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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仁寿郡君张氏可才人制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一六、《苏魏公文集》卷三三、《永乐大典》卷二九七二
敕:嫔妇之列,盖掌帅于宫庭;才美之名,实优隆于位号。载嘉内治之助,特厚言纶之颁。某氏体闲淑之令姿,禀肃雍之懿范。自参承于御叙,尝进躐于恩封。而谨职中闱,顾德言之并茂;增华近序,介祥祉以尤殊。宜加印绶之荣,用光图史之鉴。惟静专所以安宠数,惟婉约所以副褒章。服我训辞,无忘钦率。可。
皇太后姑故右侍禁李守庆妻高氏可特封延安郡夫人制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一八、《苏魏公文集》卷三五
敕:朕丕承先烈,钦奉母仪。矧彼诸姑,实冠亲姻之党;特加异数,式隆惇爱之风。皇太后姑故具官某妻某氏,备有德言,能循法度。早归嫔于华族,方尊宠于外家。以推恩章,抑惟旧典。爰进封于善郡,且加号于小君。所以上慰兹颜,兼褒懿范。膺慈嘉命,克保殊荣。可。
尚书吏部侍郎参知政事韩绛封赠三代 其二 曾祖母追封秦国夫人李氏可追封秦国太夫人制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一八
敕:贰公寅化,方登用于柄臣;追孝奉先,宜褒荣于世配。荐推恩数,用贲家庭。以尔具官某曾祖母某氏,挺柔顺之姿,躬德言之范,夙成壸则,茂振嫔风。虽久閟于音容,尚克流于惠问。曾孙之庆,大政是毗。副笄六珈,已屡颁于象服;沃野千里,宜载彻于粉田,畀尔宠章,式旌遗懿。可。
为家君上宰相书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三、《河南程氏文集》卷九
珦闻:古之君子相其君而能致天下于大治者,无他术,善恶明而劝惩之道至焉尔。劝得其道而天下乐为善,惩得其道而天下惧为恶,二者为政之大权也。然行之必始于朝廷,而至要莫先于谥法。何则?刑罚虽严,可警于一时;爵赏虽重,不及于后世。惟美恶之谥一定,则荣辱之名不朽矣,故历代圣君贤相,莫不持此以励世风。伏惟阁下以上贤之资,为圣主之辅,深功厚德,卓出前古,所以致今日之治者,盖由尽心劝惩之道,而天下之善恶明也。今若有善人于此而不得彰显,以至于泯没,则于阁下岂不甚惜而欲闻之乎?珦是以敢忘其僭易之罪,而布其诚恳于左右。伏念珦之曾祖,当五代之乱,弃官避世,以俟真主之兴。我朝受命,首赴阙庭,一言遭遇,受圣祖非常之知。及太宗皇帝之在晋藩,亲自选擢,俾之辅佑,于时真宗皇帝亲受经训。太宗纂绪,顾遇益隆,凡所献替,无不开纳,称其忠厚,待以腹心,前后两欲相之。而奸臣卢多逊恶其方正,皆因四方之事,荐之使行。暨于还朝,复将大用,而先祖自以衰老,沥恳辞避,乃特为改置文明殿学士之职,俾处庶僚之右。制辞丁宁,复示终用为相之旨,至于没身,不许告老。历事两朝,受恩三圣,终始一节,存没异遇。考于谥法,宜得美名。而当时有司失于举行,门生故吏不能论请,以至于今,未有易其名者。珦大惧年祀浸远,遂至湮晦,近三请于朝廷,而有司引条例,以既葬为限。夫圣人作谥之意,本以彰善瘅恶,若以请之后时,遂废其礼,则是为善者未必见褒,而为恶者得以自隐也。况国家推恩,率循旧例。窃见近日王嗣宗辈,亦是已葬,朝廷恩旨,特许追赐。独珦之曾祖以条例为限,某窃惑焉。若以官言之,则三品以上,皆应令文。以德言之,则先祖清俭之节,淳厚之德,宽大之量,周通之才,比于嗣宗,诚亦无愧。何嗣宗得请于无例之前,而先祖见抑于有例之后?若以先祖非两府而异之耶?则太宗皇帝眷遇如此,累将柄用,至于老疾,圣意未已。制词具在,遗旨如存,继圣之朝,得不念之哉?古之圣贤,生非其时,身无其位,不得主惩劝于天下,尚犹论古之人,观其言,考其世,以分别其贤愚善恶。何哉?有至仁之心,而自任之重也。故人有一善,晦而不显,其心愧耻,若己掩之。今阁下当明盛之时,居宰执之任,褒贤劝善,是所职也。若使本朝贤士名迹湮晦,以为朝廷之阙,阁下得不惜之乎?矧主上以至孝御天下,祖宗之朝,一政一令,靡所更易,一器一玩,弗忍遗弃,而恩旧之臣,岂不存念?伏望阁下体圣祖选擢之意,感太宗恩遇之厚,念真皇受经之旧,副主上继志之心,力赐主张,许循近例。如此则恩漏泉底,光生后昆,则珦阖门粉骨,不足以报厚德矣。
代鸿胪陈卿使北表 其二 新城谢抚问表 北宋 · 韦骧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六八
叨被眷私,曲加抚问(中谢。)。窃以讲睦邻之好,修庆诞之仪。夤奉使华,将肃成于礼命;仰膺郊劳,已忺服于德言。旋省愚衷,第知厚幸。
代卫尉陈少卿使北表奏 其二 新城谢抚问表 北宋 · 韦骧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六八
叨承音旨,曲被抚存(中谢。)。窃以改岁庆元,睦邻修好。恭持信币,道方肃于宵征;远冒德言,礼有加于郊劳。其为荣感,莫罄悃悰。
谢吏部梁学士启 北宋 · 韦骧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七二、《钱塘韦先生文集》卷一一
右。某启:托庇云初,方慰勤拳之仰;误知何遽,已蒙汲引之恩。感衷倍蓰,愧汗流浃。窃以命有穷达,不移者志士之所持;位无高卑,可尚者正人之所与。盖尊贤以能致其类,故观举而逆知其伦。傥非道守之优,难起德言之荐。如某者,性资朴拙,术学迂疏,自为嚣嚣,未免碌碌。效官无补,久负壮行之心;养内不忘,徒完夜气之息。一昨钜创始复,馀惫仅支,弹冠再迫于荐贫,窃禄敢谋于择地。鹪枝偶附,鼠技奚施。第黄卷之是耽,于素餐兮孰甚。幸逢高谊,来践名曹,辄缘职局之微,获造门阑之峻。承教既祛于茅塞,飞章复冒于材称。虽知贲饰之荣,实戁吹嘘之重。此盖伏遇某官力仁有逮,自信甚明,不遗片善而乐于进人,不责全能而裕于接物。故在抱关之党,亦叨推毂之私。敢不充扩所存,端平其执,庶保匪躬之节,勿贻厚遇之羞。舍兹以还,罔识所措。
丰稷殿中侍御史告词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栾城集》卷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敕具官某:孔子称有德者必有言。德之无素,而言以为责,则言有失当,而听者惑矣。尔昔为御史,不得其言而去。出使诸道,入居郎曹,端良之声,予有闻焉。其尚一乃心,时以德言来告。俾予一人,获听德之助。可。
见吕参政书 北宋 · 黄裳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四七、《演山集》卷二三
闽之举进士,自欧阳詹始。詹始以才俊先鸣于温陵,其后文学之士,起为天子元弼、当世名儒,至今尤盛于天下,自詹倡之。呜呼,南海之滨,去中国远矣,士风儒教,久在寂寥中,无振发之者。詹于是时特起而鸣焉,是可尚也。虽然,詹以小才鸣,而和詹者知为文辞而已。今天有意于斯文,使阁下以道鸣,有堂然出于腐儒中者,阁下实相之。悟好高者之空谈,解好怪者之弊行,使之中而高,约而详,不至泛然无所之,适阁下之力也。天下之士求正其心,以养其气;求大其气,以高其声韵,从公之后而和之。闽之举进士自詹始,而士之学为有道者则自阁下始矣。况其所倡非特闽之人哉!裳和公之鸣者,惧其所养之或乖,其声高下之不齐,不能雍然在其后,乃书其言,求正于左右。裳之学,方其进之时,昨日以为得,而今日或自非去之。其心甚虚,而能有所受,阁下不以其不肖,一赐德言为之正焉,则裳虽疲驽,自当鞭其后,不敢怠也!逆旅纸笔,不敢致庄。苟与其来之意,而略其为见之礼,则庶乎无罪也。
