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韩岊” 相关资源
诗文库 正文
车驾巡幸建康起居表1137年3月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一八、《梁溪集》卷九四、《景定建康志》卷三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臣某言:伏睹都进奏院报,车驾以二月二十七日进发巡幸建康府者。
乾旋坤转,共知天意之回;
雷动风行,顿觉皇威之畅。
御六龙以于迈,屯万乘于要区。
三灵欢欣,四海呼舞中谢。)
窃以江左之形胜,莫如建邺之雄浑。
自昔称帝王之州,于今为东南之会。
控引淮海,襟带江湖。
岂惟民物之阜蕃,寔乃舟车之辐凑。
玉麟神玺,晋以中兴;
虎踞龙蟠,吴资用武。
兵戈之后,王气方隆。
皇帝陛下慨国步之多艰,悯帝都之未复,因之天险,济以人谋。
高祖之关中,战必胜而攻必取;
光武之保河内,利则伸而钝则蟠。
赤县神州,行遂定都于河洛;
灵川沃野,聊兹临幸于江山。
方将张皇六师,震叠中土,驾驭貔虎,剪屠鲸鲵。
扫陵寝之氛埃,葺宗庙之钟虡。
恢复故境,再臻太平。
而臣误被宸恩,滥当阃寄。
虽长堤新厩,窃慕于韦丹
顾重镇上流,有惭于温峤
心驰魏阙,莫参鸳鹭之行;
地近日畿,益倾葵藿之志。
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谨遣左朝奉郎、充本司干办公事韩岊行在所,奉表起居以闻。
臣某诚惶诚惧,顿首顿首。
谨言。
乞差兵会合措置虔寇奏状1137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一八、《梁溪集》卷九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契勘虔州管下盗贼,多是旧来招安,已受官资,及已有差遣,不曾起发赴任、离去巢穴之人。
近缘知州孙佑措置讨捕,有讨捕之意,无讨捕之术,谋虑不密,漏泄事机,致令皆怀反侧,结集复行作过。
如周十隆、张大闲、谢凯、尹宝、谢小鬼等头项不一,多者数千人,少者数百人,递互入火,劫掠乡村,残破县邑。
虔州管下如兴国雩都虔化瑞金等县,并遭焚毁。
谢小鬼等近者侵犯吉州界分,残破永丰吉水等县,逼近州城,又于太和万载县界内盘泊作过。
本司遣发申世景下将官马仙统押军马前去会合巡尉吉州将兵追袭,斩杀五百馀级,杀获首领萧破洞,贼势方沮。
又遣统领王彦将官王胜各统所部军马前去永丰兴国县界会合巡尉,讨捕张大闲、周十隆、尹宝、李安净等。
除近据虔州将官曹纲申,杀获尹宝贼徒不计数目,及据统领王彦申,已讨荡永丰县贼沈三千军,生擒贼首,杀获三百馀人。
并据吉州申,张大闲已就招安,见赴州公参;
及据虔州将官何荣申,杀败周十隆等,复夺兴国县,追袭至赣县界,杀死贼徒五百馀人。
又据将官马仙申,杀败贼徐耸贼徒,生擒徐耸,已解吉州根勘。
本司已具逐项因依申朝廷外,窃缘近来周十隆与谢小鬼、尹宝残党,及自馀贼徒丁二十一、谢二十八、花张细、计明宝丁和尚、吕添男、谢凯、陈八梗、廖车头十等互相合火,人数众多,虽累次杀败,尚未衰息。
本司已劄下将官马仙、统领王彦专一于永丰兴国县措置讨捕,并近蒙朝廷差到福建路统制李贵下军马前来会合。
今月初二日据李贵申,已将带所部军马前来虔、吉州界首会合捉杀,所有随军老小,乞于吉州屯泊。
本司已劄吉州踏逐官屋及寺院屯泊,并应副钱粮外,契勘虔贼累年出没作过,正如溪洞猺人不复知有王化,致令虔州一州财赋催理不行,傍近郡县皆被其毒,为害甚大。
若朝廷必欲扫荡巢穴,穷究根株,为一劳永逸之计,非压以重兵,且招且捕,将招出头首并桀黠徒党押赴军前使唤,使良民渐次归业,未见其可。
虔州南安军见有广南刘宣湖南李才、古政、谭城、邓、芳正等贼徒各数千人,头项不一,李贵军马人数不多,未可全然倚办。
窃见湖北京西路宣抚使岳飞军将多在鄂州屯驻,见于本路起发钱粮前去应副。
若乘此边境宁息,别无探报之时,选择得力统制统领官摘那数千人前来本路就粮,权听本司节制,令与李贵及本路兵将会合措置,不数月间,决可平殄。
将来盗贼既平之后,亦须且留李贵军马屯泊吉州,与本路兵将相为表里弹压,使残党不敢复出,啸聚作过;
或有作过之人,即时讨杀,此为得策。
若目前讨捕不遣重兵,只据见在兵将,窃缘贼火数多,官军有限,势力疲乏,别无策应,难以成功。
若将来贼平之后,不别屯军马,但以虔贼付之本路,将兵军力单弱,必待残破州县、屠害生灵,一方震扰,乃始申告朝廷遣兵应援,缓不及事,为患不细。
虔、吉州残破县分,贼平之后亦合体究着实,蠲放税租,使民户得以安业
除已遣朝奉郎、本司干办公事韩岊诣朝廷禀议外,伏望圣慈特降睿旨,令朝廷详酌,措置施行。
条具利害奏状1137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二○、《梁溪集》卷九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契勘本路盗贼久未宁息,虽因民俗顽犷。
好复仇怨所致,要在小民迫于衣食,易为凶徒之所结集。
若使田亩之民衣食不乏,各有生理,凶恶之人不得诱为徒党,安能一呼便至千百为群,滋蔓猖獗?
臣窃见本路催起上供税赋、月桩钱及籴买数事,实有未便于民间者,本司已尝具奏申陈,未奉回降指挥
若不别行措置,小民渐至失业,必致驱而为盗,遣兵讨捕,卒无已时,致赤子之流离,情实可悯。
臣尝叨近辅,分典要藩,荷恩最深,欲报无所,苟有所见,不敢隐默。
今条具如左,须至奏闻者:
一、本司近准御前金字牌降下尚书省劄子,令臣催督转运司起发上供无额斛㪷。
寻取到转运副使逢汝霖徐林状节文:「契勘本路上供米斛系以秋苗桩办,兵火之后,多有逃阁,又间有灾伤年分,所催税赋例皆不及旧额。
其上供之数,逐年并蒙朝廷除豁,只以实催米数起发。
照对上供米数,旧额一百二十六万九千石,会计绍兴六年一路实催秋苗止有九十八万三千三百五十九石一斗六升,虽蒙减免上供一十六万九千石外,犹有一十一万六千石,系是实催苗米外虚数,无从所出。
又虔吉、南安军盗贼未息,见蒙朝廷遣兵收捕,有合豁除数目,系在实催苗米之数,已节次开具前项秋税不及元豁等因依申朝廷,乞以实催籴纳米数起发去讫」。
申本司照会。
臣勘会江西一路自兵火残破之后,又经旱灾,户口凋耗,虽去年稍得丰稔,人户未尽归业,田土荒废尚多。
谓如洪州分宁奉新等县,人户所存才有十之三四,其馀县分号为多处,不过十之六七。
通一路计之,多寡相补,才有承平之半,税赋自然难以及额。
又如虔州,累年为盗贼猖獗,税赋往往催科不得。
吉、抚、筠、袁等州,亦有盗贼残扰去处,遂致苗税亦多拖欠。
若不以实入之数起发上供,一切督责州县,必欲及承平额数,不惟无所从出,兼恐州县不免数外科敛,重困人户,非独不足以仰副朝廷宽恤之意,亦使官吏虚负罪责。
近已备录转运司具到前项因依奏闻,伏望圣慈早降睿旨,令转运司且以实催之数起发,庶几小民不至重困,流为盗贼,不胜幸甚。
一、本司去年内差干办公事韩岊前去诸州军点检奉行宽恤事件。
续据本官申:「筠、袁州临江军系灾伤最甚去处,有不曾逃移人户,缘灾伤、草贼侵扰,死失佃户耕牛,阙乏谷种,无力输纳。
乞依湖南州县已得圣旨指挥,差官检视民间耕种田畴,只据所垦田亩多寡之数,纽纳税租」。
临江军知军赵士劭状:「本军日逐据清江、新喻三县民户投诉,缘去岁旱歉,虽不曾逃移离业,实以饥贫无牛、种,失于布种,及虽有曾布种去处,又不能周遍。
逐县不住追催,枷禁鞭笞,要依递年纳户下全税,乞从本军施行。
窃详绍兴三年正月二十七日都督府劄子节文,应人户归业者,候催科据所垦田亩多寡之数合纳租税,仍免本户差役一年。
其上件投诉民户,虽不系因逃移归业之人,盖是恋土不忍去父母之邦,缘此饥贫,失于布种,原情亦可矜悯。
若不随宜措置,则追纳既峻,无所从出,避一时刑责之患,必见转徙。
乞且据所垦田亩,随分数减今岁税租」等事。
本司已备录前项逐官所申事理申奏,至今未奉回降指挥
访闻筠、袁州临江军灾伤人户,至今缘此拖欠租税,官司催督,致有逃移。
伏望圣慈特降睿旨,下转运司差官体究,将绍兴六年分人户种田亩不遍拖下税赋见挂欠者,特与并行放免,庶几小民安业,不至失所。
一、契勘本路每月应副岳飞大军月桩钱九万馀贯,自来系以轻赍金银相兼见钱起发。
昨缘湖北随军运判刘延平移文,只令起发见钱,自后诸州不惟艰于应办,其装发縻费,亦不易出。
去年四月臣到任以来,催督至今,共起发过一百七十馀万贯。
本路钱宝泄于他路,不复可还,民间阙乏,号为钱荒,以故谷贱伤农。
民户输纳夏税户帖应干名色,难得见钱,闾里愁叹,至有委弃田产逃移者。
若不别行措置,将来愈见阙误。
本司昨准金字牌降到御封尚书省劄子,催起月桩钱,连到状式,立限取会已未起发轻赍窠名斤两数目。
以此见得诸路应副大军,皆合用金银相兼桩发,累曾具状奏闻,伏望圣慈特降睿旨行下转运司,许令诸州将所认月桩钱计置轻赍与见钱相兼起发,仍照应在市价例,两不相妨,庶几可以桩办,不至走泄钱宝,民间交易及输纳官中,不至阙乏,实为利便。
一、契勘自来朝廷行下转运司籴买斛㪷,如有籴本,则官中得米,民间得钱,两为利便。
近年多是颁降官告、敕牒,与见钱相兼,已是难以行使。
今来朝廷降下本路和籴专用一色关子,虽有许拨经制总制钱指挥,缘应副赡军,多无见管钱物,深虑籴买不行,州县不免抑配,重困民力。
窃缘商贾兴贩斛㪷赴官粜纳,犹可给与关子,令赴所属支请。
今来客旅兴贩稀少,唯是籴于乡村民户,积累升斗,以足额数。
乡民中粜得些小关子,岂能前去数千里外官司请领?
必为兼并之家以贱价取之,赢落官钱,规图厚利。
朝廷所费则一,小民受害,徒为富商大贾之资,深属未便。
伏望圣慈特降睿旨,令朝廷支降见钱与关子相兼籴买,籴于乡村即给见钱,籴于商贾即给关子,庶几小民获受实惠,不至重困,一路不胜幸甚。
右件如前,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张相公第二十一书三月十五日1137年3月15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四一、《梁溪集》卷一二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伏审车驾涓辰进发,临幸建康,窃计今已驻跸。
累年士大夫之有识者愿望在此,今乃如志,自非相公精诚足以感动上心,力回天步,何以及此!
威声既振,国势益隆,中兴之期指日可俟。
更望益懋壮猷,早建恢复之功,以慰四海士民之望,天下幸甚。
不胜蕲向之至。
某辄以己见具劄子奏御,顾惟狂瞽之言,干冒天聪屡矣,何补涓埃,第拳拳之诚,有不能自已者。
谨以副本录呈,敢望机政之暇,一赐采览。
或有可取,进对之际,愿与敷陈,庶几萤爝之微,有助照烛,莫大之幸。
仰恃眷予之厚,僣易及此,惶恐无地。
某待罪豫章,实及一年,虽仰托钧芘,夙夜黾勉,幸免旷败,然日负素餐之讥,深愧无补。
今者车驾进临建康,江右为上流重地,岂衰病迂疏者所宜冒居。
秪俟移跸粗定,再申投闲之请,终冀矜从,仰烦陶铸也。
虔寇猖獗,虽官军屡胜,馀党啸聚,纷纷未已,出入合火,人数颇众。
官军虽所向克捷,但无如其党众,急则走险,缓则侵掠,四出难捉,最可深虑。
滋蔓骎骎,兵将疲乏,无以策应,或落奸便,则为患不细。
已委提刑司就便节制诸项军马临贼巢穴,先遣人说谕,愿就招抚则放罪公参,不然即合力讨捕,颇闻有就招之意,但屡服屡叛,未可凭信耳。
辄具利害奏闻,并遣属官韩岊诣朝廷禀议,敢望钧慈详酌施行,不胜幸甚。
一路休戚所系,伏乞留念。
虔寇纷纷,正坐孙守欲讨捕太急之故。
平时以群偷姓名置于坐隅,几事不密,致令反侧,遂蜂起而为盗贼,残破雩都虔化瑞金兴国吉州永丰吉水等县,酷毒甚矣。
而佑方自以讨捕为功,移文谓诸县人民例皆安业,惟有凶贼周十隆恃崄聚徒,侵扰乡村。
又所保奏功状,杀获贼首如谢小鬼之徒,至今见在作过者甚众,敢肆诞谩,多此类也。
为今之计,惟得足当太守有智略而宽猛得中者,假以岁月,借以事权,则群盗不难销弭。
再三思之,如张觷者正可任此。
朝廷别与佑一郡,而以守虔,必有显效。
一方休戚,所系不细,辄敢浼闻,惶恐之至。
某所论孙佑,非以去岁不起将兵违节制之故,实以措置乖谬,贻害一方;
所荐张觷,非以尝识其人之故,实以智略材术正可治虔。
相公方以平治天下,使士大夫各任其职为事,而某待罪方面,亦欲列郡得人,盗贼宁息,故敢僣易,以浼钧听,亦恃照知之有素也。
惶恐惶恐,伏幸恕察。
近遣属官韩岊诣行在奉起居表,并乞赴都堂禀议。
以昨遣罗荐可蒙恩赐对进秩,不敢陈乞上殿,恐有侥冒之嫌。
实佳士,操履人多推称,敢望钧慈与进,询以本路利害,使得自竭,以备采择,幸甚幸甚。
沈丞相(代人)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一、《省斋别稿》卷八、《宋四六选》卷二○
柱石王庭,久仰栋隆之吉;
调胹公餗,方观鼎实之亨。
钦惟两仪交泰之时,内尽四体观颐之道。
休有自天之佑,来臻视履之祥。
恭惟某官直大以方,辉光而实。
备贤人之德业,懋君子之经纶。
黄裳之文,足以藻饰乎治世;
白贲之质,足以砥砺乎贪夫。
早植离明,屡膺涣渥。
作乐而荐上帝,妙制作于春官
施命以诰四方,罄论思于夜直。
接物谦谦而有吉,事君蹇蹇以无尤。
知微知彰,知柔知刚,望寖隆于中外;
或出或处,或默或语,道每顺于盈虚。
逮九重革故之,乃群小剥庐之日。
真才萃聚,何止十朋之龟;
大号夬扬,有蕃三接之马。
积中而任重,川利涉以安行
方且惩忿窒欲而坚二簋之诚,思患预防而盛西邻之礿。
王明以受其福,除戎器以戒不虞。
万国咸宁,百官以治。
永裨天地之常久,无复冰霜之始凝。
某职典童蒙,身居丰蔀。
念邅如之甚久,每嗟若以自怜。
况众贤皆愿于诡随,岂小丑敢怀于盱豫?
待时而动,妄思尺蠖之伸;
观国之光,肯作羝羊之触?
愿普屯膏之施,仍宽资斧之诛。
如是则鹤鸣在阴,庶假与縻之爵;
鸿渐于陆,亦参可用之仪。
进必有归,言不尽意。
李公行状 南宋 · 陈造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六六、《江湖长翁集》卷三五
论士以贤,古也,后世去取,以贵若势。
果贵势乎取,则渊、宪窭人子,而季孟师尊。
至今绌千驷之齐,而贤西山饿夫,仲尼其私且矫乎?
士抱负伟然,局不少施以殁,其庸没诸?
吾所以直书李君之行,于古或无愧。
君讳知柔,字望之,家仪真之珠金沙。
郡庠进士,工文辞,众推之。
晚年定迁城东隅,居面江,曰:「儿从学,无便于此」。
知刚,今迪功郎、新和州乌江县主簿
花君知彰亦与君同其母。
二弟与君幼同居,长同学,怡怡切切,始末无间言。
后异居,推其财于二弟为多。
君笃孝,壮且老,念亲不衰。
有柴地,岁贮所收,专为追远费,一簪不他用,孝友之行著矣。
人以匮乏告,视其力赒之。
咸曰:是宜掇危科、享上寿,为有德报。
疾作,竟不起,寿六十八。
学充矣,不得为一命吏,闻见者唶惜之。
既病,谂诸子:「汝曹植立未副吾望。
贫无以为学,士公患,汝幸也,田足以自业,居足以自庇,置书愒日,吾目不瞑,汝不愧名教乎」?
无一语及荣利事。
结缨易箦,于以见先哲所学。
君之识过人远甚,危惙所言,不失其正,贤矣哉!
曾大父某,朝奉郎
大父某,朝散郎
父某,隐不仕。
皆葬于仪真之东山
孺人周氏。
妻杨氏,洪都龙图公之孙女。
四子:长大亨,干蛊为优;
次大节、大鉴,皆乡贡进士
幼大异,出后弟知刚
女三娘,四子兄也,适马尧佐。
孙男六,孙女七。
君生于绍兴甲寅岁二月五日,卒以嘉泰元年正月二十七日,葬于杨子县
呜呼!
才则见用,有则见知,士宜然也,亦孰知夫用而知之有不尽,其燕裕未既也。
手植三槐者,待诸其子。
李固一代名德,其先世岂果抱关隶
君之不尽者未胜计,而其二子取贤书如掇,视经史饥餔俛取,然其大李氏之门,而侈君之泽,倚而需可也,予得而并书之。
赠种牙安上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四七、《攻愧集》卷七九
平子叔向曰:「刚与软孰坚」?
