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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钱俶元帅名制太平兴国八年十二月丁亥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太宗皇帝实录》卷二七、《宋史》卷四八○《吴越钱氏世家》、《宋元通鉴》卷五
分茅胙土,所以彰世及之荣;
大路繁缨,所以表器数之重。
至若褒宠勋旧,度越典常。
曲阜肇分,得用六代之乐;
平台光启,许载九斿之旗。
咨于旧章,爰推异数。
乃有体好谦之德,形固让之辞,三扣帝阍,确乎不拔,用屈至公之论,式光知止之风。
天下兵马大元帅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淮海国王食邑八万户、赐剑履上殿、诏书不名钱俶,方岳炳灵,风云玄感。
奄有勾吴之地,不忘象魏之心,挈族来朝,举宗宿卫
尽以版籍,入于朝廷;
爰分宝玉,胙之淮海。
居天子二老之任,启真王万室之封,并加宠名,用答忠顺
而乃固形表疏,愿避官荣,谕之再三,诚不可夺。
若以灵台偃伯,武库櫜兵,天下一家,书轨之无外,五侯九伯,征伐之不行,愿寝元帅之名,勉徇由衷之请。
其乃世祚明德,存于带砺之盟;
帝赉良弼,宠以钧台之任。
维师之秩,驭贵之阶,非是懋功,适以昭德
勉膺渥泽,克副乃怀。
仍加食采之封,光书社之数。
可依前守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淮海国王,加食邑三千户。
依韵和希深大字院白傅旧宅)1031年 北宋 · 梅尧臣
 押词韵第五部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夫君康乐裔,顾我子真派。
湛然怀清机,越尔寻虚界。
暂来香园中,共憩寒松大。
先生醉复吟,长老言不坏。
信与赏心符,宁同俗士爱。
杖屦恣游遨,池塘仍感槩。
焚香露莲泣,闻磬霜鸥迈。
青板今已空,浊醪谁许载
软草当熊絪,低篁挂缨带。
不觉月明归,候门僮仆怪。
唐颜勤礼神道碑跋(〔大历十四年〕)1064年2月28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颜勤礼神道碑》,颜真卿撰并书序。
颜、温二家之盛,云思鲁、大雅,在隋俱仕东宫
悯楚、彦博,同直内史省
游秦、彦将,皆典秘阁
按《唐书》云,温大雅字彦弘,弟彦博字大临,弟大有字彦将
兄弟义当一体,而名大者字彦,名彦者字大,不应如此。
盖唐世诸贤名字可疑者多,封德彝云名房玄龄云名高士廉云名颜师古云名,而皆云以字行。
在唐无所讳,不知何避而行字。
余于中书见颜氏裔孙有献其家世所藏告身三卷,以求官者:其一思鲁除仪同制,其一勤礼詹事府主簿制,其一师古正议大夫制。
思鲁制云「内史臣瑀宣」者,萧瑀也;
侍郎臣封德彝舍人彦将行」,不应内史书名,而侍郎舍人书字,又必不称臣而书字,则德彝彦将皆当为名。
师古制有「尚书左仆射、梁国公玄龄右仆射、申国公士廉」,又有「吏部尚书君集」者,侯君集也;
侍郎纂」者,杨纂也。
四人并列于后,不应二人书名,二人书字也,则玄龄士廉亦皆当为名矣。
师古令狐德棻同制,不应德棻书名,而师古书字,则师古亦当为名也。
然余家《集录》有《申文献公茔兆记》,是高宗时许敬宗撰,云「公讳字士廉」。
敬宗士廉同时人,而为其家作记,必不缪误,则士廉又当为字也。
然告身书字,在理岂安?
今《新唐书》虽云房玄龄字乔颜师古字籀,以高俭茔兆记为名,则果为字乎?
又按《元和姓》,封氏蓨人,通州刺史绣生四子,曰德润德舆、德如、德彝,又云德彝更名伦,亦不知果是否。
唐去今未远,事载文字者未甚讹舛残缺,尚可考求,而纷乱如此。
故余尝谓君子之学有所不知,虽圣人犹阙其疑以待来者,盖慎之至也。
治平元年二月二十八日(《欧阳文忠公集》卷一四○。又见《集古录》卷七,《六一题跋》卷七。)
治平」以下十一字原无,据原本卷末校记补。
洛苑使英州刺史裴公墓志铭嘉祐二年十月 北宋 · 沈遘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七、《西溪文集》卷一○
至和元年秋七月乙亥洛苑使英州刺史裴公卒于晋州
后三年,当嘉祐二年,其子士禹为西京留守推官,始谋以冬十月辛酉,葬公于河南府永安县归恩乡,乃使人以公之世次、阀阅、始终之状来请铭。
予为之论次曰:裴氏出河东闻喜
丞相文献公耀卿,公九代祖也。
其后或徙于蒲之万泉
至公之皇祖,赠右神武军将军延,复来居京师,遂为开封人
皇祖三子:伯丽泽,右补阙
仲济,内客省使
季丽正,尚书金部员外郎,赠刑部尚书,公之皇考也。
补阙文学客省以武功,尚书以政事,皆为祖宗名臣。
于是开封之裴,独盛于世。
公讳德舆字载之
皇妣曰河南县太君宋氏。
公少以仲公任,赐同学究出身,再迁太常寺奉礼郎、监和州酒,大理评事、监越州税,光禄寺丞大理寺详断官,遂为其寺丞通判河中府
河中,公故里也,亲戚故人多在。
公既至,悉召,戒以国法不可犯,为吏者不得以私贷。
已而皇妣之族弟以事至府,公辨其曲,置于理。
自是讫公去,不复有至府者。
太子中舍、知梁山军殿中丞通判永兴军
有盗十七人杀人于市以逸,公以谋获之,请其帅,宜尽戮以徇。
帅难之。
公曰:「白日杀人长安市上,此非常盗也。
不尽戮,无以威众」。
帅勉从之。
既而有以言于朝者,诏遣御史覆视。
帅惧,且让公。
其后狱自白,而诏不问,帅乃伏。
徙知商州
州有官冶,其徒皆四方流人,常絷之以役。
公曰:「是亦人也,岂不可以善待之,而使之迁耶」?
悉弛其絷,卒无一人敢冒法。
国子博士虞部员外郎,入权开封府推官,出知颍州
民有少孤而畜于舅氏者,舅死,随其妻适某氏。
某妻又死,乃告某氏曰:「昔我孤,舅氏夫妇育我,甚恩。
今又不幸,愿得其丧以归,合葬于舅」。
某氏不与。
乃间使人盗其骨去。
某氏怒,执以告,法当坐死。
公呼某氏前,曰:「若知彼盗若妻墓何也」?
曰:「是尝欲求吾妻之丧,将以合葬于其舅尔」。
公曰:「是故可嘉者也」。
笞而遣之。
提点梓州路刑狱,进金部,知陕府
耀州,不行。
同州饥,以选知同州,民流者复业。
召对,赐三品服,提点京东路刑狱。
所部有广济渠,岁调民浚之,而其被调者独二州。
既久,不堪其困。
公奏代以漕兵,岁省民力数十万,至今赖之。
司勋、知凤翔府
是时,元昊反,而兵久不解,关中调发百出,府所赋十倍它州。
公谕民以国事,与期而宽之。
众乐,皆先期以办,连诏褒异。
夔州路转运使,迁主客郎中
大臣荐公有文武材,拜西上閤门使益州路兵马钤辖
岁满,益帅赖公自辅,乃上言,愿留公。
即诏加昭州刺史,复留二岁。
还,迁四方馆使、知贝州,徙冀州
未几,贝州乱。
公闻即发兵,既至,贼已拒守,犹夺其西关城,所全者甚众。
冀去贝百里,初闻其乱,民大扰,或劝公为备。
公不为动,闾里帖息
贝部镇有恶民,乘醉辱镇吏,出不逊语。
吏顾无所属,则来告。
公立斩之,自是无敢哗者。
贝久不下,有素害公者,言公前为贝,断妖狱不能绝其类,使有今日乱,诏以属御史
事虽辨白,黜为池州团练副使
起,拜染院使、信州兵马都监,进洛苑使,徙宣州,又徙开封府太康县
朝议直前枉,且复用,遂加英州刺史晋州兵马钤辖
又徙知泾州,未行,以疾不起,年六十七。
公为人刚廉笃实而自信,不为茍合。
其居家如在官,毅然不可犯。
遇事无大小皆为度,使可持久。
为吏长于治民,前后更七州,至今称思之。
其自岐徙夔州,人遮道以泣。
及自蜀还岐,父老复相率出迎。
是时天久旱,公至而大雨,岐人益以德。
既去,而送者如初去时。
其自贝徙冀,民捝持之,终日而骑不得前。
冀吏或排其众,击之,曰:「汝乃夺我公」!
