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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刘左史少裴文 南宋 · 林光朝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五八、《永乐大典》卷一四○四六
维乾道九年春正月既望越五日甲申礼部尚书太子詹事兵部尚书胡沂吏部侍郎太子詹事李彦颖起居郎太子谕德留正,国子司业太子侍读林某秘书少监太子侍讲陈骙,以清酌殽蔌之奠,敬致酹于故庶子左史舍人刘公之灵。
呜呼!
朝回并辔,亦既累日。
云断雨散,此生长毕。
公如鸣凤,为时一出。
其声远扬,可以裁律。
身在霜台,名高石室。
言动所记,螭头捉笔。
来步铜扉,相闻最悉。
貌若拘拘,气平而逸。
有沃其华,宜落其实。
何为可吊,三月枕疾。
薾然对我,眼光如漆。
无遽出户,怅焉若失。
殆欲挥斥,孰为此质。
古法所书,大夫曰卒。
五十之年,来者何述
于嗟松州,独立无匹。
春昼一号,满柈萧瑟。
尚飨!
中兴馆阁录序 南宋 · 李焘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三、民国《临海县志》卷三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三
《中兴馆阁录》十卷,淳熙四年秋天台陈骙叔晋与其僚所共编集也。
上世官修其方,故物不坻伏。
后世弗安厥官,置方莫修,职业因以放失。
夫方云者,书也,究其本原事迹及朝夕所当思营者悉书之,法术具焉。
使居是官者奉以周旋,虽百世可考尔。
《周官》三百六十,官各有书,小行人适四方,则物为一书,多至五书。
盖古之人将有行也,举必及三,惟始衷终,依据审谛,则其施设斯可传久。
彼狡焉灭弃典籍,纵意自如,幸六龙驻跸临安踰四十年,三省枢密院度尚稽复旧,惟三馆秘阁岿然杰出,非百司比。
唐开元韦述所集记注,元祐间宋宣献之孙匪躬作《馆阁录》,绍兴改元程俱致道作《麟台故事》。
宋氏皆祖韦氏而程氏故事并国初,它则多阙,盖未知其有宋录也。
惜最后四卷俄空焉,余屡蒐采弗获,欲补又弗暇,每每太息。
今所编集,第断自建炎以来,凡物巨细,靡有脱遗,视程氏诚当且密。
官修其方,行古道者,不当如是耶?
昏忘倦游,喜见此书,乃援笔为之序。
李焘仁父。
按:《中兴馆阁录》卷首,宋刻本。
国史监修提举题名序 南宋 · 李焘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四、《咸淳临安志》卷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二
国家崇儒尚文,因唐旧制,必命宰辅兼领三馆,其首相昭文馆大学士,次曰监修,自景德二年王旦始也。
昭文馆大学士熙宁九年王安石罢,遂不复除。
集贤院大学士元丰三年王圭迁,亦不复除。
监修国史相传至今。
天圣五年修真宗正史王曾既领昭文,兼监修,又别敕命提举提举之名自始。
元丰以前,国史别置院,寓宣徽南院号曰编修
及官制行,并归史馆,隶秘书省国史案
国史案,今日历所也。
元祐复置国史院,隶门下省
明年又置国史院修撰兼知院事,而监修国史
王圭后,宰辅皆不入衔,及修神宗正史吕大防实为提举,而国史院修撰又别敕兼修正史
盖日历即国史也,祖宗实录、正史亦国史也,起居注、时政记、圣政录及会要亦国史也,皆总于一,固末有分。
绍圣复以国史院秘书省,其后提举修日历或命它官,而实录、正史宰辅兼提举,初不易。
昭文、集贤或废或改,而史馆故在。
中兴之六年,始命吕颐浩提举修国史
当时国史但指日历,颐浩引元祐故事并及正史,自是首相即兼监修监修之名废于元丰,而复于绍兴也。
逮修《徽宗实录》,秦桧亦以监修提举
绍兴二十六年沈该万俟卨并为左右仆射,始分监修提举为二,至今因之。
编类圣政初属左,寻属右,会要则乾道五年右创领焉。
秘书少监陈骙谓焘曰:三馆皆有题名,而监修提举独阙,可乎?
盍序其沿革次第并刻之,焘猥以无能之辞,备数太史牛马走,因不敢辞。
太史成公编皇朝文鉴始末 宋 · 吕乔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四○、《皇朝文鉴》卷首、《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三五、《皕宋楼藏书志》卷一一三
淳熙丁酉孝宗因观《文海》,下临安府,今委教官校正毕刊行。
其年冬十一月翰林学士周公必大夜直奏事,语次及之。
因奏曰:「此书乃近时江佃类编,殊无伦理。
书坊刊行可耳,今降旨校正刻板,事体则重,恐难传后。
莫若委馆阁别加诠次,以成一代之书」。
上大以为然。
一日,参知政事王公淮李公彦颖奏事,上顾两参,道周公前语,俾举其人。
李公首以著作佐郎郑鉴为对,上默然,顾王公曰:「如何」?
对:「以臣愚见,非秘书郎吕祖谦不可」。
上以首肯之,曰:「卿可即宣谕朕意,且令专取有益治道者」。
王公退如上旨,召太史宣谕。
太史承命不辞,即关秘书集库所藏,及因昔所记忆,访求于外。
所得文集凡八百家,搜检编集,手不停披,至次年十月书乃克成。
未及上而属疾。
上闻之,一日因王公奏事,问曰:「闻吕某得末疾,朕固忧其太肥。
向令其编《文海》,今已成否」?
王公对曰:「吕某虽病,此书编类极精,缮写将毕,方欲缴进,适值有疾,故未果」。
上甚喜,曰:「朕欲见诸臣奏议,庶有益于治道。
卿可谕令进来」。
王公即使其从具宣圣谕,久之乃以其书缴申三省投进。
书既奏御,上复谕辅臣曰:「朕尝观其奏议,甚有益治道,当与恩数。
又闻其因此成病,朕当从内府厚锡之」。
已而降旨:「吕某编类《文海》,采摭精详,与除直秘阁」。
又宣赐银绢三百疋两。
中书舍人陈骙再上缴章,上皆留中不行,寻罢去。
既而赐名《皇朝文》,且令周公必大为之序,下国子监板行。
有媢者密奏云:「《文》所取之诗,多言田里疾苦之事,是乃借旧作以刺今。
又所载章疏,皆指祖宗过举,尤非所宜」。
于是上亦以为邹浩《谏立刘后疏》语讦,别命他官有所修定,而锓板之议遂寝太史之取邹公谏疏非他,昔邹公抗疏之后即遭远贬,其后还朝,徽宗劳苦之,且问谏草何在,邹公失于缴奏,同辈曰:「祸在此矣。」既而国论复变,蔡京令人伪撰邹公谏草,言既鄙俚,加以狂讦,腾播中外,流闻禁中,徽宗果怒,降诏有「奸人造言」之语。邹公遂再贬,太史得其初疏,故特载之。)
太史以病归里,深知前日纷纷之由,遂绝口不道《文鉴》事,门人亦不敢请。
故其去取之意,世罕知者。
周益公既被旨作序,序成书来以封示太史太史一读,命子弟藏之。
盖其编次之曲折,益公亦未必知也。
今间得于传闻,以为太史尝云:「国初文人尚少,故所取稍宽。
仁庙以后,文士辈出,故所取稍严。
如欧阳公、司马公、苏内翰黄门诸公之文,俱自成一家,以文传世,今姑择其尤者,以备篇帙。
或其人有闻于时,而其文不为后进所诵习,如李公择孙莘老李泰伯之类,亦搜求其文,以存其姓氏,使不湮没。
或其尝仕于朝,不为清议所予,而其文自亦有可观,如吕惠卿之类,亦取其不悖于理者,而不以人废言。
又尝谓本朝文士,比之唐人,正少韩退之杜子美
柳子厚李太白则可与追逐者,如周美成汴都赋》亦未能侈国家之盛,止是别无作者,不得已而取之。
若断自渡江以前,盖以其年之已远,议论之已定,而无去取之嫌也」。
其大略若此。
太史既病,南轩以书与晦翁,以为编次《文》无补治道,何益后学?
晦翁晚岁尝语学者,以为「此书编次篇篇有意。
每卷卷首必取一大文字作压卷,如赋则取《五凤楼赋》之类。
其所载奏议,皆系一代政治之大节,祖宗二百年规模与后来中变之意思,尽在其间。
读者着眼便见,盖非《经济录》之比也(《经济录》,赵公丞相编次。赵丞相谓《文》所取之略,故复编次此书。)」。
南轩未见其成书,而朱公则尝深观之耶?
临江刘公清之又以为此即删《诗》定《书》,官使众材之意,盖亦善观此书者。
故备列之,以俟知者相与审订焉。
从子乔年谨书。
辞免转官劄子淳熙五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七、《历官表奏》卷三
翰林学士朝议大夫知制诰、兼侍读、兼太子詹事、兼修国史臣周某,朝议大夫、试尚书吏部侍郎、兼侍讲、兼同修国史、兼权吏部尚书程大昌朝散郎、新授试中书舍人、兼太子左庶子、兼侍讲、兼同修国史陈骙朝请大夫权尚书吏部侍郎、兼同修国史芮煇奏:臣等准尚书省劄子,以车驾幸秘书省,奉圣旨各转一官者。
冒膺鸿渥,伏积震惶。
臣等窃惟祖宗时,三馆秘阁近在端门之内,乘舆既可数至,故或设醴以待群臣。
政和五年初幸秘书外省,绍兴载新馆阁,始有增秩故事。
至于开湛露之宴,摛云汉之章,光于旧闻,则有所待。
臣等猥以驽钝,分职三馆
恭值陛下亲屈帝尊,下贲东壁,属餍圣德,窥观宸藻,已极荣遇。
若复兼用今昔之异礼,更进阶序,深恐不稼取禾,或累总覈之政。
相与熟虑,义当控免。
惧渎天听,不敢各上奏牍。
伏望陛下爱惜爵秩,专待有功,裁抑侥倖,始于近列,收还前诏。
俾臣等免贻诮于公议,不胜大幸。
干犯威尊,伏候诛戮。
取进止。
内批辞免幸秘书省转官不允奏并诏书跋1178年10月1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二、《省斋文稿》卷一四、《益公题跋》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淳熙五年九月,同史院程大昌等四人辞免车驾幸秘书省转官奏,内批降诏不允。
陈骙芮辉官品未至,直批不允而已。
时翰苑无他官,例付中书后省,于是权舍人郑丙实视诏草。
臣既宝藏而轴之,命院吏录批语咨报三省。
札下,臣及臣俾有所被受,盖一时绵蕝也。
十月旦,臣某谨记。
御批辞免吏尚兼承旨等奏跋1180年6月10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二、《省斋文稿》卷一四、《益公题跋》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淳熙五年五月四日,对清华阁,丐外。
上曰:「内翰未可去,方将擢用,宜荐卿监郎官能文者相代」。
且令撰《选德殿记》。
至闰六月记成,十四日进于倚阁。
上再三称善,遂出求去劄子。
上曰:「屡令卿荐一两人能文者,此亦何嫌」?
寻御笔降诏不允(诏中书舍人陈骙撰,待诏王世贤写。)
是月末,偶吐痢交作,微闻言官谢廓然相忌。
七月二日,复入奏申前请,上又亲批十二字付外。
后二年中书,得以案底附卷尾,非特宝藏宸奎,亦使子孙知恩遇优渥如此,相勉图报云。
七年六月十日,臣某谨记。
王禹玉内外制草1178年10月13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六、《省斋文稿》卷一七、《益公题跋》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中书舍人陈骙翰林学士周某同观岐文恭公内外制草。淳熙五年十月十三日
奏事录(起乾道庚寅四月丁亥,止是年七月辛丑。)1170年7月23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杂著述》卷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乾道庚寅南剑守阙到,法当奏事,以四月六日丁亥挈家泛舟入浙。
丁亥,早发永和,邓庚子秀才偕行,伴纶读书也。
入城应接人事,泊舟候春亭。
守倅来饯饮,乙夜散,与兄弟宿亭上。
戊子,早,三兄先归。
江涨风静,俄顷至吉水县官相候。
弟侄甥与送客皆还,惟永和十七客少留,因置酒焉。
晚同长道赴莫宰会。
己丑,早,放舟至白沙,挈家过罗陂,赴罗子行夫妇及其兄思齐会。
伯和投诗及所业。
南方风大作,继而甚雨。
夜归宿舟中,小婢溺。
庚寅,辞罗氏会。
白沙相对有石牛潭,其岸即隋以前州城,闻尚有故基及南郭之名。
辛卯晡时刘子澄、子和舟来,同长道、子行会饭于江阁,长道辞归。
壬辰,早发白沙,罗思齐、子行、萧秀才特起送别于三里外。
晚抵新淦县,权令乐安城程从政新安人。)、丞许修职孝谟湖州人。)、簿彭叔牙监税黄迪功提刑郭彦之孙。)、杨图南、张司理棫、董县丞世龙字伯亮。)湖北提刑司干官余迪功永锡及其侄乡贡进士谊并相候。
永锡盖始兴襄公之曾孙。
今襄公诸孙或在曲江,或在西山,皆为农,惟居新淦者为士人。
永锡以隆兴诏书求勋贤之后得官。
癸巳,早,十二弟妇之母郭氏及韩保之侍郎之孙十五郎霦来舟中,留饭。
晚赴董子羽会。
甲午,早发新淦,南风浩然。
午后临江军,泊贡院
太守施承议兴祖通判王朝奉同老、知清江县李承议端卿、丞李从政昱、知录王从政子溥监赡军酒库李迪功孝祥、监税刘从义宗孟及向伯海之婿来司理文渊(蔼之子。)谐并相候。
邂逅新常德郭仲质份,并招杨谨仲刘子和子澄饭。
韩戴甫及十五郎送别于此。
戴甫名翊胄,与竑胄、竦胄皆节之和之子。
豫章报,三月二十五日改除闽宪。
乙未新邵大夫彦忱、张直阁永年叔万台卿之子。)何秀才光颜(韩保之婿。)并相候。
军学教授张迪功涛、新宜春彭迪功龟年、新衡阳簿陈迪功琦并惠诗。
任子严运司会。
盘园广袤数里,高下因山川,甚有野兴。
丙申新淦巡检潘成忠岑、李深之绛并相候。
程德远经略会于慧力寺之江月轩。
丁酉,访向伯海,遍观芗林园亭。
海棠数百株在南埭,如酴醾洞,花时亦佳哉。
晚赴军会。
戊戌,早解舟,未时丰城县,泊宝气亭。
李令愿、韩丞淳、监税高炳、簿何炜、马君寿、朱秀才祺国宝、宫教陆朝奉筠并相候。
己亥,早赴清都观正法寺开启天申节。
清都本甘真人战旧宅云。
递中收闽宪信劄。
午后胡从周参议来自隆兴
晚赴李令会于清樾堂,旧有物华亭,今存遗址。
庚子,家人赴马君寿内人饭。
辛丑,晚赴朱秀才会。
壬寅,早,暴风可畏,徙舟税亭,未后解维。
邑官置酒曲江僧寺,二鼓后散。
癸卯,早,遣帅司急足周权持辞免文字之临安
行三十里遇漕司所假舟,徙焉。
晡时宿小桥。
甲辰,早次隆兴府,帅吴明可、漕任希纯、鲁季钦相迓于南浦亭
夜大雷风雨,甚可骇。
张彦自永和来。
乙巳,赴二漕会。
丙午,赴府会于南园。
丁未,赴黄季文参议会。
己酉,赴府会于东湖孺子亭
洪刍《职方乘》云,湖在郡东南,周广五里,郦道元云十里一百二十步。
今士大夫家多创楼阁以环之,城中奇观也。
酒三行,泛舟过总持院,本唐僧子畋所造。
畋精太乙术,能祈雨乞晴,今有井祈求不废。
雷堂之后有澹台灭明墓。
云《史记》虽言灭明居楚,又有渡江斩蛟之事,然豫章非真楚,尚可疑也平江亦有澹台墓。)
院中老僧年七十,及从徐师川游,能写字鼓琴。
自总持过讲武亭,复登舟劝酬。
归饮南园,夜分散。
庚戌,诸公来别,遣周忠厚、张彦庐陵,即解维。
樵舍镇监官承节郎范渊来迎。
宿昌邑山。
五月辛亥朔,风雨。
姚媪忌。
午后吴城山谒庙,少休看经阁,方知东坡所留石砮尚在,取而观之。
近岁过客又舍一矢,形稍大而色青,不若旧物之古也。
庙侧有圣池,池中有小石浮水面。
祝史云买扑三年为界,每年四百千省,纳隆兴公库。
晋江朱丞彭年送别于此。
壬子,早阴霾,风逆。
行二十馀里而晴,风色亦顺,扬帆颇驶。
未后抵南康军太守钱奉直端立(愐之子。)佥判王朝散崧潍州人。)星子钟令并相候。
癸丑,早,肩舆过简寂观
门外许坚石初为沙石所堙,前岁大水复出。
与观主欧阳齐年对泉石小酌,食甜苦笋,名不虚得。
齐年求诗,为赋一篇云:「疏食山间亦甘,况逢苦笋十分甜。
君看齿颊留馀味,端为森森正且严」。
饭罢,道入栖真观,即梁昭明书堂,前欲游而未至者,荒芜殊甚。
次至开先,主僧虚席,殊不成丛林,而飞桥已为大水所冲。
少憩方丈,首坐川僧文逸粗可语。
同访招隐泉,有亭覆之矣。
日斜归。
甲寅,赴军会。
坐五老亭甚久,而晴岚晻暧,殊不满人意。
晚,土人及永和王忠各以两舟竞渡。
乙卯,凌晨冒大雨陆行四十馀里,至延真昭德(知观陈拱微。)
江州乐顺之教授相会,饮菖蒲酒五行,同登阁而别。
由间道渡溪入净慧(主僧净一。)
此两处皆前岁所未至者。
未后出山,泥涂殊险,微以劳勚。
晚投宿寻真观,与道士汤善翔小酌云锦阁。
步行近一里至灵泽庙,望咏真湫。
丙辰,晴。
早过白鹤栖贤寺,寺愈萧索,主僧数易故也。
独登五老亭,坐玉渊,及三峡桥而行约十里,饭罗汉院
院不经兵火,而住持不得人,日就摧毁。
近者长老方葺僧堂,又引去。
今藏殿、法堂、童行堂之属气象犹壮伟。
未时还军,别太守而下,欲解缆,南风太高,遂止。
丁巳,拂旦离南康
风顺而高,舟过大孤,轩簸可畏。
午后湖口县,略舣岸即行。
正午泊交石峡,舟人欲止,姑听之。
晚有暴风雨。
戊午,早以风逆,巳时方解舟过马当,泊波斯夹,约行百馀里。
己未,风正,扬帆而下。
午后以雁汊风猛而横泊对岸港中,移时复行三十馀里,泊怀家渡。
是日约行二百馀里。
庚申,北风大作。
晡后稍息,移舟十馀里,泊长风沙,距舒州一百三十里云。
辛酉,早,北风未止,行四十里至大云仓。
移时浪稍平,又行四十里,至蒋家汊遂止。
夜月佳甚,风稍定。
壬戌,早复有北风,抛过南岸,而浪稍平,遂行四十里至池口市盐酪。
复行八十里,未后至大通镇,云气稍变,舟人遂止。
池卒李臻参,肩舆游九华者,劳以尊酒。
丁亥之游,今复遥望山色,眷眷不已。
五更后大风自西来,继以大雷雨,舟摇荡不可止,川船相去才数丈沈焉。
予舟本泊于彼,临夜稍徙,仅免于难。
癸亥,早南风,挂帆行近四十里,片云忽在头上,转为北风。
两舟相望,篙师皆失色无措,急令转舵就帆,逆行十馀里入铜陵夹方定。
午时铜陵县,泊绣衣亭下。
游天王禅寺,今名护法,残僧败屋,不类丛林。
《山谷集》有《铜官僧舍得尚书郎赵宗闵墨竹一枝笔势妙天下为作小诗二首》:「省郎潦倒今何处,败壁风生霜竹枝
满世阎刘专翰墨,谁为真赏拂蛛丝」?