对曰:「臣年八十矣,齿再堕,而舌尚在」。
老莱子曰:「齿虽坚固,卒以相磨。
舌柔顺,终以不敝」。
子思以为吾不能为舌。
叔向老莱晓人以处世之法,本非正论,子思之言则有意于刚也。
陈生术妙天下,凡齿之有疾者,易之以新。
才一举手,使人终身保编贝之美。
吾于此有感焉。
岂惟已人之疾是喜,抑使人知刚者之不必亡也。
丞相陇西郡开国公太师谥忠定李公行状(下) 南宋 · 李纶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九三、《梁溪先生文集》附录
绍兴二年二月八日,除观文殿学士,充荆湖广南路宣抚使,兼知潭州
公以忧患之馀,衰病日加,不敢祗受,具奏辞免,且致书宰执,力陈所以不敢当之意。
四月七日内侍于盖传宣抚问敦遣,令视上道乃还。
公迫不得已,祗受告命。
密院差任仕安兵三千人,以二十四日福州贡院开司。
五月六日启行,有旨就孟庾韩世忠下拨统制辛企宗郝晸两军,及令见在湖南岳飞韩京吴锡、吴全等军听受节制。
初,荆湖庚戌春为金人蹂践,土贼如钟相雷进杨华、邓装、李冬至等各拥数万之众,残破州县,保据巢穴,东北流移之人相率渡江,州县不能制御。
孔彦舟潭州,后为马友所逐,李宏岳州,刘忠寨于江湖两界,出没数路,而曹成兵犯郴、衡水道以及二广,湖南安抚使向子諲曹成虏置军中,民不聊生。
韩世忠原留统制官董旼曹成虽受招而焚掠如故。
公是时总师由庐陵入本路界,闻曹成将自邵入衡,以趋江西,而董旼所带亲兵才数百人,势不足以弹压,即驻泊衡阳,先遣使臣赍榜约束,令放散驱掠老幼及严戢其徒不得作过。
曹成至邵,以公状申称放散三万馀人,尚有四万。
至衡,率头首百馀赴本司公参,公召与语,且以善言慰抚之,戒以所至不得搔扰,俟出境宁肃,当为保奏。
感泣听命,一路遂以无事。
曹成既出境,长沙报马友之党头首步谅等其众二万馀人,自筠、袁还犯本路,焚掠醴陵攸县衡山,屯泊于鱼集市,放兵四出,人情震动。
公乃留统制官韩京茶陵统领陈照屯安人统领汤尚之及将官白德屯衡州以备贼,公乃亲率大军趋衡山
有献策者谓自衡山至鱼集市三十馀里,隔湘江陵江,凡两涉水,不若自白沙济师,即一涉水,白沙在衡州来路,去衡山三十里,去贼垒亦三十馀里,贼无斥堠,必不虞官军之来,可以得志。
公从其言,乃约衡州备舟楫于白沙岸下。
衡山之次日,遣统制官任仕安、吴锡王俊将佐军马还自白沙,连夜渡江,凌晨叩贼垒。
贼众初不之觉,仓卒出拒,见官军遍满山谷,戈甲旗帜鲜明,知势不敌,乃降,尽得其辎重兵仗老小等,并释器甲,押赴本司公参。
先是,贼遣四千馀人出掠,欲犯衡、郴诸郡,为陈照、汤尚之等所遏。
公遣使臣赍榜谕以步谅等已降,老小尽在本司存恤,宜早自归,亦令步谅遣人同往招之。
出掠之众,悉还听命,凡得首领统制统领官十馀人,将佐五十馀人,使臣五百馀人,其众万有九千馀人。
应江湖间驱虏人并疾病老弱者并给公据放散,择强壮精锐得七千馀人,分隶诸将。
既拣汰放散讫,即令精彊者每五百人为一部,摆拽于湘江滩碛中。
公御中军帐,具军容,乘高以临之,谕以「尔等皆朝廷赤子,失业至此,良可矜悯。
今既归降,并令与旧军相杂团结,秪刺手背。
应新军所得财物辎重预行约束,并不得毫发侵动,本司自以三万缗及所获牛畜等犒赏」。
以故人情安帖,自衡山长沙,道中无散逸者。
其后措置招降,并皆仿此。
长沙,交割潭州职事。
湖南频年为盗贼所据,州县官类多权摄,乘时为奸,公于视事日枷项巨猾付狱,得入己赃凡三万六千缗,具案上之,其馀州县权摄官以渐易置,为民所诉讼者乃按治之,于是望风引退者甚众,赃吏稍戢矣。
方入境之初,趋见长老,问民所疾苦,皆谓所苦者无甚于盗贼与科须。
公既措置招捕群盗,而科须之弊一县至有十万缗者,公即移檄州县尽罢科率,非奉使司旨挥而擅科率者以军法从事,应日前科须之物并以正赋率折。
又荆湘间民户输纳税米率四石始了纳一石,百姓贫困,仍檄漕司行下州县,除官耗外不许转增加升合,以故流移归业,民皆乐输。
是冬长沙颇稔,得税米四十馀万石,军储遂以足用。
李宏之杀马友也,王进王俊以五千馀人遁去,据七星寨,在湘乡宁乡安化三县之间,日肆焚掠,一方为之骚然。
公抵长沙之次日,命郝晸出师次七星寨以众三千约降。
以二千馀人犯安化,及破邵州新化以逼邵阳,公遣吴锡以其麾下由径路趋邵阳以讨王俊
率所部倍道兼程,自潭五日而至邵,王俊之众去邵才数十里,而兵至适雪作,乘其不备,纵兵掩击,杀千馀人,生擒,馀众悉降。
自是湖南境内溃兵为盗者悉平,民渐安居,唯江西接境间有出没如刘超张成等,多者数千人,少者亦不下千数,遂檄江西会合夹击,且招且捕,节次悉降,拣汰放散外,得精壮又数千人。
郴州土贼邓装、彭铁大、攸县土贼王顺等,分遣韩京等讨杀,以故境内悉平。
湖北杨么者,钟相馀党,以左道惑民,据洞庭重湖之险,北达荆南公安,西及鼎、澧,东至岳阳,南抵长沙湘阴益阳周环千里,出没作过,有众数万。
于是旋创战舰,命统领李进湘阴、为准屯益阳以备之,吴锡屯桥口,破其数寨,么不敢犯。
先是,长沙遭兵火,官府之属尺椽无有,市井萧然。
公留衡阳日,先遣官造州宅、便厅、门庑、堂屋之类。
既入城,始及甲杖库、州官廨舍、两狱、仓库等,又造营房六千馀间,民稍归业,易草舍以瓦屋,城市始就绪,帅府制度日以备具。
时有统制官张忠彦者,缘讨捕驻军广州,胁制州县,供亿以万计,一路为之震扰,屡欲为变,拨隶孟庾韩世忠岳飞,并不禀命。
至是拨隶公麾下,遣使臣召之,不报。
忠彦意乐为郡,公因檄令权知岳阳忠彦果来,即械送所司取旨。
路帅臣宣抚者并罢,公止带湖南路安抚使
公尝建议,以谓「荆湖之地绵数千里,南过二广,北控襄、汉,东接江、淮,自昔号为上流诸葛亮谓之用武之国。
今朝廷保有东南,制御西北,荆湖诸郡如鼎、澧、岳、鄂、连、荆南一带,皆当屯宿重兵,倚为形势,使西川之号令可通,襄、汉之声援可接,乃有恢复中原之渐」。
盖公之志气,其素所蓄积也。
丐祠得请,乃以节次招降到溃兵盗贼人数及见管军马数,自打造战船,教习水战次第,并见在金银钱物与江西广南未支拨到钱米之数,逐一具奏即行。
二年四月,得旨令省记编类建炎元年三月以后时政记,公乃以昨任宰相日得圣语及所行政事赏刑黜陟之大略,著《建炎时政记》以进,有旨宣付史馆
是冬虏伪入寇,侵犯淮甸,邸报既传,中外忧愤。
公具奏,以今日捍禦贼马事势陈为三策以献,其大略曰:「今伪齐悉兵南下,其境内必虚。
傥命信臣乘此机会,捣颍昌以临畿甸,电发霆击,出其不意,则伪齐必大震惧,呼还丑类,以自营救,王师追蹑,必有可胜之理。
非惟牵制南牧之兵,亦有恢复中原之兆。
此上策也。
朝廷或以兹事体大,则銮舆驻跸江上,势须号召上流之兵,顺流而下,旌旗金鼓,千里相望,以助声势,则敌人虽众,岂敢南渡?
仍诏大将帅其全师进屯淮南要害之地,设奇邀击,绝其粮道,贼必退遁,保全东南,徐议攻讨。
此中策也。
万一有借亲征之名,为顺动之计,委一二大将捍敌于后,则臣恐车驾既远,号令不行,贼得乘间深入,州县望风奔溃,其为吾患有不可胜言者矣。
此最下策也。
往岁金人南渡,利在侵掠,既得子女玉帛,而时方暑则势必还师。
今伪齐使之渡江而南,必谋割据,将何以为善后之计哉?
故今日为退避之计则不可,朝廷措置得宜,将士用命,则安知此贼非送死于我?
顾一时机会所以应之者如何耳。
望降臣章,与二三大臣熟议之」。
有旨以公所陈皆今日之急务也,已付三省、枢密院施行。
降诏奖谕,有「卿忠贯神明,虑先蓍蔡,料敌于千里之外,制胜于三策」之语。
公既以三策奏陈,时又报韩世忠统全军于淮、楚间迎击贼兵,连获胜捷,有旨令遣台臣刘光臣、张俊纵兵渡河应援,车驾已发,进临江上,抚劳诸军。
公又条奏宜备有四,曰生兵,曰海道,曰上流,曰四川
至于保据淮南,调和诸将,增置禁卫,广备粮食,措置战舰、水军及措置杨么凡十事,以献庙堂。
五年,诏问「凡今攻战之利、守备之宜、措置之方、绥怀之略。
可悉条具来上」。
公乃条对以献,其略曰:「议者或谓戎马既退,当遂用兵为大举之计,臣切以为不然。
今朝廷以东南为根本,傥不先为自固之计,将何以能万全胜敌?
又况将士暴露之久,财用调度之烦,民力科取之困,谓宜大为守备,痛自料理,使之苏息,乃为得计。
议者又谓戎马既退,当且保据一隅,以茍目前之安,臣又以为不然。
宜于防守既固、军政既修之后,即议攻讨,乃为得计。
此二者,守备攻战之序也。
至于守备之宜,则当料理荆、襄以为藩篱,葺理淮南以为家计,异时可省经费,为无穷之利。
守备之宜,莫大于是。
有守备矣,然后可以议攻战之利,亦当分责于诸路大帅,谓如淮东之帅则当责以收复京东东路淮西之帅则当责以收复京东西路荆襄之帅则当责以收复京西南北路,川陕之帅则当责以收复陕西五路。
诸路尅捷,因利乘便,收京畿,复故都。
至于临事制变,不可预图,愿勿失机会而已。
若夫措置之方,则臣愿驻跸建康
绥怀之略,则臣愿先为自强之计。
大概近年所操之说有二,閒暇则以和议为得计,而以治兵为失策;
仓猝则以退避为爱君,而以进禦为误国。
众口和之,牢不可破。
今天启宸衷,亲临大敌,逆臣悍敌数十万众潜师宵遁,则和议之与治兵、退避之与进禦,其效概可睹矣。
臣愿自今以往不复为退避之计,可乎?
古者敌国善邻,则有和亲,仇雠之邦,鲜复遣使。
今使轺往来,邀我以必不敢为之谋,于吾自治自强之计动辄相妨。
金人二十馀年以此策破契丹,困中国,曾不知其害。
臣愿自今以往勿复遣和议之使,可乎?
二说既定,藩方协力,将士用命,虽强敌不足畏,虽逆臣不足忧,特在陛下方寸间耳。
臣昧死条上六事:一曰信任辅弼,二曰公选人才,三曰变革士风,四曰爱惜日力,五曰务尽人事,六曰寅畏天戒」。
反覆论议,几万言,皆切中时病。
内变革士风尤为著明,其略曰:「夫用兵之际似与士风初不相及,然士风淳厚则论议正而是非明,朝廷赏罚功罪当而人心服,士风浇薄则议论不正而是非不明,朝廷赏罚功罪不当而人心不服。
晋之士风尚虚浮而不事事,时措置乖谬,盗贼并起,而有五戎乱华之祸。
本朝嘉祐治平以前,士风何其淳厚也!
自数十年来,非特不事事而已,奔竞争进,议论徇私,邪说利口,足以惑人主之听。
元祐大臣如司马光之流,皆持正论而群枉嫉之,指为奸党。
士风递相仿效,颠倒是非,变乱白黑,政事大坏,以驯致靖康之变。
逮今数十年,爱惜之情销尽,然后朝廷始知元祐群臣之忠,褒赠官秩,录用子孙,然已何补于事?
曷若早变此风,则忠臣无诛谪之冤,国家有治安之实,两受其利,岂不美哉?
臣观近年士风尤薄,不顾国体,惟欲进身,不覈实事,惟欲伤人,大詈则大进,小詈则小迁,𧬈訾成风,此非朝廷之福也。
陛下得一张浚,付以重权,使禦强敌于关陕。
虽以忠许国,事失机会,不为无过,言者痛绳丑诋,诬以大恶,岂不太甚欤?
有浴日之功,足以结陛下之知,有大臣之辩,足以回陛下之听,故得自洗濯,复侍清光于帷幄之中,然其所伤已多矣。
藉使遭谤困谗之臣无浚之功,又无大臣之辨白,而有下石以挤之者,则何以自雪于君父,冀察其不然哉?
夫朝廷设耳目及献纳论思之官,以广视听,固许之以风闻。
至于大故,亦须覈实,使果如其言,则诛责所加,岂宜止从轻典?
使言而无实,则诬人之罪,伏谗蒐慝得以中害善良,皆非所以修政也。
臣愿陛下降明诏以戒谕士大夫,使体德意,从忠厚,变近年浇薄之风,将见士风淳厚而中兴之业不难致矣」。
又曰:「陛下视建炎以来其所措置是耶非耶,以为是则何以不见其效?
以为非则安可复蹈其辙?
臣前所陈皆改辙之道,非循旧迹所能为也。
择善而从,斟酌而行,则在陛下,所谓善后之策何以加之」?
闰二月,复观文殿大学士,再任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
七月十七日,蒙降亲笔手诏,以公条具贼退事宜已施行外,特赐褒谕,有「卿首陈三策,适投却敌之机;
继上六条,大阐兴邦之略。
意拳拳而曲折,言凛凛而高明。
有发予衷,如对卿语。
此乃卿精忠许国,义节表时,虽在燕閒之中,不忘开济之事」之语。
十月十六日,除江南西路安抚制置大使,兼知洪州
公两具辞免,复赐亲笔勉公使行。
公辞尤力,亦不允,且得旨许赴行在奏事毕之官。
六年二月三日,准告兼营田大使
二十四日到国门,翌日内殿引对,上慰劳再四,以已见利害并本路职事再对于内殿。
三月一日朝辞,得旨引见上殿,三对之间,所进呈劄子凡十有六,而论中兴及金人失信、襄阳形胜与夫和战朋党五事,利害之大者,其详具奏疏。
有旨令申世景一军前去洪州驻劄,听江西安抚制置大使司节制使唤。
先是,公以靖康间道君、渊圣所赐御书刻石,因吕祉以示张浚以上闻。
至是,因蒙宣谕,欲见道君御书真迹,具奏以进外,又以劄子缴进靖康间《奉迎录》,曰:「臣靖康初知枢密院事,被渊圣皇帝旨迎奉道君太上皇帝南京,蒙道君赐封,听纳其说,罢幸亳社、西洛,旋归京师,二圣重欢,四海胥庆。
道君察臣之忠,赐以御笔,礼数优异;
渊圣察臣之忠,赐以亲笔,褒谕再三。
靖康之末,臣既去位,群枉当国,与臣为仇,颠倒是非,变乱黑白。
孙觌因召试中书舍人,作《戒励诏》显诋臣为『指天画地,睥睨两宫』,唐恪因令榜于朝堂,士大夫信以为然,罕有知其实者。
衔冤抱愤,顺受默闇,不敢自明。
伏遇皇帝陛下盛德日跻,大明旁烛,凡臣子之忠于所事而为回邪之所诬蔽,有迹可考者悉蒙昭雪,君人之道,孰先于此?
臣近尝以二圣所赐御笔刻之琬琰,盖欲侈大其赐,因自辨白,以装成碑本,托给事中以示右仆射,遂获上闻。
伏蒙宣谕,欲见道君御笔真迹,臣已恭依圣训,具奏缴纳外,有臣靖康间编修到《奉迎录》并臣进呈劄子二首,徐处仁等表一道,道君御制青词一首,渊圣御笔宣谕一首,缮写合成一轴,谨具劄子缴进。
仰尘天听,伏望圣慈特加睿察」。
三月六日,得旨送史馆
是时朝廷锐意大举,既遣相臣张浚视师川陕、荆襄,又降制命以韩世忠岳飞京东京西路宣抚使
上尝面谕公以「十数年来训练士卒,今方可用」。
公既陛辞以行,因极论所以进兵者,具劄子以奏,大略谓「今日主兵者之失大略有四。
兵贵精不贵多,多而不精反以为累;
阵贵分合,合而不能分,分而不能合,皆非善置阵者。
是四者今日诸将之失,愿陛下明诏之,使知古人用兵之深意,非小补也。
朝廷近来措置恢复有未尽善者五,有宜预备者三,有当善后者二。
何谓有未尽善者五?
善制国用者有生财之道,有节用之法,有救弊之说,有覈实之政,有懋迁之术,有阖辟之权。
审此六者,则虽养兵之多,何患乎财用之不足?
而朝廷初不留意于此,唯务降官告、给度牒、卖户帖、理积欠、折帛博籴、预借和买,名虽不同,其取于民一也。
此未尽善者一也。
议者谓当因粮于敌,臣以为敌人聚粮,或有败北,焚荡而去,必不使为我有。
若欲取于伪地之民,则官军抄掠甚于寇盗,有违吊伐之义,失民望而坚从贼之心,非计之得。
此未尽善者二也。
金人专以铁骑胜中国,而吾平时不务为可以制铁骑之术,此未尽善者三也。
今朝廷与诸路之兵悉付诸将,外重内轻,缓急何以使之捍患而却敌哉?
此未尽善者四也。
臣于陛辞日,窃闻麻制以韩世忠岳飞京东京西路宣抚使,圣意可谓断矣。
然兵家之事行诡道,今吾军初未尝有其实,而遽以先声临之,其可乎?
此未尽善者五也。
何谓宜预备者三?
中军既行,宿卫单弱,肘腋之变,不可不虞,此行在不可不预备者一也。
江东东西、荆湖南北,兵将尽行,屯戍鲜少,敌人或有乘间捣虚之谋,则将何以待之?
此上流不可不预备者二也。
海道京东不远,乘风而来,一日千里,苏、秀、明、越,全无水军,则下流不可不预备者三也。
何谓善后者二?
使王师克捷,能复京东、西地,则当屯以何兵,守以何将,金人来援,当何以待之。
两路之民怀戴宋之心坚甚,万有一得其地而不能守,得其民而不能保,两路生灵虚就屠戮,而使两河之民绝望于本朝,则恢复之功难为力矣。
胜犹如此,则所以图为善败之计者宜如何哉?