泸南诗老史君墓志铭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六、《山谷全书·正集》卷三二、《珊瑚网·书录》卷五、《书画题跋记》卷四、《模古斋法帖》卷下、《壮陶阁书画录》卷四
维史氏远有世序,自唐尚书吏部侍郎严从僖宗入蜀。生德言,为山南东道观察支使,因不能归,占籍于眉山。生光庭,孟氏时试大理评事、知应灵县。应灵生著明,嘉州军事推官。嘉州生溥,见蜀之乱,遂不出仕,号「江阳隐君」。江阳生回,能诗,自号「知非子」。知非生宗简,名能知人,善料事,自号「天和子」。天和子实生诗老。诗老讳扶,字翊正。少则笃学能诗,绍知非之业。以贫,干试于眉州,又干试于开封府,皆见绌。乃游泸州,杜门读书,士大夫之子弟多委束脩于门,遂老于泸州。妻子或谒不足,君熙然曰:「会当有足时」。自守挺然,不妄取与。有挟势利而求交者,虽邻不觌也。其见刺史县令,鞠躬如也,未尝有私谒。既晚莫,不及仕进。闲居无一日废书,尤刻意于诗。登临樽酒,率尝吐佳句,压其坐人,故士君子推之曰「诗老」云。夫人杨氏,生二子:锐、镇。一女,嫁进士王庸。继室杜氏,生四子:铸、钢、镐、铨。君卒以绍圣三年四月某甲子,享年若干。葬以元符二年正月癸亥,其兆在泸川之上、白艻之原。自天和而上,皆葬眉山,而葬泸川自君始。镇有文行,泸川学者宗之。竭力大事,而来请铭,遂铭之。铭曰:
人皆汲汲,仰掇俯拾。商财计级,胁肩求入。君独徐徐,书耕笔锄。我躬则臞,我心则腴。缊袍后秃,藜藿不肉。哦诗满屋,金革匏竹。泸川洋洋,枞栝其冈。勒铭诏藏,尚其嗣之昌。
家谱后序 北宋 · 游酢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五八、《游定夫先生集》卷六
往酢从事于伊川程夫子之门,谓儒者之道首在敦伦睦族,谨书诸绅,以志不諠。富哉言乎!昔姬公陈诗以告孺子,王必丕扬其祖德,非独绍闻衣德言,亦以启佑我后人也,然而难言之矣。宗族之坏,每在数传而后,其间保无一二式微,世世雷同附和者,或高曾皆不可问,举一勋名烂然绝无干涉之人,奉以为吾祖。吾祖也,耻孰甚焉!独吾族不然,吾族于春秋时最显。粤我先人,博物洽闻,显名于诸侯,泽润生民,与东里子产并传不朽,如传称子太叔者是也。迨伯度公佐魏,卓卓著功业;伯始公继起,风裁高峻,节烈矫然,世奉为日星河岳,盖亦后先济美者矣。再传简之公,为唐南丰令,多所膏泽及于民,至今庙祀不衰。自时厥后,本朝太平兴国间,簪缨朱芾,蝉联至今,巨族之称,由来尚矣。酢膺祖父之休,承乏俎豆,而顾使先人之泽散佚无传焉,是谁之咎哉?独不敢少有侵假,使支系混淆,世次紊乱,蹈雷同附和之讥。是编之葺,兄醇倡其事,酢用成之,则惟以别其流者澄其源,庶无负乎敦伦睦族之训也已。若谓光前人之烈以垂裕后昆也,则吾岂敢!
思白堂记(元丰六年八月) 北宋 · 陈师道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六九、《后山居士文集》卷一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丰四年,予游吴,过秀,见林侯。侯家于苏而宦学于杭,能道其江湖山林之美、游览之乐,而甚爱思白堂也。其秋八月,就舍钱塘,问思白之堂而往观焉。临渊而望,西山楼观出焉。渊昧而林茂,鱼鸟乐焉。江海山泽林庐之气相错,风林水麓鸟兽之声相乱,而雨旸寒暑昼夜之变不齐也。慨然怀顾昔人之风声,而自乐一时之得意,宜侯之甚爱而不忘也。而耆老豪杰文学之士,请载之石,以侈其赐,予未有以辞也。湖之东州保宁之寺,故唐刺史白公居易燕游之所也。近时律师某治其后堂而请于侯,于是名之,以致其思。又大书之以表其处,而思白之号,闻于吴中。夫前世游居之士有传于后者多矣,独有意于白公何耶?进则效其忠,退则存其身,仁以成政,文以成言,此公之行,而侯与士大夫之所思也。公为刺史,知民之啬于水也,筑塘浚井,其利至今,岂特士大夫之思哉!夫怨其所恶,思其所好,人之所同;士以德言,民以功利,其所异也。而吏无全能,故上下之论不一,若公则思者众矣。士之为善诚无事于言,而行终其身,功尽于事,必待言而后传,则又不可已也。公言见于书,行见于史,故今有以思之。此言之不亡,而记之所以作也。林侯常以集贤校理通判秀州,今为尚书礼部郎中,其文学行治略与公等,后之人又将思之,其可辞乎!明年而余北归,又明年而为之记,不知余文使人思之如两侯否?六年八月十日,彭城陈师道记。
神宗日录辨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八
上问:「唐太宗如何主」?对曰:「陛下当以尧舜为法,唐太宗所为不尽合法度。末世学士大夫不能通知圣人之道,故常以尧舜为高而不可及,不知圣人经世立法,常以中人为制也」。
夫道止于中而已矣,圣人经世立法,非固贬损以中人为制,道固然也。故尧舜禹三圣相授,皆曰「允执厥中」而已。盖立法失中,其过与不及,皆非圣人之道也。
上问:「周公用天子礼乐,有之乎」?对曰:「于传有之」。「然则人臣固可僭天子」?曰:「周公之功,众人之所不能为;天子礼乐,众人所不得用。若众人不能为之功,报之众人所不得用之礼乐,此所以为称也。然周用骍而祭,周公以白牡,虽用天子礼乐,亦不嫌于无别」。
周公之所为,皆人臣之所当为也;为人臣之所当为,是尽其职而已。若人臣所不当为而为之,是过也,岂足为周公哉!使人臣皆能为众人之所不能,即报之以众人所不得用之礼乐,则朝廷无复有等威矣。故《记》曰:「鲁之郊也,周公其衰矣」。又曰:周用骍,周公白牡,虽用天子之礼乐,不嫌于无别。是犹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为有礼,非通论也。然周公用白牡,见于《明堂位》,所载凡四代之服器,鲁兼用之。白牡,商礼也,夏尚黑,周骍,则鲁兼用也,以是为有别,亦疏矣。
上问张端河北盐议,对曰:「亦恐未可为上言」。韩琦亦有文字,曰:「此事恐须少待,今且当以变通财利为先」。上曰:「但理财节用,亦足以富,如此事不为可也」。曰:「今诸路皆用刑辟榷盐,河北虽榷,似未有妨」。因言:「理财诚方今所先,然人主当以礼义成廉耻之俗为急。凡利者,阴也,阴当隐伏;义者,阳也,阳当宣著。此天地之道,阴阳之理也。若宣著为利之实,而礼义廉耻之俗坏,则天下不胜其弊,恐陛下不能得终于逸乐无为而治也」。
取之有艺,用之有节,先王所以理财也。故什一,天下之中制,自尧舜以来未之有改也。取其所当取,则利即义矣。故曰「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则义利初无二致焉,何宣著隐伏之有?若夫宣著为善之名,而阴收为利之实,此五霸假仁义之术,王者不为也。故青苗意在于取息,而以补助为名,市易欲尽笼商贾之利,而以均济贫苦为说,皆此意也。昔哀公问年饥用不足,而有若对曰:「盍彻乎」?孔子之徒其理财盖如此,使后世之士言之,人必以为迂也,非深知先王之道者,何足以语此!