「独来野寺无人识,故作寒崖雪压枝。
想得平生藏妙手,只今犹在鬓如丝」。
诗与皆不复存。
寺后山上有富览亭,望江流凡三夹,对岸即濡须也。
五里有宝云寺李白祠堂在焉。
十里有铜坑。
知县右承务郎阎晟相候,德夫郎中之子也。
邑在乱山中,殊陋。
甲子,北风复作。
夜来月色如昼,波伏不兴,今乃阻滞如此。
阎宰送别于石龙矶。
矶下有洞,虽为三门,而浅局无足观。
稍前,江边有马碯石。
行三十里入丁家夹,过板子矶
晚抵繁昌县,泊于对岸。
是日约行百里,溯流之帆相属,既泊而风辄定。
乙丑,早,风复作。
行夹中约四十里,近月子港而止,过此复出大江故也。
丙寅,风定。
鸡再鸣,乘月解维,过三山矶,入青灯夹,望鲁江口,遂入芜湖,泊吴波亭下,日向巳矣。
知县吕通直昭问忠穆公孙。)、丞韩承务琳、主簿徐迪功士龙宣州人。)、尉王迪功椿严州人。)并相候。
丁卯,雨。
略至吉祥寺长老师勤庸人。
王尉云芜湖绝无士人,秋试不满百,未有登科者,近世两人发解,又寄产云。
夜大风。
戊辰,风雨稍止。
晨发芜湖,过褐山矶,又遇和州裕溪河截税之舟,纷纭愈甚,至投瓦石,久之方去。
未时太平州
太守周元特、倅叶朝请棼、添倅钱宗丞佃、教授吴文林博古、添差教授文林恂、判官赵文林子󶷨、推官赵从事不役、知录赵修职彦灿、司理虞迪功份、司户林迪功显、司法王从政豫、当涂王通直、权主簿林迪功赵修职彦麒、路分都监大夫实、添差路分孙大夫谅及其子閤门祗候显祖、同年丁忧赵司法彦萃并相候。
己巳,赴州会。
风雨不已,天气如暮秋。
借郡舟易豫章者。
庚午,新徽州通判刘大夫授之、盛秀才旦相候,再赴州饭。
初约会于凌歊,风雨而止。
饭罢独往,比旧加葺,塔之后又创怀古堂,恨烟雨不见历阳
略至广福寺长老惠明
辛未,早诣天庆观万寿寺满散天申节,次赴锡宴,日欲晡毕。
晚,元特讲通家之礼,二鼓后归。
是日虽时有微雨,而其晴可以讫事。
壬申,早,雨,俄晴。
舟行小河甚驶,至采石镇,以云气駮杂少留。
已而复行,泊慈湖夹,方午未间也,东坡有《阻风》五绝句即此。
癸酉,早行,饭后入鹅港,午时新河口
甲戌,风色不可行。
黄圯老运使自城中来。
史志道侍郎发运使九江,伺其出城,以小舟谒之。
乙亥,赴圯老会于清凉寺
寺有德庆堂,李主所书。
左仆射陈俊卿大观文福州
丙子,早乘便风出新河
午时长芦寺,江水涨溢,去寺才十馀步,不暇游也。
日欲晡次真州太守王朝请察相候。
丁丑,早欲行,会大雨不敢解维,赴王守饭于山堂澄澜阁。
同报恩长老妙湍登塔两级,望金山扬州大明寺塔,遂同过漕司东园,即六一先生发运副使许元作记者。
去岁,淮南运判吕正己即旧址新之,所谓拂云之亭、澄虚之阁、画舫之舟、清宴之堂,皆具焉。
添差提刑司干官张从政驹、教授郑从事汝谐相候。
张干毗陵宜兴人,藏古石刻颇富,有泰山秦碑奇甚。
表弟章济之运干适过滁阳,见其病子元祚
戊寅,早,解维,巳时镇江府
太守蔡子平直阁通判章朝请汶、陶朝奉之真总兵史承奉弥正相候。
晚,乘潮方能入闸,未至第三闸,遇浅而止。
己卯,早,入第三闸,而连夕大雨,水涨,里闸不开,遂止焉。
都统制成太尉闵相候。
是日夏至,雨尤甚。
闰五月庚辰朔,早,至丹阳馆,使客之馆也。
赴蔡守素饭于普照寺长老慧照,兴化人
雨稍止,携邓子长及纶上甘露寺,不到已十八年。
镇江北固山以为城,而寺在山上,东坡诗云「古郡山为城,层梯转朱栏」,尽之矣。
狠石、铁镬字、李卫公像、舍利塔
所谓陆探微师子,惟有近岁画本,馀皆亡矣。
多景楼,乃行者堂。
去年太守陈天麟侍郎别卜地起楼,甚雄壮,同长老化昭饭焉。
金、焦二山在左右,而面对瓜州,似胜旧基也。
辛巳,早,同邓子长冒大风雨登浮玉亭
亭在江边独山上。
或谓此即浮玉山,故创亭焉。
傍有小石山蒜山
又其傍有土山号坚土山,土纹皆坚故也。
登舟,风益大,冲浪至金山龙游寺。
长老宝印,川人,有众二百,栋宇鼎新
寺绕山临水为屋,故谚云「金山屋里山,焦山山里屋」,盖实录也。
山门借石牌山为案,乃江中三石峰耳。
其外小山稍有树木而鸟雀不栖者,世传为郭璞墓
或谓石牌山正为浮玉,水涨不能没,唐人于此铸镜,南岸创亭者非也。
别有鹘山,以鹘栖得名。
寺有雄跨堂,颇雄伟,洪景伯书颜。
观音殿下临龙渊。
长老云顷年军士习水战,尝坠石测之,深三十二丈,而扬子江心深有七十馀丈云。
会饭于方丈,白丝糕、黑盐豉、糖豆粥,三者山中之精馔也。
妙高台烹茶,壁间有坡公画像。
初,公族侄成都中和僧表祥画公像求赞,公题云:「目若新生之犊,心如不系之舟。
要问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崖州」。
集中不载,人传之,今见于此。
茶罢,上绝顶观坡及晁无咎题字,转至头陀岩。
头陀姓裴,唐贞元中获金于山而得名者,闻此岩旧乃蛟窟也。
中𤃩泉在水陆堂中,陆羽品江心之水此与同味,酌之。
京口城中井水皆咸浊,甘泉仅一二云。
日午,观僧斋毕,过歙州门,僧榻皆逼江,夏潦方至,凭栏眩骇。
大抵寺之轩窗无不临水,而此尤可畏。
戏投饼饵,龟鼋毕集。
初欲自此下焦山,而风雨殊未止,复冲巨浪还西津,亦危道也。
下元府庙而归。
壬午,招进士张大亨为咸媪案脉。
黄州守杨直阁由义府学教授熊克并相候。
午时开闸,晡后方抵丹阳馆。
癸未,早,别诸公,道过总领所,登供军堂、得江楼、苑信亭,皆洪景伯所葺也。
闻府治连沧楼甚佳,恨不一至。
京口多以山为城,即城为登览之所。
如多景、得江、连沧之类,虽曰楼,实台耳。
归而解舟,河道隘塞,行甚缓,送客相见于门。
巳未后,晚行三铺,共二十七里宿焉。
雨不止。
甲申,早,大雨。
舟行,隔堤望练湖,记云方四十里。
自离镇江皆溯流,又南风打头,牵挽者泥淖没骭。
未后次丹阳县(古曲阿也。),令陈从政玠、丞沈从事宗契、尉汪迪功并相候于北使之馆。
陈德自昆山来。
天色稍霁,顺流行三铺,宿栅口。
乙酉,晴。
早过吕城闸,至奔牛镇,水泛闸不开。
监镇沈修职元携数十夫自支港荡舟曲折而过。
晚次常州太守李元佐大夫通判张仲固、一监丞并相候。
丙戌,赴州会,宾客往复不能记。
换舟,遣尝所假者。
丁亥,早赴李守素饭于感□寺。
未后解维,抵暮仅行十三里,宿小井。
戊子,南风益高,牵挽费力,黄昏方次无锡县
奉议沣、丞赵宣义善仁相候。
己丑,早谒蒋丞相方务德侍郎张茂运使,适相值戴子善秘书、子微台法忧居,并访之。
午间携家游惠山
住持法皞年七十八矣,同上南北阁,酌陆子泉、冰泉、龙渊泉,凭水陆池槛观鼋戏而归。
蒋丞相会。
庚寅,早,方务德张茂材约喻子才避暑惠山,留连至夜,凡七饮茶,归邑即行。
仲贤昆山来迓。
辛卯,未后至平江知府汪圣锡提举常平芮国瑞相候于姑苏馆
壬辰,至从母宅,赴府会于齐云楼池光亭。
晚招仲贤子长置酒姑苏台,劝酬□百花洲
暴风雨。
癸巳,同家人赴从母会,留连竟日。
仲贤先还昆山
甲午,早赴芮国瑞会。
夜携家赏月姑苏台
乙未,王仲谟兄弟及数亲旧皆自昆山来。
丙申,早就百花洲具饭待昆山诸亲。
王节使权相候。
晚解维,抵门而止。
丁酉,早出盘门,如昆山县,以塘路桥低转湖泺(土人谓之皇天荡。),正值东南风打头,撑驾甚劳,晡时方抵下苧渎,距府城十二里。
逼暮,仲宁自县来小酌。
戊戌,终日逆风,牵挽进寸退尺,一更后方抵昆山栅外。
知县宣教郎刘𤪠、监税武功孙大夫德相候。
己亥,舟转而南,越两时方抵妻家。
王德温兄弟、李四九将仕、五十将仕张察判棠、郑提干莘、陈教授九思司户九德、钱唐孙宰听、瑞昌钱簿永弼、郁子文并相候。
夜饮,四鼓散,浴而后寝。
庚子,郑通判复、总干晋表、主簿宗仁、郁九一解元并王点县仰、边三一解元并相候。
辛丑,吴县丁丞三畏以檄视涝回,云昆山管内计田二百四十馀万亩。
壬寅,早,就东寺具饭待赵常熟及丁丞。
寺今为安穆皇后功德院,赐额曰荐严资福。
长老普璇,淳实人也。
萧山杨迪功及其婿新长兴陈迪功茂英相候。
癸卯,相士三衢徐璿来。
甲辰,早,赴仲谟会,前吉水庄丞相候。
乙巳,早,祭外舅茔。
午后留李良佐平江柯山泉。
吉安郑宣义颐、新淮西运干承事临、国学进士陆日新并相候。
戊申,新湖州梅溪监镇钱迪功郎永存相候。
晚赴仲显会。
六月庚戌朔,添监赵承节伯祉相候。
观音庵照大师若钦饭。
乘雨凉过山寺报谒,访老僧法回,步至塔院,山之绝顶也,凉甚。
辛亥,早,赴仲吉会。
初泊舟外姑宅前,而东西照不可过,惟磬折可避,复为桥碍,乃移舟南问津。
晚宿西栅。
壬子,早,随潮行舟,午时泊岸,距旧处才十馀步,阻于一桥,为此迂枉。
癸丑,国学吴仁杰字斗南,携所解《古周易》及启事相候。
甲寅,新临江通判赵宣教不比相候。
辛酉,货齿药人夏彦兴参颇能弈,令与仲显对,盛暑永日,无以度故也。
壬戌,招沈宽登仕案脉,累日苦脾疾,心气极不能支。
癸亥,体中小快。
暑甚,夜月却清明,留仲谟兄弟露坐小酌。
甲子,筮《易》,遇《屯》之《益》,留李良佐小酌。
乙丑,晚以小舟入城。
丙寅,辰后入娄门,至从母宅。
丁卯,饭罢谒汪守,馆于瞻仪堂。
戊辰,圣锡云:「幼年初读《陈无己集》,有《代人乞郡劄子》,一见便疑为代傅尧俞作,后阅傅集果然,乃知宿世读书之说可信」。
圣锡疑无己后身也。
己巳,久不收永和书,甚悬情。
今日连得闰月十二日以前三书,知十三弟得子,不胜其喜。
小汪云有书号《类文》,隋时两汉以来古文,多今时所无,如曹植文尤众,集中未尝载。
庚午,早赴芮国瑞提举会。
李直阁简能,旧提刑也。
是日范至能大资政醴泉使、侍读使大金,求陵寝及正受书仪,过此,晚谒姑苏馆
副使康湑。
辛未,五更别汪圣锡芮国瑞,再过从母宅。
终日雨凉,翁子功监丞相候,赴江西帅幕过此也。
壬申,复热。
晡时辎重自昆山来,别从母、茂之,出娄门,登府中所借舟,为奏事之行。
晚次吴江县
癸酉,早,步过长桥,入臞庵
主人知县君份及其子皆死,惟二孙在,榜苏养直诗于宜芳亭。
是日大暑,或行或止,惟舟人是听。
甲戌,早次秀州,泊驿亭。
方务德侍郎、权州赵直阁师夔秀王之孙。)通判朱通直自求侍郎巽之后,康叔之曾孙。)判官郑从事伯英司理邵修职(至卿之子。)并相候。
入城报谒,憩精严寺
晚赴务德会,荐术士刘演谈命,旧号江西牧童,今曰睡觉生。
二更解舟。
乙亥,递中收王致君正言书,转致四明六十九姑书。
姑盖族叔祖忱之女,己丑生,嫁黄氏,丁亥秋丧夫,生四子:长小二郎(直躬伯隐,甲辰生。),次小四郎(直履,癸丑生。),次十一郎(直见,己未生。),次十四郎(直异,乙丑生。)
三女:大姐归吴氏(年四十六,乙巳生。),二姐归王敦(年四十二,己酉生。),三姐归吴氏丙戌年死。)
今居奉化县黄郎中宅。
晚过崇德县,令从事道夫相候,即行。
丙子,早抵长安闸,终日伺候启闭,逼暮始能过。
大暑不可堪,夜气稍凉,连夕进棹。
丁丑,早,祗受告命,寻抵临安闸。
饭后入北关门,权寓普惠院(俗呼北寺。)
庚辰春到关亦馆此,主僧善伦,相别十馀年矣。
戊寅,芮国器司业邵伯恭博士款话终日。
晚,鲁彦质来谈命,郑人也,自称将仕郎鲁诚修,饮之。
七月己卯朔李仁甫焘秘监范至先工部相过。
仁甫新除湖北漕。
庚辰同年刘文潜焞著作相过,刘军资恪继之。
胡邦衡侍郎携具来。
晚借李德章知县修文巷小宅徙居,以北寺太僻远也。
设榻小楼,略无蚊蚋,殊觉安寝。
客云,昨日进呈予到国门状,上再三称能文。
辛巳芮国器沈持要检正携具来。
壬午汪仲嘉大猷王宣子侍郎张钦夫吏部、郑少嘉礼部并相候。
表弟三十七监庙泽、四一县尉湖同自上饶来,留款。
甲申黄通老尚书尤袤延之宗丞刘仲卿及其二子并相候。
延之云,两月来自釐务官而上外补贬逐死亡者仅四十人,亦气数使然。
吕伯恭、王得卿饭。
德章送白酒甚奇,饮鲁彦质。
戊子,留表兄郭元嘉之子谟及王得卿饭。
许季立调汀州判官,访别。
己丑,朱老娘来,年八十三,甚健。
辛卯,连日肠疾为祟。
初闻车驾来日孟享景灵,既而值雨展日,閤门忽报来早引对,病中甚以为忧。
壬辰平明和宁门,对于后殿
次堂参,次过六部遍谒长贰郎官,次至虞相、梁参府。
晚赴张钦夫吕伯恭会,同坐新秀州守曾原伯逢
癸巳,劬劳之日,胡邦衡惠诗。
食素,终日讲人事。
甲午,早台参,次谒四台官,次别二府
竟日奔走泥涂中,暮归寓馆应酬书尺,劳倦不可言,幸肠疾少损。
乙未,早,台辞毕,即出涌金门
芮国器沈持要范至能先置饯于柳洲,李秀叔彦颖吏部继至。
俄报有奉常西掖之除,既而乃少蓬、翰苑也。
执政进至乞留,上曰:「甚好,但恐立异耳」。
初拟少蓬,他日兼掌制,上曰:「便令兼内制可也」。
秋暑酷甚,有醴酒,夜置舟泛湖赏月,二鼓后归。
丙申,早受省劄,即上辞免状,又受磨勘朝散郎告。
戊戌,车驾诣景灵宫
馆中同官相过:秘书丞李处全粹伯、郎陈骙叔进张渊叔潜佐、刘焞文潜林光朝谦之校书郎杨兴宗似之萧国梁挺之赵汝愚子直正字丁时发子章冯田宗义。
己亥宰执分诣。
庚子,受辞免不允劄子。
辛丑,早入秘书省供职。
前月秘阁檐忽摧,少监李仁甫云:「昔御史门台坏而司马光去,今秘阁摧,某其去乎」!