吏卒或伤。
贝守怒,使械数人,众乃稍去。
天性勤于公家。
其谪信州,愈自励,纤悉必躬。
或谓公:「少居此,且迁,优游而已,何自劳也」?
公曰:「凡谪者,固将以苦之也。
且吾职当尔」。
尤喜荐士,盖所荐者数百,其至公卿,为时闻人者多矣。
平生读书,善老、庄之说。
故其被黜流者累年,虽家人不见其有异也。
夫人宣城县君史氏,继夫人安平县李氏。
二子:士龙太庙斋郎,早亡;
次,士禹也。
二女,适泸州军事推官杨谔温州军事判官赵颉
二孙:陟、随。
陟,试将作监主簿
予少已闻公之名,得识公者又十年,知公为深。
尝叹公之材方进而斥,既起而不能尽其用以卒,为后世之悲,故为之铭而不让。
铭曰:
裴出河东,其远岁千。
耀卿之后,七世再迁。
迁于京师,厥家既大。
及乎尚书,其美益济。
公初从政,奋然敢为。
四十年间,实称吏师。
其刚莫摧,其勇莫遏。
斥去无言,我完我节。
君子之学,重乎有施。
公治七州,于今歌之。
位虽弗充,公则亡恨。
琢石以铭,来世之信。
德舆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五
昨又赴居君宜家饮,为诸子虐酒,大醉不能语。
今日头犹岑岑未醒。
净人颇能道吾友过顾之详,感愧感愧!
今早不须吃粥,便告通此同一钵𤓎饭,仍携新斲七□来,一洗病耳,如何□□坚拜手,德舆贤友足□。
东坡诸书一借。
按:徐邦达《古书画过眼要录》页三○二,湖南美术出版社一九八七年版。
观文殿大学士苏公行状1102年6月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四三、《道乡集》卷三九、《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二七、《群书考索》后集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
苏氏出己姓,颛帝之后。
裔孙吴回重黎,生陆终,陆终生昆吾
昆吾之子封于苏,今邺郡之西苏城是也。
三代时,苏忿生为周司寇,世居河内,后徙武功
汉平陵侯建平陵
七世孙章为并州刺史,又五世生魏刚侯则,又八世生绰,为周度支尚书封邳公
邳公生威,相隋,封房公
曾孙瑰相唐中宗睿宗封许公
许公生诜,为徐州刺史
徐州孙奕元和中光州刺史,家固始
光州孙益固始随王潮入闽,为王氏领军使,国初赠隰州刺史
隰州生光诲,石晋初与留从效泉南叛将黄绍颇从效表为漳州刺史
泉帅陈洪进畏其英杰,不为己下,以计召之至同安,为大第留不遣,而密使人之漳州夺其位,遂为泉州同安人
开宝末盗起,劫漳州为盟主,馀党环城下。
监郡何承矩州将乔维岳欲屠城,遁去。
漳州一夕殪盗魁十馀人,送首级于州,馀众皆溃,城门始开。
归朝赏功,迁左屯卫将军,官其子十人,即公之高祖也。
子某仕江南,为漳州行军司马检校国子祭酒
初,漳州既夷群盗,祭酒急索帐中,得贼所募人名籍千馀纸,火之,皆得不诛。
漳州闻之,语人曰:「吾儿有阴德,其后必大」。
以公贵赠司空大夫张氏赠代国太夫人
生福公,讳某,少魁杰,有文武术略,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被召,会罢六科。
后与魏公同登进士第,既而覆落,改三班官,非其志也。
提点荆湖南北路刑狱公事,知宜、邵、复三州,所至有风绩。
左屯卫将军,赠太师、福国公
初娶刘氏,陈留郡,赠随国太夫人
再娶翁氏,长安郡太君,赠徐国太夫人
刘夫人生魏公,讳某仁宗时贤良方正决科,登侍从,入翰林学士
数纳忠论事,特被知遇,赫然为天下伟人。
不幸早世,终侍读学士河阳府,赠太师魏国公
娶陈氏,河南郡太君,赠魏国太夫人生公
公机警夙成,性知礼义。
三岁时,魏公为宜州推官,公犹未离怀抱,与人语,出则从官府之称,入则如家人礼。
州将日召至其家与语,谓人曰「儿异人也」。
既就外傅,则与老生大儒讲论六经指义,无不通贯。
建安黄晞福唐王皓南城李觏临川蔡元导元翰建阳陈洪辈皆与为忘年友
十八预进士高荐,大为吴公育所重。
魏公任子恩当得京秩,公力辞不受。
再举,为别试第一,考官欧阳公修张公方平谓人曰:「吾所试题,非通天人之奥、穷制作之原者不在首选也」。
遂中庆历二年乙科,调汉阳军判官
以魏公奉诏修建北京,改宿州观察推官
魏公持福公丧,又改知江宁府江宁县事。
建业承李氏后,版籍赋舆皆无法制,每有发敛,府移追扰,吏系缧于道。
公至则曰:「此令职也,府何与焉」。
每因治诉,旁问邻里丁产多寡,悉得其详。
一日,召乡老更定户籍。
民有自占不实者,必曰:「汝家尚有某丁某产,何不自言」?
相顾而惊,无敢隐者,一县以为神明。
又为刬革蠹弊,更设条教,简而易行,诸县取以为法。
他日,诸令长造门,领县长拜廷下,谢曰:「此曹获免追逮,皆公之赐也」。
民有忿争者,至诚喻以乡党宜相亲善意,若以小忿而失欢心,一旦缓急,将何赖焉,往往谢去,或至半道思公言而归,县以大治。
监司王鼎王绰杨纮皆以部吏少许可,及观公施设,则曰:「非吾所及也」。
寻以魏公忧去职,用治命葬京口,故今为润州人
服除,为南京留守推官
留守欧阳公一以府政委之曰:「子容处事精审,一经阅览,则某不复省矣」。
杜岐公老居睢阳,一见公,深器之,每间数日,必折简召,常曰:「如君,真所谓不可得而亲疏者」。
且自谓平生人罕见其用心处。
遂自小官以至为侍从宰相,所以施设出处、先后本末,悉以语公,曰:「以子相知,且知子异日必为此官,老夫非以自矜也」。
其后公出入中外,荐历清要,至为宰辅,还政退居,名德终始略相似焉。
皇祐四年翰林学士赵槩与诸禁从列荐公文学才行宜在朝廷,召试学士院
明年,改大理寺丞
时公与冯公京同试,入最优等,除馆阁校勘
至和初同知太常礼院
嘉祐二年,改集贤校理,编定集贤院书集,再迁太常博士
前后在馆九年,官冷俸薄,而奉翁夫人、陈夫人,养诸姑姊妹与外族之无归者凡数十人,躬自刻厉,甘旨无阙,婚嫁以时,妻子衣食之用常不足,而公处之晏如也。
时富郑公、韩魏公为相,务推尚廉退有德之士,以劝励风俗,知公久次儒馆,不干荣利,屡问所欲,惟力求外,以便亲养,遂除知颍州
后富公遗公书曰:「若吾子出处,可谓真古之君子矣」。
考课,进祠部员外郎
英宗即位,迁度支员外郎
仁宗山陵,有司不知故事,调发严急,吏挟事势,多以不时难得之物赋诸郡,旁郡皆取于民,至胁以军法。
公谕吏曰:「遗诏山陵务从俭约,岂有土不产可强赋以害民乎」?