上问如何得陕西钱重,可积边谷。对曰:「欲钱重,当修天下开阖歛散之法」。因为言:「泉府一官,先王所以摧制兼并,均济贫弱,变通天下之财,而使利出于一孔者,以有此也。其言曰『国事之财用取具焉』。盖经费则有常赋以待之,至于国有事,则财用取具于泉府。后世桑弘羊、刘晏粗合此意。自秦汉以来,学者不能推明其法,以为人主不当与百姓争利」。又因请内藏可出几何,以为均输之本。上曰:「三二百万,或三五百万可出也」。
桑弘羊为均输之法,置大司农丞数十人分主郡国,令远方各以其物如异时商贾所转贩者为赋,而相灌输。尽笼天下之货物,贵则卖之,贱则买之。是将擅天下商贾之利而取之也。先王以九职任万民,与通货财,商贾之职也。今为法尽笼天下之货而居之,商贾岂不失职乎?余尝考泉府之官,「以市之征布,歛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以其价买之物揭而书之,以待不时而买者」。夫物货之有无,民用之赢乏,常相因而至也。不售者有以歛之,盖将使行者无滞货,非以其贱故买之也。不时买者有以待之,盖将使居者无乏用,非以其贵故卖之也,此商贾所以愿藏于王之市,而有无赢乏皆济矣,其法岂与桑弘羊同日议哉!然泉府所以歛货者,以市之征布而已;市之征布,廛人所歛者是也,其歛能几何?以市之征布与市人交易,乃其宜耳。今乃欲借内藏之钱,何也?夫关市之赋,以待王之膳服,此经费也。邦之大用,内府待之;小用,外府待之。大用,谓大故大事也。泉府所谓国事之待用者,特内外府之所待,与夫经费之外者耳。其所用而取具,盖亦可知矣。而谓以是通变天下之用,皆饰说也。
王氏云:「陛下诚能慎察义理,而左右不循理之人,敢为妄言以沮乱政事,诚宜示之以好恶。经或言知、仁、勇,或言仁、智、勇,未有先言勇者,独称汤曰『天乃锡王勇知』者何也?《书》曰:『肇我邦于有夏,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矧予之德言足听闻』。汤以七十里起于衰乱之中,其初为流俗小人不悦,艰难如此,若非勇知,何能自济?所以能自济,尤在于勇。陛下救今日之弊,诚患不可以不勇。今朝廷异议纷纷,小有才而不便于朝廷任事之人者不过数人,亦不必人人有意。但如今朝士不识理者众,合为异论,则举朝为所惑」。
汤之克宽克仁,彰信兆民,故能东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非有流俗小人不悦也。为其一怒安天下之民,故以勇知言之。「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矧予之德言足听闻」,盖言肇邦于有夏如此。若夫立法造事,不为众论所与,一以力胜之,而能成天下之务,未之有也。
上问:「程颢言不可卖祠部添常平本钱事,如何」?余曰:「颢所言以为王道之正,臣以为颢所言未达王道之权。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权也;嫂溺不援,是豺狼也。今祠部所可致粟四五十万,若凶年人贷三石,可全十五万性命。今欲为凶年计,当以凶岁为之,而国用有所不暇,故卖祠部所剃三千人头,而所可救活者十五万人性命。若以为不可,是不知权也」。
鬻祠部三千,盖六十馀万缗,固非三千人所能自具也,取之于力,本之民而已。由是得以不蚕而衣,不耕而食,亦取赀于力,本之民而已。故其徒益繁,则其害益甚,是未及赈饥,而先困吾民,以资游手也。先王之时,三年耕必有一年之积,故凶年饥岁民免于死亡,以其豫备故也。不知为政,乃欲髡其人而取其赀,以为赈饥之术,正孟子所谓「虽得禽若丘陵弗为也」。以是为王道之权,岂不谬哉(《诗》云:「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上因问:「诚则明矣,明则诚矣,何谓也」?余曰:「能不以外物累其心者,诚也。诚则于物无所蔽,于物无所蔽则明矣。能学先王之道,以解其心之蔽者,明也。明则外物不能累其心,外物不能累其心则诚矣。人之所以不明者,以其有利欲以昏之,如能不为利欲所昏,则未有不明也。明者,性之所有也」。
诚者,天之道也,非外物不能累其心者所能尽也。告子之不动心,岂利欲能昏之哉!然而未尝知义也,未尝知义,非明也。然则所谓明者,非物格知至,乌足与此哉!荆公自谓能不以外物累其心,故其言每以是为至,盖以其未尝知天道故也。
前一日陈升之言:「制置三司条例司,升之难为更签书,只总领商量」。余曰:「如此,则合令谁签书」?升之曰:「只谏议与押」。余不答,既起与之同行归厅,余曰:「相公不欲签书制置司文字,何意」?升之曰:「体不便」。余曰:「参知政事恐非参知宰相政事,参知天子政事」。于是升之欲令孙莘老、吕吉甫领局,余与升之提举。余曰:「臣熟思之,此事但可如故,向时陛下使辅臣领此局,今亦只是辅臣领局,有何不可」?升之曰:「臣待罪宰相,无所不统,所领职事难称司」。余曰:「于文反后为司,后者君道也,司者臣道也,人臣称司,何害于理」?升之曰:「今之有司、曹司皆领一职之名,非执政所称」。余曰:「古六卿即今执政,故有司徒、司马、司空各名一职,何害于理」?曾公曰:「今执政古三公,六卿只是今六尚书」。余曰:「三公无官,只以六卿为官。如周公只以三公为冢宰,盖其他三公,或为司马,或为司徒,或为司空。古之三公,犹今之三师。古之六卿,犹今两府也。宰相虽无不统,然亦不过如古冢宰,只掌邦治,即不掌邦教、邦政、邦礼、邦刑、邦事,则虽冢宰亦有所分掌。今制置三司条例岂是卑者之事,掌之有何不可」?又云:「制置条例是人主职业,所谓制度也。《礼记》曰『非天子不制度』,臣不知制置条例使宰相领之,有何不可」?