此当善后者二也」。
二十三日,至抚州金溪界,交割本路安抚制置大使职事。
是时朝廷以本路旱灾,饥民阙食,御笔诏书令帅守监司多方劝诱积米之家,以其食用之馀尽数出粜,济此流殍数月之苦。
公即条具画一措置事件具奏,又延见父老,询问疾苦,乞将灾伤路分第三等以下人户四年积欠特与蠲免,又奏乞旋赐本钱十万贯,以为营田之本,有旨并依。
洪州月支官兵米五十馀硕、料钱六千馀贯诸县及泛支在外,而见在米止四硕、馀钱只五百馀贯
公具奏急阙,得旨令都转运司应副一月。
朝廷以财用阙乏,建议欲推行交子之法,公因致书时宰,以谓交子之法初若可行,其后官司皆受其弊,而卒至于不可行,朝廷遂改为关子。
先是,降诏以六月乙巳地震,求直言,公应奏陈八事。
时虔、吉盗贼为患数路,有旨令公连南夫张致远相度申枢密院
公以谓「虔寇巢穴多在江西福建广东三路界首,置立寨栅,为三窟之计,一处有兵则散往他处,官军既退则又复团聚。
中间遣发军马,不能穷讨,正以节制不一之故。
若节制归一,使其不能散逸,且捕且招,威令既行,则穷寇别无他策,必须自归,然后结以恩信,使之改过自新。
将为贼首、徒党桀黠之人尽赴军前使用,以除后患,此最策之上者。
乞与江西路置都统制一员,节制三路军马,以招捕虔贼。
至于盗贼衰息之后,又须县令得人,劳心抚字,使作过桀黠之人既去,良民得以复业,安于田亩,乃可以化盗区复为乐土。
然虔之诸县多是烟瘴之地,盗贼出没不常,朝廷初无赏格,士大夫之有材者多不愿就,又难强使之行。
欲望朝廷优立赏格,将来辟置知县,到任半年,盗贼消除,良民复业,选人特与改官,京朝官与转一官,候任满日各再转一官。
其贼平定之后,量与蠲免租税,以前欠负并免催科。
庶几官吏尽心,民庶安业,复有承平之象」。
得旨并依。
初,洪州城池遭金人残破之后,城壁摧毁,壕堑堙塞,兼地步阔远,缓急难以防守。
尝有旨令逐路帅司督责州郡,点检城壁,若城大难以因旧,仰随宜减蹙。
公恭依指挥,相度裁减,画图贴说,缴申尚书省,并乞修城
用度既省,处画有序,不扰而辨,城高池深,民有所依。
是年王师与虏伪相持于淮、泗几半年,公具奏,以谓「自古用兵相持既久则非出奇不足以取胜,愿速遣得力兵将,自淮南前来蕲、黄间,约岳飞兵以为犄角以夹击之,大功可成」。
既而王师屡捷,刘光世张俊杨沂中大破伪齐贼马于淮、淝之上,斩馘擒捕甚众,残党遁归淮北
公又奏陈利害,大略以谓「切见间探所报,伪齐乞兵于虏人头项颇多,未闻有渡淮西南者,其侵犯淮、淝及光山六安等处作过只有李成孔彦舟叛将签军。
深虑贼情狡猾,匿重兵于后而以签军来尝我师,若一胜之后兵骄堕,则为患有不可胜言者,伏望降诏诸将,益务淬砺,以待大敌。
仍命朝廷按图以视诸路,某路固实当设疑以欸贼兵,某路空虚当增兵以禦侵掠,使江淮之间表里相资,首尾相应」。
有旨以公奏陈防秋利害切中事机,降诏奖谕。
公再陈己见劄子:「愿降哀痛之诏,悯将士罹兵革之苦,凡死于战陈,先加封爵,厚给赙赠,收恤其家,死者褒则生者劝矣。
然后明诏统师,审定功状,俟防冬解严,庆赐兼行,其谁曰不然」?
七年正月,以公赈济饥民,招还流亡,降诏奖谕。
左司谏陈公辅靖康间士庶伏阙,为人诬其鼓唱,至今犹未辨白,以此求去,具奏乞宫观,谓「臣当时遭谤尤甚,虽尝蒙渊圣皇帝特降诏书宣示四方,而仇怨至今以之藉口。
臣以积年往事,不敢复自辨明,至使谏臣援以求去,在臣愚分,其何敢安」?
降诏不允,训辞有云:「且伏阙之往事,皆不根之浮辞。
排邪议以用卿,断由朕志;
守夙心而自信,无恤人言」。
及车驾将幸建康,公具劄子,乞益修战守之具,沿淮、汉修筑城垒。
二月,报徽宗皇帝升遐,宁德皇后上仙,公既奉慰表,又具劄子,乞推广孝思,益修军政。
二十七日,车驾进发,巡幸建康
三月,公遣本司干办公事韩岊奉表起居,又具劄子论建中兴之功,大概曰:「愿陛下益广圣志,扩而充之,与神为谋,日新其德,勿以去骤胜而自怠,勿以目前粗定而自安。
凡可以致中兴之治者无不为,凡可以害中兴之功者无不去,有所规画措置,必以天下为度,必以施于长久、可传于后世为法,则中兴不难致矣。
夫中兴之于用兵止是一事,要以修政事、信赏罚、明是非、别邪正、招徕人材、鼓作士气、爱惜民力、顺导众心为先。
数者既备,则士奋于朝,农安于野,谷粟充盈,财用不匮,将帅辑睦,士卒乐战,用兵其有不胜者哉」?
继进《论举直言极谏之士》、《乞不必远召将帅》二劄子。
四月十六日,有旨以公「典藩踰年,民安盗息,宽朕忧顾,宜有褒嘉,可特转左金紫光禄大夫」。
六月,上遣中使传宣抚问,赐药兼银合茶药。
先是,虔寇以守臣失于抚循,致已受招安人蜂起为盗,虽官军屡捷,贼党甚众。
公致书宰相,以张觷材术正可任此,所以荐之者甚力。
其后朝廷果命自鼎移守虔州招安说谕,并令放散徒党,赴州公参,与免罪犯。
八月,诸路大旱,江、湖、淮、浙被害甚广,公具劄子乞益修政事,以救今日之弊。
大略以谓「前年江、湖、闽、浙尝苦大旱,殍路相望。
陛下轸虑之深,亲洒宸翰,劝诱赈济,其所存活不知其几千万人。
至诚动天,报以休应,曰雨而雨,曰旸而旸,岁大丰穰,民以安乐。
自经一稔之后,上下恬嬉,不复勤恤民隐,朝廷百色诛求。
上供不以实数而以虚额,和籴不以本钱而以关子。
丝蚕未生已督供输,禾谷未秀已催装发。
州县困于转输,文移急于星火。
官吏愁叹,闾里怨咨。
感动天心,旱灾复作。
然则陛下欲销弭灾异,导迎吉祥,不必他求,但如前日之用心,自然感召和气,休应立臻,继旱暵复为丰年矣。
夫今日之患,欲民力宽则军食阙矣,欲军储裕则民财匮矣,二者如铁炭之低昂,此首重则彼尾轻,非有术以权之,使敛不及民而军食足,不可得而均也。
惟陛下留神邦本,天下幸甚」。
及探报郦琼叛逆拥淮西全军都督行府庐州官吏兵民等尽归伪齐,公具奏指陈朝廷措置失当者五,深可痛惜者五,及鉴前失以图将来者五,凡十有五事。
且言:「天地之变不足为灾,人不尽言国之大患。
侍从者献纳论思之官也,台谏者耳目心腹之寄也。
侍从、台谏以言为职,类皆毛举细故以塞责,所论不过薄画资格、守倅令丞除授之失当,至于国家大计,系社稷之安危、生灵之休戚者,初未尝闻有一言及之。
陛下试察,如淮西之变,侍从、台谏之臣亦有见危纳忠为陛下言之者乎?
大臣怀禄而不敢谏,小臣畏罪而不敢言,此最今日之可忧者」。
仍具奏以论列淮西叛将事宜,其言指陈朝廷措置失当,但欲纳忠于国,情迫言切,必有抵忤,难以复当帅守之寄,乞降旨黜责,或除一外任宫观
九月,又具奏乞外祠,且以到任以来赈济饥民、招填军额、建置营房、修筑城池、缮治器甲、增修官府、创盖仓库、催发钱粮、招捕盗贼并逐一躬亲措置处画事件,釐为六状缴奏。
有旨以公奏陈淮西事宜切中事机,降诏奖谕。
张浚既罢相,外议皆谓车驾将幸平江,公以谓平江建康不远,徒有退避之名,而言者引汉武王恢事以为比非是,乃复奏陈利害,大略曰:「臣切见张浚罢相,言者引汉武王恢事以为比。
臣恐智谋之士卷舌而不谈兵,忠义之士扼腕而无所发愤,将士解体而不用命,州郡望风而无坚城,陛下将谁与立国哉?
伏望陛下坚圣心而勿动,修军政以自强,无为趣时献言者之所摇动。
古语曰:『临大难而不惧,圣人之勇也』。
张浚措置失当,诚有罪矣,然其区区徇国之心有可矜者,愿少宽假,以责来效」。
又具奏乞宫祠
十月,被诏书不允,准告以明堂赦恩加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三百户。
建康移跸之谋既审,公具奏陈车驾不宜轻动利害,大略曰:「臣闻自昔用兵以成大业者,必先固人心,作士气,据地利而不肯先退,尽人事而不肯先屈。
是以楚、汉相距于荥阳成皋间,高祖虽屡败,不退尺寸之地;
割鸿沟,羽引而东,遂有垓下之亡。
曹操袁绍战于官渡,虽兵弱粮乏,荀彧止其退师;
既焚辎重,引而归,遂丧河北
由是观之,今日之事,岂可因一叛将之故,望风怯敌,遽自退屈?
果出此谋,六飞回驭之后,人情动摇,莫有固志,士气销缩,莫有斗心。
我退彼进,使戎马南渡,得一邑则守一邑,得一州则守一州,得一路则守一路,乱臣贼子、黠吏奸氓从而附之,虎踞鸱张,虽欲如前日返驾还辕,复立朝廷于荆棘瓦砾之中,不可得也。
借使虏骑冲突,不得已权宜避之,犹为有说。
今幸疆埸未有警急之报,兵将无不利之失,朝廷止可惩往事,修军政,审号令,明赏刑,益务固守,而遽为此扰扰,弃前功,蹈后患,以自趋于祸败,岂不重可惜哉?
臣故曰车驾不宜轻动,静以镇之者也」。
又具防冬画一事件奏请,方欲俟报措置间,而以论列淮西,言及台谏,遂犯台谏之怒,竟以言者之故,检会累乞宫观奏章,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时未有代者,惩靖康之故,且以本司积蓄财谷之数申奏。
既而除端明殿学士李光为代,公贻书具言所以措置之意。
八年正月,还次长乐。
是冬王伦使事,具劄子奏陈,大略曰:「臣窃见朝廷遣王伦使金国,奉迎梓宫,往返屡矣。
今伦之归,与虏使偕,乃以『江南诏谕』为名,不著国号而曰『江南』,不云『通问』而曰『诏谕』,此何礼也?
臣请试为陛下言之。
金人毁宗社,逼二圣,而陛下应天顺人,复旧业。
自我视彼,则仇雠也;
自彼视我,则腹心之疾也,岂复有可和之理?
然而朝廷遣使通问,冠盖相望于道,卑词厚币,无所爱惜者,正以二圣在其域中,为亲屈己,不得已而然,犹有说也。
至去年春,两宫凶问既至,遣使以迎梓宫,亟往遄返,初不得其要约。
使事,初以奉迎梓宫为指,而虏使之来,乃以『江南诏谕』为名。
循名责实,已自乖戾,则其所以罔朝廷而生后患者,不待诘而可知。
臣在远方,不足以知其曲折,然以愚意料之,虏此名以遣使,其邀求大略有五:必降诏书,欲陛下屈体降礼以听受,一也;
必有赦文,欲朝廷宣布颁示郡县,二也;
必立约束,欲陛下奉藩称臣,禀其号令,三也;
必求岁赂,广其数目,使我坐困,四也;
必求割地,以江为界,淮南、荆襄四川尽欲得之,五也。
此五者,朝廷从其一则大事去矣。
金人变诈不测,贪婪无厌,纵使听其诏令,奉藩称臣,其志犹未已也。
必继有号召,或使亲迎梓宫,或使单车入觐,或使移易将相,或改革政事,或竭取赋税,或脧削土宇。
从之则无有纪极,一不从则前功尽废,反为兵端。
以谓权时之宜,听其邀求,可以无后悔者,非愚则诬也。
使国家之势单弱,果不足以自振,不得已而为此,固亦无可奈何。
今土宇之广犹半天下,臣民之心戴宋不忘,与有识者谋之,尚足以有为,岂可忘祖宗之大业、生灵之属望,弗虑弗图,遽自屈服,祈哀乞怜,冀延旦暮之命哉?
臣愿陛下特留圣意,且勿轻许,深诏群臣,讲明利害可以久长之策,择其善者而从之」。
疏奏,虽与众论不合,上不以为忤。
尝降玉音,谓宰执曰:「大臣当如此矣」。
九年二月,除知潭州荆湖南路安抚大使
公累具辞免,悉降诏不允。
又具奏力辞,曰:「臣迂疏无周身之术,动致烦言。
今者罢自江西,为日未久,又蒙湔洗,畀以帅权。
汉文帝季布贤,召之,既而罢归,曰:『陛下以一人誉召臣,一人毁去臣,臣恐天下有识者有以窥陛下也』。
顾臣区区,进退如双凫只雁之去来,何足少多,然数年之间,亟奋亟踬,上累陛下知人任使之明,实有系于国体」。
有旨以公累具奏陈,可依所请,依旧提举临安府洞霄宫,仍降诏示不欲重违之意。
十年正月十一日中使徐珣传宣抚问。
初,公之叔弟经博学多识,公所以期之者甚远,不幸早世,公悼恨不能自已。
上元日,具家馔致祭,公抚几号恸,不胜手足之痛,仓卒感疾,是日薨于叔弟之居。
特进致仕,特赠少师,官其亲族十人,命公之仲弟维自浙东提点刑狱移闽部,以营葬事。
公命相日,合得支赐银绢,方时艰难,国用正阙,力辞不受,至是给还及依条给赐赙赠,以为葬事之费。
三省、枢密院遣官致祭,所以存恤者甚厚。
是年十二月十四日,葬于福州怀安县桐口大家山之原。
十三年,以长子仪之升朝,遇郊祀恩,赠太保
十六年,再赠太傅
公娶鄱阳张氏,故直龙图阁、赠左金紫光禄大夫根之女,故资政殿大学士会稽郡黄公履之外孙,累封越国夫人,以长子进封鲁国太夫人,后公十二年薨。
子男八人:长曰仪之右奉议郎,主管南外敦宗院,后公九年卒;
次曰资之,右宣教郎主管台州崇道观,后公十一年卒;
次曰集之,右通直郎,新差充福建路提点刑狱司干办公事
次曰润之,早卒;
次曰望之,早卒;
次曰茂之,后公百馀日卒;
次曰秀之,右宣义郎、新差充福建路转运司干办公事
次曰申之。
女七人:长早卒;
次适右宣教郎、前福建路转运司主管文字黄䚮
次曰住,早卒;
次曰惠,早卒;
次适右从政郎福建路安抚司准备差遣张坦;
次适进士范端贽;
次许嫁右承务郎监潭州南岳庙常𥘼。
孙男九人:长曰震,右承务郎监潭州南岳庙
次曰泰,右承务郎,后公十年卒;
次曰升,右承务郎
次曰晋,右承务郎
次曰蒙,次曰同,次曰谦,次曰需,次曰颐。
孙女六人:长适进士邹煜,早卒;
次适右宣义郎通判温州军州事吕虚己;
次适进士张蒙
次适右迪功郎新德安府司户参军余永弼
次许嫁将仕郎伯高,馀尚幼。
公资父事君,移孝为忠,一心不忘所以为天下国家者,诚意所至,是非利害,焕然明白,直道而行,无毫发自为心。
所为所言,合于往古,验于方来,天下之人信之如蓍龟,仰之如太山北斗,名动夷貊,况于华夏,受知三朝,以身之用舍为社稷生民安危。
其所论列,无非天下大计,勤勤恳恳,古人所谓恸哭流涕长太息者,其事未足道也。
自为御史,一对而罢。
既为识者之所推与,至以左史论暴水远谪闽峤,故老前辈莫不为之咨嗟叹服,固以任天下之重期之。
去国七年,赐环未几,虏骑果至,宛若畴昔巨浸之环都城
爰从庶僚建大策,画长算,外捍黠敌,内释群疑,虽小人共朝,所以摧沮败坏者无所不至,然而卒全都城安宗社,使黠虏引而北归,惟渊圣能用公于仓卒之际故也。
道直则身危,功高则谤多,群奸方以公去位为得计,而国家之事有不可胜讳者矣。
呜呼!
此天耶,其人耶!
圣主嗣兴,公膺爰立之拜,制书遐布,欢喜一辞。
公所以为上处画者,规模宏远矣。
同列害成,少日竟罢,谗言巧诋,人为寒心。
惟圣主察其精忠,每踬辄起。
忠言嘉谟,遇事愤发,中心精微,罔不展尽,感激深切,不复顾身,其挺挺之节如此。
然且时被褒嘉之宠命,非公莫之能言,非圣主莫之用也。
与公深交,间有见其奏议者,必且为之涕下沾襟。
閒居无事,一话一言未尝不在国家也。
迨将薨谢,为纶论天下事,且以比者奏疏为言,怅然久之。
言犹在耳,起奠叔兄,一恸而绝
呜呼,痛心之极,岂特为吾家也哉!
韩魏公司马温公大忠大义,充塞天地,横绝古今,但当与有志之士同有执鞭之愿。
使魏公尚在,睹公之所为所守,则其所称道将如何耶!
公于诸弟友爱既笃,相知尤深,尝有国士之称,然而未始效世俗相推挽也。
绍兴七年郊祀恩,当奏子,公之子未官者三人,乃以仲兄之子琳之名闻。
至叔兄不幸,悼其无子,欲以茂之为之嗣,事有龃龉,抱恨遽终。
呜呼痛哉,可以兴百世之下矣!