至纤至悉,躬自区处,民既便之,而事以集。
召为开封府界提点诸县镇公事,陛对称旨,赐绯衣银鱼。
岁大旱疫,公请转邻路以补匮乏,且委本司与诸县审蠲租税,免自朝廷差官以重劳扰,民赖以济甚众。
又言周制六军盖出六乡之众,在王畿四郊之地。
唐设十二卫将军,亦散布辅畿郡县,又以关内诸府分隶之,皆所以临制四方,为上国蕃卫也。
国朝禁兵多屯京城及畿内东南诸县,虽于运粮供馈为便,而西北两面武备或阙。
中牟长垣直都门要冲之路,二鄙驿置皆由此出,而旧不屯兵,至于城守防传,居常乏人。
请置营益兵,以备非常。
明年,杜文等乘饥啸聚长垣,贼杀官吏,人莫不服公之先见。
公即请以获盗多寡立县令殿最法,以为巡检县尉但能捕盗,而不能使民不为盗,能使民不为盗者,县令也。
且州县物务岁课稍亏,则官佐有罚。
今良民罹剽劫之害,而亲民官独不任其责,可乎!
三司度支判官,为治平四年寿圣节接送伴使。
虏使还至恩州驿舍,夜火,左右白请与虏使出避。
州兵叩门,欲入救,公闭门不纳,令曰「妄动者寘之法」,徐使防卒扑灭之。
郡人恟恟以为虏反,州兵亦欲因缘生事,飞语至京师
公还入对,神宗首以问公,闻奏本末,喜曰:「朕始亦疑之,使人密诇,皆如卿言。
闻卿措置甚得宜,其所镇遏多矣」。
覃恩改工部郎中,迁为淮南转运使
神宗收揽万机,厉精政事,尤留意人物,自在藩邸闻公名。
及使事还,益被知遇。
至陛辞日,咨访治道,因问入馆之年,曰:「何濡滞久耶」?
公曰:「臣自选调被召,才改官即入馆,历计资级,未为濡滞」。
于是有用公意。
未几,光禄卿史炤淮南转运使
因对,上曰:「苏某有学识,与卿同事甚善」。
后数月,召修《起居注》。
先是,记注久阙员,资望无踰公者。
丞相韩魏公数荐公,会执政以亲嫌为言,故有使淮之命。
至是上自擢焉。
公与秘阁校理李大临并命,官同而除同,以公职集贤,在大临上,公以年齿推先大临而居其下。
同判礼部祠部,又判三司磨勘司,改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
熙宁元年,召试知制诰
故事,外制不过六员,时阙其一。
上不欲独试大临,命公同试,员遂溢数,乃特恩也。
入谢,赐金紫。
俄充北朝皇太后生辰国信使
是岁郊恩,加朝散大夫封南阳县男食邑三百户
二年,兼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驳事,同详定命官使臣过犯。
又为北朝贺生辰馆伴使,同知审官院,权审刑院事。
时知金州、比部郎中张仲宣坐枉法赃罪至死,法官李希辅例,贷死杖脊,黥隶海岛。
公奏曰:「希辅仲宣均为枉法,而情有轻有重者」。
上愕然曰:「枉法岂复有轻者」?
公曰:「希辅台州,受赇数百千,额外度僧。
仲宣则以所部金坑发檄巡检体究无甚利,土人惮兴作,遂以金八两求仲宣不差官比较,止系违令,可比恐喝条耳,故枉法为轻」。
上曰:「免决黥之,如何」?
公曰:「士大夫有罪,可杀则杀之。
古者刑不上大夫,仲宣官五品,有罪得乘车,令贷其死而黥之,使与徒隶为伍,所重者污辱衣冠,顾其人无足矜也」。
上曰:「免决与黥,流岭外」。
公再拜奉诏。
自是命官犯赃抵罪者遂以为例。
又兼提举兵吏司封官诰院,详定天下印文,判司农寺
三年,权知贡举
四月,朝廷特除前秀州军事判官李定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知制诰宋敏求以为弗循旧制,封还词头。
翌日辞职,罢之,词头复下。
公适当制,即奏:「去岁诏旨专令中丞举官,虽不限资品,犹以京秩荐授。
自支郡幕职官入居纠绳之地,近岁未有。
议者或谓唐世自诸侯幕府入登台省者多矣,定之此除不为过,臣以谓不然。
在唐方镇盛时,有奏辟郎官御史以充幕府者,由此幕府增重。
祖宗深鉴此弊,一切釐改,州郡僚佐皆从朝廷补受,大臣出镇或许辟官,亦皆随资注拟,满岁迁秩,并循铨格,非复唐世之比。
而今之三院又重于昔时,况不由铨考擢授朝列,不缘御史之荐直寘宪台,虽朝廷急于用才,度越常格,然隳紊法制,必致人言,所益者小,所损者大,未敢具草」。
复送李大临大临如公议。
又送公,公又言:「祖宗朝天下初定,士或弃草莱而不用,故有起孤远而登显要者。
真宗后,每有除授,虽幽人异行,亦不至超越资品。
今朝廷清明俊乂,并用进士台阁动有成规。
远州幕官,非有积累之资,明白之效,偶因召对,一言称旨,便授台官,它日或有非常之人又过于此,则复以何官处之?
浸渐不已,诚恐高官要秩或可以岐路致也。
臣切谓威福之柄,人主得以自专;
官守有责,臣下得以固执。
若朝廷以定才实非常,则当特与改官,别授职任,随资超用,无所不可,不必遂弃近例,处之宪纲」。
疏奏,手诏曰:「二十八日上殿来,有事指挥」。
公入对,上曰:「卿所谓李定事虽善,然熙宁二年诏书,奏举台官,不拘官职高下令兼权,则定之除命正诏意,不为越法。
宜以举官条赴院商量,速为草制,久格诏命,恐将得罪。
卿宜思之」。
公曰:「臣闻治道在察臣下之邪正,邪正之分,惟所操守。
若臣前以为不可,今蒙陛下召谕,遂变前言,乃奸邪固位之臣所为也,陛下亦将察而罪之矣。
熙宁二年诏书臣亦讲论,若于臣心无疑,岂敢久格诏命」?
退而复论曰:「从前台官须于太常博士以上、中行员外郎以下奏举,难得资序相当之人,故朝廷又令不拘官职高下令兼权,盖谓不限博士中行员外郎耳,非谓选人亦许奏举也。
所谓兼权者,如三丞已行,未可为监察,故令上权;
前行员外郎,不可为侍御,故令下兼。
皆不为选人设。
若不拘官职高下选人在其间,则是秀州判官亦可以兼权里行,不必更改中允也。
臣所以喋喋有言者,但为爱惜朝廷之法,遵守有司之职耳」。
缴而复下,至于七八。
后虽大临当日,而堂劄批「圣旨与除李定系特旨,不碍近降条制」,促公撰词。
公又奏:「初等职官,超授朝列,兼权御史,不应近制。
若果出圣意,则须非常之才,然后可以厌伏群议。
马周为条陈当世切务,唐太宗拔于布衣。
近世张知白上书言事,论议卓越,真宗拔于河阳职官。
此二臣者,可谓有显状矣。
犹召直门下省明年方用为御史
知白召还,奏对称旨,亦命试舍人院,然后授以正言
果足副特旨之擢,别授一官,寘之京师,俟见实状,进用未晚」。
遂与大临俱落知制诰归班。
凡岁馀,虽大寒暑、甚风雨,未尝一日移告。
执政或喻公请外官闲局,公曰:「方以罪谪,敢求自便乎」?