《周官》六卿皆以上大夫为之,而冢宰掌邦之六典。虽掌邦治,实兼总六职,盖教、礼、政、刑、事,皆治之具故也。故冢宰施法于官府,而小宰以六职辨邦治,则其兼总可知矣。故周公以三公为之,盖宰相之任也。未闻有三公为司徒、司马、司寇、司空者,舜曰「畴咨若予采」,盖天下之事无非王事也。故舜自谓「予采」,则凡所以成天下之事,皆天子之职业矣。今之敕令所以诛赏废置,人主之大柄也,亦以有司为之,何止三司一司条例独为天子职业,而使宰相专领之乎?以宰相为有司,于体诚非宜,此但以口给禦人,取胜同列,非笃论也。
「凡兴事造业,振救衰弊,诚须临事而惧,若顾恤流俗人情,畏其不安,即不能为周公所为。商人与三监畔,征之三年,若畏人情不安,则必大赦以安之。及事平,乃更迁其世族庶士,居之洛邑,彰善瘅恶,以教训之,初无畏众之意。此所以能制礼乐而成周之太平也。柴世宗一日斩大将樊爱能以下二十七人,以能者代之,当时人情岂得帖然无不安者?古之有为者,上如周公,下如柴世宗,皆不苟畏人情,而但务因循,所以能各随其材分,兴起功业」。
周公东征三年,而东人欲其留,西人欲其归,迁其世族庶士居之洛邑,使密迩王室以教训之,非厉之也,人情何为而有不安者?柴世宗方用兵讨伐,斩二十七人以正军律,故能有功,非安平无事之时可为也。夫兴造事业,不稽乎众,而欲以辨给胜之,一有异己,则指为流俗,而妄引周公、世宗之事以惑圣听,不亦异乎?
上患内藏、三司见钱少,余曰:「纳绢差多而不知变转见钱,则积日月至于不可胜多。去年三司以斛斗合纳见钱,乃令变转金银匹帛上京。在京已患金银匹帛多于见钱,乃更令送金银匹帛。外方既折纳到见钱,却须要金银匹帛,诸路不免科买;民被科买,至买银一两用钱千七八。此皆有司不知开阖歛散轻重之权所致。鲁公曰:「只为人人皆言诸路若般却见钱,则钱荒不便」。又曰:「王安石常以为今钱不少,然人皆患钱少」。余曰:「假令钱少亦无可患,在唐贞观中米斗数钱,可谓钱少。然其时更为乐岁,人无所苦。唯唐中世用两税法,令百姓以钱为税,然后人始苦钱少。此由责人必变粟帛为钱输官,则人人皆当以粟帛易钱,则不得不以钱少为患。此乃上设法为患,非钱少为患也。今二税令人输粟帛,至今令输钱则取情愿,何由能致人患」?阳叔曰:「于古输诚然,今如官中给赐用钱不少,若斗米五钱,则斗米可折得五钱,官中合用钱,何由办给?则钱少亦不得不以为患」。余曰:「今官司用钱为多者,莫如粮草。若钱少而重,则粮草更不费钱。今近边百万贯,不能籴得百万石米。若斗米五钱,则五万贯足致百万石。至于其他用见钱,亦岂能多于粮草?就令用见钱处多,若钱重自可。如今合赐钱处折以他物,此乃人主轻重之权,何至更以钱少为患」?
二税用钱,故民间以钱少为患。三司以斛斗折钱,何异二税,而不以钱少为患,此何理也?今两税输粟帛皆有常数,若输钱取其情愿,则斗米五钱,所输无几矣,官司岂得不以钱少为患乎?若必令输粟,则是不取情愿,非法也。若不以时直输钱,则民受弊矣,皆不可也。夫钱重则物轻,若用处折以他物,则用物亦多矣。用物多则他物亦恐不足以给也。民之所有,粟帛而已,而钱者,官中所积也。终岁勤动,而斗粟尺帛不过数钱,虽边储百万石可致,其伤农甚矣,而谓钱少不足患,尤非理也。
呈程颢奏:王广渊不当妄意迎合俵粟,乞俵丝钱及折税绢作纳钱,云云。呈孙觉劄子,至「周公时天下已无兼并,又公私富实,故为此法阴相之,不专用此为治」,余曰:「无兼并,又公私富实,尚须此相;民兼并多,民乏绝者众,则此法岂可少?且觉言周公不专用此为治,今岂全废馀事,专行此法」?又读至「周公所以取息者,欲民勤生节用,不妄称贷故也」,余曰:「觉言今法则以为掊利,言周公之法则以为欲民勤生节用,不妄称贷。若说今法之意如说周法,则今法何由致人异论」?又至象箸玉杯及作俑之说,以为今法虽未有害,及至后世,必有剥肤椎髓者,余曰:「此周公所不以为虑,而孙觉虑后世乃过于周公,此可谓私忧过计也」。觉所言无理至多,读不至终而止。
《周官》「平颁其兴积」,《新义》曰:「无问其欲否,概与之也,故谓之平」。则俵粟不取情愿,盖其本旨也。故台谏言广渊,不惟不以广渊为罪,乃更以为尽力。夫《周官》所谓平者,岂概与之谓哉?谓无偏陂而已。为是说者,特矫诬先王之法以为己资耳。泉府凡民之贷者,与其有司辨而授之,以国法为之息。盖贷民所以助不给,田不耕,宅不毛,犹使之出农粟里布,则游惰之民自致困乏。与夫实非不给而妄冒称贷者,有司辨之,宜若弗授也。又以国法为之息,则民不轻贷矣。莘老所谓欲民勤生节用,不妄称贷,未为过论也。今兼并之家能以其资困细民者,初非能抑勒使之称贷也,皆其自愿耳。然而其求之艰,其出息重,非迫于其急不得已,则人孰肯贷也?今比户之民槩与之,岂尽迫于甚急不得已哉!细民无远虑,率多愿贷者,以其易得而息轻故也。以易贷之金,资不急之用,至期而无以偿,则荷校束手为囚虏矣。乃复举贷于兼并之家,出倍称之息,以偿官逋;明年复贷于官,以还私债,岁岁转易,无穷已也。欲摧兼并,其实助之,兴利之源,盖自兹始,而莘老之比作俑者,亦不为过论也。余以谓青苗利害不在愿与不愿,正在官司以轻息诱致之也。孟子曰:「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青苗其意乃在取息而已,行周公之法而无仁心仁闻,是谓徒法,然则周公法、今法,安得不为异?