已而果除直显谟阁湖北运副
临安修葺凡用八千缗,昨日方讫工而予今日上,初不知也。
宋故少保左丞相观文殿大学士少师郇国余公墓志铭1202年12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圣上御极之元祀,始初清明,德新又新。
首选于众,得一名相
匪梦匪卜,决以人望;
弗岩弗渭,得之在廷。
杨绾之清,有司马君实之诚。
其知国如知医,守法如守城,好贤知好色,用能柱天扶日,耆定周鼎,徐声怡色,措国泰山,懋勋芳烈,至今怙焉。
左丞相郇国余公其人也。
或曰:「公贤固也,如不久何?
上眷方隆,民瞻方辑,善类方凑,一揖而去,挽之不留,招之不出,贤者固若斯乎?
使天下有遗恨也」。
曰:此公之所以为贤也。
自古圣贤君子之用世,能无遗恨也乎?
斯恨也,不在天下必在己。
恨在己者,天下疾之也;
恨在天下者,天下惜之也。
故天下有遗恨,而吾始无遗恨矣。
唐之名相不少矣,天下有遗恨者一人而止耳,曰韩休
本朝之名相亦不少矣,天下有遗恨者一人而止耳,曰杜祁公
天下何恨于二公也?
在位十月而去,祁公在位期年而去,盖不究其用,不竟其业也。
岂二公有可恨?
天下不能不恨也。
恨之者,惜之也。
仲尼曰:「如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
仲尼且云然,况公与韩、杜乎?
此公之所以为贤也。
公讳端礼,字处恭,世占名数于衢之龙游
稚而读书,一过成诵。
年十三,文已惊人。
绍兴二十六年里选,赋《至公广招贤之路》云:「圣如文考,太公归而伯夷归;
明若昭王乐毅往而剧辛往」。
有司异之,贡以前列,遂第进士
初尉宣之宁国,历江西安抚司准备差使,知湖州乌程县。
孝宗召监行在都进奏院主管台州崇道观,除监察御史大理、太常二少卿,兼太子侍读,兼权礼部侍郎,除权兵部侍郎,兼权吏部侍郎,兼太子詹事,为贺金国正旦使
试吏部侍郎知太平州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凤翔府上清太平宫
光宗嗣位,召为吏部侍郎,除权刑部尚书,兼侍讲,以焕章阁直学士知建康府江南东路安抚使、兼行宫留守
召为吏部尚书、除同知枢密院事,改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除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拜右丞相,迁左丞相,以观文殿大学士隆兴府、江南西路安抚使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判潭州荆湖南路安抚使
奉祠,除判庆元府,改判潭州
积阶自左迪功郎特进,爵自龙游县至本郡公,邑自三百户至八千户,食实封二千九百户,致仕授少保、郇国公
嘉泰元年六月二十八日薨于潭之州治,享年六十有七。
公之尉宁国也,以获盗应改秩,公不上功状,曰:「以人命易己官,尚忍为之」?
公之在江西幕府也,帅陈之茂称其文壮而丽,谈于诸公间,章交公车,遂改秩。
公之宰乌程也,邑之政旧听于巨室,宰一摇手辄逐去。
公曰:「去等耳。
以得罪细民去,宁得罪巨室去」。
缿筒日数百纸,决事风生,事棼如猬,庭寂如水,鼠辈落胆,鹜行股弁。
有富估抵罪,吏不敢逮,公命面缚以来。
其人扬扬,公曰:「是必有挟」。
言未竟,吏持一文书至,乃本部祥刑使者张宗元书。
公不启视,竟置之法。
湖之六邑病于口算之征,谓之丁绢钱,率三氓出一缣。
自大观始,岁为疋者六万五千二百有奇,不输绢而输其估。
其初一绢之估为钱者千,其后为千钱者五。
公以民病告于太守单夔,请以上闻,令七氓出一缣,郭内二邑以钱为缣,郭外四邑以缣为缣。
即以闻,且令公中书面陈便宜。
丞相虞公允文嘉叹,即言于孝宗,岁蠲缗钱六万。
公归邑,父老万数郊迎,感嘉上恩,罔不呼舞。
部使者太守列其治最。
淳熙元年召见,孝宗天颜有喜。
是时帝意锐欲复中原,在廷知其未可而莫敢遏者,公言于帝曰:「谋国决胜之道,有声有实。
敌弱者,先声后实以詟其气;
敌强者,先实后声以伺其机。
汉武乘匈奴之困,亲巡边陲,威震朔方,而漠南无王庭者,詟其气而服之也,此先声后实之策也。
越之谋吴则不然,外讲盟好,内修武备,阳行成以,阴结援于齐、晋,教习之士益精,而献遗之礼益恭,用能一战而霸者,伺其机而图之也。
此先实后声之策也。
今日之事与汉大异,而与越相若。
故汉之策不可施于今,而越之策不可不讲也。
愿阴设其备而密为之谋,运庙谟于静谧之中,示敌人以辑睦之意,使形声俱泯,观其变而察其时,则机可得而图矣。
古之投机者有四:有投隙之机,有捣虚之机,有取乱之机,有承弊之机。
敌有内衅,若匈奴困于三国之攻,而宣帝出师,此投隙之机也;
敌有外事,若夫差牵于潢池之役,而越兵入吴,此捣虚之机也;
敌国不道,因其离而举之,若晋之降孙皓,此取乱之机也;
敌人势穷,蹑其后而蹙之,若高祖之项羽,此承弊之机也。
机之未至,不可以先;
机之既至,不可以后。
以此备边,安若泰山,以此应敌,动若破竹,惟所欲为者」。
帝喜曰:「卿通达国体」。
既退,帝谕宰臣当不次用公,宰臣以公不诣己,止除奏邸
谒告迎母,遂有归志。
请为祠官,故除崇道。
丁忧,既除丧,不入脩门。
谏大夫萧公燧荐公可御史,萧初不公识也。
淳熙五年七月召见,言守令以掊克病民,将帅以侵牟病军,用人宜先行实,后才能,择吏宜举廉平,优劝奖。
初,孝宗惜其去,至是喜曰:「卿自此当以身为朕用矣」。
遂除台察
是时三察无缺员者,特增一员处公云。
其所击排不避权倖,或不恪官守而隳职业,或内怀奸罔而败风化,或超资而援恩宠,或依势而夺民产,皆斥去之。
又言:「士大夫之俗以媮安为贤,以苟得为能,在朝者计日以求迁,在外者便文以自营。
监司以喜怒为刺举,将帅以缔结为勋绩。
宜进特立之士,以开众正之路。
宜屏附丽之徒,以杜群枉之门」。
事皆施行。
公之贰廷尉也,宣教郎王定国者,以守禦之功得官,宰掾修怨,诬之以为伪官,白之中书
时宰主之,独参政周公必大不以为然。
时宰怒,以付廷尉,令人谕意啖公以法从。
公审其非伪,以白时宰时宰诘问,声色俱厉,公不为屈,竟全之。
公之贰奉常也,时奉常久虚位,孝宗面谕执政曰:「余某可为之」。
庀职之翼日,有诏欲来岁祈谷上帝,仲春躬耕籍田,令礼官讨论明道故事,三日以闻。
公言:「国朝祈谷之制,合祭天地于圆丘,前期朝飨于太庙,其仪视冬至郊祀之礼,此太宗祈谷之故事也。
若乃明道之制,则异此矣。
宫中火灾之后,考室落成之初,故于天安殿廷恭谢天地,因之明年仲春耕籍。
此明道一时谢灾之故事也,非祈谷定制之故事也。
今欲祈谷而耕籍,必合祭天地于圆丘,必前期朝飨于景灵宫太庙,乃可也。
欲如明道之制,行之于殿廷,不可也」。
仪曹奉常集议。
中书有谓礼可义起,公曰:「礼固有可以义起者,至于礼之大体则不可易。
古者郊而后耕,以其于郊,故谓之郊,犹祀于明堂,故谓之明堂也。
如明道谢灾之制,则与祈谷异矣。
今以郊而施之殿廷,亦将以明堂而施之坛壝乎?
礼之失自始,死不敢奉诏」。
帝曰:「礼官不可则止」。
公之贰铨曹也,铨法所用有法有比。
法者,上世成宪之经也;
比者,近世湛恩之权也。
经有一定,而权有屡迁。
吏所欲与,必举比之所可以废法之所否;
吏所欲夺,必举比之所否以废法之所可。
故士大夫与夺之柄不在长贰而在吏,不在法而在货。
公初莅事,取法与比昼夜翻之,一览即强记。
及吏白事,公前知其与夺之情,而逆折其举废之词。
彼以其比,我以吾法;
彼以其权,我以吾经。
老吏情得词伏,夺气拱手,宿蠹根穴扫溉顿清。
郡邑众职有缺员者,吏每匿而不觌,以要厚赇。
公令郡长吏走一骑,持文书当官专达,即揭于省户,俾应格者得之。
士夫诣曹小有幽枉,许其夙夜面列。
至于武夫起行阵、懵铨法者,吏尤得以扼其吭而要其货,壅阏既彻,文武下僚呼舞相庆。
淳熙十四年,自夏至不雨,公上封事言:「成汤陈祷旱之辞,必以六事自责。
京房推致旱之由,亦以六事所召。
成汤之六辞,今无其三而有其三,曰政不节也,使人疾也,贿赂行也。
京房六事,今无其三而有其三,曰欲德不用也,上下皆蔽也,庶位踰节也」。
帝耸纳焉。
公之为詹尹于东宫也,凡阅五年,议论之间,陈古證今,每寓箴谏。
若治乱之源,邪正之辨,必深言之,罔不痛切。
尝以司马光言人主修心之要有三:曰仁,曰明,曰武。
治国之要有三:曰用人,曰信赏,曰必罚。
愿书置坐隅,朝夕观省。
光宗时皇太子,敬遇傅寮,尤尊礼公,亲洒「汲古」二大字,以名公之堂云。
公之守当涂也,郡多圩田,田在大泽之陂,大抵水高于地,故田之命视堤之坚瑕。
每桃华水生,或秋水时至,夜半堤决,诘朝渺然田泽为一,环数十百里汇为钜浸。
乾则莽为槁野,民之生业不大穫必大侵。
公至,躬行阡陌,周视堤岸,劝民筑堤,增卑培薄,益以揵菑。
堤成,昔之狭者广,瑕者坚。
于是田无水灾,频年大穰,民歌舞之,至今赖焉。
郡有寓公以财自雄,缔交权倖,动摇郡邑。
太守每至,啖以货宝,一嗅其饵,伈伈惟命,噤不敢息,政用放纷。
公至,却其馈,绝不与通,每以事来,必摧辱之,万人吐气。
光宗即祚,有诏求言,公上封事言:「切于圣德者,莫若正心;
切于国体者,莫若裕民」。
未几首召见,又言:「天子之孝不与常人同,今陛下之孝于寿皇,岂特以天下养为养之至哉?
第当如舜之于尧,行其道可也。
当如武之于文,继其志、述其事可也。
凡寿皇之睿谟圣训,仁政善教,天下所尝蒙福者,愿与二三大臣朝夕讲求而力行之,斯足以极陛下事亲之孝矣」。
公之长宪部也,廷尉上一死囚具狱,盖大侠杀人而使他人承之,公谳而正之。
或曰是侠能得死士,急之且北走胡,公不为动,卒奏当论如律云。
公之帅建邺也,减民租之挈,代下户之输,节浮费,检吏奸,邻馈不入私府,宾燕未尝卜夜。
初至,守藏者以县官缗钱百三十万告;
既去,以百七十馀万告。
雩禜雨旸,罔不响答。
外邑尝有蝗遗种,公募民阙地,以易之,率一升全一亩,遂不为灾,连岁丰茂。
公之贰枢廷也,兴州大将吴挺卒,久未除代,公谓知院赵公汝愚曰:「吴氏世握兵,有识寒心,今徒虑其骤易生变,然天下无衅决不敢动,若更承袭,将为后患」。
赵公大喜,遂合辞以奏。
光宗犹豫不从,公言:「赵某所请,非为吴氏计,乃为蜀计,非为蜀计,乃为东南计。
若无大将,是无蜀也。
无蜀,是无东南也。
军中请帅,而迟迟不报,人将生心。
六朝后唐,皆以有蜀而存,无蜀而亡,此大验也」。
又不从,公遂求去。
初,拟张诏兴元都统制,至是始有俞音。
边琐以虏中事宜上闻,光宗曰:「未必实」。
公言:「虽未必实,有备无患」。
公每忧边思职,常若敌至,讲攻守,荐材用,革债帅,缮戎器,峙糗粮,又掇古今议论边防之文缀为一书以献焉。
绍熙五年光宗被疾,寖不能东朝重华宫,外议诪张。
公密疏深切,皆人所难言。
时同列将勇去,以塞天下责望,公谓二三执政与国同休戚,今兹何时,乃欲苟免?
六月戊戌,夜漏未尽,报寿皇大渐,俄报升遐。
光宗遂不能至宫发丧,人情恟惧,朝廷莫知所出。
公谓丞相留公正曰:「不有唐肃宗朝群臣发哀大极殿故事乎?
今日之事宜奏太皇太后,请代行祭奠之礼,以靖国人」。
于是宰相执政上奏太皇太后,从之。
仍有旨云:「皇帝以疾,听于大内成服,百官于重华殿成服」。
丁未,公与丞相留公正枢密知院赵公汝愚参知政事陈公骙建言,皇子仁孝夙成,宜蚤正储位。
累日申前请,甲寅,御笔示传子之意。
越四日丁巳,始因贵戚得白太皇太后
越七日癸亥得旨,仍宣谕汝愚及公。
先是,丞相以朝临仆地去国,甲子禫祭,百官毕集于重华宫太皇太后垂帘,有旨云:「皇帝有,自欲退闲,皇子嘉王可即皇帝位。
尊皇帝为太上皇帝皇后太上皇后」。
于是太皇太后命左右扶上入帘,面谕光宗圣意。
上泣涕俯伏恳辞,不能起。
太皇太后命左右起上,仍命持黄袍扶上至殿之左个素幄,仍传命执政同劝进再三,上逊避亦再三。
左右频以黄袍被上,上泣,频却之。
公泣奏曰:「今太上违豫,大丧乏主,国势岌岌,人情皇皇。
太上之不可以莫之受也,太皇太后之命不可以莫之承也。
太皇太后非为陛下计也,为太上皇帝太上皇后计也,为宗庙社稷计也。
今陛下乃执人子之一谦,忽国家之大计,是蹈匹夫之小谅,忘天子之大孝也。
呼吸之顷,有安有危,其若太上皇帝太上皇后何?
其若宗庙社稷何」?
上𢥠然抆涕,愀然勉从,不得已侧坐御座之半。
公与同列再拜,上亦答拜。
公与同列又奏曰:「太阳下同万物,可乎?
