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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抱朴子内篇(案:内篇今见存二十卷,不录,录其佚文。) 其一 东晋 · 葛洪
 出处:全晋文
葛仙翁为丹书符,投江中,顺流而下;
次投一符,逆流而上;
次又投一符,不上不下,停住。
而水中向二符,皆还就之(旧写本《北堂书钞》一百三)
灭惑论 南梁 · 刘协
 出处:全梁文卷六十
或造《三破论》者,义证庸近,辞体鄙拙。
虽至理定于深识,而流言惑于浅情,委巷陋说,诚不足辨。
又恐野听,将谓信然,聊择其可采,略标雅致。
《三破论》云:道家之教,妙在精思得一,而无死入圣。
佛家之化,妙在三昧神通,无生可冀,铭死为泥洹,未见学死而不得死者也。
《灭惑论》曰:二教真伪,焕然易辨。
夫佛法练神,道教练形。
形器必终,碍于一垣之里;
神识无穷,再抚六合之外。
明者资于无穷,教以胜慧;
暗者恋其必终,诳以仙术,极于饵药。
慧业始于观禅,禅练真识,故精妙而泥洹可冀。
药驻伪器,故精思而翻腾无期。
若乃弃妙宝藏,遗智养身,据理寻之,其伪可知。
假使形翻无际。
神暗鸢飞戾天,宁免为鸟?
夫泥洹妙果,道惟常住,学死之谈,岂析理哉?
《三破论》云:若言太子是教主,主不落发,而使人髡头;
主不弃妻,而使人断种,实可笑哉。
明知佛教是灭恶之术也。
伏闻君子之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灭惑论》曰:太子弃妻落发,事显于经,而反白为黑,不亦罔乎?
夫佛家之孝,所苞盖远,理由乎心,无系于发,若爱发弃心,何取于孝?
泰伯虞仲,断发文身,夫子两称至德中权。
以俗内之贤,宜修世礼,断发让国,圣哲美谈。
况般若之教,业胜中权;
菩提之果,理妙克让者哉!
理妙克让,故舍发取道,业胜中权,故弃迹求心。
准以两贤,无阙于孝,鉴以圣境,夫何怪乎?
第一破曰:入国而破国者。
诳言说伪,兴造无费,苦克百姓,使国空民穷,不助国,生人减损,况人不蚕而衣,不田而食,国灭人绝,由此为失。
日用损废,无纤毫之益,五灾之害,不复过此,《灭惑论》曰:大乘圆极,穷理尽妙,故明二谛以遣有,辨三空以标无,四等弘其胜心,六度振其苦业,诳言之讪(一作诎),岂伤日月!
塔寺之兴,阐扬灵教,功立一时,而道被千载。
昔禹会诸侯,玉帛万国,至于战伐,存者七君。
更始政阜,民户殷盛,赤眉兵乱,千里无烟,国灭人绝,宁此之由?
宗索之时,石谷十万,景、武之世,积粟红腐,非秦末多沙门,而汉初无佛法也。
验古准今,何损于政。
第二破曰:入家而破家。
使父子殊事,兄弟异法,遗弃二亲,孝道顿绝,忧娱各异,歌哭不同,骨血生仇,服属永弃,悖化犯顺,无昊天之报,五逆不孝,不复过此。
《灭惑论》曰:夫孝理至极,道俗同贯,虽内外迹殊,而神用一揆。
若命缀俗因,本修教于儒礼;
运禀道果,固弘孝于梵业。
是以咨亲出家,《法华》明其义;
听而后学,《维摩》标其例,岂忘本哉?
有由然也。
彼皆照悟神理,而鉴烛人世,过驷马于格言,逝川伤于上哲。
故知瞬息尽养,则无济幽灵;
学道拔亲,则冥苦永灭。
审妙感之无差,辨胜果之可必,所以轻重相权,去彼取此。
若乃服制所施,事由追远,礼虽因心,抑亦沿世。
昔三皇至治,所慕,死则衣之以薪,葬之中野,封树弗修,苴斩无纪,岂可谓三皇教民,弃于孝乎?
爰及五帝,服制焕然,未闻执礼,追责三皇,三皇无责,何独疑佛?
佛之无服,理由拔苦,三皇废丧,事沿淳朴。
淳朴不疑,而拔苦见尤,所谓朝三暮四,而喜怒交设者也。
明知圣人之教,触感圆通,三皇以淳朴无服,五帝以沿情制丧,释迦拔苦,故弃俗反真。
检迹异路,而玄化同归。
第三破曰:入身而破身。
人生之体,一有毁伤之疾,二有髡头之苦,三有不孝之逆,四有绝种之罪,五有亡体从诫。
惟学不孝,何故言哉?
诫令不跪父母,便竞从之。
儿先作沙弥,其母后阿尼,则跪其儿。
不礼之教,中国绝之,何可得从!
《灭惑论》曰:「夫栖形禀识,理定前业,入道居俗,事系因果。
是以释迦出世,化洽天人,御国统家,并证道迹,未闻世界普同出家,良由缘感不一,故名教有二,缙绅沙门,所以殊也。
但始拔尘域,理由戒定。
妻者受累,发者形饰,受累伤神,形饰乖道。
所以澄神灭爱,修道弃饰,理出常均,教必翻俗。
若乃不跪父母,道尊故也;
父母礼之,尊道故也。
礼新冠见母,其母拜之,喜其备德,故屈尊礼卑也。
介胄之士,见君不拜,重其秉武,故尊不加也。
缁弁轻冠,本无神道,介胄凶器,非有至德。
然事应加恭,则以母拜子,势宜停敬,则臣不跪君。
礼典世教,所制,论其变通,不由一轨。
况佛道之尊,标出三界,神教妙本,群致玄宗
以此加人,实尊冠胄。
冠胄及礼,古今不疑,佛道加敬,将欲何怪?