而纶之不肖无状,蒙公之所以爱怜者盖蔑以加。
未薨半月,抱送幼子,殆预识去期,闻者惊叹。
方先卫公无恙时,每欲于邵武置义庄以赒宗族,有志未就,公晚年乃决意成之,远迩欢欣,非独被惠者怀感也。
公平生交游皆一时名士,其所荐进不可胜言,故有闻其名称,初未识面,而既蒙引拔者矣。
然而与其进不保其往,既而以怨报德,负公盖多,而公未始以此怠于待士也。
陈少阳平生未始识面,其慕公之,至为公死,而公每以谓幽冥之间,痛此良友。
少阳与公,真不愧古人矣。
若乃放意山林,昆弟朋友,把酒赋诗,谈笑酬唱,动盈卷轴。
每有奏议,下笔数千言,俄顷而就。
盖公平日以爱君忧国为心,筹画计策,胸中素定,故遇事成章如是之易也。
晚于《易》尤有所得,著《易传内篇》十卷、《外篇》十二卷,其言微妙,有深长之味,颇取卦变互体为说,动有所稽,异于今世君子之所辨释。
又著《论语详说》十卷,所以发明圣贤之意甚备,而文章、歌诗、奏议凡百有馀卷。
其在政府帅阃,纪一时之事则有《靖康传信录》、《奉迎录》、《建炎时政记》、《建炎进退志》、《建炎制诏表劄集》、《宣抚荆广记》、《制置江右录》。
惟公勋在王室,德在生民,至忠大节,孝诚友爱,罔不具备,虽身或不用,用或不久,其光明杰出故已如此。
而薨谢有年,未克铭诸幽宫,是敢辄状公之行事,有求于大君子。
惟其文辞鄙拙,无叙次之能,不足以发扬公之盛德,不胜愧惧。
谨状。
绍兴二十六年六月右奉议郎通判洪州军州、主管学事赐绯鱼袋弟纶状。
王子庸请书 其二 南宋 · 杨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二○、《慈湖先生遗书》卷三
孔子曰:「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
致之为言至也,人未有自至乎道者
至于丧亲,如天地崩陷,人子不复知有身,此身死亡犹不计,而况于他乎?
百无所思,纯一哀痛,此纯一哀痛即道也。
子庸亲履此境,已至于道。
顺达敬养,无放无逸,自然为礼,为义,为忠信,为众善百行。
其处家应物,事事有条理,得已即已;
不得已,则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一一中节矣。
人心即道,日用不知,因物有迁,至丧亲而复始,纯一不杂。
问答(下)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三○、《陈亮集》卷四
义利之分,孟子辨之详矣。
而赏以劝善,刑以惩恶,圣人所以御天下之大权者,犹未离于利乎?
有所利而为善,有所畏而不为恶,则其入人也亦浅矣。
之治天下,不赏而民劝,大怒而民威。
故罪疑惟轻,功疑惟重。
岂亦知其效入人之浅乎?
皋陶陈谟,以典礼赏罚同出于天,而非有轻重之别也。
苟无所事乎其用,则赏罚亦自外来耳,安在其为天乎?
三代之用赏罚,大概犹法唐虞,而记礼者载其先后之用甚详,又以为至周而穷。
岂世变之极,而赏罚之用始重乎?
抑其出于天,而三代始赖其用也?
《春秋》圣人经世之志,而独以代天子之赏罚,则圣人起而治天下,必不能以易此矣,亦何怪于汉宣帝之专恃赏罚以为治乎?
「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洛书》之所明载,而儒者终以为治天下者不取必于赏罚,亦知夫劝惩之效浅也。
谓赏罚不取必于劝惩,则无以御天下;
谓其为惩劝而设,则赏罚亦利耳。
利者,人道之末也,则皋陶之所谓天者岂诬乎?
耳之于声也,目之于色也,鼻之于臭也,口之于味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有命焉。
出于性,则人之所同欲也;
委于命,则必有制之者而不可违也。
富贵尊荣,则耳目口鼻之与肢体皆得其欲;
危亡困辱则反是。
故天下不得自徇其欲也,一切惟君长之为听。
君长非能自制其柄也,因其欲恶而为之节而已。
叙五典,秩五礼,以与天下共之。
其能行之者,则富贵尊荣之所集也;
其违之者,则危亡困辱之所并也。
君制其权,谓之赏罚;
人受其报,谓之劝惩。
使为善者得其所同欲,岂以利而诱之哉!
为恶者受其所同恶,岂以威而惧之哉!
得其性而有以自勉,失其性而有以自戒
此典礼刑赏所以同出于天,而车服刀锯非人君之所自为也。
天下以其欲恶而听之人君,人君乃以其喜怒之私而制天下,则是以刑赏为吾所自有,纵横颠倒而天下皆莫吾违。
善恶易位,而人失其性,犹欲执区区之名位以自尊,而不知天下非名位之所可制也。
孔子之作《春秋》,公赏罚以复人性而已。
后世之用赏罚,执为己有以驱天下之人而已。
非赏罚入人之浅,而用之者其效浅也。
故私喜怒者,亡国之赏罚也;
公欲恶者,王者之赏罚也。
外赏罚以求君道者,迂儒之论也;
执赏罚以驱天下者,霸者之术也。
肉刑之兴,说者以为起于苗民,而尧参取而用之。
「报虐以威」,盖将以戒小人,而非出于圣人之本心也。
故舜多为之涂以出民于刑,祇以施诸怙终者;
穆王训刑为尤详。
然则虽圣人欲去之久矣,安在其为孝文姑息之仁也?
而世儒之道古者,必以为井田、封建、肉刑皆圣人之大经大法,不可废也。
治天下而不用肉刑,徒以启小人犯法之心耳。
故曰:肉刑之刑,刑也。
汉魏之际,往往数议复之而不果,以至于本朝,而刑轻于三代矣。
法家者流以仁恕为本,惟学道之君子始惓惓于肉刑焉,何其用心之相反也?
推之天理,验之人事,而要诸古今之变,究其所从始,极其所由终,必有至当之说。
昔者圣人别人类于禽兽之中,而去其争夺戕杀之患。
盖必执生杀之权,而后谓之刑政也。
则肉刑固已草具,而未有其法耳。
苗民始多为戕人之具以淫用之。
尧惧其为世训也,故取而次第品节之,使必若苗民者然后罹此刑耳。
故曰:「报虐以威」。
舜又多为之法以出之,而夏于赎刑为尤详。
商人执刑罚以督奸,伤肌肤以惩恶,盖严其所当用者耳。
夫既多为之涂以出之,而不严其所当用者,是教人以轻犯法也,岂圣人制刑之本意哉。
文、武尤谨于庶狱,而措而不用至于四十馀年。
穆王耄荒,而训刑以诘四方,使知刑者圣人爱民之具,而非以戕民也。
汉兴,承秦之馀烈,先王之法度尽废,而肉刑块然独存。
文帝感一女子之言而慨然除之,于是可与语变通之道矣。
井田封建,自黄帝以来,极十数圣人之思虑,所以维持而奉行之者,惟恐其一事之不详而一目之不精也。
至于肉刑,则多为之涂以出之,惟恐其或用耳,岂可同日而语哉。
圣人之恐其一事之不详而一目之不精者,今既尽废而不可复举矣,独惓惓于圣人之恐其或用者,纵使可用,无乃颠倒其序乎!
使民有耻,则今法足矣;
民不赖生,虽日用肉刑,犹为无法也。
礼节民心,乐和民声,政以行之,刑以防之。
四达而不悖,则王道成矣。
吾闻诸圣人者如此。
郦食其高祖以示诸侯形势之制。
方天下未定之际,形势固不可以授之人,盖惧其自伐也。
天下已定,固当以天下为家,以四塞为形势。
萧何方惓惓于壮宫室,娄敬方劝据秦地以临制天下,何其狭也!
高帝仁爱人,念天下汹汹数岁,本不敢轻用其力;
豁达大度,欲示天下以至公,而庶几于周家之义。
然卒为宗臣所移犹可也,而竟移于羁臣之说,何哉?
岂三代公天下之道,后世真不可复行乎?
抑人心多自疑,而其流遂如此也?
不然,则在德不在险,是真书生之谈耳。
万物皆备于我,而一人之身,百工之所为具。
天下岂有身外之事,而性外之物哉!
百骸九窍具而为人,然而不可以赤立也,必有衣焉以衣之,则衣非外物也;
必有食焉以食之,则食非外物也;
衣食足矣,然而不可以露处也,必有室庐以居之,则室庐非外物也;
必有门户藩篱以卫之,则门户藩篱非外物也。
至是宜可以已矣。
然而非高明爽垲之地则不可以久也;
非弓矢刀刃之防则不可以安也。
若是者,皆非外物也。
有一不具,则人道为有阙,是举吾身而弃之也。
然而高卑小大,则各有分也;
可否难易,则各有力也。
徇其侈心,而忘其分不度其力,无财而欲以为悦,不得而欲以为悦,使天下冒冒焉惟美好之是趋,惟争夺之是务,以至于丧其身而不悔。
然后从而告之曰:「身与心内也,夫物皆外也。
徇外而忘内,不若乐其内而不愿乎其外也」。
是教人以反本,而非本末具举之论也。
二帝三王未尝不择形势而居之,而周公于宫室之制,闳大端丽,欲用以为万世之法。
夫岂以形势为德之辅,而宫室为德之华哉,此帝王所以备人道而与天下为公也。
萧何娄敬盖亦知天下之势而已,而未知圣人本末具举之道,故使论者犹有疑焉。
且谚有之:「衣则成人,水则成田」。
此岂有内外轻重之异哉?
世儒之论所未及也。
帝、王之号名殊,而其道一也。
然学者知称、文、武,而名号与谥终不可得而别
以「」、「」、「禹」为名,则汤、文、武独以谥举,可乎?
通以为号,则咨尔舜禹者,必非号也。
汤之子孙,以「甲」、「庚」、「丙」、「壬」为号,则「汤」不得以谓之谥,然而所谓「予小子履」者,则汤既有其名矣。
后世之言谥法者,遂次于其中,夫岂其然乎?
文武之子孙各以谥显,而善恶一付之天下之公论,虽孝子慈孙不得加私意于其间也。
《春秋》之公侯伯子男,其卒葬例以「公」书,又何所贵于圣人之笔削乎?
亦无怪后世之孝子慈孙因得以致其隐恶之义也。
圣人酌古今而裁之中道,必有俟百世而不惑者。
自风气初开,人极肇建,于是有君臣上下之分,而为之号以尊异之,未有名字之为别,而文物之可观也。
及其久也,有号而后有名,有名而后有字,有字而后有讳,有讳而后有谥。
上则追王其先祖先公,下则施及其文子文孙,旁则庇其本支族属,推其姻连亲党,隆于朋友,不遗故旧,以广亲亲之道于天下,然后为忠厚之极则,人道之至文,此周家所以独备于三代也。
孔子作《春秋》,既已品节而尽用之矣。
然名之曰「幽」「厉」,而国恶不讳,无以致君父之敬;
列爵各从其实,而直情径行,无以尽臣子之心。
故《春秋》兼隐恶之义,从尊君之文,而人文于是大备,后世无以复加矣。
过是以往,则人心无穷,不可以尽徇;
而天下至众,不可以文欺也。
循而至于周道之文也。
《春秋》之义,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也。
后世之欲行恩义于《春秋》之外者,徇人心而欺天下者也。
吕不韦子楚以为奇货,此战国策士朝暮反覆之谋,君子之所不道。
而汉文立未数月,乃脩代来功,宋昌既封侯,而六人者皆官至九卿
宣帝惓惓旧恩,至侯五人而未止也。
天之立君,本为斯人计,犹不以逸豫其君之身,顾何有于平时自结于其君以觊非望者乎?
将相大臣以天下之义迎立代王,犹逡巡而不敢进,既已矣,夜拜宋昌卫将军,领南北军,而张武实行殿中,将相大臣今犹未足信耶?
昔者王代而今为天下主,必自代来者而后足信,何其示天下以狭耶!
贪天之功以为己力,宋文帝能忍于徐羡之傅亮谢晦,而王华王昙首之徒自是而用事焉。
使后世反覆多诈之人常觊天下之有变,以幸一日之富贵,其必自宋昌始矣。
汉高帝用其私心于丰沛,而生长之地亦有异恩焉,是纳吾身于一邑,而教天下以侥倖,岂所以为天下主哉!
南阳之恩虽小杀,而此义卒不可废。
人主一时之私恩,又可为万世之常法乎?
裁恩义而中持衡焉,使开国承家者有所据以为常行之道,揆之以《春秋》之义,则必有以处此矣。
晋文公在外十九年,从亡者非一,而三士称焉。
及其反国也,郤縠实当国政,狐偃赵衰盖始为卿,而贾佗臼季之徒未有列也,郤縠死,先轸以下军之佐代之,当时以为上德,则从亡之劳不论矣。
颠颉就诛,魏犨几不免,而介之推不及禄。
荣辱可否,与众同之,幸不幸一归诸命,不以亲疏厚薄为等降也。
《易》曰:「君子知柔知刚,知微知彰,万夫之望」。
自古圣贤之举事,与夫后世英雄豪杰,必寄腹心于同起共事之人者,彼其察事见情常先乎众人,非以其为故旧而特亲之也。
至于左右亲昵,讵肯以得国有天下而任之以政哉!
富厚安荣,不欲以天下国家而俭其素所亲耳。
《春秋》之义,所以重君臣恩义之始终而不及其私者,固所以防人心之流也。
文帝绛侯以大义,而卒不任宋昌张武以国政,彼其轻重浅深必有以知之矣。
丙吉之端简厚重,虽微旧故,是可不任之以政乎!
宣帝忍于霍光,而惓惓于五人者,非但亲疏有以蔽之,而权利所在,固争之端而怨之府也。
周公鲁公曰:「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
此圣人所以裁恩义而中持衡者,其诸《春秋》之所不废欤!
丰、沛、南阳,以生长之地而沾异恩,雨露之所被,日月之所照,近而易入者常先得之。
此亦天下之公义,而厚薄之殊绝则为私心耳。
夫人心之正,万世之常法也。
茍其不役于喜怒哀乐爱恶之私,则曲折万变而周道常如砥也。
唐太宗惓惓于天策学士,而秦府旧人则与东宫、齐府均其用舍,盖亦庶几于恩义之平矣。
呜呼!
安得皇极之主而共叙之哉!
圣人以常典卫中国,以封疆限夷狄,明其不可参也。
然民命之所在,不当以夷狄、中国为别,故兼爱之说兴而通和之义行。
甚者至欲以女妻之,冀以舅甥之恩而获一日之安。
彼惟不习于礼义也,故谓之夷狄,而可以人伦而縻之乎?
暗哉娄敬之智也!
一日作俑,而其流至于不可胜言矣。
然合中国而君之,既不能却夷狄于塞外,又不能忍一日之辱,坐视民生之涂炭而莫之救,是诚何心哉?
齐景公所以涕出而女于吴也。
孟子之所不敢废,则娄敬岂得为过乎?
略其事而取其心,虽宋虢之息民,圣人不得正色而诛之也。
有中国必有夷狄。
待夷狄之常道莫详于周,而其变则备于《春秋》矣。
方舜禹之时,蛮夷猾夏,则命士以明刑而已。
至汤有来享来王之事,而未有其礼也。
周公成王,朝诸侯于明堂,而列四夷于四门之外;
分天下为五服,而以周索、戎索辨其疆,盖不使之参于中国也。
宣王伐猃狁,至太原而止,而蛮荆使之来威而已。
此周道之所以中兴也。
幽王之乱,而中国、夷狄混而为一矣。
其后楚始僭王,以夷狄之道横行于中国;
吴越奋自南方,以与晋楚争伯,而晋楚不能抗。
商周而上夷狄未有之祸也。
圣人有忧焉而作《春秋》,其所以致夷夏之辨亦难矣。
戎狄之种类不一,而杂出于中华,以致其猾夏之祸。
圣人一切以周道治之,而不使参中国之事也。
诸侯与之会盟则讥之,伯主穷追远讨则黜之,要使各安其疆则止矣。
至于吴楚,则非周道之所能尽治也。
方其始之僭窃也,固已斥而弃之于夷狄矣。
及其能从中国之会盟,则人之;
能行聘礼,则爵之;
能正中国所不能正之罪,能讨中国所不能讨之敌,则酌轻重以许之。
及其行诈谋,用狄道,则斥而弃之如故也。
然而窃伯可也,分伯可也,专伯则不可;
人可也,子可也,公侯则不可;
而况于僭王乎!
是圣人于中国、夷狄混然无辨之中而致其辨,则所以立人道、扶皇极以待后世也。
吴楚之祸极矣,圣人岂不知后世必有夷狄之尤猾者,踵其辙以抗衡于中国,庶几《春秋》之义尚可覆而行也。
汉之匈奴,唐之回鹘吐蕃,本朝之契丹,岂可以待夷狄之常道而待之,徒曰不可参于中国而已乎!
彼固越疆而来参,窃中国之文以自尊异,逞夷狄之威以自飞扬矣。
然而妻之以女则不可,藉其力以平中国则不可。
盖惧夷狄、中国之无辨也。
汉唐之已事可以鉴矣。
本朝去是二祸,而岁以金缯奉之,不复至于交兵,则既享其福矣,独使之并帝,则汉唐之所未有也。
专中国之祸,岂一朝一夕之故哉!
是皆当时之廷臣不讲《春秋》之过也。
今中原既变于夷狄矣,明中国之道,扫地以求更新可也;
使民生宛转于狄道而无有已时,则何所贵于人乎!
扬雄之言曰:「五政之所加,七赋之所养,中于天地者为中国」。
王通之言曰:「天地之中非他也,人也」。
盖「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华文阁待制庐州钱公墓志铭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四、《水心文集》卷一八、《黄氏日钞》卷六八
公姓钱氏,讳之望字表臣常州晋陵人
曾祖孟回,殿中丞
祖知雄。
父友,赠中散大夫
放达,喜奇策。
虏亮至瓜洲,参赞虞允文方课水战,公请「呼海船在澄江者,杂舟师上下,八面乘风,截流若神,贼骇不测,可沮径渡之计」。
虞公行其说,且问:「今当何向」?
时虏号百万江东危恐,公曰:「兵无众寡,勇者先奋,躁者先败。
贼虽蚁聚,而弃信残酷,驱胁远来,下莫顺听,此内溃之势也。
愿无怯,而静以待其变」。
未几,虏杀亮而遁。
符离之役,道谒张忠献公曰:「相公何不三边并出,使彼东西奔命,大功可立也。
今独趋海、泗,一不如志,疑谤交起,无能为矣」。
竟如公言。
乾道五年进士第,授襄阳府大军仓。
虞丞相录前验,差江西帅属
文政反,前帅龚参政茂良白上,以贼委公。
公荐黄倬可用,为方略授之,立擒文政
改官增秩,公奏:「赏宜厚,臣滥恩也,可损」。
上多公让,从之。
宣教郎添差通判镇江府,母丧免。
通判镇江府,知光州
未行,知楚州
上犹迟之,改知和州
初,上令建康都统郭纲及淮西帅漕实官田,括隐占,使兵为耕,公极谏括田扰,事不速集,但择故荒圩美田五百七顷,沟垾牛犁,踰月皆具,兵亟就屯,民不知役。
和故任武守,连数人益坏,公检御有方,郡复完。
代还,上论事甚久,因叹「机会无有」。
公对:「今有之,恐陛下未能行」。
上愕曰:「何谓也」?
公曰:「曹操伐乌丸,刘备谋袭许。
今虏酋往上京兵将从者十七八,傥鼓行即前,彼子悸于室,父困于涂,往返万里,士马疲极,将何以战!
一二日之机,古人必争,况岁月悬隔乎」!
上拊床曰:「好机会!