君臣之分,请自今始」。
公与同列又再拜,上犹立而受。
内侍扶导上诣梓宫前行谢礼毕,上衰服出,至大次犹立久之。
公与同列再三固请,上始御座,朝百官,退遂行禫祭之礼。
晷刻之间人情大定,中外相贺,驩声雷起。
乙亥,除参知政事同知,覃恩进两官。
公曰:「国恤尚新,天命有属,讵可因以为利」?
即上章力辞曰:「陛下承太上之倦勤,奉祖后之慈训,勉为宗庙社稷计,非以得位为乐。
圣心所形,臣实亲见。
君臣之间,自当交修此义,岂应遽冒非常之渥」?
辞不获命,止拜一官。
十二月庚午,除知枢密院
公为山陵使,时叶公适太府卿总饷淮东,将行,丞相赵公曰:「明日余知院入国门,其少需,往谒之。
某且去,士论未一,非余公不能任」。
庆元元年四月己未,拜右丞相,公辞免之章云:「好恶偏而党论未息,非包荒镇浮之量,何以调一于异同」?
盖指是也。
朝士诵之,中外传之。
于是人人相庆得贤相,望太平云。
二年正月,拜左丞相
公清介诚实,好恶无偏,恪守法度,务行故事,力主公议,爱惜名器。
每与朝士接,必从容访问人才,记其姓名,以备选抡。
一日谓侍郎杨公辅曰:「公蜀之望,幸疏其贤士」。
得三十馀人,多所拔任。
先是年饥,淮浙江东请钱请粟于朝,以为振贷,其数万万,公言于上,悉从之。
都城居民以户计者十一万二千有奇,元年米㪷千钱,公请发太仓之下其估以粜,至今年秋成乃已,所活何数。
公忧民之忧,损膳羞,自秋至不肉食,雨旸或愆,禜以私钱。
朝廷雩祷,公每赞上以实应天,不专礼文,有祷辄应。
至是大熟,因请广籴积仓,以备水旱。
四方或小有变异,必闻于上,请恐惧修省,谨终如始。
异时钱与券相为母子,以济邦用,至是券日轻,公私交病,议者盈廷,莫救其敝。
公请出度牒以收券之入,发都内以散钱之出,严大农受入之令,守钱券十半之约,于是母子相平,民蒙其利。
临安之民有口算之钱曰身丁者,台、严、湖三州之民有算之钱曰丁绢者,请与复三年。
衢之五邑自两税之外非经数者,其名又十有四,公请与损其十,每岁所蠲为缗钱者四万有奇。
免符既下,五州父老欣戴上恩,喜极而泣。
时方事丛,朝廷文书、赏诛予夺、政令罢行,公一一观省勾校,不舍昼夜,小有吏谩,靡罅不烛,靡惩不深,三省黠胥不寒而栗,朝士相语昔未睹闻。
史馆书成,品汇孔庶,皆公典领,屡趣奏篇,将议行赏,公当首蒙泽者,公以国恤事之方殷,至于弥文非所宜急,皆抑不行。
时有贵戚方见亲信,丞相赵公欲疏斥之,议泄,竟以论去。
道学之士遂为深雠,依附者日众,内外相扇,浸不可制,指赵公党魁
其薨于湖湘也,恤典未行,议论纷起。
公曰:「此不可以众多之口夺也。
设若有罪,某自当之」。
即以复官归葬奏请,众皆不乐。
浙西常平使者黄公灏以擅放民租远窜,知婺州黄公度以隐芘属吏褫职罢郡,是皆有深怨者。
公为执奏,止从薄罚。
吕公祖俭南迁,救解弗获,朝士有知公者,直以公义相勉责,公曰:「某自分决当去,恐他日将有大于此者耳」。
未几,有上书者造设虚词,诬陷浸淫,殆不忍闻,公即缄其书。
而眦睚已深,媒檗已熟,有成画矣。
诏公与蜀帅赵公彦逾具即位本末来上。
盖谓赵公丞相尝有隙,疑公相代为相,不相能,冀有所中伤,因兴大狱,一时名士一网可尽。
公食不能咽,寝不能寐,亟专介走成都,期以守正,要以同辞。
未达,而赵公所撰受禅本末之书已至。
公取副本观之曰:「大体得矣」。
若公所撰《甲寅龙飞事实》,则皆主丞相赵公以明其功,曾不自述其协赞之力。
微其辞,彰其义,议论平实,虽时论多所不快,而奸谋竟息。
外间所传出于意料,往往乱真,唯晦庵朱公熹见之嘉叹,每曰:「余丞相此书却不失实」。
门人共闻,其书遂传。
会贵戚除节钺,制词盛推定策之功,公不自顾计,径贴其麻。
然犹使并缘《事实》者,其虑固深。
公自是忧见颜色,义激肝肠,谓知院郑公侨同知何公澹曰:「某欲有所启,奈无助何」?
二公曰:「公安得独为君子」?
公又以语杨公辅,相期协济。
他日公独见上,开陈甚密,且曰:「除从官而中书不知,朝网已紊,祸本已滋」。
闻者迁怒,公知事不可复为,变不可再激,即抗章引疾。
其党尚严惮公,不敢侵,后益追怨。
公戒子弟毋入京求仕。
公既去,善类始思公之有力。
其迹之彰彰者如此,至若弥缝密勿,省几烛微,潜消阴制,深计远虑,宜不得尽知。
公尝语所亲吏曰:「某备位宰相,无他长,唯以全护善类为急,其他皆所可略。
要不可与此等争虚名,而使士大夫受实祸」。
此公之盛心也。
盖当公之秉国,适有道学相攻之隙,事方鼎沸,未易和调,非少有纵舍,而徒为矫亢,其势莫遏,其欲未厌,名虽公归,祸将世遍,故利欲饱而党锢解,此其验也。
杨公辅贻公书,亦谓公危言劲论,世所不能,而明哲出处,曲全善类,辞显义白,其大端不可掩没如此。
可谓深沈弘远,真大臣事业,非浅之为丈夫者矣。
一时士大夫罹祸不深,坐废不久,终当藉以扶持宗社,公之为功,必有能明之者。
公坚卧遂称病笃,求去恳切,同列合辞于上前,请勿听公去。
上一再却还奏牍,宽期赐告,令侍医视药,太官赐膳。
公固请去位,上不得已,四月甲子,除观文殿大学士隆兴府
辞行,召见内殿,有诏免拜赐坐,抚问周洽,遣中贵人至江亭赐黄金二十五镒,及币帛茗香。
公又辞郡,故有洞霄之命。
上又遣中贵人传诏抚问,赐银奁香茗。
公之帅长沙也,三辞不获命,至则除诸邑频年之积逋以宽民力,劾武冈扰蛮之兵官安溪徭。
穷日力以决民讼,夙夜劳勚,体为之瘠。
有劝以勿勤小物,公笑曰:「吾平生在官,窃一日之禄,必殚一日之劳,可以老而改乎」?
后再帅长沙,暑行属疾,遂薨于位。
时有大星霣于其里居之侧云。
祖庆,祖铎,父绘,俱赠太师追封岐、益、蜀国公
妣虞氏,赠燕国夫人
娶叶氏,封福国夫人
七子:岘,承议郎主管佑神观,未除公丧而卒;
峄,承议郎、新权通判信州军州事,两预秋荐;
嵘,第进士宣教郎,有旨除二令;
峻,承务郎
𡺽、岠未命,皆蚤卒;
冈,承奉郎,拟监两浙路临安府浙江渡。
三女:长适从事郎、新监庆元府鄞县大嵩盐场支盐官毛淮,次尚幼。
孙男五人:瑑,承务郎、新监州永平监
珙、璹,承奉郎
圭、璞,承务郎
孙女三人:长适迪功郎、新建宁府崇安县主簿徐铸,次适迪功郎、新鄂州江夏主簿刘常道,次尚幼。
曾孙一人。
初,蜀公一兄已与分产,未几而贫,悉以畀之。
性喜济物,饥者发,贷者折券,乡里称为仁人长者。
公奉母夫人禄养,所至扁其堂曰「戏䌽」。
既没永慕,言之必泣。
弟端诚,先官之而后及己子。
在官得俸,亦以分兄弟之子及其远族云。
公孝友诚悫、公忠廉介出于天资,自少至老,无一语欺,蹈规履矩,日自儆戒。
体若不胜衣,言若不出口,及其在人主之前,骨鲠切直,撄鳞苦口,自敌以下,有不堪者。
谋大事,决大疑,人所恍骇,公处之凝然,决之沛然也。
不念旧恶,不阿权势。
其在当涂,有江东漕尝使酒嫚骂公者,公与彼交章相避,遂两罢为祠官
后公长天官,其人为贰,踧踖求去。
公与之倾心尽欢,仍荐其婿,其人愧服,人服其厚。
其在从列,时宰尝属公荐某人,公不承命。
人服其刚。
在相位财期年耳,天下方望治,而谢病坚卧三月,至补外得请乃出,故天下至今惜之。
峄与诸孤将以嘉泰三年正月十三日葬公于龙游县灵山乡石壁之原,以书来请铭,铭曰:
绍熙季祚,光考违豫。
仰旷居庐,俯旷机务。
兆人皇皇,靡所归赴。
宅忧继离,非上而谁?
圣考有命,其代予悲。
皇上益谦,十命百辞。
雨泣其洏,推去天衣。
公自宥府,夹日以飞。
时乎孔艰,公乎焉依?
国有大疑,公作宝龟。
国有危事,公作金堤。
有昊斯岌,公作天柱。
后土斯隉,公作嵩阜。
皇曰汝嘉,其遂相予。
自右而左,四国是孚。
公感主知,其疚其劬。
先昒以兴,后昳以餔。
以汔于痡,弗有其躯。
推毂帝车,匪尧弗涂。
鸣球天耳,匪皋弗谟。
孰彦而翳,孰嬛而瘁,孰宪而戾,孰罅弗塈?
揠而汇之,膏而遂之。
绳而墨之,堑而栅之。
五月而济,期年而乂。
方驾而枙,方楫而弭。
留弗可留,致其可致。
杨清马诚,韩速杜止。
前五百岁,一有其四。
后五百岁,一无其二。
肃如清风,闻者兴起。
勋劳智名,帛素竹青。
朱熹所称,杨辅所譝。
有麟有烟,对越圆清。
侯谁济登,汲古书生(《诚斋集》卷一二四。又见民国龙游县志》卷三三。)
成:原脱,据四库本补。
病:原脱,据四库本补。
推恩上书人吴懤等诏绍兴三十二年九月二十九日壬戌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二三下
吴懤、刘藻黄开陈骙陈岩肖、周允闻、沈尧闻、沈尧咨、汪必明、褚观、刘祖礼上书,皆已亲览,有补治道。
京朝官可减二年磨勘,选人与循一资,布衣进士与免将来文解一次。
张南轩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七、《九华集》卷一三
某上覆:近别英绪,乃情惘惘,盖自去冬一病不振,牵连三月,亦以为久矣。
初强起随俗应酬,又苦寒嗽,四干疲殆。
既又旬馀,贱累来自天西,又强作支梧,志意郁郁然,终不聊赖。
如人家布席,灯烬火灭,酒残歌废,而或有一客突入,牵挽主人强饮,仍欲布席如初,如此于人情为乐为愿否乎?
此仆今日留此之势也。
妻子既赤手南来,仆又劫劫未能赤手将之以去。
万有顾恋,则目前颠踣之议,危苦之势,党同伐异之私,度非一士横身可任,况仆寒远莫先者乎?
尊兄心期,必相怜念。
昔之贤有希赠言者,必曰何以药我、何以处我,此仆昼夜不无望于尊兄。
若其书之疏数,问之勤怠,丛细之语,尊兄必不推求于踵武之内也。
近见所贻子霖书,似薄怪仆者,不知方寸之中艰难,薰心抑郁而无谁语也,尊兄必矜照此情,当穷研于迹外也。
仆尚何辞,然不敢独外吾兄,亦精言之于此。
今天下所望莫过两相,其实皆君子之质。
左相既为客所误而心渐蔽,右相又为势所怯而志渐疏。
诚能充本于远大,则客所误者可以错枉而举直,势所怯者可以外身而勇奋,天下事尚或可望也。
然以私料之,客所误则私党愈炽而公论愈衰,平日市声名于世者,植志倾恶,公吐正论而潜结近习,唱言诚明而身为墨贼,依阿于此以和附之,潜起蠹害善良之心。
前日元履俯首受斥以归,今独馀仆岌岌于是,其又能行所信矣乎?
仆告右丞相所以脱去藩身固志之说,而相君以为升沉有定命,切安于中,勿为外事侵乱。
仆平日粗学道者,岂不明知此理?
圣贤心情当忧勤之地,未尝不安静;
日入静境,未尝忘忧勤。
庄子曰:「天德而出宁」。
天德者皆备于我?
我遵而直之,敬而复之,所在而治,则所在而静也。
故行富贵,行患难,皆吾有以出宁之德,德者由理而已矣。
但今日事极险恶,非特忌者满前,而雠嫉之积如山,诚可畏也。
前日见丞相,言将有所振举,宜及时顺动,未可遽兴兵。
以伤财之说再三论之,丞相亦俯首称善,相期兄以金石之固,共功业于晚日。
矻矻说之不去口,愿更为之精加思虑耳。
陈邦彦未作谏官日,每言必相钦重见听,其意以今日善类不多为念也。
既在言责,似相疏,此亦似为平日负虚名而身墨贼者误之也。
尊兄切勿泄此语,令仆立受奇祸。
盖老兄前日讥其赴邻家席,至今相尤不已,邻家既去,渠辈亦无悛容,又阴转而之他,非墨贼谓何?
前日魏元履上书,说其暗主曾觌,今既来,诸公了无一言。
然朝廷必欲区处邦彦,岂得为过乎?
此由魁然在上者好墨贼,有以阴误诸公也。
芮国器数往还,端静而介,朝家独可保者,此一人也,但未知其心深能辨邪正与否。
道诚难,不得不日相磨淬也。
陈叔进亦隹,但恐其胆力差弱,自了一己无过失也。
郑仪曹李秀叔亦只无过者,其他更未易数耳。
知人难事,丞相近已奉诏驰出门,其大意亦以任巨责重为忧,欲以微罪行,不然千钧之弩,何为鼷鼠发机哉?
仆近日与子霖言丞相一事,似丞相终见未透。
古虽有任贤使能之说,然吾儒涵浸充积得到,四时自行,万物自生,岂有执戈矛驰逞,自与甲兵纵横者,便为知兵?
轻裘缓带,沉粹静虑者,便为不知?
儒者可以一发名哉?
列国以下,其后如诸葛、王猛崔浩裴度,竟何物也?
司人物者但当看其才气卓识如何尔。
《语》曰:「文武之道,未坠在人」。
孔门何尝分文武来?
果若分二涂,便与晚唐陋儒气象一种,分文宣王为一庙,武成王为一庙。
孔子不知兵,则夹谷之事当借诸侯客子应之可也。
此事当细思,兄因书为丞相言之,且令亲近当世卓识,晓透大体,一二儒者为宗,其馀才则以次用之,兄其可安视丞相而不自奋,以至名实俱亡也哉?
愿无听于浮说。
适更有所欲言,纸穷笔倦头亦昏,三噗而已,容后讯也。
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陈骙明堂恩赠三代封妻制 其七 妻宣氏封□□□□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二、《止斋先生文集》卷一六
敕:朕诵二《南》之诗,流采蘩,相与共祭,自天子达,皆内助也。
仲尼序《诗》,定为篇首,寓意深矣。
具官某妻具位某氏,来自名门,克相夫子。
会期有《鸡鸣》相警戒之道,而退食有《鹊巢》致节俭之德。
日者合宫,而也相予肆祀,吉蠲斋明,迨及竣事,礼无违者。
则岂唯《关雎》之助哉!
而尔亦与有劳矣。
锡之美号,爰示宠光。
虽曰旧章,实应经谊。
可。
朱晦庵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三九、《攻愧集》卷六六
钥伏自壬寅夏间修敬绍兴台治之下,伏蒙与进,加以宴犒,获侍博约之诲。
未几先生赋归,钥亦继遭外艰,沈迷忧患。
后数年,赴官永嘉,才闻台旆造朝,已复还山。
后知起镇临漳,俱不得一拜记史之问,请违台范,遂一纪矣。
青天白日,奴隶知仰,叹慕师席,无由进拜。
时得门下所著作,诵咏探索,尚庶几在弟子之列。
仰惟名德为一世师表,今日端揆而下,诸公无不有先登之愧。
尝见讲筵班退,黄夕郎对人浩叹,或问之,曰:「好一个去处,吾曹冒处此。
晦庵,乃不使一来耶」?
钥学殖荒疏,无所可用,三入脩门,推迁至此,进无补于君上,退不能宁其亲。
芜颣之词,不足以代丝纶之言;
孱琐之资,不足以立雷霆之下。
日坐针毡,未知自免于戾。
前者表兄陈舍人之子赴楚州户曹一见,即言尝拜床下,蒙齿及贱姓名,固已惭惕感著之不暇。
蔡季通倾盖如故,亦言轸记之意。
晚出何以得此?
季通定交日浅,而得益已多,而况得亲炙于先生乎?