《三破论》云:佛,旧经本云浮屠,罗什改为佛徒,知其源恶故也。
所以铭为浮屠,胡人凶恶,故老子云,化其始。
不欲伤其形,故髡其头,名为浮屠,况屠割也。
至僧祎后改为佛图。
本旧经云丧门。
丧门由死灭之门,云其法无生之教,名曰丧门,至罗什又改为桑门,僧祎又改为沙门
沙门由沙汰之法,不足可称。
《灭惑论》曰:汉明之世,佛经始通,故汉译言,音字未正。
浮音似佛,音似沙,声之误也。
以屠为图,字之误也。
罗什语通华》戎,识兼音义,改正三豕,固其宜矣。
五经世典,学不因译,而马、郑、注说,音字互改。
是以昭穆不祀,谬师资于《周颂》;
允塞宴安,乖圣德于《尧典》。
至教之深,宁在雨字,得意忘言,庄周所领;
以文害志,孟轲所讥。
不原大理,惟字是求,宋人申束,岂复过此?
《三破论》曰:有此三破之法。
不施中国,本正西域
何言之哉?
胡人无义,刚强无礼,不异禽兽,不信虚无。
老子入关,故作形像之教化之又云:胡人粗犷,欲断其恶种,故令男不娶妻,女不嫁夫,一国伏法,自然灭尽。
《灭惑论》曰:双树晦迹,形像代兴,固已理精无始,而道被无穷者矣。
李叟出关,运当周季,世闭贤隐,故往而忘归。
接舆避世,犹灭其迹,况适外域,孰见其踪。
于是奸猾祭酒,造《化胡》之经,理拙辞鄙,厮隶所传。
寻西胡怯弱,北狄凶炽,若老子灭恶,弃德用刑,何爱凶狄,而反灭弱胡?
遂令𤞤狁横行,毒流万世,豺狼当道,而狐狸是诛,沦湑为酷,覆载无闻。
商鞅之法,未至此虐,伯阳之道,岂其然哉?
且未服则设像无施,信顺则孥戮可息。
既巳服教矣,方加极刑,一言失道,众伪可见。
东野之语,其如理何?
《三破论》曰:盖闻三皇五帝三王之徒,何以学道并感应而未闻?
佛教为是,九皇忽之,为是佛教未出?
若是佛教未出,则为邪伪,不复云云。
《灭惑论》曰:神化变通,教体匪一;
灵应感会,隐现无际。
若缘在妙化,则菩萨弘其道;
化在粗缘,则圣帝演其德。
夫圣帝、菩萨,随感现应,殊教合契,未始非佛。
固知三皇以来,感灭而名隐,汉明之教,缘应而像现矣。
若乃三皇德化,五帝仁教,此之谓道,似非太上。
羲农敷治,未闻奏章。
缉政,宁肯书符,汤武抒暴,岂当饵丹?
五经典籍,不齿天师,而求授圣帝,岂不悲哉?
《三破论》曰:道以气为宗,名为得一。
寻中原人士,莫不奉道,今中国有奉佛者,必是羌胡之种。
若言非邪?
何以奉佛?
《灭惑论》曰:至道宗极,理归乎一;
妙法真境,本固无二。
佛之至也,则空玄无形,而万象并应,寂灭无心,而玄智弥照。
幽数潜会,莫见其极;
冥功日用,靡识其然。
但言万象既生,假名遂立,梵言菩提,汉语曰道。
其显迹也,则金容以表圣;
应俗则王宫以现生。
拔愚以四禅为始,进慧以十地为阶。
总龙鬼而均诱,涵蠢动而等慈。
权教无方,不以道俗乖应。
妙化无外,岂以华戎阻情?
是以一音演法,殊译共解,一乘敷教,异经同归。
经典由权,故孔、释教殊而道契,解同由妙,故梵、汉语隔而化通。
但感有精粗,故教分道俗;
地有东西,故国限内外。
其弥纶神化,陶铸群生,无异也,故能拯拔六趣,总摄大千,道惟至极,法惟最尊,然至道虽一,岐路生迷,九十六种,俱号为道。
听名则邪正莫辨,验法则真伪自分。
案道家立法,厥品有三,上标老子,次述神仙,下袭张陵
太上为宗,寻柱史嘉遁,实为大贤,著书论道,贵在无为,理归静一,化本虚柔。
然而三世弗纪,慧业靡闻,斯乃导俗之良书,非出世之妙经也。
若乃神仙小道,名为五通,福极生天,体尽飞腾,神通而未免有漏,寿远而不能无终,功非饵药,德沿业修,于是愚狡方士,伪托遂滋。
张陵米贼,述记升天,葛玄野竖,著传仙公,愚斯惑矣。
智可罔舆,今祖述李叟,则教失如彼,宪章神仙,则体劣如此。
上中为妙,犹不足算,况效鲁,醮事章符,设教五斗,欲拯三界,以蚊负山,庸讵胜乎?
标名大道,而教甚于俗,举号太上,而法穷下愚,何故知邪?
贪寿忌天,含识所同,故肉芝石华,谲以翻腾,好色触情,世所莫异,故黄书御女,诳称地仙,肌革盈虚,群生共爱,故宝惜洟唾,以灌灵根;
避灾若病,民之恒患,故斩缚魑魅,以快愚情;
凭威恃武,俗之旧风,故利兵钩骑,以动浅心。
至于消灾淫术,厌胜奸方,理秽词辱,非可笔传。
事合氓庶,故比屋归宗,是以张角李弘,毒流汉季;
卢悚、孙恩,乱盈晋末,馀波所被,实蕃有徒。
爵非通侯,而轻立民户;
瑞无虎竹,而滥求租税。
麋费产业,蛊惑士女,运迍则蝎国,世平则蠹民,伤政萌乱,岂与佛同?
且夫涅槃大品,宁比玄妙上清?
金容妙相,何羡鬼室空屋?
降伏天魔,不慕幻邪之诈;
净修戒行,岂同毕券之丑?
积弘誓于方寸,孰与藏宫将于丹田;
响洪钟于梵音,岂若鸣天鼓于唇齿。
校以形迹,精粗已悬,核以至理,真伪岂隐?