呈朱越乞小郡,上问朱越,佥取实对,又问越何处人,因甚人说他。余曰:「朱越是江宁人,臣久居江宁,与之相识。言者或以为臣欲差此人知建州,建州地远事繁,无职田,无锡赐,无酬奖。朱越素廉洁有行,居官无败事。又是大卿,比巩申、王秉彝辈只有过之,即无不及。理须与一郡如建州者」。上曰:「闻亦廉介,可惜年老」。佥言其不老,上曰:「若在京,好一见之」。余曰:「虽在京,陛下亦何须见?建州知州自来只是中书差,何足挂圣念。如臣者忠信诞谩之实,陛下乃当审察。若臣诞谩不足信任,便改命忠信之人,付之政事。以天下之大,岂无忠信可任以差除建州知州者」。上曰:「非为如此,只是人言欲考实」。余曰:「陛下每事欲考实,甚善,然所当考实乃有急于建州者」。又曰:「人主防人臣为奸,当博见人,穷理道,考事实。穷理道,考事实,则虽见奸人,无害。博见人,则人臣不能为朋党蔽欺。人臣为奸,尤恶人主博见人。故李逢吉之党相与谋,以为人主即位,当深防次对官上说」。
荆公每言:「人主博见人,则人臣不能为朋党蔽欺」。至除朱越建州,则固拒人主,使不得见,此何意也?朱越果材耶,见之何害?果不材,则固拒人主不得见,非蔽欺而何?观其言之彊悖,虽同列不可堪也,况君臣乎?夫君子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故暴慢之气不设于身体。于君臣之间狠愎如此,其所养盖可知矣。
上论不尚贤,余曰:「尊尊亲亲贤贤,并用先王之政事也。老子不尚贤,是道德之言」。
《书》曰:「德惟善政」。孔子曰:「为政以德」。离道德而为政事,非先王之政事也。
上曰:「用兵须有名,如何」?余以为无名则不可用兵。上曰:「恐但顾力如何,不计有名无名」。余曰:「苟可以用兵,不患无名,非兼弱攻昧,则取乱侮亡,欲加兵于弱昧乱亡之国,岂患无名?但患德与力不足耳」。
弱昧乱亡之国不足以有其民,而上无政刑,废诛不加焉,而后兼取之,则有名矣,此《书》称汤于桀之时为然也。乃曰「用兵不患无名」,此乃管仲责包茅不入之说耳,王佐不为也。
上曰:「使释老之说行,则人不务为功名,一切偷惰,则天下何由治」?余曰:「如老子言道德,乃人主所以运天下。但中人以下不明其旨,则相率乱俗,陷为偷惰,如西晋是也」。上曰:「乃人主所以运天下,非所以训示众人者也」。余曰:「诚如此。若夫功名爵禄,乃先王所以役使群众,使人人薄功名爵禄,上何以使下?故先王所以运天下,必有出于功名爵禄之外者,而未尝示人以薄功名爵禄也」。
圣人,人伦之至也。于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间各尽其道,所谓至也,至于其身,为天下用,岂为功名爵禄哉!盖君臣者,人伦之大,为臣义当如此也,故三代之学皆所以明人伦。人伦明于上,则人知自尽,虽有高明超卓之士出于功名爵禄之外者,亦孰敢不为用也哉!先王所以运天下,用此道而已,外是皆谬悠荒唐之说也。夫名位爵禄,天之所以待有德,人主不得而私焉者也。故《书》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五服五章不以命有德,乃欲以是役使群众,非所以奉天也,盖其学不足以知天,其论每如此。
上曰:「商鞅何尝变诈」?余曰:「鞅为国不失于变诈,失于不能以礼义廉耻成民而已」。
商鞅狭持浮说,以帝王之道干孝公,其术盖本于变诈,尚何礼义廉耻成民之有哉!谓其失不在于变诈,盖亦不究其本矣,故其操术每以鞅为是。
上闻酸枣有升下户入上户,手敕:「如此,则是有免第四等役钱之名,而无其实」云云。于是司农有状乞约束升降,并须约见今等第物力,如或敢将物力不及今下等第之人升作上等,务要足约定之数,则官吏并科违制,不在去官赦降原减之限。上以为然,从司农所奏。余曰:「治百姓当知其情伪利害,不可示以姑息。若骄之使纷纷妄经中书御史台,或打鼓截驾,恃众为侥倖,则亦非所以为政。天下事大计已定,其馀责之有司,有不当则罪有司而已。今每一小事,陛下辄再三敕质问,臣恐此体伤于丛脞,则股肱倚辨于上,不得不惰也」。
升降等第最为役法利害之要,平时差役不到下户,今升下户为上户,使之输钱,则贫弱受弊,而上户免役,为法之害,孰大于此?而人主不得质问,质问则以为丛脞,此何理也?尧之时,天下大计已定矣,然而设谤木,询刍荛,岂固示之姑息耶?盖上下之情不通而能审知其情伪利害者,未之有也。必使斯民无所赴愬而后可以为政,则误国多矣。
「吕公著正所谓静言庸违,象恭滔天」。又云:「如陈襄奸邪,附下罔上,虽放流窜殛,自其常分」。又云:欧阳永叔乞致仕,冯固留之,上弗许。余论永叔:「以韩琦为社稷臣,则修为忠良,否则修不免为附丽邪人。故如修辈,尤恶纲纪立,风俗变」。又云:「如此人与一州即坏一州,留在朝廷则专附流俗,坏朝廷政令,留之何所用」?又云:「鲧以方命殛,共工以象恭流。富弼兼此二罪,止夺使相,诚为未尽法」。
自韩、富而下,皆元勋世臣、名儒硕德,天下仰之如泰山北斗。一有异己,则指为奸邪,待以四凶,诋诬大臣,颠倒邪正,盖自此始也。作俑之祸,抑又甚焉(《杨龟山先生集》卷六。)。
「白」上原衍「别」字,据四库本删。
贺刘侍讲启 北宋 · 张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三二、《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二
伏审光奉渥恩,擢升要职。雠乃道山之秘奥,居然王府之宗师。益跻显荣,谅剧庆慰。某官性资纯茂,学问渊通。早登贤俊之科,久负经纶之志。屡更重任,尚仰长材。方专讲道之功,复即校文之乐。德言未老,开经有拔擢之恭;师古逢时,据议得该详之体。某侧闻嘉命,良极欣悰,辱华翰之见贻,积感怀之罙剧。
宋故内殿崇班充真定府定州路都总管司走马承受公事魏侯墓志铭(绍圣四年九月) 北宋 · 耿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六、《千唐志斋藏志》下册第一三○四页
绍圣四年七月乙卯,内殿崇班、走马承受真定府定州路都总管司公事魏侯卒于官,享年四十六。卜以是年九月癸酉葬于洛阳县平乐乡杜泽里先茔,礼也。曾祖廷杲,赠左神武军大将军;祖处约,赠左金吾卫上将军;父孝孙,终于西京左藏库使、河阳兵马钤辖致仕。侯讳钧,字仲和,世为开封人。初命缘祖妣玉城郡主奏,补三班借职、监华州华阴县酒税。第考课最,尝被恩奖。继任在京八作司。元丰初,曹村埽决,朝庭患之,都水监有荐侯之材者,因得外都水监丞司准备修塞堤防。旬月河复故道,澶人赖之,侯有力焉。以功授右班殿直,用任子恩转左班殿直。年劳,改左、右侍禁。今上即位,覃恩迁西头供奉官、权管勾右骐骥院。神宗山陵就,差提辖本院人马还部,授伊阳县大和巡检。伊阳为寇盗之渊薮,闻侯之来,悉皆逋逃窜伏之不暇,由是农安于耕,妇恬于织,美迹甚著,公卿交奏,颂声腾越于道路间。秩满,两得高阳关总管司按阅将兵。今尚书蔡公时为本路安抚使,荏侯之能,屡为之荐。磨勘,转东头供奉官。丁内艰,阅岁,嗣丁左藏忧,哀毁躄踊,殆将灭性。暨外除,选充真定府定州路都总管司走马承受,俄改内殿崇班。侯娶卫国安仁保佑夫人之侄张氏。夫人年方及笄,为侯之配,其功容德言,咸有可称道。至于事上恭肃,御下严恪,皆有法度。又能奉采蘩采蘋之职,以供祭祀。不幸先侯四年而亡,今举其柩以祔侯之墓。子男七人:长曰句,三班借职、监宣州杜迁镇酒税;次曰旬、丐、勺、匐,皆未仕,包、甸蚤卒。女五人,并幼。侯之为人,外负恢廓,内明权变,忠于国而孝于父母,友于兄弟而信于朋友。惜乎未尽施设,遽以云亡。捐馆之日,闻者莫不谓之伤悼。先事,其孤状侯之行来乞铭,义不敢辞,故为铭曰:
