃散于后,唯贻逊之师屹然不动。
盖杭卒颇有窥浙西之心,所以未敢大肆者,以枪仗手为之捍蔽也。
群寇之说,欲遣散枪仗手乃就招安赵叔近已令退舍,而寇犹未降,则其说果可信乎?
今陛下深念二浙生灵,方以成算授之王渊,令其招捉。
彼枪仗手久屯于彼,望有尺寸之功,今乃遣之江宁,万一怏怏不满,复有反侧,是又生一寇也。
设或枪仗手已来江宁,而杭寇未肯就招,不知渊之兵果能殄灭之乎?
当是时,再欲来应援,如其迟疑不前,又将何以处之?
唐裴度平蔡,李光颜等六人各以师会,今岂不能容数千枪仗手而用之乎?
愿且令在杭州同共讨捕,候至钱塘荡平,然后遣屯江宁,或令归福建,皆未晚也。
乞罢王渊师叔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八、《庄简集》卷一○
臣窃见本州新兵马钤辖武功大夫师叔,前任平江府钤辖,到任未及数月,因敌骑侵突,作缘故离任。
兼本官既系掌兵,若已失守,虽朝廷宽恩放罪,难以便除一般差遣
下政已差武功大夫忠州团练使王渊,系内臣王仍之子,才二十馀岁。
窃缘本州密迩江岸,正系紧切控阨之地,防秋之际,全藉官兵戮力捐躯,以捍寇盗,其王渊童騃无知,焦师叔憸猾,二人皆难倚仗。
伏望圣慈别选有材武忠实之士,填上件窠阙,庶几缓急之际,不至阙事。
乞绝请托之私奏建炎三年二月 宋 · 郑瑴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中兴两朝圣政》卷四、《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一、建炎复辟记
臣访闻近日朝廷差除、行遣,多出于统制官苗傅刘正彦之意。
二人更迭出入都堂,殆无虚日,外议喧然。
若士庶共因兹道,家国兴衰,未可知也。
康履王渊互相交结,公行请托,众所共怨。
苗傅等因人之心,仗义诛之,人不以为非者,以义胜不义,以公灭私也。
今兹复行请托于庙堂之上,义者不为,私莫甚焉。
黄潜善汪伯彦之居政府,以不能公心体国,好行私惠,以保身固宠,故请托得行而纪纲废,卒至国弱方危,虽身窜荒远,天下犹有馀忿,今可复蹈前辙乎?
与履之交结,汪与黄之自谋,皆以谓举天下之人不能动摇,永保富贵终其身,以及子孙。
殊不知人怨神怒,祸变之起,易于反掌?
身且不保,况子子孙孙乎?
今上皇帝陛下以幼冲处宫中,太后垂帘听政,不出房闼,天下之事,全赖将相大臣,共由公道,以扶持之。
今任庙廊之寄者不能绝请托之私,司将相之权者不能避干与之嫌,命令之下,何以服人心而慰天下?
是启奸雄之心,而召盗贼之至也。
今庙堂之上,所以安行而不疑者,必以谓兵之强,足以制奸雄而弭寇盗,是未之思尔。
嬴秦之兵,非不强也,陈胜一呼秦不及支;
王莽之兵,非不强也,昆阳一败,卒授首。
其足恃乎?
所可恃者,祖宗之德泽沦浃人心者垂二百年,天下得安其全,含哺鼓腹,长子孙者数世。
今虽盗贼间作,非溃兵即叛卒,未有一民奋臂其间,以戴有宋之德不可变故也。
惟顺人心,共尊王室,方可长久。
伏望严赐戒敕,训谕庙堂之上二三大臣,共以公心维持纪纲,绝请托之私;
将帅之臣共奋忠义,训练兵卒,以保社稷,无以私请干与朝政。
庶几与国同休,共享天下安荣之福也。
按:《建炎纪事》第一○页,清抄本。
应诏上言天变疏建炎三年 宋 · 季陵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四、《中兴两朝圣政》卷五、《宋史》卷三七七《季陵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五、《宋元通鉴》卷六二、《续资治通鉴》卷一○五
臣者君之阴,妻者夫之阴,外国者中国之阴。
金人累岁侵轶,生灵涂炭,城邑丘墟,怨气所积,灾异之来,固不足怪。
惟先格王正厥事,则在我者,其可忽耶?
臣观庙堂之上无擅命之臣,惟将帅之权太盛;
宫阃之内无女谒之私,惟宦寺之习未革。
将帅位高身贵,家温禄厚,拥兵自卫,浸成跋扈之风。
去年禦敌,尝遣王渊,桀骜不行;
改命范琼,心怀怏怏。
苗、刘二贼,乘閒窃发,岂一朝一夕之故哉?