士大夫益推重之。
四年,大享明堂恩,始知婺州
桐庐,江水暴迅,挽舟卒力不胜,樯折,舟横覆。
国太夫人在舟中几溺矣,公哀号赴水救之,舟忽自正。
太夫人甫出及岸,舟反覆,溺公一子与妹与甥。
皆不救,独太夫人脱危难,水不入口。
众以谓公诚孝所感,阴相之所致也。
婺学逼双溪,每秋潦溪涨,浸殿堂水数尺。
公乃迁于近南爽恺之地,多士四集,导以礼义。
自此士益向学,登第者相继,文物之盛,前数十年无有也。
移知亳州,七年,召还,勾当三班院
是岁用郊祀恩复集贤院学士,加护军
八年,出知应天府,兼南京留守司事
十月,彗星出,赦天下。
始,公与李大临同得罪,而当涂者特不喜公,至是三更赦,大临待制,独于公以久不磨勘为言,止除秘书监
岁终,复召勾当三班院
因对奏言:「本朝自庆历中因营妇逃亡,指赦而出,始有不用赦原之法。
臣在南都,见有犯罪在数十年前,虽屡经赦宥,不得沾恩者,则无知之民一犯禁令,无自新之路矣,甚可矜恻」。
上以为然,其后遂诏法官议而改焉
寻兼知通进银台司
九年,以吴越荐饥,选知杭州
一日出,遇百馀人遮道泣诉曰:「某等以转运司责所逋市易缗钱,昼系公庭,夜禁厢院,虽死无可偿者」。
公曰:「吾今释汝,使汝得营生事。
衣食之馀,悉以偿官,期以岁月而足,可乎」?
皆曰不敢负,于是纵之。
转运使大怒,欲奏公沮坏法令,而民偿责者乃先期而至,遂不复言。
一日,燕有美堂,闻将兵结集,谋害官吏,郡人喧传,恐惧不安。
公谈笑自如,密谕兵官多捕首领十数辈,械送狱中。
逮暮夜会散,而坐客不知也。
十年,召修仁宗英宗正史,俄兼提举太一宫、兼集禧观。
是岁,再充北朝生辰国信使
郊礼成,进右谏议大夫,封开国子,加食邑三百户
在虏中,遇冬至,本朝历先北朝一日,北人问公孰是。
公曰:「历家算术小异,迟速不同。
谓如亥时节气当交,则犹是今夕;
若踰数刻,即属子时,为明日矣。
或先或后,各从本朝之历可也」。
虏人深以为然,遂各以其日为节庆贺。
使还奏之,上喜曰:「朕思之,此最难处。
卿之所对,极中事理」。
因问虏中山川形势、人情向背,公曰:「虏讲和之日久,颇窃中国典章礼义以维持其政令,上下相安,未有离贰之意。
昔人以谓匈奴直百年之运,言其盛衰有数也」。
上曰:「虏比自耶律德光至今,何止百年」?
公曰:「汉武帝自谓高皇帝遗朕平城之忧,虽久动征讨,而匈奴终不服。
宣帝呼韩单于稽首称藩。
唐自中叶以后,河湟陷于吐蕃宪宗每读《贞观政要》,慨然有收复意。
至宣宗时,乃以三关七州归于有司。
由此观之,夷狄之叛服不常,不系中国之盛衰也」。
上深然之。
京尹缺,上欲用公,吴丞相充史院才难得人为言。
上宣曰「苏某久历藩府,详练政事」,遂擢权知开封府
未半岁,都邑称治。
上谕宰臣等曰:「苏某到府,决遣无滞」。
祥符孙纯罢官,欲之新任,贷其所部门僧钱百千。
它日,同院僧告门僧还往倡家,且持钱百千出,疑有奸。
公判曰:「告非干己事,不当治。
钱隶常住,非官给,无贷贷法,然闻事作,已偿之矣」。
乃杖僧。
言者谓公纵出罪,有诏鞫治,而公止坐失出杖罪。
案成,御史舒亶驳奏,以谓乃苏某女婿堂姊之子,实为近亲,不可以失论。
是时公女新嫁李徽之子,李大族,公固不知其为亲也,不复自辨。
降授秘书监、知濠州
公在府日,尝治国子博士陈世儒狱。
世儒妻李氏恶世儒所生母,欲其死,谕群婢曰:「博士一日持丧,则汝辈欲留者多与金,欲去者厚遣之」。
语多类此,终不明言使之杀也。
狱成,而法吏以李氏无杀姑语,情虽切害,而法不至死,案屡驳而情不移。
一日,因奏事,上谓公曰:「人言卿与所司欲宽世儒狱,此人伦大恶,当穷竟,不可纵」。
公曰:「臣备员京尹,有罪者皆付之有司,一有轻重意,则有司观望,遂致刑名出入。
此事臣固不敢言宽,亦不敢喻之使重」。
公既出,而狱久不决,移治大理寺
大理即以李氏之母吕乃枢密副使公著之妹,公著与苏某厚,必尝请求,请遣官即讯,而已移劾御史台
公自濠赴台置对,御史曰:「公素长者,必以交旧之情不能违,速自言,毋重困辱」。
公曰:「使某诬人,虽死不可为。
若自诬以得罪,虽甚重不敢避」。
遂手书数百言付狱吏。
上览奏牍,以为疑,诏御史求实状。
御史反覆究治,无所得,乃诘大理狱吏所以得吕某请求之说。
吏穷,吐实曰:「此乃大理丞贾种民增减其文而为之也,今其稿尚在家」。
取而视之,信然。
于是公得辨明,止坐尝闻同列语世儒帷箔事,应曰诚有之,为泄狱情,罢濠州
未几,除知河阳,以魏公捐馆河阳辞不行,改知沧州
入辞,曰:「如卿宜在朝廷,朕知卿久矣,每欲用卿,辄为事所夺,岂非命也。
卿直道久而自明」。
公顿首谢,因言:「臣母畏寒,俟春和可行」。
上曰:「卿母谁氏」?
公曰:「龙图阁直学士陈从易女」。
上曰:「天圣间侍从耶」?
公曰:「臣外祖天圣间以直昭文馆广州还,不市南物,辇见俸过岭。
仁宗闻之,即日擢知制诰」。
上曰:「清节过于马援矣」。
到沧数月,复大中大夫,召还,判尚书吏部
中书舍人舒亶言公复官未应叙法,中批以旧官判吏部,又兼详定官制。
先是,唐制文选掌于吏部武选兵部主之。
神宗谓自三代至汉未尝有文武之别,议者不知所处。
公言:「唐制,吏部三铨之法,分品秩而掌选事。
今欲文武一归吏部,则莫若分左右曹以掌两选,又以品秩课格分治之,无所不可」。
上从之,于是吏部有四选之法焉。
后因进对,上曰:「朝廷与契丹通好岁久,故事仪式遗散者多,每使人生事无以折正。
朕欲集国朝以来至昨代州定地界文案,以类编次为书,后来得以稽据,非卿不可成。
然此书浩繁,卿自度几岁可毕」?