诸公方谋以麾节强起门下,庶几因得伏谒,以遂师承之愿。
季通归,敢此少见悃愊,不敢累牍以为苛礼。
顾虽承颜接辞未有其便,或以为可教,欲得警诲,使知所归,不胜幸甚。
《易学启蒙》之书反复熟观,无从叩请,亦托季通寓下意一二。
何当抠衣以请?
伏纸驰诚之切!
宝谟阁待制献简孙公神道碑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九○、《攻愧集》卷九六
开禧三年岁在丁卯,余以衰疾引年,幸而得谢。
因自念以凡才叨近列,一时同朝多君子寮,投閒以来,相忘道术,遂隔死生者多矣。
忽得故吏部侍郎孙公从之之子新瑞金西尉燧之书,寄示从之行述,且曰:「先公不幸,薨于庆元五年四月之丁丑,葬未有铭,因仍八九年。
重不幸二兄俱蚤世,凛然门户之托,惟先友有以碑于隧道,以惠顾九京,以少赎不孝之愆」。
余执书以泣曰:「方公之薨,余方遭严谴,不得致生刍于前。
已而又自遭内艰,忧苦无生意,以至于今,悲愧多矣。
老而学落,本不足以铭公,义激于中,有不容已」。
阅五年,始克谨摭行实之大概,序公平生而系以铭。
公讳逢吉从之其字也。
先世居南兰陵,五季避地于吉之太和。
五世祖德弼奉其父银青霸之命徙名数于龙泉,今为邑人。
曾祖文,妣李氏。
叔遇,通经博古,倜傥有奇节。
雅不喜王氏学,弃科举不就,尤为里人所推。
晚以经旨授诸孙,卒昌其家。
公以按行阜陵恩特赠承务郎,妣李氏。
考宜文行尤高,两上礼部而不及禄。
以公贵,累赠奉直大夫
妣罗氏,赠令人。
奉直三子,公居长,次逢年,终上犹
季逢辰,终袁州,俱中儒科。
里人有三杰之称。
公生于绍兴五年,时方俶扰,学士解散。
公就学虽晚,而资实俊迈,课艺颖出,父祖奇之。
自弱冠三荐于乡,隆兴元年进士第,调左迪功郎郴州司户参军
乾道四年,校试长沙,场屋喧动,同列踰垣避之。
公谕以义理,众方帖息。
尚书沈公介为帅,给事黄公钧漕计,相与爱敬。
沈公留寘幕府,御吏刚严,无敢迕其意者。
公自以受知之深,知无不言,未始一语诡随。
始若难合,终必垂听。
豪民匿罪越诉,捕之不获,吏执其子于岳麓书院
沈公怒甚,既得其父,必欲并杖之。
公独不佥书,且曰:「父有罪,子不知情,何可从坐」?
争之数日而后得,因力辞摄事而归。
沈既荐公关升,既而又畀以京削。
或谓公未可用,沈公曰:「但知举贤,安知其他」?
归欲力荐于朝而不果。
七年,升左从事郎
黄公还朝,荐于庙堂,欲处以学官
公以二弟游宦,惧阙子职,授常德府教授
侍郎李公焘出守常德,以史局自随。
熟闻公之该洽,先以书约,见于公安
倾盖之顷,质以数疑,公了辩如响,恨得之晚。
且曰:「仪曹有京削,留以待乡人,今日不可失士」。
亟以畀公。
枢密刘公珙少司成郑公伯熊、刘公焞皆有重名,荐章交上,初不识面。
淳熙五年,改宣教郎
太令人春秋高,不忍去左右。
阅两岁,令人强之,始授袁州萍乡县。
公以学道爱人为心,不为赫赫名,而惨怛惠利之政出于至诚。
值岁大祲,待哺者数万,荒政皆有实惠,不为便文逃责事。
已而得雨,又教民芟旱苗,养禾孙。
是岁饥而不害。
例有添给,别贮之,久而盈溢,辍四十万市谷,创社仓以济贫乏。
择贤士主之,民赖其利。
催科不亟不徐,行雨露于膏火中,民亦乐输。
县计既裕,稍蠲其馀,还以予民。
邑之西北土瘠民窭,受役甚苦。
公与钱市田,教之义役。
县苗税素重,为裁酌而损其额,又以馀力代贫民之赋,为钱四百馀万。
马驿三在境内,岁有缮修刍藁之扰,事又不集。
公既葺其陋,又籴以给之,遂有经久之计。
修学市书,督课诸生,身为之师,士风大振。
公之政直可比古之循吏,非有矫饰求名之心。
而邑当孔道,谣诵蔼然。
起居舍人吴公燠出使湖阴过县,贻书江西诸司曰:「部有贤令如此,虽欲蔽贤,可乎」?
诸台竞列上治最,有旨籍记,士民亦至今歌之。
代还,丁内艰
服阕,家居又久之。
十三年,干办行在诸军审计司
十五年九月,迁国子博士
十六年,光宗覃恩,转朝奉郎赐绯衣银鱼。
六月,除司农寺丞,兼实录院检讨官
绍熙元年五月,徙秘书郎
八月,兼皇子王府直讲
二年二月,雷雪交作,诏求直言,公疏八事以献。
一曰去蔽谀,二曰亲讲读,三曰伸论駮,四曰崇气节,五曰省用度,六曰惜名器,七曰拔材武,八曰饬戎备。
明白剀切,深中时弊。
轮对,论今岁初郊,请遵用隆兴二年诏书,节用惠民,以当天心。
上谕公曰:「圜坛不尚华饰,亦事天简素之意」。
又曰:「中外支赐合从减省」。
复劝上容纳狷直,并论和买折帛之弊。
上喜,悉可其奏。
谏官邓驲请增谏员,即擢公右正言
首奏:「帝王经世之学根于一心,大而阴阳寒暑之变化,小而人民事物之统纪,皆系于此心之运。
此心融彻,发之政事,则天地可位,万物可育,举无难者」。
其言甚备。
时营缮寖广,一第之建,撤民居数百,咨怨者众。
公力言其弊。
公自以受天子特达之知,思欲补报,切磨治道。
七旬中章二十上,多人所难言者。
期于不负所学,无复顾忌,故亦不得久居其职。
临安潘景圭交结谋进,邓公疏其罪,反以计倾之。
邓移大匠,公曰:「名为优迁,而罢其言职,后不可为矣」。
两疏不报。
再对,复论:「言路壅塞,谏臣结舌,天下利害无由上闻。
愿留神于逆心逊志之戒,则虽失之于前,尚可收之于后也」。
并论景圭胁持台谏,蔑视纪纲,连章劾奏,竟逐之。
未几,公亦有迁官之命。
大臣奏:「践阼以来,屡易谏臣,非所以示中外。
若以二监处之,必不肯留」。
遂除国子司业,辞不拜。
上谕旨曰:「士论所推,此师儒之选也」。
不得已就职,而求去愈力。
公之初除,或议其弱,丞相留公正曰:「是有仁者之勇,上之亲擢,得人矣」。
及是丞相曰:「某有献替,上岂能一一垂听?
然不敢以是求去也」。
公对曰:「宰相谏官不同,宰相平章国事,不能无可否。
官以谏为名,是专以言为职业也。
不得其言而不去,人将狗彘我矣,乌可与丞相比哉」!
君相知其不可夺,九月,遂除荆湖南路提点刑狱公事
两学之士数百人出祖关外,人谓中兴以来才一再见。
公褰帷入境,风采凛然。
守法度,识大体,不专按刺,傅经决狱,多所贷宥。
案牍盈几,披阅参考,决遣如流。
未数月,文书为清,民亦自以为不冤。
尤笃意人物,太府卿项安世吏部吴镒方铨工部徐应龙,皆所荐也。
五峰胡先生宏之子大时、元城刘先生安世之曾孙孝昌俱隐衡岳,公请官之,以继贤人之世。
事虽不行,闻者韪之。
两摄漕事,通融有无,深得计度之体。
衡之茶陵秋输特重,公曰:「昔祠官使臣大军仰给于邑,不免加赋,今则咸无焉。
尚取赢,可乎」?
量出计入,蠲十之三,令下,欢声如雷。
邑人相与作佛家道场三昼夜以报,伐石刻词,至今尸而祝之也。
爱惜公帑,不以毫发自奉。
诸台月馈随以还之,一无取焉。
参政陈公骙首疏六名士,公在其中。
上亦念公久外,尝曰:「孙逢吉好士人」。
三年九月,召为秘书少监,训词有「当今第一流人物」之褒,承上意也。
五年,朝谒重华不以时,公数具疏,援引古谊深言之,又率同馆列名以进。
七月,主上受内禅,登用旧学。
越三日,擢公兼权尚书吏部侍郎
初,公入谏省翊善黄公裳曰:「孙直讲问学醇正,劝讲多益,今遂失助」。
上曰:「言路得斯人,尤可庆也」。
又言:「所论有不乐者」。
上曰:「既为言事官,岂可不使之尽言」?
盖上之在嘉邸知公已深,至是首陈初政,有曰:「陛下嗣膺大宝,盖非得已。
愿起敬起孝,数申温凊,抚接宗戚,俾之开释太上,推明陛下之本心。
乃若建立长秋,推恩随龙人之属,皆可缓也」。
又请:「进学以养其明,揆事以审其断,凡立政造事,皆明以先之,断以辅之,则守经事而得其宜,遭变事而达其权,天下可运于掌矣」。
上欣然纳之。
覃恩,转朝奉大夫
九月,除权尚书吏部侍郎,赐金紫服。
明堂恩,封庐陵县开国男食邑三百。
尝告丞相以和买折帛之价太重,宜因初政稍议蠲减,庶可固结民心。
丞相举行之,然止限以三年,非公之本意也。
十月,擢兼侍讲
公在嘉邸,尝集群经格言以献,至是请讲《论语》。
盖公平日潜心此书,有自得之趣,欲以遂格君之志也。
差充孝宗𣪁宫按行使,朝方议撤秘书省以为寿康宫,而以东宫馆阁,公毅然力争,谓于理非顺,地狭屋敝,不可以奉慈极,事亦竟止。
待制朱公熹经筵,持论切直,忽奉祠而去。
公于上前争论甚苦,因讲《权舆》之诗,反覆䌷绎以为讽。
上曰:「朱熹所言多不可用」。
公曰:「论祧庙独与众论不合,他所说皆正理,未见其不可施用。
愿留之以重经幄」。
冬有震雷,诏求阙失,公言过失所当谨者二:曰奉亲,曰亲儒。
阙违所当讲者二:曰谨爵禄,曰节用度。
又论:「治体之要曰治化之原,肇于宫壸,而达于外廷。
宫壸严则内外之禁肃,外廷正则上下之职修。
后妃之家多启私谒,嫔御或养私身。
愿择老成宫嫔佐六宫之政。
内侍本备扫除,自阁长而上,愿遵旧制,选年四十以上者知内省之事。
枢宰之职论道经邦,愿万几之暇,从容与之议政。
近习之臣,职在禁密,愿全其恩数,勿使预事」。
上深然之。
十二月,假焕章阁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充馆伴金国贺正使
金使需竹牛角之属,期以必得。
公奏:「皆难得之物,戎心无厌,当遏之于初」。
大珰王德谦典司国信所,密请匪颁,公卒却之。
庆元元年正月,兼实录院同修撰使。
事毕入对,因奏:「臣比缘馆伴,刺求北事,窃闻自孝宗上宾,寖有轻视中国之心。
比年公卿习安将帅习媮,士卒习惰,风俗习侈,上恬下嬉,无复有枕戈复雠之意。
愿陛下拔材贤,旌循良,核名实,蓄财用,选将帅,简精锐,城要害,备器械,讲求孝宗内治外攘之策」。
上尤嘉纳,而公于是时已有不见容者矣。
待制朱公熹之去,公力救之。
侍郎彭公龟年补郡,又论不应为近习而逐正人,忤韩侂胄之意。
又尝扈跸,有马上回揖之者,公独不顾,彼又以为简驩也。
一日,会食部中,或报王喜閤门祗候,公曰:「此乃优伶,尝于内廷效朱侍讲容止,以儒为戏者,岂可以污清选?
当抗疏力争,否则于经筵论之」。
有飞语上闻。
五月,内批与郡,而王喜之命亦寝。
或以为出于误报,而公忧国爱君之心亦云至矣。
潜邸恩,转朝散大夫
七月,除知太平州,累章丐祠。
九月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三年,转朝请大夫
五年三月,起知赣州
言者始疏前事沮之。
公素有德量,未尝语人以去国之由。
杜门深居,时事一不挂口。
书史自娱,不以得丧介意。
至是以言者传播,公之直节愈显,而公已属疾,上章纳禄矣。
终于里第,寿六十有五。
五月,除集英殿修撰致仕。
嘉定五年,上以公旧学,轸其遗忠,特赠宝谟阁待制,仍度越彝典,赐谥「献简」。
娶李氏,累封令人,与公相继而卒。
子男三人:銶,承奉郎、监鄂州在城盐税务;
錤,迪功郎、新临安府馀杭县
季即燧也。
女五人:进士李三聘、李拓、罗沂,迪功郎、前临江军司户罗晟,通直郎、前知南康军都昌县事胡杙,其婿也。
孙男四人:涣、溱、𤂸、𣹷。
女一人尚幼。
六年十一月乙酉,葬公于万安县龙泉乡绵津之原。
公资禀醇澹,于外物一无所好。
惟刻意经史,不可解于心。
自幼至老手不释卷,务为有用之学。
尤精于国朝典章事物之源委,宦族之谱系,除拜之岁月,与夫前代疆理卒乘之法,封国行河之利,参贯融液,无不通流,修世教,植治道,诚有志焉。
发为文词,以理为主,以意为先,体制具备,关键严密,简而有法,不为绮丽之习。
晚岁自号「静阅居士」,有文集七十卷,外集三十卷,藏于家。
左规右矩,言笑不妄,恂恂似不能言。
遇人无贤愚、贵贱、少长,咸接以礼。
平实诚悫,表里如一,修身践言,乐于闻过。
逊贤达善,心无媢忌。
喜怒不形于色,而正大刚方之气,有临大节不可夺之风。
以钥平昔之所见闻,考之胡君之行述,不隐不诬,足以传远。
瑞金必欲以铭见属。
老复病瘁,岂敢言文?
念公之三子而失其二,余亦视荫几何,有不能已者。
与公为同年,初未相知。
晚幸定交,情义至笃。
少司成则实为交承,出入从班,又为寮于讲读之官。
余与给事林公大中于晚讲之次论救吕祖俭之贬,公从旁赞言尤力。
尝论日食事,谓上即位未久,多有阴翳。
一得明照,必有背气等变。
三月朔,去正阳之月一间,先一日大雨,谓必以阴云不见。
至朔日乃瞭然,使万目见其剥蚀,天之示戒如此。
公又奏曰:「至次日则又雨」。
此虽片言,为助多矣。
绍熙庆元之间,上既隆宽,下亦多尽言,余幸周旋其间,固有激于忠愤,不容不言。
惟公天与谅直,事君不以犯颜为难,与同列不以忤意为惮。
刘德秀谏官,以私意劾左史刘光祖,公谓之曰:「人君寄心膂于宰相,寄耳目于台谏,皆当以天之心为心。
倘任私以害忠良,如彼苍何!
愿自此三思而后行」!
其尽言类此。
居之不疑,惟义所在。
呜呼!
斯人而在谏争论思之列,可谓天下选。
时非不遇,位非不至,而道卒不行。
任以史事,尤为当才,相与论修史之规模甚备,汗青无日而身去矣。
呜呼!
殄瘁之悲,识者所同,孰知余心之悲有在于此乎!
铭曰:
帝王之兴,四门以辟。
无人不言,犹恐不力。
官以谏名,惟言是职。
视古已狭,言又不得。
忧世之士,所共太息。
孰为敢言,为紏邪慝?
矫矫孙公,古之遗直。
学为有用,博闻多识。
其处友朋,直谅三益。
幕中之辩,不为婉画。
一登谏垣,身任言责。
有犯无隐,撄鳞之逆。
天姿则然,不动声色。
鲠论日闻,不容煖席。
召还蓬山,上方御极。
首擢从班,宠光赫奕。
经帷史馆,人望丞弼
遑遑靡宁,期补君德。
飞语中人,又成去国。
命非不通,而道之塞。
不容何病,为天下惜。
铭以昭之,后人斯式。
宋丞相忠定赵公墓志铭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八
自古有大勋劳于天下,如周之周公,而亲也,谓公将不利于孺子,诛而周室始定。
当是时,成王幼冲,周公居可疑之地,故不免四国之流言。
盖未有遭时不幸,大臣以同姓定大策,受命文母,举神器而授之于春秋既富之君,而自引退,不敢居其功,力辞相位不得去,而小人谗之,谓将不利于社稷,使以贬死,如故相赠太师忠定赵公之事,为可哀也。
宋兴二百有二载,孝宗皇帝践祚越四年矣,始临轩策进士,公策忠切,擢为第一,盖祖宗二百年所无有。
由是入三馆司封驳,镇全蜀,侍经幄,典贡举,悉不用宗室故事。
公方陛辞入蜀,孝宗面许归日大用,故中外荐试之。
及将内禅,亟召公
光宗嗣位,颁趣旨至于再四,而小人交忌公,御史范处义以暂违诏命劾公,不果入。
绍熙二年秋九月,乃召为吏部尚书
公至,会圣躬服药,凡三月不得对。
先是,光宗素无疾,旦视朝,天容穆如也。
冬十有一月始郊,有司已戒,而大风暴至,上殊虚惧,望祭礼成,还内,罢称贺,肆赦不御楼。
是晚疾作,内侍驰告寿皇,寿皇偕寿成皇后仓卒御小舆至南内视疾。
上见寿皇来,大惊,寿皇深慰抚之,因问左右上所以致疾之由,颇有所戒责。
光宗疾稍平。
三年三月朔,公始获对。
是时,上五日一朝之礼,率多官至重华宫传旨而免。
至会庆节上寿,车驾不出;
冬至朝贺,又不出,都人始忧。
十一月十六日,公对便殿,谨复规谏切深,上意开悟。
虑寿皇或不乐,曰:「卿宜以此意奏禀重华」。
公对从官无诣重华故事,上曰:「亦何嫌?