远方勤王之师一至钱塘,拘占房舍,攘夺舟船,淩铄官吏,侵渔百姓,恃功益骄,莫敢谁何。
将帅之权太盛,意其有以干阳也。
宦寺挠权,为日固久,不幸维扬大臣闇于事机,渡江之初,得以自衒,窃弄威柄,有轻外朝之心。
上下共愤,卒碎贼手,亦可以戒矣。
比闻蓝圭之流复有召命,党与相贺,气焰益张,众召僧徒,广设斋会,以追荐钱塘之被害者。
行路见之,疑其复用,莫不切齿。
宦寺之习未革,意其有以干阳也。
臣又观《洪范》,于休徵则曰「肃时雨若,谋时寒若」,于咎徵则「狂恒雨若,急恒寒若」。
以今日之事揆之,尚有可言者。
自古天子之出,必载庙主而行,示有尊也。
前日南渡,事出仓卒,有司迎奉不能如礼。
既至钱塘,置太庙于道宫,而荐享有阙;
留神御于河浒,而安奉后时。
行路之人,见者流涕。
今兹驻跸又几月矣,未闻下款谒之诏,以慰在天之灵,不肃之咎,臣意宗庙当之。
比年盗贼杀戮长吏如刲狐豚,残虐百姓如乂草艾,朝廷苟且,例许招安,未几再叛,反堕贼计。
元凶之罪罔获,忠臣之愤不雪,赤子之冤莫报。
不谋之咎,臣意盗贼当之。
太母临朝,奸臣马扩上疏谓上策入蜀,中策都武昌,下策都江宁
臣常诘之,第言天子必惮远涉,由下引之以及中,由中引之以及上,此奸谋也。
乃西人,知关陕残破,不可以遽往,欲先幸蜀以便私耳。
侧闻道路之言,谓銮舆不久居此,人情皇皇,未知死所,立赏禁止,终莫之信。
虽自臆度决无是事,万一有之,不几于狂乎?
常雨之證,恐或由此。
自军兴以来,既结保甲,又改巡社,既招弓手,又募民兵,追呼急于星火,割剥侵于肌肤,民力竭矣而犹求焉,不几于急乎!
常寒之證,恐或由此。
且阳为德,阴为刑,常雨常寒,阴道太盛,陛下正当修德以应天。
能制将帅,乃德之刚;
能抑宦寺,乃德之正。
事宗庙以孝,禁盗贼以义,谋国以智,安民以仁。
如此行之,则人心悦而天意得矣。
宋故左中大夫宝文阁致仕李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九、《鸿庆居士文集》卷三五、《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一、《宾退录》卷一○
左中大夫、直宝文阁致仕李公讳谟,字茂嘉,实南唐李氏。
国除族散,有徙常州无锡县者,公其后也。
公少孤,事母孝,贫无以为养,始感愤读书,曰:「惟是足以亢吾宗」。
记诵日千言,下笔语出惊人。
既冠,束书诣乡校,从乐安先生受诗。
时学者数十人,与余为同舍生。
颖异秀发,治经章解句达,文词骤进,不类旧常,一试遂收其科。
仕州县如素习,遇事明辨,未尝读律令,而断治皆应法,尤为当世大人所器重。
徽宗召见,擢部使者
历事三朝,涖官五十年,刺八路,典四大州,秩上大夫,著籍内阁,遂为一世功名之士。
享年七十二,以绍兴二十三年三月乙未卒于无锡之私第。
诸孤以进士陈玿状公世系、爵里、行治、年寿、卒葬之地,从父党乞余铭,乃序而铭焉。
公以崇宁五年解进士褐,调通州司法参军
岁满,升文林郎,调江州军事判官
用举者改宣教郎,知南康军建昌县,未赴,通判信安军
疏治城堑,创置楼橹,招选禁兵,先期而办。
连进秩,迁承议郎
代还,除广南东路转运判官
升陛入对,奏言:「豪民率以田园分寄官荫之家,而贫民下户一亩之宫,数口之聚,皆受役,力不胜则逃去。
告赏之法著于令甲,可诏监司督责州县推行,以纾百姓之急」。
又言:「吏部注守令不计能否,一切以格令从事,而贪鄙无状居其半,偏州下邑穷民无告。
宜诏大臣更治制立法,甄别人品,蒐择材能,黜去贪懦,以惠天下」。
徽宗韪其言,留弗遣,擢太常丞
唐宰相李绅短小精悍,世号短李,尝隐无锡之惠山,立祠在焉。
公长不满五尺,而精神满腹,或曰:「李茂嘉殆是公垂后身也」。
言者论公年貌未应居礼乐之司,公笑谓客曰:「吾生壬戌,言章尚云乳臭乎」?
高阳关路安抚都总管司主管机宜文字
河朔盗起,亡命啸聚,所在千百为群,帅欲闭关以虞变,公曰:「奸民窃发,当饬将士以示讨除,何为遽如许也」?