若以粗笑精,以伪谤真,是瞽对离朱,曰我明也(《弘明集》八)
谢东宫赍酒启 南梁 · 刘潜
 出处:全梁文卷六十一
异五齐之甘,非九酝之法,属车未曾载,油囊不得酤。
试俦仙树,葛玄泥首,才比蒲桃,孟他衔璧。
固知托之养性,妙解怡神;
拟彼圣人,羞得连类(《艺文类聚》七十二)
隐居贞白先生陶君 南梁 · 萧纶
 出处:全梁文卷二十二
夫夜光结绿,非胠箧之恒珍;
逸羽翔鳞,岂园池之近玩。
宁期心于远大?
盖不知其所以然也。
是以颖阳高蹈,洗耳于唐朝;
汉阴贞栖,灭迹于周代
盛德风流,有自来矣。
应期而曜质者,其在兹乎?
先生名弘景字通明,本冀州平阳人也。
其先自帝尧陶唐氏之后胤,冀州平阳,故因居止。
龙马见五色之符,钦明表八彩之瑞。
光宅于天下,允厘于庶职。
洪源尤远,系绪绵长。
汉兴陶舍高祖右司马
子青翟,位至丞相
后至汉末南渡,始居丹阳
七世祖睿,仕镇南将军荆州刺史
祖降,宋南中郎参军事
父贞宝,司徒建安王侍郎
并立履清约,博涉文史。
先生含元精之和气,蓄陵飙之雅姿,兼宣七善,总修九德,行仁蹈义,岳峙渊亭,墙仞无以睹,清浊不能测,道风与星汉同高,胜气与烟霞其远。
六岁便解书,能属文。
七岁读《孝经》、《毛诗》、《论语》数万言。
曼倩幼习典坟,公干少诵诗赋,方之于古,彼有多惭。
是以岐嶷流声,黄中著称。
有乡人得葛洪《神仙传》,见淮南八公诸仙事,乃叹曰:读此书,便使人有凌云之气。
于是寝兴讽诵,晨夜不辍。
年二十七,为宜都王侍读,总知管记事。
榜道求贤,焚林招士,朝难其选,是曰得人。
阮瑀书记,不足扶衡;
孙楚之才辞,何以捧毂。
齐代好治宫室,方修苑囿,青溪旧观,便就起筑。
仍奏表上颂,辞事兼美,迈彼乐职之篇,逾乎景福之制。
帝省览久之,益以为善,除奉朝请
恪居官次,夙夜惟寅。
春朝秋请,是谓朴者也。
先生本不希荣,常欲辞退。
乃与亲友书曰:畴昔之意,不愿处人间,年登四十,志毕山薮。
今三十六矣,时不我借,知几其神乎无为自苦。
明年,遂拜表解职。
抽簪东都之外,解组北山之阳。
同稷丘之栖真,慕留侯却粒
便具舟楫,永言东迈。
朝廷锡问,时贤饯别,祖以二疏,招兹四皓,超然轻举,异世同符。
尔乃杖策孤征,游践山岳。
既而到于句容,登于茅岭,以此地神仙之宫府,灵异之栖托,往不能返,遂卜居焉。
先生曰:夫子云: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
吾闻其语,未见其人。
我今义通无复其一,请同求志之业。
自称隐居,亦犹稚川之抱朴,士安之玄晏。
倚岩栖隐,依林遁迹;
交柯结宇,划径为门。
悬崖对溜,悲吟灌木;
深壑绝(《艺文类聚》作危。)峭,组织烟霞。
枕石漱流,水禽无挠;
采药耦耕,野兽不乱。
逍遥闲旷,放浪陵山
嗒然若丧,确乎难拔。
属齐末道消,天命既否;
水斗谷洛,地震由辰。
先生静思冥数,预识微兆,于是近远书问,悉皆杜绝。
昔乃闻之夏甫,今则见之先生
大梁休运应期,受天明命,三辰开朗,四海宁宣。
先生奉表称庆,于是信问复通。
天监以来,常有敕旨,供给药饵,不乏岁时。
渥泽湛恩,莫之与比。
先生七年暂游南岳
兹山也,譬闿风之地轴,若昆陵之天镇,八桂傍临,九纯闲设,树有琅玕,草生车骑,遗世独往,是用忘归。
一十年,有敕遣左右司徒惠明徵还先生茅山,别给廨宇。
轩后之降精天老,汉帝之致礼河宗,况于兹日,弗能尚也!
养志山阿,多历年所。
摄生既善,冥祥亦降。
猛兽不据,魑魅莫逢。
庭无荆棘,远同阙里;
阶吐神泉,径动疏勒。
于是羽人徘徊,仙客上下,鸾凤游集,芝英丰润,大造佛像,爰及写经,起塔招僧,备诸供养。
自誓道场,受菩萨法,梦登七地,又得嘉名。
具以启间,蒙敕许可。
葛玄之梦见开士,朱鸾之远望尊仪,何以拟兹通感,匹此徵应?