无人道此」。
金部郎官,俄知楚州,用屯田劳直秘阁
议者以「濠、楚使效多代名,自今逃死,须言上乃得收」,既有旨。
公言:「乾道初,招魏胜、郭升、张荣义,从人给田,勿课役,勒五部月一至州,习射犒激,名曰使效,盖陕西弓箭手法也,才三百馀人耳。
州县恶其犷锐难制,死亡不复补,甚者抑不令赴州,失本意矣。
然则非官所廪,安用代名!
虽曰免税,而所谓归正人,皆未起课役,非以使效故特优幸,议者殆未详也」。
公遂募五百人,部伍精熟,盗不敢发。
于是上令教两淮民兵万弩手,而公选胜兵七千八十九人,参之军制,束以队伍,别以事艺,严以训练。
他日,上遣官拍试,独楚应格。
始,公患大军更戍,无留郡兵,山水寨不就律,无以应敌。
徐子寅山阳宝应置三十六庄寨,禁无得私有军实,犯者众。
而羊家寨濒大海,奸猾所聚,公籍其尤剽悍二千三十五人,约为急难,且弛禁,许挟弓弩自便,皆感悦从命。
李植者,自言宿迁人韩世忠罢攻淮阳父将与宗族乡里自拔从之,今已零落,尚四五百家。
公叹曰:「诸葛孔明西县之民也」。
转相语,得四百十六人,定其要束,与庄寨同。
上为特补官。
在州四年,所行多此类。
直徽猷阁,公又条三边战守事曰:「扬州有三城三塘,楚有大、小清河淮东恃此,谓扼虏来处足矣。
虏设乘虚自招信盱眙淮阴,不一日薄扬州,不二日滁、真、通、泰亦径至江上。
彼两路何独不然!
陛下可无令韩琦范仲淹者通一路险易熟议之乎?
且卒饥财匮兵少,今日之大患也,然而卒欲饱则财愈乏矣。
财欲无之,则减兵且不暇,其何以增!
若兵自耕,民自战,沿江诸军,各择地分内闲田种之,而民兵万弩手用一法,给器械,较精惰,略计可十五万,与屯田大兵相参,此三路之郛郭也。
韩世忠镇江张浚建康淮东、西便为地分。
大仪、天长、昭关、柘皋,虏来则战,岂有定所!
三衙助之,所向克捷。
近诸郡修城筑堡,遣兵更戍,犬牙占认,尺寸之外,胡、越自分。
如是,则谁肯出力会战于要害之地耶?
臣观诸军气习,今昔顿殊。
昔欲战不欲守,今言守不言战,驯致疲愞。
十年之外,虽守不能矣。
陛下幸诏诸将复绍兴地名,使如世忠辈苦战立勋,梦寐庶几,无令消磨,坐相视尽」!
孝宗省奏,太息曰:「方天下无事,人乐安静,莫肯更张,此论可谓忧深矣」!
时光宗参决,上顾曰:「太子熟看,人材须用方见。
和亲久,材无所施,更无事,当遂委靡。
朕思之懔然太子宜常在念。
钱某可使帅扬州」。
是岁淳熙十五年也,雨自五月六月清河溢,隳城千丈。
公拊循赈贷,恩纪勤备,楚人德之。
直宝文阁,知襄阳府
言者诮公昨在楚既修城,水卒突坏,削职罢。
公始至楚,以旧楼橹不壮,易之千间。
城败非楼橹咎,盖言者误也。
静江府
私钱滥恶,流入两浙,朝廷议禁绝。
提点铁冶刘炜,请以私钱二当官钱一,抽贯数百,约其多少,府库皆封鐍
市邑关闭,两淮骚然。
公四疏言:「止弊息奸,要在安静。
淮东地不产铁,人不私铸,货币转易,民何罪焉!
且天下安危在边,北使过淮,耳目所接,系国体尤重」。
上悟,以官会桩管米度牒僧费数百万缗,尽收淮东、西私钱纳炉鞴中,而后少定。
时宰讳公言切,竟以失察私钱,坐镌一官。
安抚司兵,自刘纲向子固有东西寨使效晁公武有效用,郭棣效士,有强勇名号杂,军律不齐,豪盗隐伏,为一方患。
公请并为强勇,募材武足千人,隶御前,置统领守将之,宿蠹始革。
公之在扬,会复治两淮民兵,而公在楚日既施设有绪,至是遂具为一路,条目取丁、结队、执色、总首、分部、开收、任责七事,上悉行之。
仍下其法于淮西
及将进丁入老,公手书属郡,喻上指恳切。
选丁壮四万八千二百馀人,增旧籍三之一。
于是淮西赵巩奏罢万弩手,上付公相度。
公奏:「绍兴末孝宗张浚置御前万弩营于建康癸未泗州甲申与虏斗,皆有功。
乙酉讲解,散归其家。
乾道中,令徐子寅复置于真州
其后就田自便,不复唤集,二十三年矣。
弩艺劣弱,壮健销堕所见近事也。
至于土著无逃亡之患,自耕无坐食之费,民兵万弩手,最为近古,孝宗所命,所行,不可废也。
不原其立法之初而议其受弊之末,则羊亡而礼从之矣」。
万弩手得不废。
盖公在楚四年,在扬三年,及前后反覆为上言,大抵以屯田、民兵、万弩手、山水寨,为进战退守之要,始末皆守一说,思虑皆执一意,非若他视时上下,随世改易,揣摩而投合之也。
王卿月使虏,道病,公代之。
既,除直龙图阁再任,而言官以公营运贩易,降显谟阁罢。
初,公之并强勇军,总领必欲使扬州自当券食之半,公争不获;
别为营运,以其息给之,又力争曰:「御前军而仰食州郡,可乎」?
五具奏,始已,以本钱归备边库。
自是公屡被诋,辄黜。
有造游士之狱者,索其褚中,得公弹文,检御史所上,不差一字。
复以公提点铸钱事,留为军器监实录院检讨官
将用矣,而大奚山盗起,改除秘阁修撰,知广州
大奚孤峙海中,去州一潮汐。
民煮盐,自业渔采,亡命群聚,吏兵容之非一日。
提盐绳之急,怨而为变,诸司招捕前却,异同纷纭。
贼愈横,遂空巢窟,夺客舟,径指城下。
州人大恐,将逃。
公麾诸军奋击,一战殄灭,列栅山上,分兵戍之。
微公决策,广东几乱。
并阙官,罢摄士,捐丁田米分钞历日钱岁万七千缗,场务积欠四万馀缗,珠香翠毛不买一钱。
华文阁待制,寻知隆兴府,蕃、汉攀路涕泣。
改知庐州
至数月,疾病参半,犹自力判诸司累讼不定数百事,光、黄民争持曲直诣公。
会最郡用,除其冗复,岁省万五千馀缗。
衙兵两寨,以客将书表为将佐,公一澄革。
又以安丰忠勇军不治,奏斥统制公彦
欲考详沿边利害,别为纲目,而公病不起,以庆元五年七月十八日卒,年六十九。
庐人及淮西人待公疾瘳投词者千馀人,嗟叹曰:「包待制死耶」!
作十五咏诗以伤之。
六年三月十八日,葬江阴县昭闻乡由里山。
令人何氏,后公四十二日卒,祔焉。
子廷硕,早夭;
廷玉,某官;
廷瑞,某官;
廷玠,某官。
一女,先嫁戎知刚,再嫁某官。
孙男二,孙女六。
中大夫,爵晋陵男
初,孝宗虽脩绍兴故事,复与虏通使,而以其间讨军政,讲边备,阴择奇材,为有事之用,亲擢下僚至贵显数十百人。
公能最高,诚款内发,事有不便,陈义指切,未尝顾望。
所建置,后皆遵行不敢变。
然世未能知,故具记其言与事,所以见天子鉴识尽下,人臣忧惧思职,而公之遇合可考矣。
铭曰:
孝宗上圣,忘己好能;
匪徒好之,超侯躐卿。
时惟钱公,百选一逢;
材如源泉用无穷。
东豫西,越南雍北;
四郊不警,虽警迄息。
冠带群胡,韶勺世雠
畏战靡靡,明主所忧。
孝宗宾天,公困多毁;
侍从晚矣,岁月弗止。
既谋既明,既勤既成;
当时不知,况彼后生!
孰远而存?
孰坚而朽?
我垂于文,以俟夫久。
泉州申枢密院乞推海盗赏状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六、《西山文集》卷八
照对温艚贼徒自四月二十九日侵犯郡境,本州亟牒左翼军遣发官兵,及劝谕晋江同安管下诸澚民船与官军会合前去收捕。
公移亲笔,再三勉励,如能捕获贼首及其徒党,除优支赏犒外,更与保明具申朝廷,补授官资。
用是人情翕然,莫不思奋。
至五月十三日,左翼军统制处厚躬率守阙进义副尉正将备将丘仝、进勇副尉拨发官陈聪、效用充拨发官廖庚、降守阙进勇副尉训练官世荣、前进武校尉权本州潜火官商佐等,乘驾甲乙丙大战船并次船共五只,计水军四百一十八人,烈屿守领方知刚、林枋等纠集民船三十六只,计乡兵四百六十二人,岭兜总首王行己船四只,计乡兵六十人。
其贼船一十四只望风奔遁,至漳州沙淘洋,为官民船赶上,获到贼首赵希却、林添二、陈百五、蔡郎四名,贼徒林从五等一百一十七人。
又左翼军捉到贼探郑九七、高彦二名,晋江县捉到贼探朱十四一名,惠安县捉到贼探林庆郎一名。
漳州统领修武续捉到被掳人樊十等一十一名。
总计一百三十六人,并赃仗等,分送州司理院及左翼军勘院根问,各据招节次在海行劫,及上岸放火杀人等罪犯,于当月二十四日照律处断,及将被掳人释放。
已具申枢密院外,切念某叨居郡寄,平时素无威望可以震慑奸心,致使贼徒乘间侵轶。
仰赖朝廷威德所被,将士民兵相与协力,虽未能尽行剿绝,然贼首赵希却素与王子清敌体,林添二、陈百五、蔡郎等亦皆王子清腹心,既遭擒戮,贼势缘此遂孤,其气亦沮,目今窜入北洋、泉、漳一带,盗贼屏息,番舶通行。
所有统制处厚等委有劳效,合保明具申下项:
一、武经郎殿司左翼军统制泉州驻劄薄处厚廉谨持身,善抚士卒,到官数月,修饬军政,渐有条理,舟船器甲,整治一新。
及贼徒及境,遂能奋不顾身,统率将士,冲冒风涛之险,于五月初九日晋江县管下水澚海心,捕获强盗王子玉等四十八人,十二日同安县管下料罗海心,捕获强盗史添四等三十一人,解赴本州根勘,各曾在海节次行劫,已申安抚司酌情处断外,至当月十三日漳州沙淘,遂捕获贼首赵希却等,旬月之间,海道顿清。
欲望朝廷特赐奖擢,以为兵将官之劝。
一、左翼军将副合干人林赐、廖彦通、丘仝、陈聪、廖庚、吴世荣及本州潜火官商佐等,并系在海亲获凶盗之人,欲乞朝廷特赐指挥,各与升转。
内丘仝一名人材事艺颇出诸校之左,曾于去年十一月内带领兵船到漳州海界沙涛州,亲获强盗徐十一等一十五名,今年三月到潮州海界蛇州洋,亲获强盗陈十五等一十四名,解赴本州,送狱根勘,各节次在海行劫赃满,其徐十一等已具申安抚司、陈十五等从本州便宜处断外,及五月十三日沙淘洋之捷,丘仝用力尤多。
如蒙朝廷推赏,即乞稍赐优异,使将校有所激劝。
又吴世荣一名元系进勇副尉、权法石寨,因去年六月内福州客人陈八太在本港被贼行劫,有失收捕,某具申朝廷,蒙行下镌降一资,责以自效。
其劫陈八太船贼人续被温州乐清县捉获外,其吴世荣能以勤补过,于去年十一月内将带人船到本州海界围头洋,亲获强盗谢三一十一名,解赴本州,送狱根勘,申安抚司处断讫,至今年三月内,又于潮州海界蛇州洋,同丘仝获到陈十五等一十四名,至五月十三日沙淘洋之捷,吴世荣宣力亦多。
欲望朝廷特赐旨挥,叙复先来所降一资外,更与升转施行。
又商佐一名系故商荣之子,昨因随父于大奚山立功,授进武校尉
后缘其父海州失利,怨仇乘之,遂肆诬奸,致遭追夺。
居常以门户衰落,每有为国效命一洗前耻之意。
提举市舶赵某以其父商荣曾出其先丞相之门,带到本州权监药局因差部押潜火衙兵,统制处厚以知其人熟于海道,遂令随船前去捕贼。
商佐首登贼舟,俘获凶党,其勇敢趫捷,寔有可嘉。
兼昨来所犯已娄经赦宥,欲乞朝廷特赐叙复,于令参选,庶免终弃于无用之地。
并乞旨挥。
一、本州同安县管下烈屿首领方知刚、林枋等各系士流,颇能以信义服众,本县补充首领,提防盗贼。
昨王子清等在漳州海界浯屿放火杀人,去烈屿止一望间,方知刚等即团结丁壮,排布矢石,控扼海岸。
未几贼船果到本屿,见其有备,不敢辄犯,一境生灵赖以获全。
初无贼报,博访寓公士人以讨捕之策,众论翕然,以为温艚贼徒素与烈屿为仇,而本屿民兵便习舟楫,可为官军之助。
遂礼请乡官,前往劝谕。
其方知刚、林枋果能效力,率到人船,与左翼官兵会合。
贼徒初欲抵敌,以官民兵势盛,恐惧丧胆,遂束手就禽。
窃照庆元格,诸色人等亲获凶恶强盗三人,下班祗应
五人,进武校尉
七人,承信郎
今方知刚、林枋系同左翼军兵获到贼首赵希却等四名、贼徒林从五等一百一十馀人,又非仅获五七人之比。
伏望朝廷特赐详酌,推赏施行。
一、本州晋江县管下岭兜总首王行己将带人船,自备粮食器械,随队左翼军下海会合,获到贼徒钟宋三等七名,亦合照条推赏,并乞指挥
右件如前,伏乞指挥施行。
申闻者。
按:八月三日,奉圣旨薄处厚特与转一官,林赐、廖彦通、陈聪各特与转一资,丘仝特与转一资,仍特升差本军权副将,廖庚特与补一资,吴世荣特与叙复元资,商佐特与叙复元资,于令参选,方知刚、林枋各特与补下班祗应王行己特与补进勇副尉,今劄付泉州关牒施行。准此。
介轩 南宋 · 包恢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三一、《敝帚稿略》卷七
昔有清江友人以介名其亭者,尝求予为之发挥其旨矣。
今又有章贡友人陈君翔卿,亦以介名其轩,复欲予为之剖决其义焉。
予谓介无二理,则亦无二说,乃再以告君曰:世之言介者小矣,予请大之。
介云介云,性行之一节云乎哉!
为直方,为强义,为坚确,为正固,为果断,为《乾》之刚,为《夬》之决,为《大畜》之止健,为《大壮》之正大。
其本之心则卓乎中,立焉有所倚,思不出位,立不易方,无陂无比,无偏无党,无反无侧,有屹乎其不可动、截乎其不可踰者存焉。
其见诸用,则无为其所不为,不为然后可以有为,又非徒曰狷者有所不为,乃有所不为而达之于其所为者也。
若精则非礼非义之礼义,大人弗为;
粗则诡遇得禽若丘陵,御者弗为。
为上者则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是矣,与彼为宫室之美为之,为妻妾之奉为之,为所识穷乏得我而为之,甚至放僻邪侈之无不为者,何啻霄壤之异哉!
故凡处是非、邪正、公私之间,当行止、取舍、去就之际,分限明而界隔严,犹律度之定而分寸长短不可乱也。
惟知有一公、一是、一正而已,不则为私、为非、为邪,毫釐不犯焉;
惟知有当行、当取、当就而已,不则必止、必舍、必去,丝发不妄焉。
虽或有可不可之疑似者,亦眇微不差而无或有伤焉。
义所弗乘则舍车,虽马千驷弗视;
义所不食则远行,虽一箪食不受。
细而于人一介之不取,上而禄以天下而弗顾,皆以非义之故,不可越出此界也。
不以道得,则虽所欲不处,而富贵不能淫;
不以道去,则所恶不去,而贫贱不能移。
非其招不往,则在壑丧元不忘,而威武不能屈。
死生亦大矣,成吾仁则杀身而不惮,害吾仁则求生之不屑。
一豆羹得失之虽微,而系一生一死之匪轻。
或嘑而与之,死亦不受。
所欲有甚于生,所恶有甚于死,故生不为苟得,患有所不避。
以生死之大而其介如此,则笃信好学,守死善道,浩气充塞,配义与道,举天下孰有一事一物之足以动其心哉!
介也果可以一节名乎哉!
然此非可以强勉矫激而为之者。
非知道之至而谓之至道之凝,非明义之精而谓之精义之神,未易以言介也。
《豫》之「介于石,不终日,贞吉」,言其道之至、义之精而知几之神者乎?
夫悦豫之情,乃人之顺境欲界,最易于流入而难于拔出者。
惟隐然微动之初,超然见几之早,能决然如石之确,而脱然速去之无留滞也,此圣人于《豫》所以特以介石而发知几之神所谓,断可识矣。
况《豫》独取六二为介,正以为中正而介,非一节之偏明甚。
盖豫者悦也,既能使人之气弱;
六者阴也,又能使人之意柔。
惟二有中正之德,故弱而能强,柔而能刚,虽处阴悦之中,独有刚强之守而不出中正之界。
如石之不可轻动而几之未能先见,此其所以介也。
故由介之知几,推而至于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以为万夫之望,则介之为道为义大矣哉!
若后世则不识其大者而小之矣,以通与介而对言者误矣,以廉与介而并言者末矣。
抑逮德下衰,真知介者难矣。
徒见其通者多而廉者少,往往通者又指廉者为不通,而廉者亦有时变而为通矣。
廉特介中之一细事尔,犹未易得也,况于介乎?
使有知介之为道义大而进学焉,则岂止不为界污之通而仅为似洁之廉哉!
可速则去,可久则处,可仕则不去,非通而实介也;
不义而富贵,于我如浮云,非廉而实介也。
坚磨而不磷,白涅而不缁,其为介也不可及矣。
且大知识者以圣人为师,斯可矣。
是说也,非为名义之虚言,而皆为履行之实言。
无狃于虚而必履其实,则所谓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
君其懋之!