公曰:「臣愿尽力二年」。
因令置局于枢密后厅,仍辟官检阅文字
如期书成,凡十有八门,合二百五十卷,为事目总叙奏之。
上览之嘉叹,赐名《华戎鲁卫信录》。
元丰五年,为北虏贺正馆伴使。
虏使郑颛明辩有才智,上命副使张山甫谕以「近命苏颂修《信录》,欲以重两朝盟好之固」,颛感激称谢,见公益恭逊,私觌礼物,皆异常时。
遣使喻旨曰:「闻虏使以卿儒学酝藉,赠遗特殊,今以小龙琉璃器赐卿,可予之以答其意」。
颛复遗公异锦一端,即日进之。
后因奏事语及,上曰:「禁中所无也」。
大中大夫
官制行,改通议大夫吏部侍郎,以尝领详定,特迁正议大夫
六年,上幸尚书省,迁光禄大夫
是岁,增上列圣徽号,为礼仪使,乘辂奉册入庙。
郊礼成,加上护军,进开国侯食邑千三百户。
七年,魏国太夫人寝疾在告,同曹侍郎权引选人。
上顾左右,问苏颂安在,左右以实对,令枢密承旨张诚一喻旨曰:「太夫人疾幸有间,宜亟出视事」。
会太夫人薨,遣中使就第抚问曰:「早闻太夫人之丧,想卿情极哀慕。
方暑,宜少抑摧踊」。
明日,又遣使赐白金千两,诏有司假官舍以居,州郡应副葬事。
元祐初服除,进刑部尚书,俄兼详定重修敕令。
二年,迁吏部
八月,兼侍读
奏言:「国朝典章,大抵沿袭唐旧,史官所记,善恶咸备。
乞诏史官学士采录新、旧《唐书》中臣主所行,日进数事,以备圣览」。
遂诏经筵官遇非讲读日进汉、唐故事二条。
公每有所进,可为规戒、有补时事者,必述以己意,反复言之。
公前后掌天官四选五年,是时新法行,吏无所觊。
每选人改官,京朝官、使臣关升磨勘,或以功过当升降者,吏洗垢求瑕,故为稽滞,且引失自首,以沮格之。
远方寒选待次辇下,动经岁时,不见得否。
公至则敕吏曰,某官缘某事当会某处,仍引合用条格,具委无漏落状同上,自是吏不得逞。
每诉者至,必取案牍使自省阅,诉者服乃退。
其不服者,公必往复诘难,度可行行之。
苟有疑,则为之奏请,或建白都堂
故士大夫受赐多,不得者亦以为无可憾。
四年,迁翰林学士承旨,兼掌皇弟五王笺表。
明年三月,迁尚书左丞
公自至和入中,馆居京久,闾巷之人皆闻公名。
至是登用,莫不相庆。
明日,语执政曰:「苏颂甚慰人望」。
七年,纳皇后,讲修六礼,为册礼使
六月,进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开国公,加食邑七百户、实封三百户。
是岁郊礼恩,加千户、实封四百户。
公自与闻国政,务在奉行故事,使有司奉法遵职,执事量能授任,杜绝侥倖僭差之原。
深戒疆埸之臣邀功生事。
每庙堂论议,援古證今,出入经史,所未安者必力争之,毅然不可回,与同列浸不合。
会牵复前侍御史贾易苏州,争不决,至论于上前。
公曰:「易与臣本无雅故,以其为御史不避权要,号为敢言,又法应牵复。
既已为监司矣,乃徙知苏州,则是虽更赦,反下迁。
兼其馀当牵复者甚众,使人人如,则赦令为虚文矣」。
众欲加直馆阁职,公亦以为不可。
有旨再议,而御史杨畏来之邵公稽留诏命。
公闻之,即舆归私第待罪。
三上章乞致仕,不许,又再以老病辞。
八年三月,拜观文殿大学士集禧观使
九月,出知扬州
宣仁太后上仙,哲宗始亲政,因公陛辞,尤加眷礼,问为政大略与人才能否。
公对甚久。
明年西京留守阙,首命除公。
公以老再辞,不听。
既行而卫国夫人薨,恳请南归,时绍圣初年也。
复知扬州明年,再请还政。
章累上,遂拜中太一宫使,居京口
后二年复请老,乃以太子少师致仕。
今上即位,拜太子太保,增邑四百户,实封一百户。
建中靖国元年五月戊寅日北至,公起居膳犹如常,三接宾客,甚款至。
已而草遗表数百言。
逮暮,与诸子语如平时,无一及家事。
明日稍就枕,即屏左右、却药饵,召常所用医工亲谢遣之。
夜半,犹起就坐,达寅而薨,实二十日也。
讣闻,上辍视朝二日,制赠司空,遣中使赙恤其家,恩意甚至。
公天资仁厚,宇量闳博,喜愠不形于色。
事亲孝,睦九族以慈,处朋友以义。
幼自偪束,尤谨礼法,虽燕居,必正衣冠危坐,家人莫见堕容。
平生未尝问家人有无,晚际会,所得俸赐,随即散用。
其自奉养至俭薄,每食不过一肉。
始薨之日,吊哭者造其寝堂,见其居处服用,无不叹愕咨嗟,以为寒素不若也。
自少所交,皆当世贤杰。
及居显近,务推挽正人吉士,不问识与不识。
性酷嗜学,晚岁弥甚。
自书契以来,坟史所载九流百家之说,至于图纬、阴阳五行、律吕、星官、算法、山经、本草、训故、文字,无所不通,不独见于论议文章,必欲验之实事,以扶助世教。
其于名理,所造尤精诣,所至为政,务大体,深戒虚名,因时乘理而实利及下,莫见其迹。
既去,则人莫不思之。
在相位时,避远权势,门无杂宾。
其进退士大夫无纤毫私意,以故人不归恩,而怨讟亦不切至焉。
馆职时,尝被命补注《神农本草图经》、《千金方书》,而医家赖以活人甚众。
元祐中,建请别制浑仪,因命公提举
公既邃于律历,又以吏部令史韩公廉晓算术、有巧思,奏用之。
且授以古法,为台三层,上设浑仪,仪中设浑象,下设司辰
贯以一机,激水转轮,不假人力,时至刻临,则司辰出谷,星辰躔度,所次占候,测验不差晷刻,昼夜晦明,皆可推见,前此未有也。
至和中文潞公为相,尝请建家庙。
事下太常,公议以为《礼》:大夫、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是有土者乃为庙祭也。
有田则有爵,无土与爵则子孙无以继承宗祀。
是有庙者止于其躬,子孙无爵,祭乃废也。
参合古今之制,依约封爵之令,为之差等,锡以土田,然后庙制可议。
若犹未也,即请考案唐贤寝堂祠享仪,止用燕器常食而已。
嘉祐中,诏礼院议立故郭皇后神御殿景灵宫
公以谓敕书云「向因忿郁,偶失谦恭」,此则无可废之事。
又云「朕念其自历长秋,仅周一纪;
逮事先后,秪奉寝园」,此则有不当废之悔。
又云「可追复皇后,其祔庙谥册并停」,此则有合祔庙及谥册之义
请祔郭皇后于后庙,以成追复之义,备荐享之礼。
众论未定。
一日,白事至都堂丞相曾公问曰:「学士郭后事甚善。
郭后是上元妃,若祔庙则事体重矣」。
公曰:「国朝祖宗三圣贺、尹、潘皆元妃,事体正相类。
今止祔庙,则岂得有同异之言」?
曾公曰:「议者以谓阴逼母后,是恐伤万岁配祔之意」。
公曰:「若加一怀哀悯之谥,则不为逼矣」。
曾公叹重久之。
群牧判官宋公敏求谓公曰:「闻议郭后事引敕语,此是先人宣献参政时自撰,甚有微意。
云『有知礼者当行之』,盖当时有沮此议者,非公莫能见也」。
然竟不行。
熙宁初经筵官请坐讲,下礼官考议。
公以谓:「天禧旧制,侍臣皆赐坐,讲官别设本于前列坐而听。
乾兴,侍臣皆先就坐,赐茶讫,彻席立讲,讲毕复坐赐汤而从容焉。
其尊德重道,固已重于三公矣。
然事出上恩,虽微贱赐坐,于义无害。
若人主不命而自请之,则为非礼矣。
侍从之官见于天子,若赐之坐,有所顾问,犹当避席立对,况执经人主之前,本欲便于指陈,则立讲为宜。
若谓其传道近于为师,则今侍讲但解诂旧儒章句之学耳,非有为师之实也。
乾兴以来,侍臣立讲仅五十年,足为定法,岂可一旦以为有司之失而轻议变更乎」?