帅悟,即日授甲于庭,令曰:「具粮糗,视吾旗所向」。
军声大振,群盗奔溃,境内无一迹。
京东西路提举盐香矾事,移河北东路,再徙京东,进直徽猷阁、知平州,改营州,又改河北西路常平
公以平、营新疆,蒙恩进职,今易地河朔,还所赐告上之,不拜。
提举措置河北燕山府路籴使公事。
朝廷饷新边,岁籴亡虑三百万斛,率用度牒、香药钞充籴本,实不持一钱,而州县抑配为民病。
公曰:「度牒关钞,大商贾之轻资也」。
稍下其估售之,而增谷贾以受籴,不使一吏预其间。
未几,坌至三百万斛,无斗升之负,而民不知劳。
朝廷嘉之,进直秘阁、除两浙路转运副使,以边饷方赖公也,留再任籴使,置司庆源府
虏骑大入,守将懦缓不任,诏公就节制府事。
公檄召所属兵民官吏,皆入保而临城
尉黄諲将部曲彷徉境上,独不至,公得其文书,已署虏中年号,阴遣壮士执杀之以徇。
高邑务官与县人文炳有邪谋,文炳踰城数出,公捕系狱,验治有状。
文炳惧罪诛,请以妻子为质,斩捕同恶自赎,公许之。
文炳出,而务官者方会其徒纵酒大醉,文炳就席伺其寐刺杀之,提九级驰还。
一府大震,人人如公坐视其旁矣。
事闻朝廷,除公直徽猷阁、知庆源府,改充河北河东路宣抚使司参谋
积功次六迁至朝请大夫
建炎元年,除江南东路转运副使
覃恩迁朝议大夫
御营统制官王赤者,驻兵建康,谋为变,以夜纵火为信。
公觇知之,驰告守帅。
弗听。
公饬兵将官,率所部团民伍伏涂巷中,栅其隘。
夜半,天庆观火起,诸军噪而出,所至不得入,遂斧南门而去。
迟明访守帅,则缒城宵遁矣。
已,乃除签书密院江淮两浙路制置使吕颐浩兼领建康府
顷,公提举常平颐浩河北燕山府路都转运使
颐浩经制便宜,起怀、卫二州常平济州仓,以备军饷。
公曰:「济,京东也。
燕山军士张颐待哺,而辇怀、卫之京东河北两路,二千里漕之燕山,虽三尺童子知其妄也,必有他图」。
奏罢之。
颐浩固不说也。
会明受改号,官吏读赦皆失色,独颐浩怡然自若。
公曰:「枢省大臣,盍徵天下之兵以除君侧之恶」。
颐浩左右视,接以他语。
公曰:「王室在难,如救头然之急,公岂应踌蹰在众人之后」?
颐浩唯唯。
方议行,而御营参赞军事张浚檄书至,二叛伏诛,颐浩第功进右丞相
公叹曰:「群凶称乱,全躯保妻子之臣握兵坐视,相顾不发。
幸诸将雠复王渊枭首之祸,而因人成事者遂至宰相」!
颐浩闻之益怒。
秋八月,上幸建康,诏公主钱粮,黄敦书主桥道。
大驾次张桥,山水暴溢,堤齧桥坏,颐浩通劾之,公与敦书皆罢。
丁母永嘉郡夫人忧,卒丧,主管台州崇道观
绍兴三年,除江南西路转运副使
入对行殿,奏言:「人主欲知天下利害之实,而九重阻深,吾人疾苦壅于上闻,则匹夫匹妇有不被其泽者。
今者法驾时巡,所过郡国延见父老,特降清问,则守令贪廉,法令废举,民之休戚,事之利害,一见胜百闻矣」。
两浙路转运副使
五年,转左中奉大夫、知镇江府
乘舆幸建康,两驻京口,公每赐对,眷奖甚宠。
直显谟阁两浙路转运副使
方闻命,迁直宝文阁知临安府
比入对,上曰:「临安之命,出自朕意」。
公顿首谢曰:「臣与大臣无一日之素,知事陛下而已」。
七年,再知镇江府
都督府统制官种潜屯江上,军民不相中,人情惴恐。
公次丹阳,或劝公单骑独进,严兵而后入。
巡尉部千百人执戈以卫,公视而笑曰:「设有急,若辈足恃乎」?
亟去无留,乃合老幼数百指造官。
涓日视事,延见吏民、宾接将佐如平时,一府帖然。
潜见公,至感泣。
公两守镇江,属兵火创残之后,兵屯聚其中,缮治乘舆巡幸顿舍之所,储偫千官万兵共亿之费,随宜区处,上下赡足,不扰而办。
移牧临安,百姓遮道而泣,公举手谢曰:「不久当复来」。
已而果然。
州民罢市,空巷来逆。
岁大旱,公率寮吏祷长山之白龙池,香火未收,云起池中,一夕雨足,遂稔。
于是宰相当国,官职除授以苞苴丰俭为差,公因退食,语家人曰:「吾跳兵走马燕赵之地,不自意全,归埽坟墓,盍少休矣」。
上书请祠官提举台州崇道观,时年五十六,竟不复言仕矣。
左中大夫,职直宝文阁,服三品,爵陇西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公材高识明,长于治剧;
御吏民,不以小法微文佐喜怒。
以故崎岖兵乱反侧之中,发纾隐诎,锄治彊梗,听公一语而决,无后议者。
庆源被围,虏人檄守将高景云,而口语籍籍,指景云为奸细,众怒欲起。
公驰指景云所,谕其众曰:「朝廷属我节制府事,高公无预也。
檄书具在,未尝开发」。
索火焚之,众遂定。
通判许和卿添差通判归明马观国不相能,因倡言观国久通虏人为内应,众起围第,欲屠其家。
公面诘和卿曰:「艰危如此,吾曹未知税驾之所,公首为乱阶,行且及矣」。
挥其众使去,曰:「城中动息,吾自知之」。
后公使江东,忽见一人衣紫佩金拜庭下,公惊曰:「吾僚马公耶」?