大同三年岁次景辰三月壬寅朔十二日癸丑告别年化,春秋八十有一。
天子嗟惜,储皇轸悼。
有诏称誉,追赠中散大夫谥曰贞白先生
礼也。
其月十四日窆于丹阳郡句容县雷平山。
轩辕之葬衣冠,如王乔之藏舄,化于兹日,可得偶焉。
先生器宇凝深,思识精赡,含章贞吉,不修廉隅,年将中寿,匪逾于矩,眉目疏朗,仪貌鲜洁,实亡劝沮,多行德惠,恪惜光景,爱好坟、籍,笃志励节,白首弥至。
若乃淮南鸿宝之诀,陇西地动之仪,太一、遁甲之书,、九章历象之术,幼女、银钩之敏,允南、风角之妙,太仓、素问之方,中散操之法,咸悉搜求,莫不精诣。
爰及卞射荀基,苏卜、管筮,一见便晓,皆不用心。
张华之博物,马钧之巧思,刘向之知微,葛洪之养性,兼此数贤,一人而已。
门人恒法闿等,慕遥风于缑氏,绘遗像于桥阳,勒碑而相质,腾绛霄之流芳。
乃为铭曰:
留舄表化,弃剑凝神。
徘徊紫气,照耀丹鳞。
厥迹犹在,馀风可遵。
谁其嗣此,渊哉淑人
高行迈种,盛德日新。
朗犹悬镜,郁似贞筠
身以弘道,行不违仁。
昔游缨绶,颉颃晋绅。
厌乎匡救,劳彼问津。
亦既解组,乃袭山巾。
远寻丘壑,高蹈风尘。
情无缅世,隐不隔真。
结宇依岩,贞栖茂草。
水玉留年,华精却老。
乃有令问,兼斯寿考。
泉过危庭,峰临窈洞。
露凝兰阶,云生桂栋。
日斜栏席,花落窗瓮。
尚平未反,王孙不施。
海桑交易,陵谷贸迁。
丰碑有树,遗烈无骞(《文苑英华》八百七十三,又略见《艺文类聚》三十七。)
笑道论 其三十二 道经未出言出三十一 北周 · 甄鸾
 出处:全后周文卷二十
案玄都道士所上经目,取宋人陆修静所撰者目云:《上清经》一百八十六卷,一百二十七卷已行,始清已下四十部六十九卷,未行于世。
检今经目,并云见存。
乃至《洞玄经》一十五卷,犹隐天宫。
今检其目,并注见在。
臣笑曰:修静宋明人,太始七年,因敕而上经目。
既云隐在天宫,尔来一百余年,不闻天人下降,不见道士上升,不知此经从何至此?
文成书以饭牛,诈言王母之命。
黄庭元阳以道换佛。
张陵创造《灵宝》,吴赤乌时始出:《上清》起于葛玄,宋齐之间乃行。
鲍静造三皇,事露而被诛;
文成书饭牛,致戮于汉世。
今之学者,又踵其术,又可悲乎!
《汉书》:张鲁祖父桓帝时造符书以惑众,受道者米五斗,俗谓米贼。
传,子衡,稀传子鲁号曰三师,三人之妻为三夫人。
皆云白日升天
初受道,名鬼卒,后号祭酒,妖鄙之甚,穿凿滥行,皆此例矣。
二教论 其十 明典真伪十 北周 · 释道安
 出处:全后周文卷二十三
问:「老经五千,最为浅略,上清三洞,乃是幽深。
且灵宝尊经,天文玉字,超九流,越百氏,儒统道有,岂及此乎」?
答曰:「老子《道经》,朴素可崇,庄生《内篇》,宗师可领。
暨兹已外,制自凡情,《黄庭》《元阳》,采撮《法华》,以道换佛,改用尤拙。
灵宝》创自张陵吴赤乌之年始出,《上清》肇自葛玄,宋齐之间乃行。
寻圣人设教,本为招劝,天文大字,何所诠谈。
始自古文大小两篆,以例求之,都不相似,阳平鬼书,于是乎验。
晋元康中,鲍靖造《三皇经》被诛,事在《晋史》,后人讳之,改为三洞,其名虽变,厥体尚存,犹明三皇,以为宗极,斯皆语出凡心,实知非教,不关圣口,岂是典经?
而张之徒,皆杂符禁,化俗怪诞,违爽无为。
哀哉吁,仍乃指曰迹欲比苍文,以毒乳而方甘露乎」。
问:「道经幽简,本接利人;
佛经显博,源拔钝士:穷理微事,皎然可见」。
答曰:「释典汪汪,幽显并蕴,章浩浩,广略俱通。
大智度曰:为利人略说,为解义故;
为利人广说,为诵持故;
为钝人略说,为诵持故;
为钝人广说,为解议故。
如般若一座,敷鹫岳,及其皆益,乃数十周,智典既然,余经皆尔。
通言博在其钝,何诬之甚,香城金简,龙宫玉牒,天上人间。
经典何量?
八音部帙,其数无边,十二该之,罄无不尽,可谓《诗》篇三百,蔽者一言,以此例之,广略可见。
详其道经,三十六部,广则定广,无略可收,即是纯钝,何利之有。
广而可略,则非定广,略而可广,则非定略,释典之深,于是乎在。
通极论(并叙) 南北朝末隋初 · 释彦琮
 出处:全隋文卷三十三
原夫隐显二途,不可定荣辱;真俗两端,孰能判同异?所以大隐则朝市匪喧,高蹈则山林无闷。空非色外,天地自同指马;名不义裹,肝胆可如楚越。或语或默,良逾语默之方;或有或无,信绝无有之界。若夫云鸿震羽,孔雀谢其远飞;净名现疾,比丘惮其高辩。发心即是出家,何关落发;弃俗方称入法,岂要抽簪?此即染净之门,权实而莫晓;倚伏之理,吉凶而未悟。遂使庄生宗齐一之论,释子说会三之旨。大矣哉!谅为深远,实难钩致。窃闻阴阳合而万物成,咸淡和而八珍美,何废四时恒序,五味犹别?以此言之,岂真俗之混淆,隐显之云异?或有寡闻浅识,则欲智凌;微庸薄宦,便将位比帝王。强自大以立身,谓一人而已矣。不信有因果,遂言无佛法。轻毁泥□,贱懱沙门。愚袭腐儒,戏招冥祸。或有始除俗服,状如德冠天人;才挂僧名,意似声高海域。傲然尊处,详为极圣。岂知十缠犹障,三学靡闻?不随机而接物,竟抱愚而自守。悲夫!二子殊途,一何舛驳;高怀达士,孰可然哉?冀欲解纷挫锐,假设旗鼓,虽复俱有抑扬,终以道为宗致。其犹五色绮错,近须弥而会同;万像森罗,依虚空以总集。归根自芸芸之物,吞谷实茫茫之海。斯诚光赞于佛道,述奖于玄门。庶令无我无邪,允谦允敬,式贻后进。论之云尔。
梵行先生者,高屏尘俗,独栖丘壑,英明逸九天之上,志气笼八纮之表,藉茅枕石,落发灰心,粪衣殊羊续之袍,绳床异管宁之榻,自隐沦西岳,数十年矣。
确乎不拔,澹然无为。
每自叹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但苍生扰扰,絷以爱罗,不可自致清升,坐观涂炭,复须弃置林薮,分卫人间。
于是屈迹暂游,方践京邑,次于灞上
有行乐公子者,控龙媒于流水,飞鹤盖于浮云,绣衣侯服,薰风合气,璁勒金鞍,争光炫日。
定知掷果之爱,是属潘生;
割袖之宠,已迷汉帝。
接轸城隅,陪曹王之席;
连镳池侧,追山公之赏。
道逢先生,怪而问曰:「先生貌若燕、赵之士,发如吴、越之宾,容色似困陈、蔡,衣制不关楚鲁。
徐行低视,细语颦眉。
瓦钵恒持,无异颜回之瓢器;
锡音乍振,何殊原宪之藜杖。
此地未之睹,我尝所不闻,敢问先生,何方而至」?