卿可寓文字封入」。
公承命退,白大臣,大臣难之。
公与嗣秀王伯圭雅厚,力请伯圭调护两宫门,因曰:「闻宫中妇姑之分素严,盍请诸寿成,少加附接」。
两宫之情既通,后六日,光宗及中宫俱诣北内,从容竟日,都人大悦。
上疾生于疑惧,公每曰,处常人父子之际尚有不易言,故凡进对,所以开导弥缝之不遗馀力。
四年正月,光宗宣引赐酒,款甚。
明日,命知贡举
未几,同知枢密院事
公辞以高宗尝有圣训,宗室用至侍从止,不敢当二府
监察御史汪义端与公贡院议不合,奏疏诋公曰:故事,宗室无位二府者。
上徙御史为他官。
给事中黄裳封还诏旨,曰:「御史实忌贤,不可不黜。
青天白日,人皆知其清明,御史独不之知邪」?
上又为出御史
公愈不自安,辞不拜者凡十有二疏,最后上请之寿皇,乃召学士答诏,谕以绍兴圣训用折秦桧阴谋,盖有为而言也,此除尽寿皇意。
二十有六日始拜。
秋七月,迁知院事
时光宗疾虽平,疑未尽释,辞曰:「陛下久不诣北内,臣安敢迁官?
武兴主帅吴挺死,陛下每疑其不死,而久不除。
人臣职当言,不得其职,臣安敢拜」?
七月至于十有一月,不拜。
会将以至日上太皇太后册宝,左丞相留正知阁姜特立复用,请辞机政,俟命于郊,久之不召,右丞相葛邲方被论亟去,上面命公为礼仪使
公奏曰:「太皇册礼,故事当以宰臣为使,陛下有左右相,不以命,而命臣,非所以严大典」。
上乃许差留正
公即乞降旨遣中使宣押,且宰属往谕旨。
于是左丞相复入。
上于奉册前五日诣重华宫,都人大悦。
册礼成,有旨趣公受告,公谢曰:「臣久不奉诏,徒以朝廷数事,臣不敢安。
今陛下已过重华留正复相,独馀一事。
武兴朝除帅臣,夕拜命,不敢复辞」。
上欣然许再过北内与寿皇议之,公乃受命。
公惟不欲吴氏继世掌兵权,以张诏代领武兴之军。
公于大事以身任之,类此。
然中心所甚忧者,上父子閒事也。
光宗出门,于语辄悟,入辄复疑,群臣人人言,言或无不至,上悉容受,而疑终不释。
五年孝宗始不豫。
夏五月,疾寖深。
二府一日诣寝阁问疾,孝宗数目丞相及公,若欲有言,而不果发。
翊日,光宗御后殿丞相率同列请上诣重华侍疾,从臣随入,谏臣、台臣继入。
閤门吏以非故事止之,不退,丞相以下请之益激,上益疑。
丞相退诣仙林寺待罪,节官共邀止之,乃斋宿都堂
明日致祷天地宗庙,寿皇疾未瘳故也。
越二日,宰执俱请对,先以待罪劄子进入。
上令知閤门事韩侂胄传旨云「宰执并出」,于是俱出于浙江亭俟命,丞相独远。
孝宗闻之,忧甚。
秀王丞相孝宗意,宰执复入,有「始终扶持」之语。
或以误传旨交责侂胄侂胄乃奏曰:「昨日传旨,宰执出殿门,乃出都门,乞遣中使宣押」。
光宗不许,侂胄请自往,许之。
公等乃复归第。
自是孝宗疾弥留。
六月八日夜五鼓重华大阉扣公私第曰:「寿皇已升遐」。
有顷,中书以劄奏闻,公持不上,恐上疑,或不出视朝。
九日,上视朝,首以提举重华宫关礼状进,许即过北内矣。
日下昃不出,宪圣御札宰执邀请车驾,缴进久之,封出无处。
宰执不得已,遂率百官诣重华宫发丧,内外不胜哀。
十三日,将成服,公与中书议请宪圣垂帘,暂主丧事。
密谕朝臣詹体仁徐谊达意于少保吴琚,俾从中请之。
宪圣素简严,令中人传旨云:「太皇十岁入宫,今已八十,未尝与宰执相见。
所议丧礼须请皇帝主之」。
公等附奏曰:「连日在南内请对,不蒙宣引,累入文字不报。
今率百官赴南内恭请,若皇帝不出,百官必相与恸于宫门不退,人情骚动,恐为社稷忧。
今请太皇太后降一指挥,以皇帝有疾,权就宫中成服。
然丧不可以无主,祝文称『孝子嗣皇帝』,宰臣不敢代行。
太皇太后,寿皇之母也,请代行祭奠之」。
良久质诸典故,议始定,乃成服。
是日公请垂帘之意,盖以国本系嘉王,万一不得已,该有宗社大计,即可于帘前奏禀。
命出帘帏之閒,事行庙堂之上,体正言顺,则无后艰。
吴琚素审谨,或曰太皇不欲令后家大议,此议竟格,他人不知公意也。
十八日,公与宰臣参知政事陈骙同知枢密院事余端礼待对于和宁门外,不报。
退,同入奏云:「皇子嘉王仁孝夙成,宜蚤正储位,以安人心」。
不报。
时中外阻绝,都人汹汹,有言二十四日再以建储请,批出但有「甚好」二字。
明日同拟指挥以进,乞上亲批,付学士院降诏。
是日晚,御批乃云:「历事岁久,念欲退閒」。
封题「付丞相」,丞相色惧。
二日,大臣乞奏,不报,复以所拟指挥进,批出云:「可只令施行」。
又不送学士院
二十九日,再乞面奏,不报。
晚,付出封题独异,丞相启封,付吏掌之。
七月旦,公问丞相前奏如何,启封,见牍尾御批十六字,丞相色忧。
明日朝临,仆于庭,因不出,密为去计。
孝宗疾弥留,外言讪讹,无有不至,云:京口三军谓寿皇已崩,朝廷密不发丧,欲相率缟素向阙。
都人骇动,公因殿前指挥使郭杲来谒,问曰:「京口事亦闻之乎」?
曰:「闻之」。
公曰:「万一有此,太尉何以处之」?
公知所传妄,特欲观杲之对,以察其心。
拱手曰:「兵家以直为壮,使将若何」?
公察可与共商国事。
至是宗社之计益迫,丞相去之,公自度不得辞其责,而内禅之义决矣,独患未有可使以腹心语者。
工部尚书赵彦逾按行山陵,别公私第。
公与彦逾皆宗姓,是日语及国事,公泣,彦逾亦泣。
公因微及与子意,彦逾乃喜。
公知彦逾深,因谬曰:「郭杲倘不同谋,若何」?
彦逾曰:「某当任之」。
公曰:「正持棋不敢先发,此非尚书不可也」。
彦逾明日复命,公曰:「此大事,已发诸口,岂容俟来日乎?
某不敢入私室,退坐屏后,以待尚书之至」。
顷之,彦逾再至,议遂定。
公折简丞相少留。
明日孝宗大祥,丞相五更入奏致仕,易肩舆出城去。
公率同列两入奏,乞宣押留正,不报,人心益摇,公处之如平日。
吴琚之议不谐,于是与徐谊叶适谋可白事于慈福宫者而侂胄进矣。
侂胄者,忠献魏公之后,戚里也,素善慈福宫内侍张宗尹宗尹知宪圣深以宗社为忧,閒以语之。
侂胄蔡必胜同在閤门必胜同里侂胄必胜以见等,等以白公
公乃遣侂胄以内禅之议请于宪圣,侂胄不敢前,第附宗尹以奏。
宗尹不获命,止令劳公而已。
明日,公再遣侂胄,辞不往,公曰:「可且谢太皇宣谕」。
因致前,请强侂胄侂胄乃往,复于宗尹附奏,竟不得太皇意。
侂胄逡巡退。
关礼者事寿皇久,邀问侂胄之来何为,不以实告。
怒曰:「自是一家,何必隐」?
指天誓不泄。
侂胄乃具述公意,曰:「知閤少俟」。
关礼入见圣而泣,圣曰:「汝有何苦」?
对曰:「小人无事,天下可忧」。
圣蹙额不言。
曰:「圣人读书万卷,洞晓古今,亦见有如此时节,而可保其无乱否」?
圣曰:「此岂汝所知」?
曰:「此事人人知之,今独大臣镇压耳。
丞相已去,圣人知否」?
圣曰:「丞相无谓」。
曰:「丞相诚无谓,今所赖者赵知院知院旦夕亦去,中外谁赖乎」?
言与泪俱。
圣惊曰:「赵知院如何去」?
曰:「赵知院于官职何有,虑禫祭后亦去」。
圣曰:「此非汝所知,同姓事体与他人异」。
曰:「赵知院之未去,非但同姓,以有太皇太后可恃耳。
今欲定国家大计,不得太皇太后旨,策无所出,亦不过去。
赵知院去,天下将如何,愿圣人三思」。
圣曰:「所遣来韩侂胄安在」?
曰:「臣已留之,今俟命」。
圣曰:「可令谕知院,好为之」。
关礼侂胄
来早,太皇太后于寿皇梓宫前垂帘,引执政侂胄复命。
日已过午,公始以其事语骙、端礼殿帅杲。
关礼使其姻党宣赞舍人傅昌朝密制黄袍。
兵部尚书罗点以光宗未执丧,群臣不当释服,犹以衰服朝临。
是日,皇子嘉王谒告入临,公简宫僚彭龟年曰:「王无他否?
来日禫祭,重事也,不可不出」。
甲子,禫祭,群臣入,王亦入。
公率百官诣大行素筵如常仪,因入劄子,请圣垂帘,令关礼圣之命请王入。
顷之,垂帘,公与同列再拜诣帘前奏曰:「皇帝以已疾,至今未能执丧。
臣等六月十八日以后累入劄子,乞立皇子嘉王皇太子,以系人心,皇帝批出有『甚好』二字。
继乞送学士院降诏,又批出有『念欲退闲』之语。
太皇太后处分」。
圣曰:「皇帝既有御笔,相公当奉行」。
公奏曰:「兹事重大,播之天下,书之史册,须议一指挥」。
圣曰:「好」。
公袖出所拟太皇太后指挥以进,曰:「皇帝以疾,至今未能执丧,曾有御笔,自欲退闲。
皇子嘉王可即皇帝位,尊皇帝为太上皇帝皇后太上皇后」。
圣览讫,曰:「甚好」。
公同奏,曰:「新皇帝仁孝,必能敬事两宫。
自此太皇太后可以安享四海之奉,受万年之福,臣等不胜庆幸」。
同再拜,又奏曰:「自今臣等有合奏事,当取嗣君处分。
独恐两宫父子閒或有难处者,却用臣等商量封入,须烦太皇太后主张。
如无事,亦不敢上渎天听」。
圣许之。
又奏曰:「上皇疾未平,乞令都知杨舜卿提举本官任其责」。
内侍奏曰:「杨舜卿在此」。
公召至帘前,面付之,舜卿垂泣祈免,圣不许。
于是圣劝上即位,上固辞,令关礼等扶掖出帘。
上顾公曰:「某无罪,恐负不孝之名」。
公奏曰:「天子当以安社稷、定国家为孝。
今中外人人忧乱,万一变生,置太上于何地,尚得为孝乎」?
众扶上入素幄,披黄袍,犹立而未坐。
公率同列再拜称贺,又降,再拜,始引殿帅杲、步帅阎仲入贺。
杲、仲先退,如祖宗故事,分兵宿卫北内
上诣几筵殿,哭尽哀。
公等退,须臾立仗讫,催百官班。
上衰服出就重华殿东庑素幄立,公等升幄,内侍扶掖上,亲行禫祭礼,群臣始得拜哭于几筵殿下如旧仪,内外俱恸。
都人闻上即位,始奠枕矣。
方公之未定大计也,乐祸者切切耦语。
襄阳邻敌境,有归正人陈应祥者诱聚亡命□党连裔,号檄,辞指辟不可闻,谋以七月望为乱。
先一夕登极赦至,其徒去之而散。
呜呼,公之功大矣!
古所谓社稷臣者,公足以当之矣。
或谓上新即位,如韩侂胄者公宜度时之宜,与郭杲并建节钺,以收其用,公不听,反裁抑之,衅由是生。
侂胄既阴窃主权,凡不得志于公者潜相附和。
公在相位甫六月谏官以危语撼公,指大忠为大逆。
公既去位,台臣相继诬公不已,竟责授宁远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道薨,天下冤之。
侂胄用事久,欲稍释中外意,复公资政殿学士大中大夫,后又赠少保,而公之大功大谤卒未白于天下。
上察侂胄误国,竟以伏诛。
嘉定元年二月,始尽复公元官职,谥曰「忠定」,且用其长子崇宪监进奏院
崇宪奏,乞检照先朝陈瓘司马光复官故事,以先臣心迹下百官廷议之,大罪大冤宜使明白,则朝廷之大诛大赏乃可信于万世。
于是吏部尚书楼钥等奏:「凡前奸言诬史,悉宜删正」。
诏曰可。
十有二月,内出亲札,特赠太师追封沂国公,而后四海之心始慰。
公讳汝愚,字子直太宗皇帝元子,汉恭宪王元佐八世孙也。
皇曾祖讳士虑,东头供奉官
皇祖讳不求,成忠郎
皇考讳善应,修武郎
公既贵,累赠皇曾祖太师,妣龚氏陈国夫人
皇祖太师、申国公,妣晁氏吴国夫人
皇考太师庆国公,妣李氏冀国夫人
庆公之葬数年,正献福国陈公题其墓曰「皇宋笃行赵君之墓」。
其后侍讲朱公熹为之铭,又谓:「汉恭宪王至德高行,为宋太伯,心融迹泯,世莫予知,益期其后之必大也。
庆国复有至行,是实生公,为国贤辅,拯时艰危,迓续我国家之永命」。
绍兴十年二月丙申,公生于嘉兴之崇德县
申公晚监饶州馀干酒税,卒于官,庆公申公于县东郭,因家焉。
家甚窭,而德则丰。
公蚤有大志,每曰:「大丈夫得汗青一幅纸,始为不负此生」。
初以取应中选,益杜门读书,年二十七遂冠多士。
左宣义郎佥书宁国军节度判官厅公事,未赴。
冀国忧,免丧,召试馆职
孝宗方锐意恢复,公始见上,即面奏曰:「臣惧有大言无妄之人窃窥陛下意,迎合取宠,争言违战之利。
愿陛下含忿忍耻,力为自治之计。
虚怀纳谏,以辅其德;
任贤使能,以治其政。
开布大信,以系中原固结之心;
务农训兵,以隆本根不拔之势」。
孝宗称「卿言甚是」者再。
公又曰:「归正人皆祖宗涵养之馀,不堪胡虏之暴,今如脱寇盗,得慈母,宜求所以慰安之」。
因陈三说,大略谓:不当以伧荒待之,当选用其豪杰,勤恤其有无。
孝宗复大嗟赏。
是时上病,士大夫苟媮虚诞,下诏戒百官,将必行赏罚。
公适轮对,奏曰:「省刑重赏,人主执此以御天下,顾亦何施而不可?
然陛下深居九重,人臣功罪岂一人智力所能尽,愿益选公正敢言之士,俾任耳目出纳之寄,陛下虚怀而听察之,则是非明而赏罚行矣」。
朝廷方议遣汎使,有挑敌意,公曰:「陛下锐于图事,苟有道可以丰财,则利害未暇究也;
得人出而任事,则贤否未暇择也。
愿建宏远之规,不以小利动其心,不以速成败厥事。
求贤为上,立政次之」。
上察公尽忠。
张说签书枢密院,公时为著作佐郎,不往见,率同列并请祠去,不报。
会吴国夫人讣至,公不俟报,即日归省,庆公因自劾,上不加罪。
以公知信州,陛辞,为上论汉初多循吏,至武帝好大喜功,而俗凋弊,吏治始无以德化称者矣。
人主苟清心省事,节用爱人,使民俗富厚,而政化可行,然后久任以责其成,虽使郡邑皆、鲁可也。
公至上饶,会安南贡驯象十六,所过骚然,公乞留之广西,阙则取,不报。
乃预为条约,凡广舍薪刍供给之物悉有式程,比过郡境,民不知。
其返也,具舟出诸境,无一毫扰。
上饶诸邑输秋苗,取赢无艺,公请立为定制,下二等悉罢之。
城郭民每岁推较物产厚薄,吏弄其閒,数日不能决,公下令使自以义相均,一日而军民大感悦,于是兴庙僧舍祠公。
祠成,公故觞客其閒,书「一杯亭」三字,谓身后千载名,何如生前一杯酒,卒不使设像。
公薨,乃像而祠之。
天台守以嫌,留公两易。
方入境□盐之禁,公虽数月当代,不以暂而苟。
台城多颓圮,山水数冒郭郛,且城门宽而大,其潮一夕抵其下,民不独忧水,而忧盗。
公亟命板筑,城坚而诸门楼高耸,虽有水大至,城不没者三板。
郡岁输上供银米之物,务在所纳钱楮半,皆公力行,以见钱市银米贡岁者调矣,数年人无愁叹。
公之为政大体如此。
□□西过阙奏事曰:「陛下即位之初,天下皆以英才不世出,无不延颈以望太平。
今将五年,而治不加进,岂所由而不得其道」?