神宗竟从旧制。
尝议学校,欲博士分经课试,诸生以行义为升俊之路。
议贡举,欲先士行而后文艺;
去封弥誊录之法,先行州县,使有司得专参详考察,庶几存乡举里选之遗范。
又请每岁考进士量留人数,以广制科遗逸之选。
又谓尚书,古之天台,朝廷万事之本皆由此出。
仁宗朝大臣尝请移审官院吏部三班院兵部审刑院刑部,庶稍近古制。
当时议者不深惟其本,苟惮兴作,遂不果行。
请先制朝臣两员,振举纲维,俟其葺有绪,然后议移审官三院还省,则南宫故事可举而行,一代典章,于斯为盛矣。
其后诏博士分经,以三舍取士,兼考行义。
又十馀年而官制行,皆略如此言。
又请重加役流法以代配隶。
又尝因对,神宗从容问宗子主祭承重之义。
公言,礼典久废,服属亲疏有所未明。
古者贵贱不同礼,诸侯、大夫世有爵禄,故有大宗小宗主祭专重之义,则丧服从而异制,匹夫庶人亦何预焉。
传曰:「父为长子,何以三年?
正体于上,又乃将所传重也」。
近代不世爵,宗庙因而不立,尊卑亦无所统,其长子孙与众子孙无以异也。
今《五服敕》嫡孙为祖、父为长子犹斩衰三年,生而情礼则一,死而丧服独异,恐非先王制礼之本意也。
而世俗之论乃以三年之丧为承重,而不知为承大宗之重也。
尝闻庆历中朝廷议臣僚应任子者,长子与长孙差优与官,馀皆降杀,亦近古立宗之法也。
乞诏礼官博士参议礼律,合承重者,酌古今收族主祭之礼,立为宗子继祖者,以异于众子孙之法。
及士、庶人不当同用一律,使人知尊祖,不违礼教。
左丞时,尝权枢密院,边帅遣种朴入奏,得谍言,阿里骨已死,国人未知所立。
蕃官赵纯忠者信谨可任,愿乘其未定,以劲兵数千拥纯忠入其国立之。
众议欲如其请,公独曰:「不可。
晋赵鞅以师纳蒯聩于卫,其子辄犹拒之而弗受,以尊王父之命也。
今越境而入其国,事未可知,使拒而不受,得无损朝廷威重乎?
徐观其变,俟其定而抚辑之未晚也」。
已而边奏至,阿里骨故无恙。
公学问渊博,无施不宜,其大者固已发于朝廷,垂之典册;
其小者亦足以警动一时,诱掖后进。
元丰五年,神宗御集英殿进士,有暨陶者,主司误呼为「暨」(去声,)三呼不应。
上顾公,公对曰:「当呼为『暨』」(居乙切。)果应。
上曰:「卿何以知?
出何书乎」?
公曰:「臣尝记三国时吴有暨艳造营府之论,恐其后也」。
乡里,乃建人。
上喜曰:「果吴人」!
褒谕再三。
又问曰:「字书中训何义」?
公曰:「字书不出何义,止云人姓氏,当从旦。
今旦字缺下一画者,盖俗书避唐代宗名耳」。
又尝接伴至雄州,虏使问:「适过市,其榜有『仉』家,此何姓也」?
公曰:「音与掌同,出《姓氏谱」》。
虏人叹服。
每公卿会集,有僻书疑事,必以问公,公随为言之,常倾一坐。
诸公好事者时时造前,听语经史微旨,前代典故,至近世名臣阅阀,无不厌服。
公亦喜为讲道,或终日清谈,亹亹忘倦,客有退而记录其言至盈编秩者。
平生于人无纤芥仇怨,在杭州日,有要人以事属公,公不从。
后其人当言路,怀忿抵巇,或谓其事迹书札具存可辩。
公笑曰:「吾岂为是者」!
颍州日,通判赵至忠本归明人,所至辄与守竞。
公待之以礼,具尽诚意。
他日,至忠泣曰:「某虏人也,然见义则服。
平生诚服者,唯今韩魏公与公耳」。
累官太子太保,职观文殿大学士,爵赵郡食邑四千七百户,实封一千三百户。
所著文集若干卷。
初娶凌氏,屯田郎中景阳之女,追封吴国夫人
继室辛氏,驾部员外郎某之女,封魏国夫人追封徙韩国
男六人,熹、嘉皆朝奉郎
駉,朝散郎
诒,承议郎
京,奉议郎
携,通直郎
女三人,长适婿朝议大夫李孝鼎
次二前卒,婿朝散郎刘琯襄州录事参军贾收
孙男十九人,象先奉议郎
处厚承事郎
德舆、行冲、季辅,皆承奉郎
长庆、馀庆公绰、彦伯、道孙、简求、陶孙、伯孙、朝孙、叔孙、文孙、镇孙、季孙、公孙、孙,皆未仕。
孙女十二人,婿宣德郎德严、知相州录事王琮天平军节度推官朱邦彦、湖州武康王騠、明州定海主簿吕无忌、郊社斋郎曾怘,馀皆幼。
曾孙男八人,直孙、赵孙、朱孙、磻孙、房孙、迎孙、瀛孙、信孙。
曾孙女四人。
卜,将以某年某月某日葬公于某所,某孙属某编次历官行事而为之状。
谨状。
真定谢执政 北宋 · 毛滂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五五、《东堂集》卷五
薄寒中人,莫借一言之煖;
太和蒸物,忽同万物之春。
急弦虽发于危机,弱羽终依于大厦。
惟悯穷悼屈,本出于至公;
然刮垢磨光,卒成于委曲。
念未尝备洒扫于下馆,曾不知累题目于前旒。
卓然古人之赏音,不待平时之识面。
自忻际遇,众为惊嗟。
恭惟某社稷元臣,文章司命
手运枢极,实代天之四时;
身备股肱,盖与国而一体。
梦寐不忘于寒畯,升平有待于丹青。
谓如文王之朝,必有多士;
欲任伊尹之责,所忧一夫。
伏念某瓠落无容,龃龉难入。
少既乏于奇响,幸犹同于卑飞。
弄椠磨铅,不过犬子浮华之作;
欸关持谒,未免祢生漫灭之讥。
曩辄挂司空之书,初不盗相君之璧。
遂久废而不录,亦徐察其无它。
然搔之不绝者良已童然,殆挽之俾前者不及寸许。
何敢视仪之舌在,正苦减仲之产空。
所贪盛节之清明,聊寄馀生于红腐;
尚乃风声之飘堕,要令雨绝于天肆。
其波言之荡流,不使堆出于岸方;
此有言而不信,颇谓无因而至前。
不图察鲁酒之见围,闻商歌而许载
料理于摧伤之后,吹嘘于唾骂之间。
假以治中,稍令补外。
恩隐可胜于周渥,人地则至于超踰。
遂免无归,是为过望。
然适当远去,疲马顾不恋轩;
苟欲求便安,穷猿何敢择木?
佩刀三公之器,食肉无万里之姿。
端念旅翮之飘零,恐逐飞蓬而转徙。
借欲激昂而效力,未免俯仰以随人。
瞋目语难,素不习大将之旗鼓;
束发为学,但谨守先人之琴书。
退则烟波钓徒之是归,仕则文学掌故为适可。
已获伸其厥枉,或冀用其所长。
窃缘眄睐之不凡,辄复喷鸣而未已。
既取马之觊开以长途;
况犹泥之在钧,不使忧为弃物。
伏惟此意,不出它门。
通直郎通判洺州杨公墓志铭 宋 · 权邦彦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七
河间有笃善君子曰杨公,名咏字乐道,流声乡里,无少长咸称之。
公性禀和厚,自幼力学,期取科第。
既试有司,不中,乃以父任大理少卿太庙斋郎
累官升朝籍为通直郎
积九任,终于通判,所至可纪。
绍圣三年十一月六日以疾终,享春秋六十有二。
甘陵大姓孟氏,礼部郎中规之女,先公五年卒。
其年十二月十六日与其妻合葬于父茔之侧。
有子七人,男曰哲,曰朋,皆逝,朋尝预荐名礼部
曰并,肄业懦术。
女长适朝请大夫军器少监张悫
次卒;
次适文林郎晋州司户曹事黄礼;
次适贡士李公平
孙一人,曰德舆
公之长婿张公与余里闬,世有葭莩之契,自公卒后二十五年,因同任京师,一日谓余曰:「妻父杨公,乃吾乡辈丈,官虽不达,然其治效俱宜称述,而孝友之行,古人有所不逮。
身后子幼,尚未铭其隧,而官伐事迹泯然至今,试以此属子,可乎」?