宣氏圹志嘉定十五年十一月 南宋 · 张知几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四八、《越中金石记》卷四、诸暨金石志
先妣宣氏,世居诸暨,乃敕赐助教茂之女。
建炎庚戌六月一日生,绍兴丙子归于先君张氏讳汝楫字济仲,乃庐守亲墓万和后裔也,生于绍兴乙卯,卒于开禧甲子。
越二载,葬于大部乡独山之原。
先君既没,妣乃委家务于诸孤,优游自适。
嘉定壬午六月十六日,以微恙终于正寝,寿九十有三。
十一月二十九日,合葬先君之墓。
子男三人:知几、知权、知刚,知权蚤卒。
孙男四人:经、纮、纶、绎,经亦蚤卒。
孙女二人,长适进士赵茂良,次许嫁进士宣立。
曾孙六人:自强、自胜、自得、自诚、自良、自亨,皆习儒业。
曾孙女二人,长许嫁进士吴之茂,次尚稚。
先妣秉性慈祥宽厚,财物钜细未尝置怀,惟务赒亲戚、恤贫苦。
每乡闾有以匮乏告者,即罄箱箧以与之,略无靳色。
以是长往之日,追感德意,恸哭者多矣。
妣年虽高,视听不衰,饮食亦倍于常时,自谓必得以终百年之养。
一旦遽成幽隔,岂不痛哉!
忍死以襄大事,姑叙梗槩置诸圹云。
知几知刚等泣血谨识。
奉直大夫、知湖州军州事宋济书讳。
陈韡少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六四、《永乐大典》卷九一八
朕加惠臣邻,兴怀勋旧。
慭遗一老,忍闻垂绝之言;
兹曰三孤,特厚饰终之典。
哀荣鲜俪,眷注未忘。
具官某知刚知柔,有仁有勇。
家传正学,盖自紫阳翁而来;
天与素书,不假黄石公之授。
七聚遗黎脱虎狼之厄,三郡叛卒伏鲸鲵之诛。
绝口不言其然,鞠躬尽力而已。
出藩宣于四国,入唯诺于一堂。
尔方慕洛下之耆英,拂衣去矣;
朕欲起海滨之大老,侧席久之。
逼台衮而退急流,厌画绣而返初服。
颇适涧槃之处,奚异地行之仙。
曷不期颐,遽兹奄忽!
既辍朝而给赙,且节惠以易名,以劝于国有劳之人,以识用才不尽之愧。
噫!
功臣像,尝居麟阁之中;
为帝者师,斯亦鹰扬之亚。
凛然精爽,歆此宠光。
可。
宝学颜尚书神道碑1262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三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端平甲午,余始有列于朝,与员峤颜公同升,寻皆去国。
三十年间,出处聚散不常,然情好如一日。
公小余一岁,先挂其冠,余以此愧公独往,敬公高致。
意公轻赵、孟之贵,必享松、乔之寿,俄而仙去。
余告老得归,则闻公将葬,既发书吊之,于是其孤兴祖奉家传来请铭。
公颜氏,讳颐仲字景正漳州龙溪人
曾祖实,赠正议大夫
妣陈淑人
祖师鲁,宝文阁学士通议大夫,赠光禄大夫谥定肃
永嘉郡薛夫人。
父彻,奉议郎、知永福县,赠少傅
魏国郑夫人。
乾、淳间,侍从极天下选,定肃在其间尤号名臣。
公幼英悟,定肃钟爱之,以遗泽授通仕郎
宁化
环邑皆溪峒,公与隅总约,不差孤卒下乡,非急遽不发文引,众感悦。
剧盗廖窃啸,公单马迹捕,隅总助之,尽获首从。
论赏,班改承务郎,再转为西安丞。
民有争水利死者,凶身逸去,蔓延平人,宪委公覈实。
屏骑微服,访知其人,捕论如法,疑狱遂决。
某甲豪霸一方,众讼之,公适摄县,以属吏夕暴疾死,宪疑焉,移江山主簿,民遮道不散。
宪诘之,皆曰:「权县为我侬除害,适为身累」。
宪闻其语,曰:「我为汝等留之」。
民欢迎公归。
除知西安县,创义役,立规约,至今行之。
后每经从,父老必持酒食劳舆隶。
丁魏国忧,调衡山县
未上,两浙转运司干办公事,迁通判临安府,除将作监主簿,知严州
钱楮中半之令初行,吏民震恐,公力争曰:「郡人纳纯用楮而责以见镪,是强其所无也」。
又曰:「忤旨获戾,罪止一身,便文自营,害延千里」。
朝廷不能夺,令用全楮解发。
明年乙未,入为司农丞,摄金部郎官,除直秘阁两浙转运判官
禁旅失伍,都人不安,公行诸营,谕之曰:「辇毂之下,渠敢率尔声喏」!
言枢掾行拣汰之严,廷绅靳御教之费,众遂汹汹。
公曰:「朝家当有处分,姑静以俟」。
众肃然无哗。
户部郎,兼知临安府、浙西安抚。
卒犹谇语,公曰:「昨者抚谕,从权弭变尔,今事定,宜讨有罪,以尊国体」。
密谕主帅物色鼓倡之尤者诛之。
诏书褒美,略云:「尔将漕阙下,声采奋厉。
抚虎兕之出柙,知牛羊之兼组弹压,都人安之,而国势增鼎吕之重」。
左曹轮对言:「迩者火土交陵,金月相守,流星陨,太白见,讯诸占书,其言可畏,而君臣上下晏若平时,愿严恭寅畏以弭变」。
又言:「纪纲者,国之命脉。
二十年来,纪纲荡然,宜绝宫中内降,杜傍蹊私请,以救其弊」。
将作监,仍兼府事。
轮对言:「今日兵骄楮贱,良由宽而不严致玩之渐,散而不敛积轻之源」。
上曰:「军民有争,当分曲直,不可姑息」。
公奏:「敢不仰遵圣训」!
上又曰:「楮尚折阅」。
公奏:「物少则贵,多则贱。
近印造数多,知散而不知敛,臣谓约浮就实,全在节用」。
又言中外毙事甚悉。
每奏,上辄称善。
明年丙申,进太府少卿京尹如故。
嘉熙改元,以直秘阁奉武夷祠。
广西转运判官,首奏乞罢海外四州熙、丰盐本钱云:「四州盐贱如泥,官不请于本司而有本钱之输,民不苦于淡食而有敷买之扰,户口耗,盗贼繁,职此之由。
百年毙法,徒以钱系上供,莫敢更变,乞求住罢,帅司愿撙节为四州补解」。
又乞罢二十五州身丁钱云:「丁钱始于五季,每丁十文,既而加倍,至十倍百倍,米亦如之。
远民以有身为患,有子为累,窜于蛮徭,逸为盗贼,实官吏驱之,乞并蠲免」。
二事皆报。
三年,令赴行在奏事,言:「今日旱被数路,潮齧堤岸,民死于虏、死于盗、死于饥,而赤子不聊生。
今年陷襄,明年,又明年破淮而长江为边面。
国势岌岌如此,乞下哀痛之诏,风厉有位,革旧图新,以回天意」。
太府卿,兼敕令所删修官,迁司农卿左司
四年,兼权户部侍郎,以直宝谟阁宁国府
其救荒行楮、宽征恤民,一如严陵之政。
淳祐改元,除浙东提刑,寻以旧职奉崇禧祠。
公尝援司马公训俭之语,乞赐御书「德美」二字以名其堂,至是宸奎挥赐,身虽退而上眷不忘如此。
二年,起知泉州
三年,以秘阁修撰福建提刑
泉田少人稠,民赖广米接济,客舟至则就籴,倅主军饷,亦就籴焉。
奸驵射利,尽揽客舟于家,与倅吏相表里。
某舟合籴若干,率虚申妄喝,高下在口,米价益穹,客舟细民苦之。
又创上溪和籴之名,且令诸刹抱籴输官,产户寺院亦苦之。
公素知其然,革去旧毙,欢声雷动,为浮屠事以报者数千人。
他如贷租税,平槩量,禁和买,养孤老,掩骸骼,视公先定肃王梅溪真西山遗爱有光焉。
去郡,攀卧者塞途。
四年与祠,起知温州
明年,迁右文殿修撰庆元府沿海制置副使
海乡细民资砂岸营口腹,龙断者以抱纳微入啖官司而擅众利,公奏「州郡岂较此数万缗,坐视海民困苦而不救」,悉行蠲弛。
桃花定海两渡,民旅樵牧必由之涂,岁纳官钱万计,监专篙梢诛求不与焉。
公奏罢官渡从民便,钱隶它司者郡为代输。
浚十里渠及慈溪定海港堰。
学宫书籍器服一新,饰斋宫、诸老祠,行乡饮礼。
六年,诏公职事修举,升集英殿修撰制置使
七年,除宝章阁待制因任。
岁旱,遣百馀艘往广浙收籴,郡仓低价折纳,甲户按籍劝分,计境内曰十万六千口,排日赈粜,以官仓及俸米倡。
不足,以甲户富商均认之数济之。
又不足,则以广浙之米济之。
犹不足,奏乞常平二万馀石,半济半粜。
诏俞其请,全活甚众。
新进思堂,御书其扁。
八年,除兵部侍郎,以某职奉某祠。
十二年,以刑部侍郎召。
内引奏事,言:「臣历闽浙被水之郡,建为甚,剑次之,衢、严又次之,愿更加赈恤」。
兼敕令所详定官,除权兵部尚书,俄权刑书知临安府
被旨入对,上曰:「卿再尹神皋,施行有序,朕甚嘉叹」。
又曰:「近日破楮少否」?
公奏:「检点所卖酒以十分为率,二分用破楮,税务亦行用」。
因及大政,上曰:「卿措置极是」。
将退,公言:「臣再尹天府,年迈及衰,时殊事异,恐无以副陛下之任使」。
上曰:「卿勉旃职守」。
公奏:「陛下主盟于上,庶几小臣展布于下」。
上曰:「宣谕有不可行者,回奏不妨」。
都人素习公条教,坐以无事。
明年冬,擢吏部尚书,以宝章阁学士提举玉隆万寿宫
前辈李全州亨伯六十四而谢事,刘元城以比欧阳公永叔范公景仁
公常慕其人,自天官归,甫稀年即抗章请老,与亲朋杖履往还,若未尝贵显者。
名其圃曰亩,示不忘忧爱之意。
虽已退休,须发雪如,然童颜秀眉,精采奕奕。
居里强于为善,凶年施义浆,比岁倡义试,为庄以助计偕者。
里中圮桥坏道皆募众缮葺,耆儒胜士率子侄北面焉。
晨起读书内典数卷以为常。
属疾初无甚苦,口授遗表。
时方晴霁,雷起西北而公薨。
表闻,赠四官,依条与致仕遗表恩,赙银绢如格。
公生于淳熙戊申,殁于景定壬戌六月壬子
淑人赵氏,先十九年卒。
男一人,兴祖,承事郎主管西外睦宗院
孙一人,一龙,承务郎
初,公葬淑人于郡东鹤鸣之原,至是兴祖卜以其年十二月庚午奉公之柩合祔。
余观近之达官贵人,率自厚其身、润其屋而已,公独以尊祖合族为心。
弟圭仲,迪功郎兴宁,侄辉祖,承务郎、监涵头仓,象祖,迪功郎贺州户曹,荣祖,承务郎广州盐仓,侄孙泳,迪功郎福州录参,皆公所任,常情以为难者。
又观近之材臣能吏,不过为上充府库、为国家兴筦榷而已,公独以民为重。
严之解全楮也,琼、崖、儋、万之蠲盐本钱也,二十五州之脱身丁也,鄞之罢砂岸与二渡也,纾一方之痛,有百年之思,桑大夫之徒闻风可以愧矣。
自昔随世就功名之士,或希合时好而失节,或酣豢荣禄而忘返,公奏对每以内降桡外庭之权、宣谕掣台府之肘为谏。
方进为而遽退,既退不复进,其见于言论风旨、离合去就之际如此。
家法尤严,以身帅先。
晚作《训子》、《谕族》二篇,上引圣经贤传,次举前言往行,凿乎桑麻谷粟之言也。
公少与长公耆仲齐名,长公踵世科,仕至检正列卿,先卒。
公尝以声律魁江东漕荐,会擢京倅,有职于贡闱不得试,其才学有未究尽者。
初,定肃公终于吏书,年七十五,公爵与寿皆与之同,时人荣之。
员峤,公自号云。
铭曰:
世儒泥古,习见故常,投之肯綮,其刃缺芒。
世吏趍时,自诡富强,譬诸刈蔡,其根必伤。
伟哉颜公,知柔知刚,扣囊底智,出肘后方
入从出藩,赫赫煌煌。
于睦于,于鄞于杭。
赋中和政,熙然春阳;
弭呼吸变,凛然风霜。
都人说尹,至今不忘。
其在上前,论事慨慷。
宜肃纪律,宜存纪纲。
蠲弛之奏,仁言琅琅。
与国基祚,相为久长。
伯仲敬尊,奴隶孔、
晚避冰山,掩鼻蹇裳
径袖手板,还政事堂
北陌东阡,杖屦徜徉。
无曲枝,有晚香。
教行于家,德熏于乡。
《训子》《谕族》,词严意庄。
万石君,子孙其昌。
惟公大节,终始有光。
鹤鸣之阡,冠剑所藏。
乃述斯铭,揭于高冈。
安知异代,无蔡中郎
吾言可徵,公未尝亡。
送乘月洲归九江 南宋 · 释道璨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八、《无文印》卷一四
有诸内者不必有诸外,然臞于外而腴于内可,臞于内而腴于外不可。
余始识九江乘上人于西湖,寒瘠枯瘁,若枯枝,若槁,不暇探其所存。
径山,余友开石门、源灵叟皆亟称之,亦未之深信。
后三年,余归自建邺,乘自庐山来,与之语,唯唯若不解。
群颂众偈中,间出所赋,言尽意止,若枯枝槁竹间姿媚横出,而后知吾石门、灵叟之言犹信。
乘居径山二年,泯泯与众作息,不求知闻。
群聚会议,避之如惊麇脱兔,虽行辈亦少识其面者。
信道笃而为己力,良以此耳。
今夫大言而誇,阔步而趋,其中空无所有者,此固乘之不齿。
负其所挟,暴其所长,以要誉当世者,亦非乘之所愿闻也。
乘一再游东南,所游者径山,所慕者无准、痴绝
不幸二老相继逝去,有志之士皆散之四方,乘亦以亲老归隐康庐
余惜其去,重告之曰:精神贵振扬,气骨贵老苍,坚忍强毅,乃入道之资粮。
能弛能张,知柔知刚,行矣宜自强。
以迁墓事往长湍。时与用休同行(七首。) 其二 明 · 成伣
五言绝句 押元韵 出处:虚白堂补集卷之一
回风吹急雪,倏忽打前轩。
狼藉杯盘散,相逢不得言(丰德郡守韩岊来访设酌。值雪而罢。)
洪范九五福之五曰考终命联句乾隆乙卯 清 · 弘历
七言排律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九十三
天祖眷诒之独厚岁纪周乎六旬申揭武箕访述之至精畴图备乎五福溯自长年书亥寿为初祜之文粤若任养占壬富继载赓之咏抚垓埏而揆度遹笃求宁基夙夜以寅虔攸存好德逮今兹正位以凝命乃敛时建极以得全阐自讲师稽诸故训昉汉宗之安国暨宋代蔡沈或分𨽻乎五常或互根于五事以为福则恐成躗语合之寿则更属复文似此谈经未为达诂予昔书颂屏于景福有味其言后更引经论于文华重宣斯义非儒先之说故为异盖帝王之学本自殊仍据尚书定为吉语维承之天者在元年即位之初矧命以位焉有正月上日之典受于祖即协于帝授者勋乃受者华独有取于苞咸释鲁论在躬之句(曩作允执厥中论识语独取汉苞氏之说正与洪范所言考终命者互相发明)旁则通于董鼎指虞廷告摄之诠(董鼎书传云受终谓告摄)比例于有位之官(见允执厥中识语)罕譬于庶人之亩(礼有庶人终亩之文书亦云予蜀敢不终朕亩也)古也有训匪善颂善祷以为夸情见乎词本将恐将惧以致予心慕含饴之爱肩仔授玺之遗每默而存言示之事当过我溯康熙秋狝之射熊(予年十二随场永安葬喀围皇祖幸木兰初入皇祖鎗仆一熊良久命侍卫引予射之意欲予初围得获熊之名予甫欲上马而熊突起皇祖御虎鎗殪之阮入武帐顾之温惠皇太妃日伊命贵重福将过予由今思皇祖知人之明慈爱之恩何能一日忘耶)胙实归予记雍正初郊之赐犊(雍正元年正月和亲皇考召予至养心殿以肉一向赐食而王未与也子尝之味纯美而不辨是日皇考亦未明谕敬识之弗敢忘践阼后回忆正祈谷礼成后圣意必以初元异穹郊祀将予后日克承大实上告付托之重已定于此时矣)服膺惟肯堂肯构衣德在丕显丕承忆于践阼之辰敬用炷香以告视乃烈祖纪年敢拟议以增年格于皇天尔日直贯通于今日时初度已再旬有五至百岁馀四分之三惟自发于心诚却未计其算数春秋尔正盛皆衣宵食旰之时日月昭昭乎寖驰阅踰壮逮耆之会顿缱当年之嗣服两揭纪因营异日之涂裘重新宁寿幸而廓未竟之馀绪恢已成之前规测土宇者三万里而遥量国用者七百亿犹羡镠四免糈三免方隅之逭贷尤多南六巡东四巡畿甸之豫游皆事诗文成八集出批朱点墨之馀俘款底十全越炎海阴山以外虽未臻于大当实久告于小康凡守成创业之有加皆仁庇宪章之尽善左氏最要之语不匮在勤周公申戒之言无逸克寿渐制古稀之宝俄镌徵念之章五又踰庚六真环甲即三代之上世惟殷中宗若两字之建元汉孝武问谁宝号获此永年又况范叶吉曰康彊雅多益曰厚固见十一世之盛牒刻宗图越十五倍之繁民登户版咨百尔多延耆俊寿宇八纮近五年或见来孙本支百世禋亲奉币屡九𢷎无旁掖之人晨即披函累百牍却借明之镜幸秉颐神之健总蒙乾縡之恩溥将者天之康颂称秩祜条理者圣之事孔学集成方一日职思其居伫来正请事斯语尧授舜(丙戌)舜授禹(丙子)皆在丙年高禅孝孝禅光不当耋岁六十一年元(今冬颁朔丙辰用嗣皇帝纪元而宫中时宪书则仍以六十一年顺叙)是为归政之期四千四百八旬(黄帝甲子以来四千四百八十二年)无此普天之庆值开韶于冒咸联咏于分茶毋徒侈福基德致之词贵能胪勤政敕几之实漫矜别解期合正经汇五什有若联珠创一体幸谐完璧排镫词于元夕亦赅全文上下二经偻燕典于重华恰俪成数后先卌次