词语益深切。
东南病月桩钱,为民害,江西七十万,率横歛而创之名,公奏乞视其最甚者蠲之,朝廷重于施行。
公察宜春□□诸邑为尤甚,除其力所可除者,公意殊不惬。
是时有旨籍黥流卒之健者为军,名曰敢勇,江西、湖南各屯千人。
公奏曰:「今日聚之甚易,他日散之甚难。
江西帅司旧有亲兵千人,今生一军,必相疑忌结隙,有意外虑,非但徒费资粮而已」。
不果行。
公每轻车,携主案吏二、候兵一,驰原隰访民疾苦,自帅阃而下悉严惮之,而不敢肆。
踰年,上思公,召赴行在。
会庆公卒,公执丧如庆公之所以葬申公吴国,而于祭葬又酌司马氏以行之。
既祥,卫丞相□□公,奏以吏部东宫讲官召。
未几,迁秘书少监、兼给事中,封驳无所避。
内侍陈原有宠于德寿,添差浙西副总管,公因书其续增秩黄,上疏论之,谓「建炎诏书初数内侍与军官交通,如僭役禁兵具不可,今乃假以一路总戎之任,恐非太上意。
王中正李宪所以基童贯开边祸,如陈源者,望今解去总管,以为万世子孙无穷之法」。
孝宗大喜,进呈德寿,高宗亦喜。
明日,上谕宰臣赵雄等,凡内侍宣职,悉改内祠
祖宗之制,密院文书,细大皆经门下省,至张说西府,托言边机军政不宜泄于外,由是密院事关送银台司者百无一二。
公上疏论:「东西二府皆朝廷治乱所关,今中书庶务无一事不过东省,何独密院而不然与」?
凡四上疏论之,西府大臣不悦。
公徙天官,犹面谏之不已,孝宗感悟,遂如旧。
于稍摄琐闼仅五阅月,所论驳甚多,如韩彦质□□陈劝讲陆游召为定远总戎,皆以公封还而寝,中外浸不以为吏利。
权吏部侍郎太子庶子
公曰「论忠,职也」,首奏疏及上左右,其略曰:「陛下以兼听为美,而或来肤受之言;
以分任为功,而适启多门之弊。
潜窥圣意,密预政机。
大臣依遵听命,事有不可而莫敢与争,否则缔合往交。
上虽不言,而实行其意」。
盖指知閤门事枢密都承旨王抃用事也。
他日又奏曰:「今夏六月,有客星出传舍,守之三月。
传舍九星在华盖之上,宾客之馆,即今掖门之外閤门客省是其处也。
臣闻閤门中有用事者,陛下委之招接北东人事,踪迹秘甚。
又闻委以将帅之权,付之帷幄之任。
上天垂象,端不虚发」。
公所言皆人臣所难言者,上意稍动。
会北使魏正吉、萧贺正旦,要人主起受书如旧仪,孝宗难之,朝见改别日。
亟具奏曰:「使人奉书不虔,万一处之稍失事宜,诚恐黠虏益骄,更贻后患。
今莫若且令馆伴臣僚委曲开谕,援之以公例,晓之以至诚。
我直彼曲,彼将何辞?
然后□□□封进国书,徐降旨拦朝见。
若彼坚执倔强,则当致馈有司,稍如常礼,移文对境,告以事因。
但当曲折其辞,不至遽生边衅。
若姑务曲从,别加厚赐,非惟有伤国体,亦恐更启戎心」。
奏入,已先许使人明日用旧仪见矣。
明日,公侍殿上,孝宗数目公,意极悔之。
北使去,公亟请对,遂出外,朝野称庆。
公因入奏,请罢诸军承受,复还将帅之权,如祖宗故事,用文臣为枢密都承旨,曰:「今日之弊,其最大者无如诸军寘承受
将帅祸福轻重之权阴制于其人,而货赂之风、掊尅之政行矣。
将帅者,三军之司命,其赏罚进退在人主,蒐选考察则宜责之大臣。
昔汉之高、光,唐之太宗,聪明英武过群臣何啻百倍,至于任使诸将,以来人物,亦必访之萧何邓禹房玄龄数公。
今大臣平居,恬然不以人材为意,一旦边陲有警,陛下谁与谋者乎?
至若承旨一事,权任尤重,改弦易辙,实在此时」。
孝宗悉如公请,尽罢诸军承受,始以吏部侍郎萧燧枢密都承旨
公又谓:「古者命将率皆王之卿士,本朝不逮前古,正由选任之际,文武太分。
今十万之众付一武将,不使一二士大夫参制其间,平居无事,莫可谁何,一旦多事,或恐为腹心之忧也」。
于是奏乞于镇江建康鄂渚武兴每军置参谋官一员,江、池等处未有主管机宜文字者增置。
且言曰「不稍优其礼,则士不屑为,虽精选其人,亦无益于事」。
孝宗曰:「朕久有此意。
春秋晋六军皆卿士也,欲仿古制行之」。
公对曰:「裴度淮西之役,判官、书记皆朝廷之选。
晋亦有兵曹、骑曹之类」。
孝宗曰:「记室亦古官名也」。
翼日以谕大臣,而两府恶侵官,托宜以使东西二府掾属议资序而退。
他日又奏及之,孝宗与公反复论其事,会公补外,议竟不行。
公言:「方今州郡,兵冗不精,徒困民力。
捕盗改官,非祖宗法,滋长奸伪,贼害无辜」。
上悉推行之。
于闽谋帅,公以集贤殿修撰出镇,念当去国,孳孳以数千言进戒,惟恐人主始勤终怠;
且及国事之大者凡四,而裁抑吴氏其一也。
谓:「自古天下之患常生于所忽,患生于所忽,则必有出于人意之所不料者。
及其出于意所不料,虽有谋臣勇士,将无所用其力。
今吴氏专蜀兵已久,一方之人皆习熟其姓字。
及时无事,宜渐裁抑之,不然或为后患」。
孝宗为之动。
公之精忠远虑多此类也。
闽俗生子往往不举,公创举子仓,凡贫不能举其子者,以书其孕之月而籍之,及期,官给之米,而使举其子,所全活甚众。
州有二湖,附郭田数万亩,旱则湖可溉,涝则可泄,故无凶岁。
或租其潴水之泽,各封域之,官利其入,不之禁,湖以塞。
公奏罢之。
西湖,使与南湖通,筑长堤,植杉,创六闸堰,以时潴泄,遂为一方永久之利。
公薨,人即湖上祠公,以无忘公之德。
临汀之民喜兵好斗,官又调民运盐,而强鬻之民不堪,则起为盗,与官敌。
公请行钞法,而禁官鬻。
格于异议,乃力求其疾苦以宽之,民始稀为盗。
然公于治盗甚有方,严兵绝其抄掠之路,而约其许以自新,如约者贰之,不用命者执而戮之,既平而厚抚之。
尝有海盗,遣舟师讨捕,赏罚明信,悉禽之,盗不敢犯。
公于大事如此,于细事亦委曲用意。
郡治之幽处得小室,公榜曰「不欺心」,令二老卒守之,以待讼之无左验者,与骨肉之讼而不致其相伤者,使处其中,率感悔去,人至今讼其美。
居闽三年,加杂学士帅蜀。
临遣,劳勉谆悉。
公首辟刘光祖杨方入其幕,上命中使以香盒、象笏、金带、酒器为赐,公囊无所有,密于市肆鬻金一十两赠中使
中使奏闻,孝宗戒曰:「赵学士素清贫,谨勿受」。
中使宣上旨,纳金而去。
公感上深知,第薄劳其驺御,中使亦不敢受。
公之清节素著,入四川境,关外三大将不敢以常帅待之。
吴挺遣使于公所,赉持酒十樽、三百颗而已。
青羌奴儿结扰黎边馀十年不去,公以计禽而戮之。
其馀党有以「杀降必益启边患」为言者,公不摇于浮言,使严备以待之。
奴儿结有弟曰三开,声言入寇,公察其妄也,戒勿动。
明年,三开三犯边,边有备,悉败退。
公恐群蛮与之合,因闻之黎,三开势益孤,竟以忧死。
方公开藩甫浃日,马湖蛮犯嘉州笼鸠堡。
公榜郡县毋袭故例辄招徕,许之赏犒,第谨边备,绝岁赐,禁互市以困之。
蛮悔过,尽归所虏,具所当偿以请命,乃许如故,馀蛮俱怗服。
虚恨蛮族最强善斗,破小路蛮,并其地。
地与黎接,每以朝廷不许其互市,数犯边。
至是将许之,公奏曰:「黎州三面抵边,西南有五部落,正南有弥羌、青羌,东南有邛部川,若更开此一放与之互市,必大为忧患。
与其许之而重贻他日之深忧,不若拒之而宁受目前之害扰」。
上谓公有文武威风而知大体,益无西顾忧。
公创招西上五百人省屯,咸近岁出死力冒白刃以捍雅边者,犹公所招斗士也。
公治蜀,事细大悉究心焉。
每与蜀士大夫以文艺相尚,而为职业文法,为疏勉之,事以成法要其归。
爱士恤民若饥渴,节用度,有馀以宽民赋。
其于蜀物,一毫不买于市。
民当输仓,使自概量,各挈羡米去。
道路之说尹者如出一口。
成都大火,昼焚室千八百有奇,不遗其一,则己俟罪,抚暴露,给食贷缗有差,大门衢巷,经理比屋,民忘其灾。
先是府东千金堰溉民田十七万亩,岁调民钱以亩计,役夫十一万六千有奇,编氓笼利,为之岁辄一易。
公规欲易以石,使水不可齧,官预贷民五年为之,岁使偿之,五岁之后无复科歛矣。
而掌执堰事者与郡县吏岁利其后□人,使腾说于辇下。
前茶马使王渥时为大理卿,恶公尝奏其以老弱马希赏,鼓以火事,奏不以实;
又星变,来言或指为成都之火焚万家,或有谓石堤劳民不可为,以应诏
台臣陈贾因投隙摇公,请下部刺史核实。
孝宗曰:「焚万室,此必王渥之言也」。
朝廷乃下公同监司条具,公不敢预,悉付漕、宪。
漕、宪躬阅火,所不可诬,独谓石堰役大难成而已。
公因力请祠,孝宗金字牌遗,批奏牍还之,曰:「朕已察其浮言,卿可安职」。
然忌公者众矣。
公犹不为少贬,如二部刺史,怨益多。
孝宗召公入,光宗趣召,不果入,除长沙,因改太平州
公量其无事,表谢曰:「閒问读书,还视于千古废兴之际,益复有忧国之意存焉」。
太平为州,岁入秋苗以斛计者十五万七千有奇,而上供凡十四万斛,留州者一万七千斛耳,漕司岁又尽取之。
郡计岁五万斛,例悉赢于输入之际,公与潜议,不复取留州米,于是概量减十七,且□用以代民赋之偏重者。
甫半岁,复镇七闽。
光祖御史论事去国,谒公当涂之境,公酌之,酒酬公位下,慨然有死宗社意,盖公之中抱未尝一日而忘吾君也。
三山卒从都下闻公当再往三山,归,未入城,语传,驩趋而随以问者无数。
公既至,益务崇教化,爱民如子,民益孚信,而治不劳。
诸邑,与为约,除旧逋,定常赋,戒曰:「濒海之民非盐无以生,每一切绳以法,使人每为盗」。
三山民众而食寡,公每期招米商,民食常足,而人不知也。
五代因时之制,悉有深意。
公三历帅,入为天官长,是群臣争言安便和平,足以为治,公见光宗,即奏曰:「臣历数郡,首尾十年。
自蜀至闽,身行万里,所见闾阎之内,民实困穷,郡县之閒,吏多贪浊,风俗媮玩,边备空虚,将帅掊克,士卒嗟怨。
愿陛下慨然发愤,志于有为」。
光宗宽仁尽下,公又虑邪说入之,曰:「君子今日论某人,明日论某事,积违忤以取人主之厌,不可不察」。
凡所定必其有益于主德,以诚心感悟。
其掌铨曹,每病勿守资格,无所进退,奏乞别贤不肖,择其可荐进者以闻。
俄擢贰西府,责益重、忧益深矣。
踰年,会国哀多故,既身历大策,而宰席虚,即从其次奏召留正长百僚,遣两中使趣之。
又以朱熹有重名,俾以待制经幄
于是无日不收召士君子之在外者,以光初政,慰海内望。
初公之亟留公也,欲与之同心辅政,布贤者于要路,一二月间,事可略定,公乃引去。
侍御史张叔椿奏弹留正弃国去,不当召,公迁御史吏部侍郎
上以东省虚员,命公兼参知政事,公奏留正至,乞免兼。
公解省事甫三日,除特进右丞相
公惧,曰:「同姓之卿,不幸处君臣之变,敢言功乎」?
力辞不拜,以特进枢密使,而知院事已命骙矣。
公拜枢密,而辞特进
公平生善论事,所帅福唐,遇地震之变,上疏于孝宗,宜罪己求言,以答天戒。
朱熹闻之,叹曰:「是得藩臣告君之义矣」。
及镇蜀,奉高宗遗诰对家人僚吏大恸,退具手札慰孝宗,且为三说以献,其一谓:会稽𣪁宫规制浅薄,舜都蒲坂,葬苍梧,禹都平阳,葬会稽,当复祖宗山陵之制。
其二以皇太后春秋高,太上既葬,请皇太后南内,以便侍养。
其三,修奉山陵,宜遵遗诰俭约之训。
至是孝宗大行,公反覆论𣪁宫非是,日往岁深,阜陵其深不盈九尺,闻者寒心,欲改卜山陵,与宰臣议不合。
赵彦逾为按行使,迎宰臣意,为之属者和而助之,与覆按使悉不主公说,而党始分矣。
小人因二公之议山陵不合也而间之。
会留公裁抑经筵,更易台察,士寖不悦。
韩侂胄欲自用事,得其便,从中出留公于建康,复命公右丞相
公本倚留公共政,怒侂胄不以告,侂胄谒公,公故不见侂胄惭而忿。
签书枢密院罗公点曰:「公误矣」。
侂胄与语,力释之,公亦悟,复见侂胄侂胄意终不怿。
公辞不拜右相,至于再三,不许。
覆按使时为中司,与彦逾等谋共挽其党为察官,而言路始与公敌矣。
罗点黄裳卒,公益孤,对客辄泣下。
罗点死,侂胄拔其素所与,亟用之。
黄裳死,上益无所倚信。
彦逾觊欲与同升,恨公使之帅对,疏廷臣姓名于其上,皆指为公党,倾公,且曰:「老奴今去,不惜为陛下言之」。
而上始疑矣。
谏官黄度欲深论侂胄而谋泄,出之于外,公历言之,不听。
朱熹经筵进说,权倖益侧目,中批与外祠
公独袖御笔还上,且谏且拜,无虑十数。
上愠,必欲出之。
公退求去,不许。
于是吏部侍郎彭龟年力抗侂胄窃弄威福,为中外所附,不去必招患。
上难之,公白上,乞留龟年龟年竟出。
又力求去,不从。
连数日,中书舍人陈傅良监察御史吴猎起居郎刘光祖各先后而去,公之势危矣。
时正旦使将至,公不果去。
庆元元年正月八日,北使朝辞,小人知公必去,亟命学士草麻,去祔庙赏。
趣家人治装,曰:「朝廷自宣麻,吾自以私义求退」。
而公之客或曰:「大臣进退,不宜匆匆如此」。
公翻然顾国家大体,复不忍遽去,力免特进之命,凡十有三日,始听迁一官。
公念居大位,志不得尽展;
于议典礼,仅能正太祖东向之位,而山陵夺于群言,于士风奔竞未能革,于民力凋瘵未能苏,军制未复祖宗之旧,边臣未得久任之人,江淮未尽经理之宜。
经术造士,十科荐人,欲如元祐司马公;
重惜名器,甄别流品,选择监司,欲如庆历富、
凡公著所闻于师友,如汪公应辰、李公焘、王公十朋胡公铨林公光朝、张公栻、尤公袤、朱公吕公祖谦,皆欲力行,以见于事业,而未能也。
且时事杂出而多端,人才暂聚而复散,公自知孤立,不可以久,犹汲汲勉主以大有为。
是月二十有五日,率二府大臣面奏曰:「陛下但欲为寻常之主,今臣等朝夕进呈寻常之事,亦或可以偷安目前。
陛下欲建子孙万世之计,必先自立志始。
若圣志先定,臣等亦深愿为陛下条当今弊政,次第施行」。
公不知小人之计已成。
是日用李沐右正言侂胄合谋,首论公将危社稷。
公罢相,朝臣连日奏疏,谓公不应以忠得罪,悉斥逐之。
太学之士坐理公羁窜者五六辈。
公名益高,小人益忌,谓不重贬公,人言不已。
八月,以御史中丞何澹疏,落大观文
十二月,又以监察御史胡纮疏,责授宁远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
公怡然就道。
旧病渴,医以为热也,投寒剂。
舟行潇湘间,雪大作,爱而玩之,外寒内侵。
衡阳,寝疾,甫四日正月壬午,乘舟,薨,年五十有七。
薨之夕,天晦阴,公问子婿:「今夕星象何烂然也?