先生静默良久,徐而对曰:「观子驰骋于名利,荒昏于色声,戴天犹不测其高,履地尚不知其厚。
吾闻坎井之内,本无吞舟之鳞;
榆枌之间,讵有垂云之翼。
吾非子之徒欤?
其可识乎?
试当为子言之,幸子暂留高听。
吾师也,德本深构,树自三祇之初;
妙果独高,成于百劫之末。
总法界而为智,竟虚空以作身。
应气禀二仪,道周万物而已?
斯故身无不在,量极规矩之外;
智无不为,用绝思议之表。
不可以人事测,岂得以处所论?
将启愚夫之视听,须示真人之影迹,其犹谷风之随啸虎,庆云之逐腾龙,感应相招,抑为常理。
于是降神兜率之宫,垂象迦比之域,氏曰瞿昙,种称刹利,俗名悉达,道字能仁,乃白净王之太子也。
家世则轮王迭袭,门风则圣道相因。
地中三千,既殊于雒邑
国朝八万,有逾于稽岭。
宗亲藉甚,孰可详焉?
暨吾师生也,坤形六动,方行七步,五净雨华满国,二龙洒水遍空,神瑞毕臻,吉徵总萃。
观诸百代,曾未之有。
然复孕异尧轩,产殊禹契。
至如黑帝入梦之兆,白光满室之徵,徒曰嘉祥,讵可拟议。
身边则金色一丈,眉间则白毫五尺。
开┇字于胸前,蹑千轮于足下。
大略以言,三十有二,非可以龙颜虎鼻,八采双瞳,方我妙色。
校其升降者也,虽复吕公之相高帝,世谓知人;
若譬私陀之视吾师,未可同日。
于是崇业大宝,正位少阳。
甲观洞开,龙楼迥建。
至如多才多艺,允文允武,非关师保,自因天骨。
或于太子池临泛之辰,博望苑驰射之际,力格香象,气冠神功。
试论姬发曹丕,莫之与拟;
汉盈、夏启足涉言?
父王宿卫其严,喻视弥笃。
九重禁闼,声闻则四十里;
三时密殿,姬丽则二万人。
然以道性恬凝,志愿冲固,虽居三惑之境,不改一心之节。
王城之四门,哀老病之三苦,乃自嗟曰:人生若此,在世何堪?
脱屣寻真,其于斯矣。
于时则新花落雨,青春始仲;
月则半轮低阁,永夜方深。
观妓直之似横尸,悟宫闼之如败冢。
天王捧白马而逾城,给使持宝冠而诣阙。
虽复秦世萧史周时子晋许由洗耳箕山庄周曳尾于濮水,方兹去俗,何其蔑如。
是以仙林始抽簪之地,禅河起苦行之迹。
沐金流之净水,游道场之吉树。
食假献縻,座因施草。
于是十方智圆,六通神足,魔兵席卷,大业克成,独称为佛。
是吾师也。
法轮则奈国初转,僧侣则憍陈始度。
至于迦叶兄弟,目连朋友,西域之大势,东方之遍吉,二十八天之主,一十六国之至,莫不服道而倾心,餐风而合掌。
于是他化宫里,乃弘十地,耆阇山上,方会三乘,善吉谈无得之宗,净名显不言之旨。
伏十仙之外道,制六群之比丘,胸前则吐纳江河,掌内则摇荡山谷,论劫则方石屡尽,辩数则微尘可穷。
斯乃三界之大师,万古之独步。
吾自庸才,谈何以尽。
纵使周公之制礼作乐,孔子之述《易》删《诗》,予赐之言语,商偃之文学,爰及左元放葛孝先河上公柱下史,并驱驰于方内,何足道哉!
自我含灵福尽,法王斯逝,遂使北首提河,春秋有八十矣。
应身粒碎,流血河追。
争决最后之疑,竞奉临终之供。
呜呼!
智炬消,慈云灭。
长夜诸子,诚可悲夫!
于是瞻相好于香檀,记筌蹄于贝叶。
三藏受持,四依补处。
而我师风无坠,特恃斯乎。
但世道纷华,群情矫薄。
人代今古,暨于像运。
既当徂北,稍复东渐。
所以金人梦刘庄之寝,摩腾伫蔡愔之劝。
遗教之流汉地,创发此焉,迄今五百馀年矣。
自后康僧会、竺法护、佛图澄、鸠摩什继踵来仪,盛宣方等,遂使道生、道安之侣,慧严慧观之徒,并能销声挂冠,翕然归向缁门,繁炽焉可胜道。
吾少长山东,尚素王之雅业;
晚游关右,慕之玄言。
俱是未越苦河,犹沦火宅。
可久可大,其唯佛教也欤!