呜呼魏侯,正而有守。克勤尽瘁,涖官弗疚。诚德于身,忠信孝友。已矣命夫,胡啬其寿。福兮祸兮,天孰与究。欲报之德,宜昌厥后。
东垣居士刊。
讲义(礼记)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高峰文集》卷一五
《大学》/此篇出于孔子之门人,记圣人所以教人之大者,其序如此。然简编错乱,间有差互。考之无疑者,如「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后章,援《诗》、《书》覆解三事,则以《盘铭》之「日新」,《康诰》之「作新民」,《周诗》「其命惟新」,解「在亲民」,「亲民」当作「新民」矣。其下错简亦然。古之学者,有小学,有大学。小学之学,艺也,行也。大学之学,道也,德也。礼乐射御书数,艺也。孝友睦姻任恤,行也。自致知至于脩身,德也。所以治天下国家,道也。古之教者,学不躐等,必由小学而后进于大学。自学者言之,不至于大学所止则不进。自成德言之,不尽乎小学之事则不成。故子夏之门人从事于洒扫应对,在圣人亦莫不然,恂恂便便,曲尽于乡党、朝廷之间,勃如躩如,襜如翼如,从容于进退趋揖之际,盖不如是不足谓之成德,不足谓之尽性矣。后之学者,穷一经或至于皓首,解五字之文或至于数万言,沉没于章句训诂之间,末世穷年,卒不知其所用,一身且不能治,况可及天下国家哉?此不及乎大学者也。荒唐谬悠出于范围之中,离于伦类之外,漫亲疏上下之等差,以天地万物为幻妄,视天下国家以为不足治,卒归于无所用而已,此过乎大学者也。之二者亦自谓古之人皆然,学之道当尔,此所以道之不明且不行。秦、汉之敝政薄俗,旷百世而不可革。杨、墨、庄、释之道肆行于天下,而莫知以为非。危冠博带,高谈阔论,偃然自以为先生君子,诬罔圣人,欺惑愚众者,皆由大学不传之故也。
「大学之道」至「则近道矣」/大学者,大人之学也,穷理尽性而已。性者,合内外之道,以天地人物为一体也。人伦物理皆吾分之所固有,居仁由义皆事之所必然。物虽殊类,所以体之者则一;事虽多变,所以用之者则一。知此然后谓之明,明则穷理者也;至此然后谓之诚,诚则尽性者也。「在明明德」者,穷理以自明其明德者也。「在亲民」者,「亲民」当作「新民」,「新民」者,推吾明德以明民之未明者,所谓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者也。己则不明而以明民,则不智;自明其德而不以明民,则不仁。二者皆非大人之事,不可与穷理尽性者也。「在止于至善」者,所谓诚也。善之至者,无以加乎此也。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所止者皆善之至也。所居之位不同,则所止之善不一,其所以止于至善则一也。盖学至于诚,则天之道也,非有我之得私也。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虽善不足以名之,则天下之善何以加此,故所止者于是而已尔。人之所以不定者,未知所止而已。犹行者之未得舍,则不能不求其他,故人莫不欲知所止。所止未在于至善,则终莫之定矣。学至于诚,则莫非天道之自然,大行不加,穷居不损,前圣后圣若合符节,可以不勉不思,自中于道,岂圣人之智力措乎其间哉?知此则此心定矣,故曰知止而后有定。定则无所事,故能静。无所事则莫非吾分之所固有,吾事之所必然,故能安。安则有诸己而不去,然后可以用之,而谋虑生焉。以此谋虑,则未有不得者也。穷理则本末终始莫不有序,昭然成列,不可乱也。知天下皆吾体也,则不得以吾身为本,以天下为末。知尽性者,必以明明德于天下为至,则不得以致知为始,以明明德于天下为终。知此则可以进于道,故曰「近道」。至此则与道为一,何远近之有哉!
「古之欲明明德」至「知之至也」/致知在格物,格之为言,至也。《书》云:「祖考来格」。又云:「格于皇天」。皆训至也。致知,穷理也。穷理者,必穷万物之理,同至于一而已,乃所谓格物也。合内外之道,则天人物我为一。通昼夜之道,则死生幽明为一。达哀乐好恶之情,则人与鸟兽鱼鳖为一。求屈伸消长之变,则天地山川人物草木为一。孔子曰:「吾道一以贯之」。又曰:「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又曰:「天下之动,正夫一者也」。故知天下通一气,万物通一理。此理也,出于天道之自然,人谋不能无疑。疑心存乎胸中,欲致乎诚,不啻天壤之异,千万里之远,欲卒归于道而无惑,难矣。知万物同出于一理,知之致也,故曰:「物格而后知至」。知至则知诚矣,知诚则心不惑而得所止,故曰:「知至而后意诚」。意诚则谨独,谨独则不为异端之所移,此心正矣,故曰:「意诚而后心正」。身者视听言貌之谓也,心正而视听言貌之不正者,未之有也。所谓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有是心也,则未有不谨于礼,故曰:「身正而后身脩」。自「身脩」而上,在己者也。自「家齐」而下,在人者也。合内外之道,则身也,家也,国也,天下也。无远近之间,彼我之别,特施有先后而已。意诚身脩,则德谐顽嚚矣,家有不齐者乎?老以及老,幼以及幼,妃以及妃,子以及子,举斯心以加诸彼国,其有不治乎?国与天下,小大之间尔。推是心也,则无所往而不可,此所以天下平也。及人之幼,自天子至于庶人,皆自脩身,始有诸己而后责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己则不明,而责人之脩,可以力服,而不可以心服,此末世所以不能治也。于所厚者薄,则无所不薄,此管仲所以知公子开方、寺人貂、易牙卒不忠于桓公也。故本末先后之序,天地也,父子也,君臣也。差之毫釐,则天地易位,违道逆理,必至于大乱而后止,故不可不知也。知此则近道矣,故曰:「此谓知本,知之至也」。
「康诰曰克明德」至「与国人交止于信」/此章覆解前章「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三事,今反在「诚意没世不忘」章下,错乱明矣,当易于此。古者大人之学,未尝不先自明其德,然后及于天下。故引《康诰》太甲、帝典之言,以明文王、汤、尧皆自明也。新之为先得之。道之不明也,以民未知乎此也。道之不行也,以民未得乎此也。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则易昏为明,易恶为善,变化气质,螟蛉之肖蜾蠃,岂不谓之新乎?虽然,自明明德者,亦自新也。合内外之道,故自新然后新民也。汤之《盘铭》,自新者也。《康诰》,文王之诗,新民者也。君子治己治人,其究一也,故曰:「无所不用其极」。民之所止,止于邦畿而已。鸟之所止,止于丘隅而已。是皆知其所止矣。人之为学而不知所止,则流遁失守,无所适归,终亦必亡而已矣,虽黄鸟之不若也。故文王之学所以缉熙者,在知敬其所止而已。所谓仁敬孝慈信者,乃为人君,为人臣,为人子,为人父,与国人交之至善也。其所居之地不同,故所止之善不一,其所以为至善则一也。所谓止者,犹行之所欲至,射者之所欲中。虽未至也,虽未中也,必至必中而后已,此之谓「知所止」。