五福由来好德基德基慎始考终随。
亥辛肇幸卯乙至(每岁新春令日于重华宫召集大学士九卿及内廷翰林等举行茶宴因成联句取政治典章之大者为题辛亥年因予寿逾八旬仰荷肇举天眷福履骈臻且敛锡之义与兆民同乃以是年洪范九五福按年联咏至今年乙卯而五福适全)。(御制),鲁论义通禹范岁丙申以揭于宁御制五福颂书屏寿宫后之景福宫于考终命一首即表政之践阼初炷香告卓已天待六十年便当归语圣见超举自古说经家规避迁就之说一空之辛亥申以经筵大禹谟允执厥中句既著御论识语因禹谟而及论语因鲁论而及洪范根柢于舜典正月上日受终文祖之句谓始终其事斯为吉语天禄永终与考终命互相发明臣等稽诸经史古说适与圣论相合自有此闻发而天禄永终五曰考终命均归吉德于是唐虞授受之旨益明九畴向用之义方足云福矣)
安国游谭被(平声)禄籍孔安国书传于大禹谟注言为天子勤此三者则天之禄籍长终汝身孔颖达疏言天子当慎天位修选德养穷民则䘵籍长终汝身禄谓福禄藉谓名籍言享大福保大名安国于谟之永终理解明确于范之考终复变其说一书两解亦游移鲜据矣),苞咸达诂冠(去声)经师(何宴论语集解引汉苞成曰永长也信执其中则能穷极四海天禄所以长终皇侃邢炳疏皆师其说御识所取以贯通范义者也)
郑疏佼好说根旧郑康成注此语独异谓皆生佼好以至老益本刘向说苑三建本篇云尚书五福以富为始国家以昌炽士女以佼好礼义以行人心以安其本旨以配五事之貌对六极之恶是为先汉旧诠与后儒径庭者臣阿桂,林辟年龄语杜歧林之奇尚书全解于大禹谟曰天禄句先儒以属于上文谓四海之内有困穷之民君当抚而育之人君苟能勤此慎乃有位敬修其可愿与夫抚育四海困穷之三者则天之禄秩常终汝身尔于洪范曰武以终其天年为考终命误矣与寿何异此正福之御识中所谓且既终矣何有于五奇能见及此)
董鼎有云重舜责董鼎书传云尧老舜摄尧之为帝自若也而遽以受终告祖者昔由祖以有其始今告祖以受其终此为告摄而谓之受终盖以重舜之责也与御识尧授舜而尧之事终有合)祖谦所见述尧咨吕祖谦书说云舜时安有困穷之民圣人心常不足天禄永终言以天下付禹则造始在禹与合御识舜授禹而舜之事终有)
中和德执策西汉(汉书武五子传载锡封齐王□策文云悉尔心允执其中天禄永终颜师古注能尽尔心信执中和之德则能终天禄也师古唐初尚知汉话臣和珅,福祚流长论叔皮班彪王命论末云福祚流于子孙天禄其永终矣亦以永终之言为吉词)
保位如臣闻隽说(去声永汉书列传隽不疑暴胜之有树功扬名终天禄之语乃借言为臣者御识云且以人臣而论受一职能尽其职复膺迁擢是即能终其所受现在之职也圣制广大足以苞孕万有),应天以道解匡疑(汉书韦贤传载匡衡曰其道应天故天禄永终亦作吉语且能探致福之本)
诏传册后古曾引(复汉书册皇后诏云无替朕命永终天禄臣王杰,文撰告天吉乃宜(三国志吴大帝即位告天文左右有吴永终天禄足徵古终字不作后儒解册后告天岂非吉事吉词乎)
论语稽求派可别毛奇龄作论语稽求篇详胪汉以前人讲经著史终字皆作吉语自宋齐梁陈始作别解于古近流别颇详)尚书疏證治微窥(闾若璩作古文尚书疏證有云四海困穷是儆辞天禄永终是勉辞四海当念其困穷天禄当期其永终于经旨治道较为得理)
君能造者福轃备(猷之说钦定书经传说汇纂取陈大考成也诸福备矣又引李泌云君所以造命者五福虽天所畀实自造命者向而与之今天下亿兆蒙福皆我皇上建极备福用能造命以敛锡也臣刘墉即制),命不易哉监在兹(先儒谓五福通上下而言在下者各有命所谓天命之谓性也若为君者之命则经有之曰大宝命曰天之明命所谓正位以凝懋建以大者有日监在兹之之实难可不儆惧乎)
祖幸春园欢宴际,考承清暇奏名时圆明园寝殿之左旧谓之牡丹台即四十景中所谓镂月开云者康熙壬寅于燕皇考敬奉子名皇祖临幸观花备至慈颜有怿因喜之次以奏闻爱抚是为承即恩之始仰惟付托之重默契命不圣心投艰遗大似肇基于此予敬承大实敢不勉不徒如唐代所称一殿三天子诩为崇高盛事也)
遂蒙眷顾宫中养(自予上谒日得扈随圣祖蒙复之恩养育禁廷含饴顾下教诲弊掖周摰有加今予年虽八十有五而孺慕初心每一念及尚深盛铭亹勉之恍异见向所作纪恩堂二记中),还侍游歌塞上怡康熙六十年壬寅狝木皇上圣龄十二随侍圣祖秋兰至热河赐居避署山庄之偏曰万壑松风即今之鉴始斋也)
垂矢和弓亲诲彀圣祖上幼龄习射彀辄命中在山庄时上持满常命步射以示众臣连中二十矢圣祖为之色喜即位后在大西门较射发而中十九御制四律勒壁间后以马射发十矢中九而三破的群臣观者莫不欢忭钦服圣祖常赐御用旧准神鎗一羊于令庄亲王教毙之皇上学习发机视准缚百步外试发经庄亲王奏闻于木兰圣祖嘉悦后鹿凡上秋巡绳虎种花武每及山庄即内府所藏准旧准诸神鎗率皆实用于以肄武习劳无不应声立踣今圣寿八旬有五昨岁犹能命中获鲜分龄时赐诸臣并神冲而御制获鹿两首盖从圣授受已有自矣),松涛风籁爱含饴(圣上既居山庄之万壑松风夙夜祇随章引祖绨凡展书则亲授章句批见则敬立饴依滕座侧至于传养御制侍膳曲承含之欢详见避署山庄纪堂记中恩)
鸾章叠和庄排屃(御定三圣祖既建避署山庄于石碣十六景各系以诗镌乾隆六年秋驻跸皇上命驾出口北巡岁事言旋道经山庄重历昔年赐居旧地圣抚览林壑暑山盛念十六景音容恭和志思慕祖御制避庄三诗原韵以于心芝径云堤诗有栽诗聊当铭座右愿言治理虚求继绳祖武惧不逮惟应此志万千秋之句于恭勒焉圣祖御制各景诗碑阴臣福长安,龙邸重修岭号狮(园避署山庄之北有狮子岭岭下建一区以狮子名之世宗藩邸时扈六龄时驾热河所居之来居此赐园也至皇上随世宗园读书乾隆辛酉分纪事后以圣驾初至王山庄诣园游览有诗赐果亲居之阅二十馀年日就颓废丙戌秋以有皇上念此地系荒落因世宗濯龙旧邸不可山庄而任其命奉宸重加修葺以复旧观嗣是仰驾驻山庄待弥岁必瞻)
主鬯代乾出乎震(皇上青宫毓德每遇皇帝常坛庙大祀宪令属出皇上恭代行礼盖由天人协世宗圣襄注震承乾卑徵应之兆矣),颁纶立姒受诸祁尚书纪尧之授舜曰受终于文祖说者谓文祖尧庙至舜之授禹曰受命于神宗神宗即尧也可知舜既陟位尧早知受舜者惟禹故禹受命于舜即受命于尧也世宗命我见为言详皇上绍基诏中以记不啻圣祖思眷纪恩堂伊邙姚姒相授受矣)
昊颛俈继家皆圣(禅瀼之事始于唐虞如少昊颛顼帝俈皆黄帝之后以神明之德一姓迭兴世及为帝传子即以传贤后人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之说殊非笃论臣董诰,亶季昌传位尚卑(臣等恭读记敬御制纪恩堂序仁祖眷顾之深位王季宪皇付托之重且于篇末著明太王欲传以及文王不足比拟谓太王紊知泰伯有廉让而无缔搆乐得圣子而立之至文王而圣圣相继得传位之正圣见实为超卓况周家大统未集尚守侯封较实卑皇上之五叶缵绪迪前光则周家卑不足道耳)
密契封函垂统重(托神器世宗宪皇帝昭鉴我之重于雍正元年即皇上克承付亲书皇上御名封贮于十乾清宫正大光明扁上至雍正十三年八月二三日内侍取下封函皇上命待尔时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等诸臣齐集始启封恭阅仰见祇承敬慎之意光昭天下依皇上深鉴历代建储之失不豫立青宫亦敬家法密书缄贮所以重神器而慎垂纥并平王纂辑储贰金鉴一书起自周迄明之泰昌以为万世炯戒),显彰锡号得人贻(号盖皇上于雍正平间膺谋为宝亲王世宗燕翼诒天下得人继绳大宝于已默寓锡爵吉时圣意一字中矣
创成五世归堂构(我祖国家自祖圣太祖宗五世太宗守成以世世创叶绪圣继承先圣十年皇上仔肩重仕缵丰功六如一日至于伟绩垂裕无疆昔之创业为耿光大烈皆今之备丕显丕承以守成一身兼之论御制创业守成难易说闻万古不刊实以身教奕叶也臣纪昀,礼乐百年昭洽熙(至本朝自顺治元年甲申年迨今世祖定鼎燕京乾隆元年丙辰已将百岁乙卯则百五十二年矣礼乐昌明典章大备盖皆由我程如皇上酌古准今因时损益一时制作万世法釐定定考大驾天法驾地仪驾社稷行驾卤簿太庙大祀祭器仿制镈钟特罄以备宫悬声振始终之节更定坛庙朝会宴飨乐章考图著范规于阐示精详熙洽宏斯极盛)
明炳践宸合沩汭,执徐肇阼媲伊耆(按通鉴帝舜元载丙戌帝尧元载甲辰我皇上御极元年岁在丙辰恰与唐虞建元干支媲合洵非偶然也)
昉乎六御资元始丙辰之始六飞御宇是为与咸宁圣德体乾皇上首出天无极而六十年绎有独天恩庆国庆曼羡延洪又足徵昊钟之我皇上时以始勤终怠为戒见臣庆训谕及诗文,从此万几惟日孜(予自莅基以来日理万几不敢不勉无日不以国计民生为要无时不以予从天恩之日祖德为心虽阅六十年犹复孜孜罔懈即位寸心自矢至今而益凛慎终如始也)
廿五那曾筹八六(朕即位时年方二十五岁彼时心期但愿至六十年即归政不敢上同十五皇祖六十一年至五旬以后始思以百岁计之二已逾四分之一设至开元满六十年当寿登八十六岁觉来日方长未免自存奢念然亦惟有旰宵自励以冀上昊恩耳),天恩何幸赉心期。
炷香践阼陈钦(在位六十年予之私愿至能否上邀恩笃天眷何敢自期必得今幸果符所望洵非告岂昊眷焉能及此回忆践阼之初炷香敬以享国长久为乐惟是严恭寅畏盟诸心腑六十年来不敢暇逸盖无日不凛对越之诚也),调幕周旬俨(御制)默司(人君代国算畴天子民无不期于化成久道无逸之言享之言敛福俱以克寿为先然自三代从未有如我符节皇上于登极之始即敬陈所愿今不啻若合固本于健行不息而天之所助者顺亦若默司其契焉)
五位十成天转斡(天地之数惟五与十相演而成我则为皇上践阼时年二十有五每至纪年逢五旬庆若纪年逢十则制元圣寿又恰值五庚子七旬用旋万寿御正太和殿赐宴纪事二津转体诗云五位轮年十必遇十成纪五常并盖五与十天地之数会合而旋转相生递衍无极正有不期其然而然者洵非思议所及),古稀耄念岁舒迟(七旬孜八万寿镌古稀天子之实副以犹日孜旬万寿镌八徵耄念之实副以自彊不息岁月圣寿益高而寅恭倍笃弥觉之舒长矣)
旃蒙纾赋再三又乾隆乙丑正供钱粮因国皇上以御极十年普免天下庆以普特恩有纪事诗嗣于庚寅丁酉庚戌复普免三次稽之史牒蠲租赐复或仅一隅或仅免半已誇为盛事若我皇上六十年恩施稠叠至再至三实旷古所未有也臣胡季堂,奄茂蠲糈千万斯丙戌又以三十年万国庆降旨普免七省漕粮总计其数不啻千己亥又复轮免一次比户仓箱益臻丰阜)
叟宴偕开恩嶂澨乙巳岁外乂皇上以御极五十年仰荷堂五代天贶中安又甲辰春庆得元孙一特颁圣恩诏敷锡寰区并于新正初六日恭依祖成典于乾清宫再举千叟宴礼入宴者凡三千人中外大臣官员及外藩台吉扎萨克朝鲜国副使臣均得入座其有年届九十以上及一品大臣皆天恩召至庆酬御筵前手赐之觞以昭国酢一堂之盛),士科联启惠京坻(今岁六十年寅国庆当普乡会恩施豫于上年降旨甲乙卯特开恩科嘉惠士子又于八月天下万寿节次诏普免今年漕粮一)
谦毋举典仍颁綍(庆典皇上七旬万寿时内外臣工吁请举行德谦以中天下臣民祝嘏之忱皇上圣抑仰冀谆谕不允所请而特沛念及有庆论年不无恩滭仍恩纶敛敷锡福俾亿兆同沾优渥焉臣彭元瑞,庆赖同民共献卮庚戌年庆典皇上八旬万寿允举行先于七月内在避俯暑山庄御园锡宴城巷恩赉歌在圣驾回跸还宫后自至京舞衢京王大臣官员及各省大吏并士商等胪申称觥祝嘏之悃恩加锡赉便蕃不可纪极)
园建长春春不老(长春园在经圆明园之东内有淳化轩含堂等处为归政后之所那居),宫新宁寿寿维祺(间宁寿宫在奉养大内东乃康熙孝惠章皇后之所乾隆丙申因豫构皇极归政后涂裘计仍旧址葺新之额前殿曰殿而宁寿宫之榜则移于之后殿其中如敬养性殿制倦勤齐则仿景大内养心殿胜齐规分为三路即宁命名于愿适之义深有叶焉)
纪恩榜揭觐扬大(居皇上承之牡丹圣祖命育于宫中圆明围台避暑山庄之万壑松风丙戌癸巳并堂额揭楣闻以志觐光御书纪扬烈之恩义舒臣常),继德堂成承显丕(即上自乾隆六年后驻跸波山庄诘戎怀远圣祖昔年所居烟致爽居之壬子岁以归政期近继德特命于葺新居名堂曰为将来松鹤齐后隙地豫嗣皇帝起居之所堂构诒谋即写丕显丕承之义)
排日事行心记注易恒卦大象言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盖以贞观贞明皆本于久不已臣等仰见皇上数十年以来每岁事皆巡幸期乃展谒日夙诣园进宫年例之有常至每兴进膳自有批章引道之见亦有一定时刻圣心记注久成即天道之也),编年集就道书诗(自古著述家成集者有编年分类二体我皇上自展至卯每以十二年为一编六十年五纪而五集全凡五万馀首其中自元旦除夕敷政惠民之事罔不具载从此垓积诗与年增京算矣)
诚先徵久算操券(臣实光鼐),法祖敬天器戒欹(予每遇联句时辄以颂不如规为谕群臣所陈国庆寿典铺扬景铄虽归美报上辞尚典要然于予敬明则灭法胪陈祖戒满守谦之本心未为著何如实事之为得乎)
每岁南郊虔执礼(礼始南郊大祀自乾隆元年冬至躬诣行迄今六十年岁必亲行迹命诸皇子升辛上坛恭侍俾知予承祭时拜立荐献诚敬将事至祈谷孟夏常雩亦无不亲奉明禋惟遇巡幸及有他故问或遣代行礼),间年东国敬瞻规盛京为我国家肇基发祥之地予于癸亥岁始举东巡之典敬瞻衣冠堂构式慕凡城垣宫室设官分职以及制度仰见羹墙太祖土风太宗开国规模万世子孙所当法守曾著盛京赋物产诸诗上称祖德下述地宜嗣后甲戌戌戌癸卯凡四莅陪都犹初志也)
两陵频展霜露慕世祖孝陵在京城东昌瑞山圣祖景陵附焉皇考泰陵京西永宁山予西问岁元年后间二三岁一诣六旬以前诣庚子以予七旬敬谒东西两陵春露秋霜之感盖无时或释也)。(御制)四月常雩禾稼祈(古常上御极之八年癸亥为定特稽雩之礼为民祈福遂制)
大宝恪承篆久咏(天勤民圣祖仁皇帝尝镌敬御书之宝以铃印尝钤世宗宪皇帝遵用之中有皇上祇承鸿业亦用御制四言诗四字心传传千万叶之语而于听之义尤三致天民视意焉),旧章率履录晨披(录于上每隔一日黎明必轮观文德武五朝实列祖列宗功用人行政诸大经大法以及宫延内外垂间之馀训万世者无不恭绎率循近年来披常颁示知皇子及诸大臣俾诒谋之善)
为君难特为(去声)申引(殿复楹世宗御书为君难三字悬义图明园勤政皇上敬跋以引申其备述尚书禹谟伊训无逸诸书责难之语而要归于为君者必敕命审几明德修以立其本惩忿窒欲亲贤远佞以正其施于以谨对越而培永图大哉士王言真足为万世为君者金鉴矣臣金),以父事遑言报施岁戊申逆贼林爽文就俘台湾荡平御制告成热河文庙碑文中有报中天地天子之父母也子于父母之恩不可言心感激弗知所云之语御制诗中亦有子于父母敢言报之旬屡尊事天父以致钦承昭)
镌玺耆功理徵信(西师之役达瓦齐既擒伊韦厎定阿睦尔撒纳潜蓄异志旋复叛去上断以必讨廷臣恇怯或有异议定因上乃设为信天主人著论以开其感西陲大命镌玉为信天主人之实皆由天心故捷于影响皇上默契也昊苍助顺),刻珉聪听训详彝(谕上恭阅勒大臣太宗实录崇德元年勤治诸王贝等曰金世宗能法祖衣冠言语志遵旧制练习骑射垂训至切其后世渐懈废以至倾危因复谕诸王等以改满洲衣冠效汉人服饰七年皇上敬述旧制废骑射为戒乾隆十圣训立卧碑于箭亭俾子孙臣庶聪听无忘以绵亿载丕绪)
战图兵绩追王业(丑乾清宫尊藏式重摹太祖实录战图八册于辛命依二本一恭送盛京藏一贮上书房并念十九年上御制补咏诗什先是乾隆三祖宗开国规模虽事具辑开国实录而史𡷫严秘莫由仰睹祈方略御制序中谆谆于命馆臣天永命慎守神器以传戒后世较周诗之称后稷公刘栉沐艰难千古同符臣玉保,苍璧匏尊肃祭仪乾隆十三年位荐上监定礼器于爵天坛正用苍璧献用匏一切尊罍笾豆登铏簠簋皆新制器悉本礼图定式敬遵古制)