余曰:「诺,敢不铭而志之」。
公初除父丧,调淄州邹平县簿,年尚少,当涂者悉委公以剧吏亦不敢弄之事。
再调泗州司户参军,荐者交章。
部使者绳郡之不治,同列且疑公素厚于使者,阴有间焉,因见挤于郡将,乃以微事免官。
众以为冤,公绝口不诉,居闲几十年,恬然无纤毫介意。
熙宁中河北博州属县盗贼结集,剽夺一方,纵害齐民。
朝廷严督宪司,亟于掩获,且废黜巡捕不职之吏,选其材者以闻。
韩正彦领宪事,首荐公尉博之聊城,公训治民兵,精闻一路。
于时贼有白昼入堂邑县杀捕官供奉阎安者,是日同天节,方燕郡宇,公闻之,戎服率十数人趋出,迹贼所在,抵郓之东阿境,遇贼搏之,就缚。
汪公辅之来宪河北,与韩代,知公,复荐尉堂邑县,以喜邑人,邑人赖以奠枕,几至夜不阖户。
以功改承事郎
朔漕周革辟知沧州盐山县,会罢,荐令不行,旋知文安渤海阳谷三县。
霸州文安县,甫及瓜期,丁母永安县忧。
服阕,任滨州渤海县。
县濒海,人素喜讼,号为难治
初,令之视事也,其老奸宿猾,多说机械以窥令之才否。
异时玩法巧文之吏,贸乱情实。
先以事持其令,令则畏俛,不敢出气,兀兀受制人手,至有投效自去者。
公处事明了,初不待钩距,自得彼情,由是吏畏民服,其施设,坐以无事。
兴德军有伪造官文书以追赃动豪民规利者,历数邑弗之察,公一见,命左右执之,曰:「我尚活汝」!
其人泣服,终以按问缓死。
阳谷受代,迁通直郎通判洺州
洺与漳二水相接,秋雨暴集,岁犯民田。
又当信使南北之冲,一失堤堰,则新刍调发之役不时,支梧莫及,公私俱病。
公视水所向,先事措意,逮其终更,民岁不知有水患。
时洺守临事务执己见,动辄戾法,公从容剖其利否,更悟守意,守叹服,厚德不己。
曾大父洪进,故不仕;
大父文显,故赠虞部员外郎
父闻,故任金部员外郎提点京东路刑狱公事。
公初尉聊城,官卑俸薄,弟诩宣德郎奉使江西,妹婿韩修古为内殿崇班调于吏部,俱委家而去,百口聚食,所入不给,公嬉笑未尝较足与不足。
既而妹卒,而送死之具,一罄其有,殊无少吝。
及在阳谷,弟卒于渭之经略□属,公即遣人取诸孤赡养,过于己子。
而家事因委其侄,尝曰:「父金部昔有意终老于汶上,卜筑未就,今吾自渤海归,可以半刺一郡,而先志未伸,岂可弗念」?
因赴吏曹,丐知阳谷县,下资任一等。
金部八丧葬郓州须城县卢泉乡酅上里潜山之阳,今子孙遂家于汶上
铭曰:
位弗充兮德馀,禄弗□兮尽瘁而劬。
白首州县兮所履不渝,□孝友兮其谁之如。
维不赢于躬兮则后必侈,阴所畀兮施于子孙。
谓宜然兮讵□尔,潜之山兮芦泉之乡。
噫善人兮是□,考厥铭兮日远日章。
按:朝散郎、守辟廱寺、赐绯鱼袋权邦彦撰,宣教郎秘书省校书郎高景云书,朝请郎尚书职方员外郎杜从古篆盖。民国东平县志》卷一四,民国二十五年铅印本。又见国家图书馆藏拓片·章专五六○四。
钱处和小简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一一、《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四
某向者重辱宠示杰作,尤见眷予之意,不彼朽拙,使获见古人之大全,荣幸多矣。
窃尝谓自古好学不厌,虽身居相位而犹把书卷,如汉韦氏父子、魏弱翁,唐燕、许二公洎权相德舆,国朝如王文正公晏元献公,皆至老不衰。
欧阳文忠公虽居政府,犹夜分读书作文。
近代学者一踏青云,便弃笔研,况肯著书立言,作冷淡生活乎?
观文大参方且䌷石室之书,汗冰窗之简,与寒士角苦,虽古所谓「十年战冰蘖,万里濯寒江」,殆不是过,敢伏敬叹。
雪寒冰冻,奏记不恪,伏乞钧炤。
措置随纲船料限额奏建炎二年元月 北宋 · 梁扬祖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四五、《宋会要辑稿》食货四七之一三(第六册第五六一八页)
尚书省劄子,据仓部员外郎曾慥状:「近降圣旨,差措置催促纲运。
契勘发运司见行粮纲船例,皆四五百料以来,于法许载二分私物。
体访得粮纲往往沿路留滞,盖缘押纲自买船只仅及千料以上,谓之随纲座船,并行般运,增添只数,名装官物十分,揽载私货。
至如入汴,多致阻浅,其全纲船只不免一例住岸」。
今措置,欲自今后纲运随纲纲船不得过见押官船料例,止许两只。
如敢依前置买大料船只随纲及置买过数,许所在官司觉察,没纳入官。
问迁史班史范史循吏传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四三、《诚斋策问》卷上
项籍之重瞳似虞舜,而德不
虎贲氏之状似蔡邕,而才不
桓司马之功似刘越石,而忠义不越石
班、范学太史公之传循吏,似则似矣,抑刘知几所谓貌同而心异者耶。
呜呼,嗟哉!
唐虞蓬蒿,三代丘墟,赤子懔懔寄血食于苍鹰乳虎之爪吻。
千百年间,亿万人中,幸而遇一二恺悌君子出而乳哺斯民,风之以春风,雨之以甘雨,天下同舌而荣之,以为循吏,史官点笔而瑞之于汗简,诚喜唐虞三代之饩羊犹存也。
是故太史公植其本,班、范枝其叶。
循吏也者,其史家人才之泰山北斗欤。
然尝论之,循吏之笔,迁得其形,固得其影,范则无形影矣。
非愚私言也,天下之公言也。
夫何故?
太史公之所谓循吏者,乃天下之循吏也,班、范之所谓循吏者,乃二子之循吏也。
自周衰迄于麟趾,上下凡几许载,自列国递于大汉,有国凡几许君,其间割鸡制锦之手为政凡几许士,而其华衮于迁之笔者,孙叔敖而下仅得五人而止耳,何其寡也?
愚私意其五人者,必也冰心雪操,而天下廉其节,玉折金裂,而天下介其直,霆断电烛,而天下神其明,然后得以俎豆于此也。
徐读其传,则传无一奇事,详考其功,则功无一奇迹,略无可以绮人目而脍人口,乃若无能不才,而大不及后之所谓循吏。
呜呼,惟其痕迹俱泯,故人不可得而廉,亦不可得而介;
惟其才能不用,故人不可得而及,亦不可得而能。
奉职循理,不伐功,不矜能,百姓无称,亦无过誉,是真循吏矣乎。
太史公之所谓循吏,乃天下之循吏。
班、范二史则不然。
西京二百年而传六人耳,何其多耶?
东京二百年,而传之十二人,何其愈多耶?
然考其升黜之大概,乃不过建一学馆以为风化,致一鸟兽以为嘉瑞,乌攫肉者称为明察,虎闭目者目为感应,会稽之钱百而取一者谓之廉洁,合浦之珠不胫而还谓之神明。
圭角森然,声誉沸然,是果所谓循吏者耶?
谓之廉吏可也,谓之能吏可也,目以循吏,匹夫匹妇肯许之乎?