「所谓诚其意者」至「此谓知本」/诚者天之道也,性之德也,非人知之所能谋,人力之所能造也。见好色则爱之,闻恶臭则恶之,发于心之自然,不思不勉者也。知冰之寒,知火之热,知药之苦,知饴之甘,疾痛痟痒,心为之感,莫非诚也。故孟子谓孺子将入井,莫不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有内交要誉之伪也。见其亲死,委之于壑,狐狸食之,蝇蚋嘬之,则其颡有泚,非为人泚,中心达于面目者也。由此观之,仁义本出于人之诚心,如好色恶臭之比,则君子之谨其独者,见仁义之本,皆吾性分之所当然,不为人之知不知也。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无所往而不为善。一毫自欺,则貌乎为一物,与天地不相似矣。理义者人心之所同,然虽小人岂无是心哉?惟其为形体所梏,区区自处于一物之中,与万物争胜负,故丧其良心,不与天地相似,此所以以人为可欺,而閒居为不善也。人犹能欺也,心不能欺也,故见君子,掩其不善而著其善,此则其良心犹存,知不善之为不善,故不欲人之知也。胸中之正不正,必见乎眸子瞭眊之间;辞之多寡枝游,亦见乎吉躁叛诬之实。至于容貌举止,无所不见。故人之视己,如见肺肝,诚于中必形于外,虽人亦不能欺也。既不足以自欺,又不足以欺人,使其良心有愧而不慊,浩然之气从而为之,则为欺者果何益哉!夫为善而不出于诚,犹不足以入德,况为不善乎?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言人之不可欺也。「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言诚于中,形于外,充实而有光辉,非诚则不至也。故曰:「君子必诚其意」。切磋者,解割之谓也。琢磨者,脩治之谓也。有璞玉于此,将以为圭,则必先解而为圭之质;将以为璧,则必先解而为璧之质。如学者之志,欲止于小善,则以小善为之质;欲止于至善,则以至善为之质。琢磨者,即其质以脩治其文。小善之质止可以脩小善之文,至善之质然后可以脩至善之文,故如圭之质不能琢磨而成璧,璧之质不能琢磨而成圭。故曰:「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明也」。恂慄者,敬其学也。威仪者,见其文也。斐文之著也,学止于至善,积而为盛德,至于文章著见,则入于民心者深矣。此诚之不可掩也,故民不能忘也。诚之至者,非独入于民心,其所以导民者,泽流于后世矣。贤其贤,亲其亲,君子化其善也。乐其乐,利其利,小人蒙其惠也。此所以没世不忘也。孔子曰:「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故上诚其意则使民心服,民不得而欺矣。大畏民志者,心服之畏,中心悦而诚服,如七十子之服孔子。虽使巧言如簧,苟无其实,为天下之所不容,此无情者所以不得尽其辞而可使无讼,是皆诚意之效也,故曰「此谓知本」。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赤子之心,良心也。天之所以降衷,民所受天地之中者也。寂然不动,虚明纯一,与天地相似;与神明为一。《传》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其谓是欤?此心自正,不待人正而后正。惟贤者能勿丧,不为私情之所迁动。如衡之平不加以物,鉴之明不蔽以垢,乃所谓正也。惟先立乎大者,则小者不能夺。如使忿懥、恐惧、好乐、忧患一夺其良心,则视听食息从而失守,欲区区脩身以正其外,难矣。
「所谓齐其家」至「不可以齐其家」/所亲爱者,德厚者也。所贱恶者,德薄者也。所畏敬者,贤于己者也。所哀矜者,无知无能者也。所傲惰者,顽不帅教者也。见贤思齐焉,则之其所爱亲、畏敬而譬焉,见不贤而内自省焉。众人之情,察于人之蔽于己,如以人之贤不肖反求诸己,则己可得而察也。好而不知恶,恶而不知美,此情乱之也。子溺于私爱,故不能察其有恶苗。求其实利,故惟恐其不硕,皆非好恶之正也。《家人》之象曰:「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常」。之其所爱敬而脩其言行,则人亦将爱敬之。之其贱恶而去其不善,则人不可得而贱恶之。如此则人将矜式之,况其家乎?故曰「身不脩,不可以齐其家」也。
「所谓治国」至「此谓治国在齐其家」/孟子曰:「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一国之所慕,天下慕之」。巨室,大家也,仰而有父母,俯而有妻子,有兄有弟,有臣有妾,尊卑疏戚之事具矣。严而不离,宽而有闲,此家之所以正也。大家难齐也,不得罪于大家,则于治国也何有?齐桓公虽五霸之盛,由不能正其家,死未及歛,而国已乱矣。故虞舜之世,天下之为父子者,定以瞽瞍底豫而已。文王之时,天下无犯非礼,以刑于寡妻而已。举治家之心以加之于国,虽有小大之间,宜不远矣。故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所谓一家一人,皆谓君也。君者国之机也,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一正君者国之机也,而国定矣。其机如此,故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可不谨乎?民可使心服,而不可以力服,可以身帅,而不可以令帅。尧舜之仁,桀纣之暴,所以皆从其所好,而不从其所令也。有诸己而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此所以身帅而使人心服者也。其道也,自一人一家始,故所以先之也。宜其家人,宜兄宜弟,宜其父子,□弟之道,不待谆谆告教,家至而日晓之也。至诚足以孚其心,仪形足以观其德,国之不治,未之有也。
「所谓平天下」至「天下僇矣」/孟子曰:「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所谓合内外、通彼我而已。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故天下虽广,同出于一理。举斯心以加诸彼,推而放诸四海而准,无往而非斯心也。犹五寸之矩足以尽天下之方,此絜矩之道也。上下也,前后也,左右也,彼此之别也,通乎彼我,则交见而无蔽,则民也君也将何间哉?所以为民父母,而天下瞻仰之矣。
「康诰曰惟命不于常」至「骄暴以失之」/平天下者善与人同,故好货好色与百姓同之。善不与人同,则媢嫉之心生,故无好善之诚。利不与人同,则贪吝之心生,而无好义远利之诚。观《康诰》之言,则知天命无常,惟善是与也。观舅犯之言,则天下之宝非宝,惟善是宝也。观《秦誓》之言,则虚己与人,不自有其善也。仁者,以天下为度者也。天下之所共好者仁也,吾所以好仁;天下之所以共恶者不仁也,吾所以恶不仁。此所以能爱人、能恶人也,此所以能举贤退不善也,此所以能好人之好,恶人之恶,不拂人之性而远夫菑也。是故居君子之大道,平天下之谓也。大学之终,惟忠信无伪,则理义之心存,然后不丧其为大矣。媢嫉贪吝,此骄泰所以失之也。