观国曰:「庆源之团,微公一言,骨已朽矣,愿效一死以报」。
久之,虏中,撤还北客之落南者,观国在遣中。
过公别曰:「衔恩未报,死而有知,尚当结草也」。
涕泣而出。
公曾大父勤,大父度,不仕。
父景芳,以公贵,赠右光禄大夫
母朱氏,赠永嘉郡夫人
妻戴氏,封令人,有贤行,宝文公起徒步为闻家,繄令人之助。
四男子:时泽,右宣义郎、新知平江府吴县事;
时习,右文林郎、前江南东路提点刑狱司干办公事
时俊,右修职郎扬州泰兴主簿
时庸,右从事郎、新江州观察推官
四女,彭慥、俞民从、戴必先张采,其婿也。
民从,右文林郎
左朝奉郎
孙男九人:杞、、椆,并登仕郎
枢、朴、桴、㭿、栱,馀一人未名。
孙女七人。
诸孤以其年十二月壬午,奉公之丧葬县之茗屿乡青山湾,公所自卜也。
公生十四岁而光禄公下世,后十年,起家筮仕,始迎母夫人就养。
自佐信安,参高阳机幕奉使典州,皆在河朔
戎马内侵,大盗群起,将母其閒,践艰乘危数矣,若有相之者。
建炎初将漕江左,始奉安车以还。
考终大耋,哀荣终始。
遇郊祀恩,任两兄之子时哲、时修者。
中外宗姻丧死嫁孤力不任者,皆倚公以办。
公已丐閒,辟舍北地,营一大圃。
西山,枕长河,穹堂奥宇,曲阑幽榭,疏沼沚,蓺花竹环之,日具酒茗,命客吟啸其中。
延接后辈,不以爵齿自高,与钧礼。
既属疾,曰:「河图七十二数,若呓语者,即所享寿也」。
崇宁中,公妇翁戴君筑大第,壮丽为一州之甲,县人数见梦曰:「李运使宅也」。
翁除地,又获一金鱼,以为子孙之祥,大喜。
翁没,而诸子瓜分,不数年,卒为李氏。
胡马南牧,一大酋,燕人也,集群胡舍公第中,揭箧见公画像而惊号,其徒曰:「李徽猷也」。
皆以手加额,问公安在?
守舍者惧不敢告。
蓐炊而行,秋毫不犯,且大书其壁曰:「此李徽猷宅也」。
以晓后至者。
嗟夫!
始公食贫为布衣,而戴翁以财雄为大姓,自崇宁距建炎盖一世,由幽燕抵全吴仅万里,而公姓氏官称宫室證兆之应如啐啄,无毫氂之谬。
世人乃欲以智力取非其有,岂非惑欤!
铭曰:
治道之行,文武二柄。
孰强弗友,孰弱弗竞?
孰致予武,徙木以令,俯偻循墙,若兵在颈。
孰振予文,执铎以徇?
嘘枯吹生,祈酲愈病。
矫矫李公,德配前修。
治军牧民,如农一丘。
磔其枭狠,以殖善柔。
惠立威振,两取其尤。
百犬吠声,众狙皆怒。
举臂一挥,掉尾而去。
三窟狡兔,两端首鼠。
镌切弗喻,夹以砧斧。
文驯武克,左右具宜。
如牢圈虎,如乳哺儿。
诗书之帅,慈惠之师。
不配其有,孰主张之?
河图告终,乘云跨箕。
呜呼已矣,次有铭诗。
宋故扬武翊运功臣太师镇南武安宁国军节度使醴泉观使咸安郡王致仕赠通义郡王韩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一、《鸿庆居士文集》卷三六、《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一八
建炎三年冬,金人合诸种数万骑,绝淮溯江,鼓行而南,如践无人之境。
一时将吏望风逃散,窜伏草莽閒,无一人敢婴其锋者。
当是时,太师镇南武安宁国军节度使咸安王韩公,以两浙西路制置使提孤军驻扬子焦山,募海舶百馀艘,具糗粮,治器械,进泊金山下。
连舻相衔为圜阵,东向邀其归路。
植一帜,书姓名表其上。
金人望见,大笑曰:「此吾机上肉耳」。
平旦,拥千舟噪而前。
先是,公命工锻铁相联为长绠,贯一大钩,遍授诸军之伉健彊有力者。
比合战,分蛮舶为两道出其背,每缒一缏,则曳一舟而入。
大酋立万马江上,锐为救,孰视躁扰,莫能进一步。
曾不逾时,掩获数百舟几尽,遂大败,闭壁不敢复出。
已乃并治城西南隅,凿一大渠,亘三千里,欲潜师度建康,而地势高仰,潮不应。
一日,乘南风,纵火千馀筏抗吾师,破巨浪,冒百死趋瓜洲渡
曰:「穷寇勿追」。
纵使去,于是录俘囚,束之,沈江中,金帛尽分麾下;
赆遣吾人之被系执者,书妇女州里姓氏,揭诸道,以访其家。
然后献捷行在所
是后,两淮交兵,伏尸流血,千有馀里,而虏人卒不能饮一马于江者,繄公扬子一战之捷也。
公讳世忠字良臣绥德人
年十八,始隶延安府兵籍。
剽悍过绝人,不用鞭辔,骑生马驹,挽彊驰射,勇冠军中。
家贫无生产业,嗜酒豪纵,不治绳检,间从人贳贷,累券千数。
遇出战,则跃一马先登,捕首虏驰还,得金币偿之,率以为常。
尝从统制官党万战银州,方解鞍顿舍,而贼骑出间道,直捣其营,万狂顾不知所为。
公袒裼持一戈,率其徒战却之。
万兵来援,殿而还。
又尝遥见一酋,金甲朱旗,护兵,意得甚,公驰一骑刺杀之。
后谍知为贵将驸马郎君兀謻者。
大帅张深表其功状上之朝,而宣抚使童贯怒不先己,黜其功不录。
宣和初,妖人方腊起青溪,不旬朝,众数万,破衢、婺、杭、睦、歙五州,江淮大震。
徽宗诏诸将发兵捕诛,时公隶统制官王禀
行次浙河,别将王渊驻兵在焉。
公扣马而进曰:「公领骑兵,而战非其地,奈何」?