遂乃希前代之清尘,仰群英之远迹。
归斯正道,拔自沉泥。
本号离欲之逸民,摧邪之大将,吾之俦党,其谓此乎」?
公子蹙頞而言曰:「观先生之辩,虽可谈天,然其所说,何太虚诞?
窃寻佛本启化之辰,当我宗周之运,自云娑婆总摄,靡所不归。
或复光照无际,声振有顶;
或复八部云臻,十方辐凑。
天竺去我十万里馀,俱在须弥之南,并是阎浮之内,那忽此间士庶,无至佛所?
如来亦何独简,不赐馀光,弗生我秦汉,靡载我坟籍?
详此二三,疑惑逾甚。
仆闻贞不绝俗,隐不违亲。
所以和光于尘里,披莲于火内。
至若束带重缨,无妨修德;
留须长发,足可闲居。
且道本虚通,触无不是,何必绝弃于冠簪,专在于锡钵?
窃以不伤遗体,始著孝心。
莫非王臣,终从朝命。
今既赭衣髡发,未详其罪。
不仕天子,无乃自高。
敢咨先生,请当辩析」。
先生曰:「吾闻大音不入于俚耳,其验兹乎?
犹欲以寸管窥天,小螺量海。
而我法门夐出,非吾子之能极。
吾且仰凭神力,更为言之。
吾师化道含弘,灵钧远被。
但众生缘薄,自为限碍耳。
何关佛威之不大,圣泽之无均。
其犹日月垂象丽天,雷霆发音动地,而简于聋瞽,岂光微声小者哉?
然佛游舍卫,有馀二纪。
三亿之家,犹不闻见。
何怪边地十万里乎?
窃以之生,本惟华夏之邑,夷狄不信其理何邪?
至于东方朔之升天,淮南王之入箓,然乘鸾排雾,世有其人,欲不长于神仙,犹密之而弗载,宁解味吾师之道术,书之于惇史乎?
况值秦皇焚典,经籍不全。
何容守此局文,遂无大见?
然有惑彼正真,甘兹随俗,未悟身之非洁,岂达命也无常?
服玩则数重不止,悭贪则一毛难落。
屑屑顽民,可悲之甚!
吾已无保于形骸,谁有营于炫好。
须发既剪,我心自伏;
衣惟坏色,爱情何起?
所以五缀而持想,六时而系念,萧然物外,是曰逆流。
窃闻夏禹疏川,则有劳手足;
墨翟利物,则不吝顶踵。
杀身以成仁,饿死而存义,此并有违于大孝,然犹盛美于群书。
吾养性栖玄,立身行道,方欲广济六趣,高希万德
岂学子拘之于小节,顾在肤发之间哉?
扇逐荣名馀事,从北面之朝也。
其若效浅禄微,唯劳诺走无暇。
功高位极,常惧危溢不安;
千仞弃珠,一何贱宝。
但火内之莲,非吾所发;
染而不染,何尔能知」?
公子曰:「先生强夸华以饰非,护墙茨而不埽。
请听逆耳之笃论,略条其弊也四焉。
仆闻玉树不林于蒹葭,威凤不群于燕雀。
先生道虽微妙,门人独何庸猥?
或形陋族微,或类卑神闇。
无三端可以参多士,无十亩可以为匹夫。
堕王事之不间,耻私门之弗立。
寄逃役于佛寺之内,才容身于法服之下。
见人不能叙寒温,读经不解立正义,空知高心于百姓。
背礼于二亲,非所以自荣。
其弊一也。
仆闻采椽士阶之俭,唐尧之所以字民;
琼室玉台之盛,商辛之所以败俗。
况如来行惟少欲,德本大悲,只应宴坐于冢间,经行于树下。
何宜饰九层之刹,建七宝之台,不悯作者之劳,不惭居者之逸,非所以自约。
其弊二也。
仆闻无自伐功,老聘之极教;
不赞己德,唯佛之格言。
劳谦则君子终吉,克谦则圣人尚美。
必若内德充盛,自然外响。
驰应宾侣,坐致揄扬。
岂况佛心澄静,亡诸得失之咎?
如何独许世尊之号,不欲推人?
然彼群经莫二之宗,各谈第一之称,自生矛盾,将何以通?
非所以自逊。
其弊三也。
仆闻情存两宝,心慎四知。
方曰通人之雅怀,廉士之高节。
或散之于宗族,或弃之于山水。
况玄道清净,反俗沙门
而复纵无厌之求,贪有为之利,劝俗人则令不留髓脑,论《贝亲》施则便无让分毫。
或胜贵经过,或上客至止,不将虚心而接待,先陈出手之倍数。
此乃有识之同疾,海内之共知。
非所以自廉。
其弊四也。
仆直言虽苦,可为药石。
先生高见,览以详之」。
先生曰:「吾子不肖,何谓道邪?
子但好其所以同,宁知其所以异。
徒欲圮毁,未损金刚。
吾道弘邃,岂可轻矣?
吾闻万机斯总,圣皇所以称大;
百川是纳,巨壑所以为深。
王则不耻于细民,海则无逆于小水
况吾师大道,旷无不济。
有心尽摄,未简怨亲。
自当品戒德之小大,混族类之高下。
故有除粪庸人,翻渺不生之位;
应书贵士,倒坠无间之狱。
内秘难识,外相孰知?
子何自擅为铨衡,吾未相许为水镜。
若但以貌取人,失之远矣。
遂使叔向鬷蔑之语,长者悟沙弥之说。
且复穷通有运,否泰无恒。
或始荣而后辱,或初微而后盛。
异辙纷纶,可略言也。
至如立锥无地,非慕之德;
馀苗不绍,岂传汤武之圣。
讵知吞并六国,其先好马牧人;
约法三章,则唯亡命亭长
樊、灌起贩屠之肆,出厨钓之间。
历代因循,高门相袭,遂为四海强族,五陵贵氏,冠冕陵云,风流盖世。
暨若朝阳晞露,羡皂隶之难留;
宿草负霜,混蝼蚁之莫别。
是知用与不用,虎鼠何常?