致洁正阳渠作记京师正阳门外之石衢抵正阳桥桥之左为外垣围丘坛之外垣古为先农太岁坛之地势东高西下故石衢之西恒积水而东之沙土常因风吹壅国丘外垣之半乾隆辛亥树命司工于天桥南石衢左右各疏渠三箦山植于是渠成而风沙弗致堙垣洁清昭敬且惬观瞻详见御制记中),思艰萨尔浒书碑(皇上敬觐破明师实录至己未岁太祖大萨尔浒山之战难大仰思万年丕祖宝肇于宗亲冒矢石创业艰清亿基此因实录尊燄莫窥成烈无忘特著书事一篇以示亿万年子孙臣庶共勉为永保祈天之本并勒碑御书其地)
嬉冰哨鹿庆隆舞(技国朝旧俗有冰嬉之每岁冬太液冰坚八旗分棚掷毬演射中以上亲临校阅按等行赏德御制冰嬉赋篇旌勇均赐而归本于观之义又己巳岁朕冲御制哨鹿赋序中有来亦亲皇祖昔喜哨鹿龄随待习闻其事年试为之嘉其有合于圣经之语至癸酉又习众御制后哨鹿赋申言后法先垂诰戎不可忘舞则状先代遗规之意至武宴飨大礼所用庆隆列祖开创功声容具备为大乐最盛之奏遗风御制新乐府首咏是事三者皆国家旧俗可以垂示万世臣吴省钦月姊日兄皇地示(每岁夏至夕月坛北郊每遇上必亲诣行礼即朝日中祀亲祭亦必精禋蠲洁至己酉岁次年申虔寿登八旬凡御中祀又皆亲祭一周用恪皆有制纪事)
禋赘搢圭核非礼壬子岁传耳御制圭瑁说闻自古注疏家口食之诬又以礼经有王搢大圭长三尺及执镇圭太常翰臣博隋唐宋以来之制并查内府及寺库止有明代之旧璧琮并无大圭镇圭二器复一篇斥其非礼并申明祀天御制搢圭说在敬德而不在大圭镇圭之有无实为不刊圣论),庙陈贡玉表维寅(从前系随时太庙尊藏色质长列朝实册镌造玉之短未能一律实册特命大臣精选和阗良玉敬制五朝全分以奉太庙而旧奉谕宝册恭送天盛京祖眷佑太窒尊藏并申钦承贻庥万世所当无斁以绵丕绪焉)
飨亲飨帝精心志(列皇上凛之祖诒谋昊苍贶佑之隆念谨昭事由旧章所谓惟子为能飨圣人为能飨敬陈数帝惟而于孝亲臣等仅大端能圣心之精诚劼毖犹未及万一云臣瑚图礼,有政有民谨指麾(政有常经民为邦本人君所当念兹在兹以出治而抚众予六十年来日慎一日岂敢以归政已近而稍有懈弛庶几初终一辙不致有毫釐千里之谬耳)
宵旰敕几慎无逸,仓箱祈岁吁多绥。
却怜屡愿艰克副(国家承平日久生齿日繁惟祝岁获屡丰共享盈宁之福故较晴量雨时以民生为念乃各省旸两年或不齐艰于普登绥屡亦惟自惭调幕无能慎于赈恤并戒讳灾耳)。(御制),尚虑务间恒绎思(工面皇上敕几勤政每日章奏召见臣降谕旨或是日机务少简辄以閒逸为念且多有豫期下之筹及宣示办理者易所谓惟几也故能成天然与衡石程书卫士传餐但勤细务者迥不同耳)
昧爽御门心罔间(每日内阁进呈各部院及通政司所进督抚等题奏本章不下数十件于晚膳后臣阅发其有折留之件则于馀日御门理事日阁面取进止间半月或二十一次大内则于黎御乾清门侍御园则年来御勤政殿胥明办色时班六十无閒寒暑也),偏隅人户口无遗(不齐皇上爱养元元偶遇一隅水旱或致偏灾即优加赈恤豁免银粮动逾百万即有勘不成灾者亦缓征平粜以裕民京师则于冬月五城设饭厂散给至春中始罢如上年直𨽻等省有被水之区俱奉造化忍旨加两倍赏给是以民获乂安恩补实惠垢沾自古罕有)
登民谷数农曹掌(每岁各督抚将该省现在民数及存仓谷数各造清册具报户部由部臣汇缮黄册于岁底进呈御览屡有御制诗什以承平日久户口日繁而所产之谷止有此数两相权衡兢兢以保泰之难为念臣那彦成定海河工(赋所上以东南海塘河工为民生财系海塘潮势不常敕令督抚月报情形颁凡三旨大兴工作于老盐仓迤西塘工改柴为石千四百九十丈复命于章家庵迤西至鸟龙庙接建石塘河工则增筑高堰五坝建淮安城西北石堤易徐州北护城土堤为石定清口出水志疏浚六塘下游加高徐州城外石工改筑韩家山至奎山石堤翠华莅止时周详训示)
巡过师行播黄纸河南皇上巡跸所莅江南浙江山东山西等省水陆所经州县蠲免本年额赋十分之五其木兰淀津经过直𨽻州县免十分之三至于师行所过特赐帑金累万以供转运夫粮至奏销军需部臣照例核减赔者皇上念其飞挽不易将军需局各员应行著每加至钜恩豁免数万),大臣小吏对彤墀(在京上每日臣及召见军机大臣或至再三而于部旗大卿贰诸臣轮日召见畴咨延刻至各省保荐铨调简选文武职官均引即下对鍊用察其才具盛记名候升或更调繁简至丞尉千把亦每得瞻觐天颜)
批朱情伪穷毫发(秉烛上于内外奏摺情伪亲濡丹毫批答无不周知物无遁形其或覆奏逾时即赈恤诸务尤廛宸命廷寄询问而宁报河防虑到即指示封发瞭如指掌三臣童凤),阅谳精详悯杖笞(每岁秋审谳词无枉上必亲核再三酌其情罪轻重无纵勾到后所司榜示案由使众共悉其寻常案牍即一笞一杖稍有疑窦亦必裁以大公不使畸轻畸重又屡经失当恩赦减等法外施仁而于问刑诸臣捷议者分别失出失入处分弥昭慎重)
发帑役犹知过亹(周官公旬力役征自司农自古未有不用民力以兴工作者我皇上修废举湮凡有建造胥用正帑给价给值不但不以累民其贫民无业者且得受雇藉供二釜而政之御制知过论犹引以超越自讼矣圣美德之谦真前古),求衣夜辄待章驰(省大上每过巡幸时问本驰奏及各吏驿函虽在帷宫帐殿恒问夜再三未明谕毋求衣随事批俾稽滞)
越吴豫晋虞方觐圣祖六巡江浙我请肇皇上临御之十六年辛未俯指示允臣民之举南巡河工海塘亲临嗣后丁丑壬午乙酉庚子甲辰明敬六巡绍美明前徽御制南巡记阐天理而归本于克已至豫晋二省接壤畿辅近光尤切庚午二月上以次年辛未皇太后六旬万寿先诣五台瞻礼祝辛巳辛釐即于是秋驾幸豫省盖自庚午后丑丙午壬子凡五莅台怀焉施惠銮辂所经凡斥供顿戒粉饰察吏省方行庆方之虞巡四岳肆觐群后盛典更隆矣臣茅元铭,鲐龀缝袀周赉差(五世皇上惠孚勿问及同堂九世同居恩例优渥如百岁寿民旌表节孝一产三男乡会试中式俱操演赉建坊银两其馀如办差之船户水脚口粮兵丁之分别旌勇及捕役获犯均至周特旨恩赏至普)
事酌速迟均轨则甲辰江浙圣驾六巡御制南巡记详论宜迟宜速之机大抵于兵事宜速于河务宜迟而要于敬天明理是年有甘省逆回田五之事师不日𠞰捕尽净御皇上审机度势命将调制迟速论归本于敬明集事),躬行节俭致蕃滋(节俭皇上以修已治人之道无过于而天子之节俭舆庶人不同总在躬行而不可以此自鸣取誉尝读熙五十圣祖实录云明季宫中岁用七十万至康年祇用七万查内务府近年度支乾隆二十年以七万计三十年以三万计四十年以二万计而深有鉴于卑平日久户口滋旧物价腾踊势所必然实无一劳永逸之法详见御制节俭论中)
外王内圣敬兼爱(圣之皇上勤政爱民胥本外王内学是以推实心为实政海宇又宁治臻上理天下白叟黄童共登春台而被醲化感激爱戴咸出至诚中庸所谓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洵非虚颂也已臣达椿,堂儆廉箴恬与嬉(子夙夜单心图治幸际小康深恐文武恬嬉致有业脞之虑我君臣所当时时交相咨儆耳)
四库崇文阁分庋乾隆癸巳年诏天下各督抚搜采遗书发内府秘藏典籍又命词臣校阅永乐大典编纂散篇成帙以复古籍旧观定为四库全书每部三万六千册于大内盛京御围避暑山庄分建文渊文溯文源文津四阁藏赤各一部又于全书内择其菁华为苍要二部各一万二千册分贮大内之摛藻堂御园之味腴书室馆臣校勘以次进呈备览间有题什冠于简首者又发帑缮写全书三部分贮扬州之文汇金山之文宗阁西湖之文澜阎用以加惠士林聿光文治,十全纪武笔亲摛壬子岁廓尔喀归降凯旋班师后综计仰承昊眷武功告成凡有十次平准噶尔为二定回部为一扫大小全川为二靖台湾为一降缅旬安南各一受廓尔喀归降前后为二合之成十全武功外此如诛王伦苏四十三田五皆内地乱民不列其事因亲制十全记申明不得已而用兵于戒黩武凛之天贶信赏必罚道三政意马)
却惭言逮行未逮(御制),咸仰巍其焕有其(鲁论大哉尧之为君至于则天而民无能名复继之曰巍巍乎其有成功焕乎其有文章益圣人之德垂裳恭已原非摹绘乾坤者所能窥测而勋华所发犹之日星垂象虽田父野老均能瞻仰我可媲皇上圣德渊深功业之崇隆制作之巍焕洵美放勋矣)
天纵多能皆圣事(靡不皇上御制诗文凡政治学问天时人事物理包括即靡不贯彻识见高卓笔力超达举前人未尝见及者以馀事举之即文如韩愈诗如杜甫亦岂多让自有文字所未有几馀染翰上掩旁及顾陆载石渠宝笈中亦不下千馀幅至于审音知律精道蒙古回部唐古特诸番方言无不旁推交通具有圣又神解不烦重译其端木氏所谓天纵之多能也),战无不克在几知(义时皇上圣武远扬十全底绩而于敬慎用兵之见于纪事诸诗文中恭读御制四知书屋记引孔子系豫六二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之说而推本于爻辞之利建侯行师象辞之介于石不终日贞吉以见明慎用兵见几而作不俟终日之义宜乎战无不克正易所谓知几其神也)
广增实额士桓赳(向例各省提镇以下俱各分扣兵丁名粮谓之随粮以资公用虽相沿旧规而实非政体俱挑上特命廷臣议视文职酌给养廉所扣名粮补实缺自是武职公用既裕而兵数愈充臣陈崇本,釐定群书光陆离(与日皇上贯功德以立言文章也寿星并朗诏开馆局纂辑群书难以偻数大而经训史法细而博物考名皆与世道人心典章制度有所关系莫不上秉睿载指定仰见见道圣学崇宏因文)
关论经筵弦且诵(要道皇上懋勤典学以四子六经为万世除省方之年外每岁诹吉具仪明圣亲诣文华殿十七御制经筵论二篇宣讲发贤义蕴已四次礼成后赐宴本仁殿戊申抑戒特命工歌新谱之诗),纪勋方略正而奇(已而皇上圣武远扬义征不譓悉皆不得用兵正正奇奇战无不克凯旋后功命编纂成书以述回部睿谟而昭勋绩十全武内如平定准噶尔金川台湾安南廓尔喀以及𠞰灭临清石峰堡逆匪大小成功均有方略纪略焉)
梯云凯奏香山寺乾隆戊辰初次金川用兵以逆首碉坚难克爰于香山之麓设石卡简八旗佽飞之士练习云梯之技用之成功因择地建寺遵实盛京名之并太宗松山杏山数明兵后所建胜寺于寺侧建屋居成功之旅立为健锐营嗣后屡经调遣所至克捷御制寺碑及诗详其颠末臣王坦修,立雪经横璧水池太学金元建都以来辟雍之制末备乾隆癸卯仁特命肇建辟雍乙巳年告成之义临讲大学敬孝慈信易乾象传自强不息四氏诸生侍藩贺价环桥门观听者数百人得闻为瑞御论欢幸悦服是日适逢瑞雪无不欢忭誇应)
工尺宫商谱唇齿明朱载堉乐律全书于乐谱内填注五六工尺上等字并未兼注宫商角徵羽且以时俗牌名小令分谱未免援古入俗因降旨交皇子及乐部大臣详悉考正古律钦定诗经乐讲全书三百十一篇皆可经歌今昔双行填注而总归于一字一声以追古始一订乐工知器而不知者儒者知音而不习器之陋),弓刀壁垒貌须眉(平定伊犁回部金川乌什台湾安南廓尔喀诸役胥由皇上庙算精详先几制胜蒇功之后于诸虞战功摹其山川险易垒阵精坚埋根首进之雄案角陇踵之状分幅绘图成册御题志事其西师金川台湾廓尔喀并各绘功臣像清宫题赞以表在事诸臣效勤宣力汇藏乾)
官阶九品鹰扬(文武官阶文职自一品至九品俱分正从武职二品至六品分正从而一品七品皆末区分复增上特命部臣酌定武职一品七品亦分正从八品九品正从官阶文武品目均平秩叙益昭画一臣程昌期,恩榜八开鸿渐逵丙辰年文上以登极元年后逢特开丙辰武恩科自国大庆壬申庚辰庚寅己亥己酉甲寅乙卯皆举特科以溥閵泽)
右汜左滦盛鱼雅西陲底定以从声教覃敷于嘉峪关外特置镇西一府迪化安西二州及宜禾等七县皆设学官弟子乡试中式者许驰驿会试热河既设郡县命于承德府建立庙学设教授一员定生员取入府学六名其属滦平等六州县各四名乡试亦予取中一名),京营河伍萃熊罴(旧制巡捕营止有左中右三营复乃添设南北共为五营增置兵房分布巡警缉捕之事又于长河建火器营兵房俾得群居讲习以精训练)
化成治定升恒运(敬上御极六十年来治定功成天法祖世勤政师法爱民谨撮文德武功诸实事足为万帝王臣等举其要如右而日升月恒之运于不已者更昌腾赞颂臣钱棨,夕惕朝乾宾饯移。
略悔幼龄未计耳,谁知耄齿竟臻之尚书帝尧在位七十载殷中宗在位七十有五年按帝尧寿一百十八岁合之禅位复又二十有八载则即位时年方二十岁至中宗韩愈即云史不记其年寿然亦不减百岁三代后不惟鲜有及此即在位六十年者亦未之有闻乃予少年时所未计及者不觉今已耄龄竟得臻此光阴迅驶六十年竟如隙影一瞬耳)
六旬一日驰何迅(御制)万岁三呼祝匪私。
云以名孙多衍实(按尔雅元孙之子为来孙来孙之子为昆孙昆孙之子为仍孙仍孙之子为云孙今岁皇元孙载锡年已十二再越五六年皇上即可有庆得来孙之喜将见瓜绵瓞行递至云孙逢吉叶占真史牒罕觏也),月当几望积期颐(圣寿圣寿今年八旬有五再十五年正当无极百龄期颐鸿庆从此亿秭京垓纪算)
睿吟两什从禽获(上年秋园中驻跸山庄以雨多罢狝时于即鹿发辄命中有即制获鹿诗及再咏获鹿之什洵审视鎗端星斗不异数十年前上于发机时神武天授也墉臣谢)天厩千群选骏骑西域既归版图爱鸟罕哈萨克拔达克山等部均献其地所产良马归我四骏天闲十骏皇上抡其神骏昔年锡以嘉名有八骏之号皇上于木兰行猎罄控飞驰臣下莫及近年来以及在圣寿日增理宜尊养然每岁时巡启跸热河观稼拈香每多保佑自天亲御玉骢陟山振策洵由康强纯固所以能此)
鸠首却扶行矍铄(履如皇上寿逾古制杖朝之岁而步常虽制鸠杖但备陈设而不御屡诗什题方竹杖及之),蝇头妙写墨淋漓(精审皇上目力每有御制诗章镫下朱笔细书成稿或镜如题识古人卷册亦多蝇头小字从不进用眼前岁题王翚雪江图上冬石渠所藏语皆御笔命馆臣入吴三桂桂王由榔谕卷识字体不越十分寸之二分行布白宽绰有馀宣示内直翰臣无不欣喜悦服)
阶添蓂荚偏永(今岁闰二月命凡百二十日韶景延长亦徵锡羡延洪之庆臣钱樾,舶泛荷兰海有涯(昨两广总督长麟荷兰国办理国事呢□啵啡呢□□吐□喇叮□啤喱四人代伊国王喊啉哗囒咥哪嗖奏本国王同公班衙世代沾恩盛激抒诚命呢□啵等四人专差贡使嘚□赉表到京叩贺与元正朝会宴赉)
宝号绵长稽自汉(自汉武帝始建两字以纪年列代因之惟汉光武建武宋文帝元嘉一元卅载馀即享国长久若汉武帝五十四年而改建元元先元朔元狩元鼎元封太初天汉太始征和后元凡十一号宋仁宗四十一年而改天圣明道景祐宝元康定庆历皇祐至和嘉祐凡九号于大一统谨始之义何所取焉若明代虽无改元之事而世宗止四十五年神宗止四十八年亦无足论我建朝以来所圣祖御宇康熙六十一年已为自汉元未有我皇上念祖让善纪元自乾隆元年六十年实协告无疆天祥符而自六十一年以至万万岁悠久我之大清法制之善王矣圣祚绵克越前代百),镫辞圆满演由羲(自丙寅上元章八御制初唱镫辞每年或四章六章不等辛未以后则例成八章迨戊申上元计至乙卯当有六十四章与大易卦数恰合于是御制每年八章依次嵌一卦名六十四卦名中平声二十一皆押为韵仄声四十三则于诗中见本字悉皆浑然天成巧不涉□如归妹等卦尤不可思议)
寿循大挠环无极(今年联句诗五福全备符愿庆成德基福致从此甲万轮圣寿延洪与天无极国帑充盈年丰人裕四海长享康宁万民咸知好德尽性至命圣人参赞之功位育之效于斯备著矣臣裴谦,富益摩醯数莫推。
宇宙清宁蜚仡并,地天合德骊垂。
向畴用矣全畀帝(臣秦承业,敷众同焉但祇台。
咏蒇箕畴称敛锡,授临舜典阐微危。
丙辰职考成归政(洪范九五福之考终命自来讲家之说未备予以为终者谓终其事即能尽其职也舜典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即始终其事之意尧授舜而尧之事终舜授禹而舜之事终人君受命于论语天能终其事即所谓考终命之福也惟汉苞咸注天禄永终以天禄永长为吉语与洪范互相发明向于经筵御论中详申其义明年元旦禅位嗣皇帝归政予六十年抱蜀之职竟克考成幸符初愿不特勋华授受非出一家即竹书纪年所载夏后不降之禅于弟后扃而非禅子亦不能如今日之吉祥至唐以从不得已而禅代者更不足论矣),上日鸿寰普福(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