矍然问曰:「汝为谁」?
答曰:「韩世忠也」。
善其言,移屯据便地。
翌日,纵骑搏贼,公率所部突其旁,贼惊奔,追杀无噍类。
喜甚,饮公酒,悉举饮器授之。
会禀卒,遂从不去。
方腊授首,例补承节郎
河朔山东群盗蜂起,大者攻犯城邑,小者延蔓岩谷,多者万计,少者千百为聚。
魏博则有杨天王之流,青、徐、沂、密如高托山等,至不可胜数。
公方从王渊招捕于两河之间,而捉杀制置使梁方平又请公自副,除山东之盗,公皆次第讨平之。
以功,累迁武节大夫
靖康末,金人围太原枢密使会诸道兵赴援,而张师正统胜捷一军,号精锐
尚书李弥大素不知兵,欲诛一二裨佐,立威以彊军政。
太原不守,师正遁归,弥大斩以徇众。
反侧汹汹,又不时抚定。
一夕溃去,所过焚掠,官军莫能抗。
圣皇帝诏公讨捕,公晨夜兼驰至宿迁,单骑扣其营,大言曰:「我辈山西良家子,好勇尚气,岂肯作贼?
此李公缪妄,使若等求活于草閒耳」。
众素伏公勇,相视慨然,投戈免胄,请从公自归。
公杖马箠护之而还。
渊圣召见嘉奖,面赐袍带,正受单州团练使
今天子以兵马大元帅驻军济州,群臣劝进,公偕诸将陪扈至南京
上即位,进嘉州防禦使御营平寇将军
再幸维扬,又负櫜鞬以从。
建炎二年统制官苗傅刘正彦扈隆祐太后驻跸临安府
明年春,乘舆亦自维扬至。
正彦辄起异图,拥众伏阙,杀枢密大臣,与中军统制吴湛通为囊橐,裒凶聚慝,视君父无如也。
于是观文殿大学士特进张公浚,以礼部侍郎御营参赞军事檄召诸将除君侧之恶。
时以所统军承宣使,自淮阳海道来,舟次平江境上,檄书适至,公读之,怒发冲冠,椎床大呼,雪涕誓师,共除凶逆。
人人感厉,争先请行,遂偕丞相张公、故太师张公俊、故少保吕颐浩,合兵倍道而进。
苗傅弟翊伏赤心军伺击于临平山下,曰:「乳臭儿敢尔耶」!
一战驱之,直抵北关,而正彦已拔栅宵遁矣。
越日,公入见曰:「主辱臣死,臣誓不与之俱生,请缚二凶以快中外之愤」。
上壮其言,酌巨觥劳遣。
公即日就道,至建州浦城追及之。
等阵而待,正彦突一骑拒战,其锋剽甚。
公手格正彦,禽之,吏士欢奋,亦就缚,卒槛二凶以献如言。
上亲御翰墨,书「忠勇」二大字赐公,制除检校少保武胜昭庆军两镇节度使
四年,金山捷书至,除检校少师,改武威感德军节度使。
制曰:「兵要害,邀击其归,大振军声,杀伤过当。
犬羊震叠,知国有人」。
至今天下诵之。
金人退舍,群盗尚猖獗如故时,范汝为据建州曹成、马友、李横众数万,转掠湖南北,而刘忠者,冠白毡笠自表,最彊盛。
上面命公副参知政事孟公庾福建江西荆湖南北路宣抚使
建安城而阵,汝为虽不敢出一甲,而婴城固守,弥月不下。
周视城堞,一日,伺其怠,梯而上,将士随之,尽夷其党,而建州平。
遂卷甲循江西路入湖南
公语其下曰:「等乌合无斗志,非汝为比。
迫之则并力,玩之则生奸,一谕以招抚,一戒以剿除,俾自择已」。
后其徒更相猜贰,倒戈相诛,或畔散,或伏降。
惟白毡笠者,负山阻水,旅拒自如,欲老我师。
曰:「忠作贼耳,欲何待」?