且一大星胡为独照我舟」?
将逝,微笑曰:「一无可报,一无可恨」。
公学务有用,侍讲□□□《太祖实录举要》上之;
其后又取本朝诸臣奏议类成三百卷,择其尤切治道者为百五十卷以进。
孝宗谓可与《资治通鉴》并行。
其他平居格言善行,有不可胜书者。
及其薨也,虽遐乡僻聚,稚儿寡妇,莫不愤叹泣下,道路望见其丧舟,焚香而遥哭者,皆是公德及之。
公娶徐氏,先公十九年卒,累赠秦国夫人
公凡七男子:长曰崇宪,今为朝议郎秘书监
崇范,宣义郎、监隆兴府苗米仓,蚤世;
崇楷,奉义郎通判郴州
崇模,从政郎荆湖北路提点刑狱干办公事
崇度,宣义郎权发遣桂阳军事;
崇实承事郎、监建康府粮料院
崇斌,承事郎、监隆兴府苗米仓,悉有家法。
女子六人,嫁承奉郎、监泉州市舶务汪德辅承务郎、监兴化军莆田县涵头盐仓汪光,宣教郎、知南剑州将乐县刘填,承务郎刘广,其二未适人而死。
男子孙十五人,一人已仕,二人未名。
女子孙十有三人,一人已嫁,一人许嫁。
曾孙一人,曾孙女二人。
呜呼盛矣!
天之所以报公者其在斯乎。
聚族三千,皆无閒言。
藏书五万卷,终身不失儒素。
公在相位,客有闻公言,欲以吴曦为文臣帅,问之故,则曰:「武帅他日又嗣掌兵,非国之利」。
客叹而退。
是时,已深交于侂胄,议弗果成。
公罢相,侂胄专国十年,益得其欲,竟与侂胄表里兴师,而首叛,如公素忧。
嗟夫,使公而尚在,国家之所恃何如也!
公薨之年五月壬午,葬馀干之雕峰。
百岁之后,墓道之碑传信,或有补于太史氏。
其铭曰:
烈烈赵公,社稷之臣。
维天笃生,维国之珍。
扶国于倾,拯时于屯。
天既成之,乃败于人。
曷忍败之,彼贤且亲。
天造则艰,人胡不仁?
匪败我公,实戚我民。
在民既戚,公功以伸。
公虽伸矣,孰救濒呻。
已丧孰补,未补孰陈?
嗟公志远,任重以身。
帝鉴其忠,其语谆谆。
人忌其正,其谗狺狺。
后不我知,犹有鬼神。
公没不恨,光灿斗辰。
公即幽宫,今几秋春。
卓矣伟绩,勒之坚珉。
百世之下,以告缙绅。
岂必百世,怀公如新道光馀干县志》卷二一,道光三年刻本。又见同治馀干县志》卷一八。)
酒酬公位下:似当作「酒酣公泣下」。
刑部郎中薛公墓志铭嘉定十三年二月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八六、《絜斋集》卷一八
绍兴间,吾乡年高德劭者有五人焉,其学问操履,俱一邦之望,时时合并,有似乎唐之九老,本朝之耆英,故谓之五老,绘而为图,传之至今。
左朝奉大夫衡州使君薛公,其一也。
公既与是四人者以道义相交,而又得贤婿焉,曰礼部侍郎高公,学有根柢,气类相若,讲明义理,日益精微。
于是乎家庭间肃肃雍雍,薰蒸陶染,不扶而植,为子若孙者,乌得而不贤哉!
刑部公之持身居官,所以见推于士大夫者,其源委盖如是。
公讳扬祖,字元振,世占籍于明,明升府,遂为庆元郡人。
曾大父讳唐,赠朝议大夫
大父讳朋龟,即衡阳使君也,尝权工、吏部郎官
考讳居实朝请大夫,历仓部郎中直秘阁,帅淮东,赠中散大夫
妣朱氏宜人,赠令人。
公资性颖悟,风规秀整,嗜书不倦。
以父任补官,淳熙间淮东帅司书写机宜文字
丁外艰,服除,调处州司户参军
绍熙初,监编估局门。
皇上履位,宰婺之义乌
通守金陵,丁太夫人忧,不赴。
既除丧,主管浙西安抚司机宜文字,监尚书六部门大理寺簿,知漳州
召为大理丞,迁刑部郎中
寻以疾请外,得池州,改主管冲佑观
公始为户掾军校有怨军事判官者,伺其未明趋郡,剚刃肩舆,已而自首,郡守送之狱,公亟言曰:「军校辄犯阶级,诛之,法也。
事理明甚,何必寘诸囹圄,若讯他囚乎」?
闻者皆快其壮。
局门事简,不足以观设施。
丘公崇时为户部侍郎,风裁甚高,见公而奇之曰:「此有用之才也」。
为之延誉,参政陈公骙亦骤称之,声名藉藉,改秩之剧,不劳而办。
邑有颜孝子墓,岁久荒圮,首营葺之,申严樵牧之禁,有助风教。
一胥大为奸利,白诸郡将,黥之以警其馀,莫不震慑。
率以五鼓视事,夜漏下十刻始休,三岁之内,无日不然,以故庭无留讼,狱无滞囚。
东江湍驶,舟多覆溺,乃创石梁,捐己俸以先之,乐助者众,费缗钱以万计。
及守临漳,梁南江,如东江之役,故两桥之成,人皆以薛公名之,为之立祠,示不忘也。
漳仅有土城,高不过五尺,无以禦寇。
公欲修筑,请于朝,未之行也。
及为郎,面对,申言:「此州当闽广往来之冲,去朝廷二千馀里,而城壁不立,往时沈师窃发,以无备故,可为覆车之戒。
乞以臣任内桩积钱,辄办兹事」。
上始从之,诏守臣汝谠经画,如其言,漳人赖之。
时州县财用不足,多以科罚从事,公言:「民犯有司,自有成法,岂宜因以为利。
施之小罪,已非息讼之道。
若罪至杀伤,由此倖免,冤枉何时伸乎」?
此亦切于时务之言也。
溪峒猖獗,湖广江西均被其毒。
赣,大州也,恬不为备。
贼兵深入,直趋郡城,独幸急撤浮桥,仅免于祸,不尔,守其危哉。
漳距贼巢,非若赣之壤地相接也,而公豫为之防,日缮甲兵,积谷,常若寇敌之至,威声所加,足以禦侮,不既贤矣乎?
省户之除,天子固将用之。
不幸而病,奉祠里居,沈绵者九载,竟至大故,寔嘉定十二年七月癸酉也。
享年七十有三,积官至朝奉大夫
娶蒋氏,吏部尚书大猷之曾孙女,赠宜人
又娶汪氏,封宜人
子男五人:长师仁迪功郎、监绍兴府三江买纳盐场
师诚、师文、师谦,皆蚤卒;
师鲁,将该致仕恩。
女二人,长适进士杨宗绍,次未行。
孙男三人,长安之,余未名。
公五历官,岁月深矣,而资产终不甚裕,故多以廉吏为荐。
大资赵公入侍经帷,荐慈湖杨公,而公亦预焉,时人以为荣。
初,仓部公窆于奉化县忠义乡之双谷,去城几百里,公每谓二子曰:「先陇若是之远,子孙惮其难至,声迹必暌。
吾殁之后,得祔葬于此,尔曹展省,并及两世,则不至于遽疏,吾瞑目无憾矣」。
明年二月某日,二孤敬遵先志,克襄大事,而属某为之铭。
某虽老且病,然乡党之谊,不可辞也,乃次第其本末,系之曰:
猗欤一门,三世为郎。
象贤济美,厥德有光。
猗欤刑曹,甚敏而厚。
居官可纪,有学有守。
味其遗训,先陇之思。
兹为不忘,昭昭永垂。
进呈太宗御书秘阁字等劄子淳熙十一年七月 宋 · 沈揆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八、《南宋馆阁续录》卷三
恭览《国史》及《国朝会要》,太宗皇帝淳化三年八月秘阁成,从秘书监李至之请,尝御制御书秘阁赞序及篆额刊于石,又尝飞白秘阁额以赐之。
碑本流传人间,宜有存者。
等访寻未获。
淳熙九年,知福州赵汝愚得飞白「秘阁」二字碑本于州止戈堂,知宁国府陈骙得御制御书赞序碑本于昭亭山,各送上本省。
等恐一时蒐采未足以传久远,复摹诸石,近已毕工,合行进呈。
兼本省非得旨刊皇朝祖宗御书,即系前项签黄降出者,虽已缴进,缘未曾分列卷第,今已釐为十卷,亦合再行进呈。
太宗皇帝御书飞白「秘阁」字、御制御书秘阁赞序共二轴,及皇朝祖宗御书十卷,并已装潢了毕,作二匣襆,申都省缴进。
魏郑公谏录跋淳熙六年十月 南宋 · 李某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六○、《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一三
魏郑公谏录》五卷,《唐·艺文志》以为《魏徵谏事》,司马文正《通鉴书目》以为《魏元成故事》,盖一书也。
郑公事太宗,以谏争为己任。
前后二百馀奏,无不剀切当帝心。
世徒闻其语,而见于史才斑斑焉。
至于问对之辞,往往略去。
间有登载,或文之太过。
其君臣之间,相与以诚,不事形迹,往复难诘,而词语无所缘饰,则于是书乎见之。
是为有补世教,不可以不传。
□□□陈叔进舍人得本,以属予客马叔度校正,凡谬误一百四十五字,刊于斋。
淳熙己亥十月上浣吴兴下阙。
黄公墓志铭嘉定四年 南宋 · 何澹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永乐大典》卷七六五○
绍熙元年冬,某自谏大夫御史中丞,法当辟属,念不可市私恩,应故事,博采中外平正有守之士,佥曰无易今奉常博士黄公遹
乃以名闻,得旨,除御史台检法官
朝贺得人而某实无雅素,公亦不自知也。
既入台,论议介而通,不随声应和,亦不务沽激,事归于是,或不可,万牛力挽莫夺,然后知公之果贤而不求时好者矣。
公字景声,始祖惟淡自光州固始昭武,五子各授一经,人名曰黄五经。
后派别而居和平者,公系出焉。
曾祖文绚,奉议郎,赠开府仪同三司
德裕,登元丰二年进士第左中大夫,赠少保
考邦式,朝散郎,赠正议大夫
公幼颖悟,不偕群儿戏,危坐书案终日。
母定国夫人邓氏,尝抚而言:「汝必昌吾家」。
绍兴间以荫入官,尝魁铨闱,连预漕荐。
隆兴改元,始奏名南宫。
初主南剑将乐簿,整邑之赋籍,不容欺隐;
有讼在官,咸请付公平决。
衡州司法
仓、宪二司所聚狱繁夥,公一徇法理,不伺上官意。
分教长沙,以作成自任,取人先行谊,辅以课试,为升进次第,请谒不行,其所奖与果知名。
岁旱,帅漕讲荒政,屈公预议,全活甚众。
交荐改秩,得邑新建、南陵,俱以忧不行。
杜门读书,十年不调,甘贫茹苦。
继宰太平之当涂,邑以二百缗为迎新费,公拒不纳,妾隶徒行,朱漕安国即以廉闻。
濒湖圩田二百馀里遭水冲决,议者惮其役。
公性喜为民兴利,至则悉力经纪,日役畚锸五千人,两月讫事。
植杨八万护其址,复许民占堤植桑柘,又请勿起税,迄今蒙利。
月供郡额二百缗,名军衣钱,前后白科取,枢密陈公骙时为守,从公请,蠲之,既又志颠末于石以为定例。
编户有缓输者,摘二三书而投之布囊,封示县门,约期而启,至者免逮,人毋敢后,阅三岁竟无点追者。
诸台以古循吏荐。
秩满,除干办诸司审计司
江阴守请浚横河为民利,合孝宗意,即支所费,择公往视,政地主其议者亦以赏啖公,公唯唯而去。
入境欢言不便,即条列以闻。
或言且逆上旨,公曰:「上本欲利民而已」。
不为变。
寻除太常簿,升博士,遂为台属。
轮对首论《无逸》享国之永,辨君子小人,以救士风之鲜廉。
复陈蜀事,借疾为谕,曰:「如疾之兆于未形,起处无异,而偏胜太过,潜伏腑胃,宜预为防」。
上深肯许。
未几,朝廷遣张诏守兴,其后逆曦归,果生变,人以公为知言。
明年,迁秘书丞提举浙西常平
五年,除提点刑狱
畿部讼繁,且多掣肘,悉裁以法。
后族有摘佃官田者,公曰:「馀将谁受」?
分为四区,听所请。
秀邸隶不容民赎业,公立限责还,豪右闻风披靡。
吴门有库吏窃用经总制钱,狱司诱令摊执,因为奸利。
公一日诣狱视囚所供,溢元数万馀,即榜通衢,贷贷而有要约者偿,馀悉弛,百姓感泣。
公尤欲革荐举之弊,一采公论,无敢挟势以请,所得多佳士。
湖南漕,部民率诣阙借留,时谓创见。
未上,移守赣,力请奉祠
皇上初元,丞相余公入谢,首以公荐,得旨奏事,除侍右郎中
既对,极言党论之偏,曰:「昔之立党,所有所因,如熙宁元祐之论新法,绍兴之论战和,遂成同异。
今之立党本无所因,而自相封殖以为胜负,愿察邪正,以公用舍」。
士论韪之。
尚左
两选多弊事,公因转对,择十条以献。
如京秩及格一考方许离任,特恩限年入官,以遇赦之年起理京官出身,必作邑恩例,占射不容远指窠阙之类,皆施行。
未几,除右司,权臣寖用事,公谓都司纪纲之地,设有干请,难屈法。
一日,仰胄来谒,阚亡谢之。
自知难久,乃丐外。
明年春,除直焕章阁知建宁府,制词谓「质直而有气节」。
郡久旱,谷踊,多剽掠,公即发义廪,劝上户,祷雨随应,人心稍宽。
乃以休沐阅士卒,更制旗帜,修军政,以销奸慝。
所至必崇学校。
秀学有芦场五百亩,为权贵所夺,即取以归。
又从平江校官所请,得废寺没官等田三百馀石,名义廪,岁取祀范文正公及教养其遗孙。
士有入上庠预荐登科、贫不能葬亲、与婴孩之遗弃者,皆有助。
今文昌戴公为之记。
建学尤弊,公葺而鼎新之,在建岁馀,百废具举。
三年,除江西提刑,公曰:「知止不殆,吾不能俯仰权门,其可久仕」?
复丐祠。
周丞相益公贻书,谓公「高行配古人,清风激颓俗」。
嘉泰改元,得请谢事,以居熙春山下,自号熙春野老
孟子四端之义榜其室曰「人斋」。
杖藜野服,惟意所适,登高索径,忘其疲倦。
归休十年,康宁如一日。
开禧二年秋,忽赓吕东莱「世间万事何时足」数阕,曰:「吾将归矣」。
十一月十二日感微疾,索笔书两偈而逝,享年八十。
先娶胡氏,再上官氏,赠宜人
二子:静夫,举进士第奉义郎、知福州闽县
崇夫,迪功郎、新南剑州司法
仲子集夫,命以官后伯氏提干迈,今为迪功郎、新衡州司法
季弟主簿造,邓夫人所钟爱,早世,公笃念之,即以致仕恩奏其子约夫。
孙男二人,韦孙、弦孙。
孙女四人。
公入仕踰五十年,处己待人,表里洞达,无一毫欺伪,居官不容悦,而能自全终始。
有异己者,卒莫加害,则以识见高明之故。
性简淡,刻苦学问,游戏释老、阴阳、方技诸书。
作诗格律甚高,骈俪精到。
晚岁手不释卷,自集所著为五十卷。
居乡不以辈行自高,谈论亹亹可听。
自奉养甚薄,不饮酒,杯羹豆肉,衣不敝不易。
尤以孝友著闻。
正议公有意恤宗而未就,公承先志拨田置庄,计口给食,自五世祖以下均及,由是宗族辑睦。
尝登东城宁国寺庄山,乐焉,捐金易为寿藏,是为邵武县黄溪东保鹤冲之原。
葬于戊辰十月乙酉
后三年,静夫乞铭于某,托契不得辞,铭曰:
耶利耶,惟择之安,弗比于时,宁戢其翰。
以公抱负,盍举千里,顾义不可,未翔先止。
訾訾翕翕,荣不盖惭,我老熙春,宠辱莫干。
乐哉斯丘,手所穆卜,千古高风,谁其继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