甚者至于罔上之侯伯,立威之太守,摘奸之县令,皆若是其班,则几于援桀手而厮于尧席矣。
呜呼,史笔盲聋如此,则夫吴公、边凤之诏宜传而不传,翁归、杜母之德,宜编而不编,其去取之不当无足怪也。
或序称十三人而传其六,或序称八人而传至十二,其先后之各异无足怪也。
与夫广汉、翁归之或称或否西都东都之或寡或多,其雌黄之无定,皆自郐以下无一讥焉可也。
故曰班、范之所谓循吏,乃二子之循吏。
大抵琼庑象廊之宫起,而茅屋之风废;
金瓯玉斝之器作,而土硎之制亡。
西京之循吏已非先秦之循吏,东京之循吏其得为先秦之循吏乎?
得百镒之金于阳货,孰若与得箪食豆羹于
万钟之禄于弥子,孰若与受粒米盂水于
士大夫得传于班史之循吏者已不得传于迁史矣,得传于范史者其能如传于迁史之荣乎?
循吏之甲乙,史法之伯仲,自有一定之皂白,明眼者知之矣,难与俗人言也。
噫!
不读三百篇之诗,无以知后世之无诗;
不读二十五篇之骚,无以知后世之无骚;
不读五十万言之《史记》,孰知后世之无史哉!
盖尝味三史,大抵范执鞭于班,班骖乘于马,往往而是,非止循吏一笔而已。
张汤者,迁列之于酷吏宜已;
固之传酷吏,乃释之而不传,则网漏于吞舟。
夏侯胜京房,固已传之于夏侯始昌之后矣;
至于《儒林》,乃复有二传,则架屋于屋上。
以此学迁,果能迁乎?
之失节于胡虏,丑哉其行也,范则齿之于列女,反以青蝇而止垂棘;
董宣之忠而不屈,杰乎其壮也,晔则首之于酷吏,反以鹓雏而伍鸱枭。
以此学固,果能固乎?
张、刘子玄言之详矣姑摘其尤秕稗者论之。
九方皋相马天下无双也,以其术传于子,又以传于孙。
其子以其相马之法求之于天下,经年而不得,既而得之,乃驽马也。
其孙亦以其术求之,出门见巨蟆,遽归谓其祖曰:「得一马,略与相法同。
四其足而双其目,但蹄不如累趋耳」。
九方皋往视之,则大笑曰:「此蟆也,汝则误矣」。
呜呼,骥失而驽,驽失而蟆,学之愈差也,一至于此乎!
马迁之《循吏传》,相马而得骥也,班、范之所谓循吏,驽耳、蟆耳,识马者笑之久矣,执事何疑焉?
贺兵部王尚书启 南宋 · 袁说友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五、《东塘集》卷一七
窃以圣天子千载之遇,若时明良;
大司马九伐之权,畀我英杰。
惟威望四驰,足以傲睨于当世
则孚号一出,是以度越于诸公。
盖天意人心之既同,宜位貌班联之益峻。
闻者胥怿,翕然同辞。
当国家治平之秋,暨疆土全盛之日。
上则垂拱无为,以听万物之自治;
下亦精白承德,而惟故事之奉行。
方是时也,盖得人为无难;
愿在列者,虽寸长而亦可。
居今之事,实大不然。
中国之可复,而欲行未前之势,常忽而弗之思;
内治之益修,而弃本齐末之风,知敝而莫能改。
悠悠岁月之逝,泯泯山河之归,拊髀空嗟,挺身亡有。
窃思今日之大举,岂曰中材之可能,必有当代英杰之儒,乃副吾君神武之略。
汉高谓吾用人杰,所以决刘、项之得失;
李寻谓朝有英隽,所以致精神之折冲。
卫绾石建之辈,何能起中叶之衰;
郑絪德舆之徒,乌足扫淮西之僭?
故当大有为之主,必得不世出之臣,威名气焰之所加,外敌强藩之自服,非此无与计事者,而吾何爱千户哉!
盖自古人主以待非常之才,岂务惜美官,以拂具瞻之意?
系国休戚,为时重轻,惟今此除,满众所愿。
仰惟某官,以身许国,而有直方以大之操;
以道致君,而无卓绝行难之虑。
为儒者病于泥古,则大言无当而不通;
负才者急于称功,则小有所成而复失。
孰若内通世务而儒以效著,外应物变而才与气全。
昨闻季子之来归,上叹严君之见晚。
亹亹倾河之议,决千载之事于片言;
惓惓贯日之忠,信九重之知于一见。
荐历中外,显扬勋庸。
破拘挛之见而斥虚文,植远大之模而略近效。
潜制敌国,用绥边庭。
贪夫之所深忌,而镇以弗疑;
庸人之所苟安,而期于必济。
逮此在前之节,益殚劘上之勤。
凡纳约自牖之间,有感激回天之论。
指山川于掌上,固无聚米之劳;
吞云梦于胸中,独抱投鞭之志。
愤国蒙耻,如身纳污。
使主上不忘于克复而未可轻复,必将建长策于万全;
使天下各志于功名而无事于虚名,相与集大勋于一举。
厉丹衷而思奋,蹈白刃以弗渝。
孤蹇百执之中,独任一人之责。
用能期岁,浸被九迁,亟长夏官,更仍夕拜。
惟周六卿之任,在汉五曹之兵,自非惊代之人豪,孰对司戎之上宠。
昔史氏有建都之论,而吴人从饮水之谣。
在今揆策以图全,当使有进而无退。
稍务经理,以须奠居,可以作士气于方张,示国人之所向。
将制梃以挞彊楚,殆折箠以鞭赤眉。
惟公一身,济此大业。
九州千七百国之盛,谋无弗成;
中书二十四考之荣,兹焉可卜。
某固不专以阁下逢时为深庆,而独窃谓公朝用大之可为。
譬之未病者,虽中医调适而可瘳;
已病者,必上智救疗而后可。
上方旰食以兴念,士亦弹冠而乐从。
然馀子碌碌以因人,小才沾沾而自喜。
天将降于大任,人独仰于明公
永言孤踪,久辱眷宠。
八载朝行之幸,六叨除目之恩,弗虞满盈,乃负疢疾。
念自绝于清贯,或少殄于残疴,偶兹更生,以际盛事。
枝辞所祷,精缊奚宣。
次韵张部门湖上二首 其一 南宋 · 项安世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已作西湖烂漫游,北山兰若更深幽。
骅骝蹀躞青林下,舴艋夷犹古渡头。
花满杨坡不语,声喧阴壑水争投。
可怜不共林宗泛,只有新诗许载酬。
夔路徐运使瑄启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八三、《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二四
叱驭及疆,褰帷问俗。
二千石,知远有于光华;
登百八盘,亦备尝于险阻。
神明所相,忠厚为周。
恭惟某官德配春华,气涵秋杳。
平生仁义,所学皆本于孔、周;
单辞明清,致君亦欲其
出腾县最,入重郎潜
谓拾级以升高,忽抗章而引外。
汶川郧水,今为湖北之偏州;
汉广江沱,久矣召南之美化。
双旌戾止,五裤暖然。
谅思检校于杜诗,遂赋驰驱之周雅。
瞿唐五六月,自昔畏团团之天;
巫山十二峰,何况济朝朝之雨。
遂劳六辔,峻陟万山。
蛇退猿愁,人何堪而至此;
狨啼鼪啸,公所过以晏然。
闻蜀道分八使之权,以夔漕为诸司之冠。
家有盐井,固足操用度之赢;
民无钱炉,似亦困征输之役。
一贤既入,百姓何忧!
远而使之观其忠,可窥上意;
使者专焉得其道,宁有遐心!
功名留久远之看,富贵乃绪馀之事。
如某者无用于世,所敬惟贤。
顷闻武城之弦,睢盱
近载益州之舫,邂逅识荆。
便蒙许载之后车,且复指迷于前路。
称曰知己,知己未也,更容受察于六条;
待以国士,国士报之,宁敢贡谀于尺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