一夕,部勒诸军,分数道并进,忠大穷,驰小舟跳出。
有顷,徒中持忠首至,湖道亦平。
旋师建康,是岁建炎四年也。
淮南东路宣抚使
宣和末,金人犯京师,议者皆谓:彊胡不量彼己,昧死一来,忽见天子宫阙、苑囿、城池之大,愗愗然莫相知,而五路之师日至,间其疑惧,压以重兵,而与之讲,庶几景德澶渊之盟,足以为德。
无何,劫寨一跌,始有轻视中原之意。
积五六年,举国大入,超邑越都,通行无所累。
南至潭湘,东暨吴粤,皆罹其毒。
诸将按兵坐视莫与校,惟公自负其能,独与虏角,何其壮也!
北方之俗善骑,壮士健马被铁衣数重,上下山阪如飞,矢刃不能伤,故常以骑兵取胜。
建康,蒐东南恶少年敢死士为一军,教以击刺战射之法,号「背嵬军」,如古羽林、佽飞、射声、越骑之俦,履锋镝,蹈水火,无不一当百。
于是胡马牧淮楚间,至天长之大仪,与之遇。
虏酋孛堇挞也拥铁骑奔突而前,背嵬者人持一长柄巨斧,堵而进,上揕其胸,下捎其马足,百遇百克,人马俱毙。
又自出新意,创「剋敌弓」,斗力雄劲,可洞犀象,七札,每射铁马,一发应弦而倒,虏大震骇,若有鬼神。
捕获千人长、万人长,铠甲器械甚众。
又转战至高邮,卒擒挞也等,具舟载俘获献之朝。
至是,胡人一再败衄,稍知沮畏,虽时时小入盗边,无复跳梁不制之患矣。
少师、横海武宁武安军镇节度使
公生长兵閒,习知戎事,而天资拳勇,未尝以一毫挫于人;
临机制胜,一出于意造,故能以少击众。
刘豫聚兵泗上,公戍山阳与之对垒,屡战破之。
尝乘胜逐北,踰淮泗并符离,径淮阳宿迁
亟召北军四面而至,围之数重。
公按甲不动,俄麾其众曰:「视吾马首所乡」。
奋戈一跃,已溃围而出,不遗一镞,按辔而旋。
曰:「虏易与耳」。
益治兵赴利,进攻淮扬。
虏酋挞里孛堇者,骁勇盖众,独出跳战,不胜而逃。
马太师亦号勇将,欲乘两虎相毙之势,奋迅而出,亦重伤败去。
退而太息曰:「名不虚得矣」。
师旋,斩捕首虏过当,封英国公
会虏主遣完颜乌陵孛堇来聘,请以太上皇梓宫、皇太后銮驾来归,除前事,复故约,上曰:「诚如书,吾能忍诟以从」。
使驲五反,岁行两周,而和戎之议定,两地宴然解兵彻警。
公自山阳造朝,拜枢密使,貂冠赤舄,入侍帷幄,极人臣之道。
阅数月,思避时柄,上书解机务,不许。
章累上,且曰:「臣蒙国厚恩,誓捐躯战场,效一死以报。
今以非材承辅枢极,进陪国论,实怀危溢之惧。
所冀天慈,俾解将相之官,以祠官奉朝请
日望清光,不胜区区至愿」。
上不能夺,加太傅镇南武安宁国军节度使,充醴泉观使、咸安郡王,恩礼褒崇,度越前比。
受命已,杜门谢客,绝口不论兵。
时跨一驴,从二三童奴负几杖,操酒壶,为西湖山水之游,解衣藉草,命酒独酌,兴尽而返。
平时将佐部曲,皆莫见其面。
以二十一年八月四日薨于私第之正寝,享年六十三。
方公被疾,上饬太医驰视,问劳之使相属于道。
疾益侵,始用公请,册拜太师致仕。
讣闻,不视朝,赗赙加等,遣中贵人护丧事,赠通义郡,官其亲属九人。
呜呼!
靖康建炎,戎狄内讧,天下多故,起行间,忠愤感发,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
建阳之役,手擒二叛;
金山之战,酋渠奔命,仅以身免。
然后驱攘群盗,四封之内埽荡无馀。
方是时也,诸宿将便屯江左,公独留戍山阳
孤垒块然,旁无蚍蜉蚁子之援;
蔽遮江淮,屹然如金城汤池之固。
中兴之烈,为第一。
主上英武,所以驾驭诸将,虽隆名显号,极其尊荣,而干戈鈇钺,亦未尝有所私贷,故岳飞范琼辈皆以跋扈赐死。
惟公进而许国,杖一剑戡除大憝,为社稷之臣;
退释兵柄,以功名富贵始终。
官一品,为公师,持三镇戎节,累封大国,进爵称王,赐号「扬武翊运功臣」,食邑一万三千七百户,实封五千九百户
泽流子孙,书勋竹帛,追配前哲,可谓贤也已!