寻末穷本,人伦一概。
那忽轻以乘轩,蔑兹瓮牖。
虽复才方周旦,亦何足观。
尝试言之,朝市虚烦,身心空弊,智者同弃,贤人共鄙。
但觉斯怀之可入,所以避地而归来。
吾则厌来苦而知昨非,子便耽往欲而惑今是。
宁自安贫乐道,少贱多能?
奚用太庙之牺牲,竖子之烹雁?
吾今素质自居,默念无杂,不假导于仁义,岂乱想于繁华?
固亦骑遗牝牡,自忘寝膳,讵守寒温之小才,音义之薄伎。
修心可以报德,何局定省之仪?
弘化可以接引,宁止俯仰之事?
此吾所谓一胜也。
吾师空间乐处,不唯聚落;
轻微务纳,岂独珠璎?
是以栖形五山,游神三径。
或受童土,或餐马麦。
赞净心之小施,讥杂相之多舍。
庶令藉此而建善根,因兹而表诚信。
斯自束修大体,供养恒式。
岂佛身之欲须,乃含生之达志。
便以凡俗难悟,憍嫉未除,竞献名宝,利收多福。
所以玉槃高刹,掩日耸于半天;
绣桷飞甍,连云被于宇内。
争名好尚,善将焉在?
著相寡识,遂及乎斯。
虽乖至真之理,足感荣华之乐。
生民唯此为功,如来亦何抑说。
此吾所谓二胜也。
吾闻谈无价之奇宝,冀欲拯贫;
赞不死之神香,只将愈疾。
但众生信邪巫之狂药,舍正觉之甘露,困毒已深,怀迷自久。
吾师之出世也,本许救济为功。
知我者希,无容缄默。
使物识真以回向,何是非而自取?
若夫二佛不并于世,两日不共于天,厥号无等,庶弘至教,非如君子之小圣,事谦让之风者已。
然至理同归,逐情异说,是经称最,各应宜闻。
此吾所谓三胜也。
吾闻不趋四民之利,莫致百镒之金。
但大患未亡,有待须养。
吾称乞士,则受之以知足;
子名施主,则倾之以国城。
何容责我之贪非,不自揣己之悭蔽?
是验分财相得,独应乎?
吾闻天王武库,出给尚不由臣下。
况吾师福物,取与宁独任凡僧?
本虽四辈而来,今属三宝而用,为道兴供,义乖行福。
既为十方常住,非曰私拟诸己。
自专则法律不许,请众则和合无由。
不知子何德以能销,吾何情而敢擅?
只惧我之同咎,岂欲贪利者哉!
窃以粒重七斤,投水则烟火腾沸;
饭馀一钵,与人则群类充满。
佛犹无吝于饥犬,宁有惜于饿乌?
是知辄用固以招愆,回施许而获益,真是众生之薄福,则非吾师之褊心。
至如饿鬼不睹川流,病人弗觉美味,罪关于饿病,岂流味之无也?
窃闻功臣事主,粟帛不次而酬勋,明主责躬,苍旻不言而效德。
子弗能自慨之无感,专谤吾师之不惠,持此饕餮,何以为人?
至若郑侯倾产于交游,田君布心于宾客,空规豪荡之声势,讵拟福田而推扬。
此吾所谓四胜也。
吾虽言不足,而理有馀。
子但惊所未闻,惑于所不见。
吾之所说,子可悟矣」。
公子曰:「先生虽高谈自雪,终类守株。
所论报应,何其悠眇。
仆闻开辟混元,分剖清浊,薄淳异禀,愚圣派流。
至如首足之方圆,翔潜之鳞羽,命分修短,身名宠辱,莫非自然之造化,讵是宿业之能为。
窃见景行不亏,夭身世而婴祸;
狂勃无礼,竟天年而享福。
遭堕若斯,因果何验!
且气息则聚生散死,形神则上归下沉。
万事寥廓,百年已矣。
何处天宫,谁为地狱?
庸人之所信,达士未之言。
先生犹或系风,请更量也」。
先生曰:「公子辩士哉,见何庸浅!
所谈不逾百世,所历无越八荒,讵能晓果报之终期,察因缘之本际?
不可局凡六识,罔圣三明者也。
吾闻播殖百谷,非独水土之功;
陶铸四生,讵止阴阳之力。
既有根于种类,亦无离于集起。
窃见或体合夫妻,子孙不孕;
或身非鳏寡,男女莫均。
至于萤飞蝉化,蜂巢蚁卵,非构两精之产,岂从二藏之妊?
若但禀之于乾坤,人亦奚赖于父母?
一须委运,慈孝何归?
是知因自参差,果方环互;
支分三报,星罗万品。
或今身而速受,或来世而晚成。
此理必然,亦何而朽?
窃以赏罚不滥,王者之明法
罪福无舛,业道之大功。
政治则五刑罚禄位赏,幽祇则三涂罪人天福。
目前可以为鉴诫,岂伊、吾之构虚论哉!
子未陷囹圄,谁信有廷尉
不游岱宗,便谓无鬼府。
但善恶积成,则殃庆有馀。
被之茂典,尔所未悉。
至如疏勒涌泉之应,大江横石之感,羊公白玉,郭巨黄金,骢标鲍宣之马,珠降哙参之鹤,爰及宣王之崩于杜伯襄公之惧于彭生白起甘死之徵,李广不侯之验,陆抗殃则遗后,郭恩祸则止身,斯甚昭著,孰言冥杳?
虽有知无知,六经不说,然祭神祭鬼,三代攸传。
必也死而寂寥,何求存以仁行?
无宁弃儒、墨之小教,失幽明之大理
子可惜良才,大甚愚僻,早须归悔,体我真言」。
公子曰:「先生虽悬河逸辩,犹有所蔽。
仆闻天蒸民,刚柔为匹,所以变化形器,含养气灵。
婚烟则自古洪规,嫁娶则列代恒礼。
罪应不关于子胤,道亦无碍于妻妾。
遂使善慧许卖华之约,妙光纳施珠之信。
众香六万,尚曰法师
毗邪二千,犹名大士
何独旷兹仇偶,拥此情性?