「生财有大道」至「以义为利也」/利与人同者,非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故所以得国者,以得众也。所以得众者,以有德也。有德者,利与人同,以义为利,不以利为利也。故以财聚人,非仁何以得之?知以德为之本,有人有土,有财有用,非吾患也。不知以德为本,而本于财,则上下交征利,不夺不餍矣。此所谓外本内末,争民施夺也。天下之事未有不反者也,恶言加于人,则人亦将加恶言于己,以非义之事取其财,则必有非义之事费其财,盖不知以义为利者也。以义为利,则虽生财固有道矣。国无游民,则生之者众矣;朝无幸人,则食之者寡矣;不违农时,则为之者疾矣;量入以为出,则用之者舒矣。此足财之道也。以财发身,惟富足然后可以推吾济人之惠也。以身发财,非骄奢无以矜己之富也,此仁不仁之情也,故惟仁者能与天下同其利。上有不私之仁,则下有乐输之义。心诚乐之,如孝子之养父母,未有子富而父贫。百姓共之,百姓之府库,非君之财者也。畜马乘之家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畜马乘,谓士始为大夫有乘马者也;伐冰,谓卿大夫之丧祭得用冰者也;百乘,卿大夫有采地者也。三者皆贵者也。鸡豚牛羊,庶民之所畜也。既食于人,又与人争食,则专利矣,专利则以利为利矣。「盗」者,失财于臣也。君不向道,不志于而求富之,是富桀也。故长国家而务财用,无与人同利之心,是必小人者矣。是小人者人之所非,彼之所善,故曰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既曰善矣,则惟其言之必听。持不仁之质以当国用事,求善人之立而国家无菑害,难矣。是皆不知以义为利,与人同之而已。
重建显谟阁上梁文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丹阳集》卷一一
神皋吉壤,中禁奥区。储上圣之睿文,耸中天之华阁。榱题列峙,极轮奂于西清;谟训且严,焕光华于东壁。择绅緌之英而寓直,整签带之富以宝藏。历世奉承,因时采饰。今皇帝尧文光被,舜孝升闻。嗣成宪而不愆,衣德言而如在。琼敷玉藻,维严孔壁之藏;金墄云楣,未极晏楹之奉。肆求爽垲,改命建营。工以子来,时惟事隙。审直盖先于水臬,测深爰命于土圭。櫜鼓相先,修梁既举,敢献斯干之颂,以摹大壮之规:
儿郎伟!抛梁东,宾日初升若木红。会见金泥封岱岳,已看银榜揭皇宫。
儿郎伟!抛梁西,恩被流沙出禹圭。不用化人供玉食,笑随王母宴瑶池。
儿郎伟!抛梁南,恭己垂衣美化覃。樛木下贤王国定,薰风解愠帝恩涵。
儿郎伟!抛梁北,卧鼓橐弓烽燧息。方丘岁岁祀柔祇,聘使年年来与国。
儿郎伟!抛梁上,八彩重瞳寰宇望。卿云纷郁兆殊祥,瑞气载承膺景贶。
儿郎伟!抛梁下,降福穰穰秩庙社。已闻斥堠罢三陲,更喜仓箱丰五稼。
伏愿上梁之后,皇穹眷佑,宝祚灵长。璧日珠星之荐祉,条风块雨之呈祥。时永调于玉烛,岁屡应于金穰。如天长而地久,比圣寿之无疆。
富直柔父任右朝议大夫赠宣奉大夫绍庭赠太子少师制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二五、《北山小集》卷二二
敕:朕爰以季秋,肇称禋祀,冀获神灵之佑,不替祖宗之休。遂敷锡于四方,且推恩于百辟。矧辅臣之济美,知义教之有方,顾兹追远之思,用举彝章之旧。具官父温恭是蹈,扬历具宜。沛然诗礼之无违,远矣德言之不朽。确守先志,恳辞官荣。是知岂弟之求,卒飨蕃昌之报。惟储宫之二品,有训导之六官,莫严于师,用以加宠。益阐家庭之庆,式慰春秋之怀。可。
论王氏及元祐之学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庄简集》卷八、《国朝诸臣奏议》卷八三、《宋史》卷三六三《李光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愚昧朴拙,当陛下初政,偶承乏擢寘言路,每因进对,备闻德言,未尝不以绍复祖宗法度为说。忠臣义士,莫不欢欣鼓舞,日须德化之成也。臣今月十七日入台,伏睹三省降到黄榜一道,臣寮上言,以王安石为名世之学,发明要妙,著为新经,天下学者,翕然宗师。又言熙宁、元丰间,内外安平,公私充实,法令备具,赋役均平。其意专以王氏之说为是,公肆诞谩,无复忌惮。以陛下圣明,未可遽欺。既以司马光与安石俱为天下之大贤,又云优劣等第,自有公论,觐言者之意,必不肯以光为优,以安石为劣。夫光与安石,行事之是非,议论之邪正,皎若白黑,虽儿童走卒,粗有知识者莫不知之。当熙宁、元丰间,如韩琦、富弼、欧阳修之属,尚皆无恙,安石恶其议己,皆指为因循之人,摈斥不用,卒以愤死。恭惟太祖、太宗创业之艰难,真宗、仁宗守成之不易,规模宏远矣。安石欲尽废祖宗法度,则为说曰「陛下当制法而不当制于法」;欲尽逐元老大臣,则为说曰「陛下当化俗而不当化于俗」。蔡京兄弟祖述其说,五十年间绅受祸,生灵被害,海内流毒,而祖宗法度、元老大臣扫荡禁锢,几无馀蕴矣。幸赖宗庙社稷之灵,上皇悔悟,以祖宗不拔之基全付陛下。今言者又创为熙、丰之说,以安石为大贤,臣恐此论一出,流闻四方,鼓惑民听,人心一失,不可复收,非朝廷之福也。
阳谷县重修庙学记 北宋 · 王平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雍正《山东通志》卷三五之一九上、乾隆《兖州府志》卷二七、民国《阳谷县志》卷一一
崇宁壬午,诏天下州县咸治学,以承神宗美意。十一月戊辰,奉议郎、南阳蔡蕃以郓之阳谷奉诏,相巽之隅,革故鼎新。为殿耽耽,以奉圣师;为堂潭潭,以崇经讲。加以爽垲之库,以贮书史,以储笾豆;兼以高明之舍,以居师长,以聚生徒。庖厨有所,湢浴有室,外馔有斋,宾客有次。凡为屋七十楹有奇。经始于癸未岁二月丁卯,断迁于四月戊辰。学成,请雅儒四人典其事,而学者之至,云集辐辏然。因命中立斋王平文其事,以侈圣上大建天下学宫之意。平尝谓人性有天,物蔽则昏;人心有神,事动而愚。天下之患尝于小人胜而君子负,公平之见、忠义之心不得其事,则乡为身死而不受者,物得而移之矣。分圣分狂,惟正是举,别白群疑,训迪天下,使其神心不翳,性天澄霁,于以入圣域而游泳于堂奥之间,使剽窃涉猎之学、雕虫篆刻之文,不得害吾性命道德之正论焉,吾君之赐、神考之美意也。盛德形容,宜有以告于神明。平拜手稽首而作颂诗,请刊于丽牲之碑。其词曰:
于皇神考,齐圣广渊。作事以经,十九斯年。济济多士,神考以宁;穆穆神考,多士以兴。亹亹哲宗,维缉维熙。祗遹神考,德言俱依。绍圣有述,熙而未凝。假以溢我,迄用有成。执竞我皇,继序思不忘。尔郡尔邑,咸建学宫。道德我崇,风俗尔同。经有定论,学有官师,诐辞邪说,倚则麾之。蔼蔼吉士,学则思之。媚于天子,君子有之。蔼蔼吉人,学则固之。媚于庶人,君子有之。自邑而升,邦作其成。由邦而贡,贤关以评。辨论官材,邦家之荣。执竞我皇,邦家其刑之;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阳谷有宫,水亦泮焉;其芹藻茆,可羞荐焉。诜诜邑子,缝掖其服。沐浴圣化,式歌且舞。既歌既舞,我皇之德。我皇不居,归之神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