曾祖则,赠太师国公
祖广,赠太师国公
考庆,赠太师国公
元配秦国夫人梁氏,今配魏国夫人氏。
四男子:彦直左朝请大夫、行光禄寺丞,兼权尚书屯田员外郎
彦朴,右奉议郎直显谟阁
质,右奉议郎直徽猷阁
古,右通直郎直徽猷阁、充两浙西路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
八女:右朝散郎通判饶州曹沾,左迪功郎、充广安军教授冯用休,左迪功郎、充详定一司敕令所删定官万修左迪功郎、新授福州怀安县主簿刘苢,左迪功郎、新授婺州东阳县尉胡南逢右承事郎、充秘阁修撰张子仁,其婿也;
二人奉道为黄冠。
孙男四人:梃,右宣议郎、直秘阁
杕,右宣议郎、直秘阁
格,右承事郎
栩,右承奉郎
公御军严而有恩,纪律修明,不以赏罚佐喜怒;
藜羹糗饭与众均,士以故乐为用;
摧锋陷坚,百战不殆,威名凛然,天下想见其风采。
太母行殿归次国门,将相大臣班迎道上,太母坐帷中,顾左右曰:「韩某孰是?
虏中皆知其名」。
既而嘉叹久之。
间遇朝谒,传呼道涂,老幼夹路,倚舂释担,聚观太息。
上所赐诏皆亲札,云章宝墨,奎壁之光粲然,集而录之,为若干卷,锦囊玉轴,子孙世守之,为希代之宝。
公病且革,故时将吏问疾卧内,曰:「历事三朝,大小百馀战,冒白刃,中流矢,未尝退衄,瘢疻尚存」。
发衣视之,举体皆是。
「赖天之灵,得全首领卧家箦而没,诸君尚哀其死耶」?
彦直等以其年十月庚午,举公之柩,合祔于平江府吴县胥台灵岩山秦国夫人之墓。
于是寺丞过余请铭。
曰:「太师咸安王,中兴名将,盍奏乞本朝有名位、能文章名公卿大夫功德者为之辞,以诏后世?
以罪斥,辞不敢」。
距今七年,韩氏书谒无虚月,请益坚。
会余蒙恩除罪籍,遂不辞,乃即平日所见,志其大者,而系以铭。
铭曰:
炎正中否,有来天骄。
牂羊之首,坟犬为妖。
万骑控弦,鼓行而至。
诸将按兵,拱手坐视。
暨暨韩公山西
赤心许国,谊不营躬。
群枭噪欢,伏阙称乱。
奋梃一呼,奉头鼠窜。
手格二叛,槛载而归。
磔之东市,封为鲸鲵。
胡马饮江,千艘北渡。
公挺一身,塞其归路。
犬羊胆落,江水为丹。
电埽霆驱,威憺八蛮。
移屯楚甸,坐镇千里。
长城隐然,彊寇气死。
释兵十万,归居庙堂。
玉带金鱼,异姓之王。
麒麟图象,中兴第一。
巍巍堂堂,莫与公匹。
国恩粗报,哿矣归休。
奉身而退,以老菟裘
大雅君子,明哲是保。
一马二童,担夫争道。
乌乎逝矣,生虽有终。
与宋亡极,惟公之功。
阖阊之西,灵山之麓,有坟岿然,过者必肃。
乞按河东地图劄子1126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九六、《梁溪集》卷五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市
臣据刘韐申,王𤫉王渊等二十九日于宁下寨,探报有金贼二千馀骑过平城县南,已整阵前去掩杀。
契勘平城县辽州之北,正系去太原之路,贼知宣抚制置两司威胜军一路,故以重兵前来捍禦,而以轻骑遏辽州之师。
解潜既能禦贼重兵,则轻兵必为王𤫉所破,乘胜逐北,别无阻抑,决须解围,及牵制南北关贼势,数日间决见次第。
臣愚窃谓金贼若潜伏山谷,伺我师之出,据扼险阻,以断粮道,且绝援兵,则深为可忧。
今先来迎敌,乃我之利,又得湖南北兵前去应援,据险以南方强弩、火箭射之,定须退走。
平定汾、辽之师并进,决有成功之理。
臣蒙委寄之重,虑有疏虞,日夕皇恐。
仰凭天威,冀克有济。
更望圣慈下有司,取河东地图一本,置御座之侧,臣每奏报诸路进兵接战下寨去处,庶可稽考。
谨具奏知。
〔御笔〕见有图一面,日逐稽考。
奏知掩袭南北关贼马劄子1126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九六、《梁溪集》卷五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市
臣契勘贼马冲溃解潜军,只据南北关,不敢猖獗深入,必为王渊等处牵制。
窃虑贼分重兵捍禦诸路军马,只以疑兵据南北关,可以乘机袭夺。
已逐急劄下折彦质,令陈迪权充统制郭浩副统制,令募人前去探得,如可以乘机掩袭,即一面统领本司发去生兵,措置施行去讫。
谨具奏知。
〔御笔〕甚好!
乘其不备,然须十分防其冲突。
范世雄速令前去与解潜措置南北关掩袭,牵制辽、汾界贼马。
奏知令刘韐等度事势进兵劄子1126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九六、《梁溪集》卷五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市
臣得刘韐申状、咨目,称王渊等兵已到榆次县界,探得解潜前军有走散之人,方据山下寨,亦乞驻军,候解潜整龊并进。
指挥令疾速前去榆次侧近下定硬寨,分遣奇兵,捣贼巢穴,及间道遣人报太原出兵,腹背夹击,措置解围。
若探得解潜军出南北关王渊军马,便合拔寨趋太原
臣契勘今解潜军溃,窃虑王渊折可求等探知不敢进兵,及贼马溃解潜之师,分兵前去捍拒,诸路军马不得前进。
臣已劄下刘韐等,令更切审度事势,如诸路声援相及,可进即进,及十分过作堤防,照护粮道,不管别无疏失去讫。
所有刘韐申状、咨目同缴进,谨具奏知。
〔御笔〕切不可督战,根本事大。
兵法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在此切留意。
奏知刘韐欲由寿阳进兵劄子1126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九六、《梁溪集》卷五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市
臣据刘韐申,欲令王渊与刘竧、刘士元等合军由寿阳进,及遣杨志、贾琼等出奇捣虚,与土豪秦中宝等乘夜会合,直趋太原
臣已行下,令占稳措置去讫,谨具奏知。
〔御笔〕不可令孤军深入,决致败事,不可幸一胜。
切须再令汾州、南北关出兵,三路并进方可。
先次令两项整龊人马,王渊若孤军又败,愈难下手。
奏知王渊等顾望不进劄子1126年8月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九六、《梁溪集》卷五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市
臣契勘自二十八日出师,至初四日凡六日,解潜于南北关遇贼马,相持四日,力战而溃。
是时贼之重兵皆在南北关,王渊若能乘虚速进,则太原之围有可解之理。
出师六日,只在平城县西驻泊,而平定军之兵亦只在寿阳,顾望不进。
至闻两路师却,即便退回,殊失应援牵制之意。
今又自务保全,不复图进兵解围之策,其情可见。
乞赐圣察。
〔御笔〕累批去,卿可照会施行。
边事未宁,想劳神虑,更宜坚悫,期于解围,乃朕望也。
论督责王渊军深入事劄子1126年8月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九六、《梁溪集》卷五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市
臣伏奉宸翰,王渊军马不可督令深入,恐孤军失利。
臣契勘王渊二十八日出师至初九日,只在平城县西,去辽州只数十里。
刘韐闻南北关、汾州师却,即时勾回,不曾遇敌,臣亦不曾督令深入。
解潜折可求之师,臣每约束,只是持重,行数十里,皆遇贼而溃。
此盖将佐不材,士卒不用命,臣节制不明之罪。
若谓疾驱深入以轻进,故致此败衄,即初不如此,伏乞圣察。
〔御笔〕诚如所论。
更宜厚赏罚,激励士卒,用奇决胜。
一委在卿,持重控扼,亦当留念。
刘仲偃大资政哀辞1136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七、《梁溪集》卷一六四
靖康改元之夏,金人攻围太原,聚重兵河北境上。
余承乏枢廷,被命宣抚两路,以真定资政刘公为副。
秋七月,余得旨驻师怀州刘公治兵辽城,以王渊王𤫉郑建雄统制军马。
制置使解潜龙图阁待制折彦质隆德府路,都统制折可求都转运使张灏汾州路,期以七月末进兵。
解潜与虏骑遇南北关,力战而溃,馀皆不进。
余上疏请治诸将不如约者,且止诸司无得专达,一听宣抚司节制,以议再举。
不如此,必误国事,愿乞罢去。
有旨召赴阙议事,而以种师道代,时八月二十三日也。
已而师道病死军中,即以刘公宣抚使折彦质副之。
其冬金人两路深入,刘公造朝城陷,遂死节于虏营。
嗟乎,士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非死之难,处死之为难也。
处之而是,如张巡睢阳,其食人以为粮者可略也;
处之而非,如樊系之草朱泚册文,册成而后仰药,又何补哉!
靖康之末,天倾地覆,君臣易位,朝鲜伏节死难之士,几何不为夷狄所笑。
刘公毅然不以用舍动其心,视死如归,遗书其家,陈义可观,足以激懦夫而羞失节之伍,岂不诚烈丈夫哉!
使其平生行己不无瑕颣,犹可以大节而掩小疵;
矧夫恺悌之德,强敏之材,疏通之智,如铭议之所载,皆有大过人者。
是宜赠典褒崇,赐谥忠显,天子亲书其碑额,以垂荣于无穷也。
余与公幸有一日之雅,其子子翚以墓铭谥议来求挽章
余谓既葬,则挽章无用,作哀辞以慰其心焉。
其词曰:
士有一死,处之为难。
死得其所,名泰山
猗嗟刘公,惟人之杰。
舍生取义,成此大节。
夷狄叹息,矧惟士夫。
激懦愧媮,名教之扶。
谥易名,宸章篆碑。
为宋忠臣,万世同辉。
我作哀辞,以慰其子。
勿为公哀,公实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