亢龙有悔,其欲如之。
品物何以
佛种谁因续?
先生之一蔽也。
仆闻猛兽为暴民之业,毒虫含伤物之性。
所以顺气则秋姿,除害则夏苗,天道之常,何罪而畏?
至如牛豕充牺,羔雁备礼,运属厨人之手,体葬嘉宾之腹,本天所生,非此焉用?
然复鸟残自死,虎听内律,如何阙养形命,空作土尘?
先生之二蔽也。
仆闻天列箕星,地安泉郡。
酒之为物,其来尚久。
销愁适性,独可兹乎?
所以、阮七贤,兴情于斗石之量;
勋、华两圣,盛德于钟壶之饮。
管则藉此而谈玄,于则因兹而断欲。
闻诸往哲,未尝不宴。
但自持之于礼,何用阻众独清?
先生之三蔽也。
仆闻八政著民天之食,五味资道器之身。
降兹呼吸风霞,饵饮芝露,敢为生类,罔弗由之?
自可饱食用心,无废于道业,何假持斋倦力,有乏于勤修?
先生之四蔽也。
先生若改斯蔽,仆亦慕焉」。
先生曰:「吾闻刚强难化,固当尔耳。
子之蔽乎,自不知其蔽;
吾之通也。
子岂识其通?
由此观之,未可与言道也。
窃以鄙言无逊,尚避至亲;
邪行不仁,犹惭先达。
然其男则才离襁褓,羡双飞以求娶;
女则仅辞乳哺,怨空房而感情。
苟贪小乐,公行世礼,积习生常,混然谁怪?
此而无耻,尤类鹑鹊。
勿将群小之制婚,敢非高尚之敦雅。
且婚者,昏也。
事寄昏成,明非昌显之裁范,谅是庸鄙之危行。
独有展禽柳下之操,可以厉淫夫;
彭祖独卧之术,可以养和性。
斯固播之于良书,美之于方策。
况乃吾师之成教也,弘净行之宗经。
岂复顺彼邪风,婴兹欲网?
将出六天之表,犹无携妓妾;
既超四空之外,焉可挟妻孥?
唯有二果白衣,系业通许;
一床居士,精而难混。
但品物之,自有缘托,何必待我之相配?
方嗣于吾师,独不闻同一化生,士无女业,咸屏四大,法喜资形。
此吾所谓一通也。
吾闻生死去来,本方步蠖;
显晦上下,无异循环。
业之所运,人畜何准
是以卫姬、蜀帝之徒,牛哀伯奇之类,狐为美女,狸作书生,抑亦事归难思,岂易详也?
窃以持戒无畏鬼龙,含德不惧蜂虿。
怖鸽投影,猛虎越江。
我善则报之以明珠,人恶则应之以毒气,谅由息之生杀,岂禽兽唯害物邪?
虽复飞走别形,惜身莫异,轮回无始,谁非所亲?
恕己为喻,亦何不忍!
讵可宰有生之血肉,充无用之肌肤。
至若死而归土,物我同致,所以黄不食鼋,孔犹覆醢。
况吾仁慈之隐恻,孰甘美于肥鲜?
但五律渐开,双林永制。
此吾所谓二通也。
吾闻酒池牛饮,著乎在晋。
百六数穷,亦乱国斯起。
三十五失,抑有由之?
但令身酩酊,是焉可验?
来生幽暗,将复何已?
至如文举之樽不空,玄石之瞑难悟,盖惟耽酒之狂客,曷可以论至道哉!
但使深酣则过多,微宴则愆薄,欲言饮而无失,未之有也。
往贤之所严戒,良以此乎?
纵不关物命,亦无宜举酌。
此吾所谓三通也。
吾闻戒自禁心,斋唯齐志,可谓入道之初行,教民之本法。
但支立而已,身亦何知?
若纵情嗜欲,终为难满。
所以节限二时,足充四大。
觉翳螳之附后,见野狼之对前。
危亡之期既切,饥渴之情遂缓。
自忻道胜而肥,何嗟食短而倦!
窃以帝王之祠宗庙,夫子之请伯阳,犹须绝味辛荤,清居斋室,况吾欲亡身而访道,宁复留心于美膳者哉?
此吾所谓四通也。
莫谓子所不能,谓吾为蔽。
吾之所辩,幸子择以从之」。
公子于是接足叩头,百体皆汗,魂飞胆丧,五色无主。
既如料虎,复似见龙。
恍焉若狂,莫知所对。
先生摩顶劳曰:「吾唯悯物,子何怖邪」?
公子稍乃自安,泣而对曰:「仆本生下邑,无闻大觉之名,禀性疏野,翻踵外邪之见,不遇先生,几将祸矣。
比承下风之末,精义入神,仰恃大慈,追收前失,请容剃落,受业于先生之门也」。
先生曰:「子悟迷知返,善矣哉(《广弘明集》四)」!
辨道经真伪表 唐 · 僧道世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十二
窃闻白马东游。三藏创兹而起。
青牛西逝。二篇自此而兴。
或阐元元以化民。或明空空而救物。
检之图牒。指掌可知。
所以发唱显宗。终乎此世。
释教翻译。时代炳然。
文史备彰。黎民不惑。
至如道家元籍。斯则不然。
老子二篇。李聃亲阐。
自馀经制。皆杂凡情。
何者。前汉王褒造洞元经。
后汉张陵灵宝经及章醮等二十四卷。吴葛孝先造上清经。
晋世王浮造化胡经。又鲍靖造三皇经。
齐朝陈显明造六十四真步虚经。梁陶宏景造太清经及众醮仪十卷。
周武张宾焦子顺马翼李运挑揽佛经一千馀卷。隋辅惠祥改涅槃经为长安经。
笑道论曰。道家妄注诸子三百五十卷为道经。
又按汉明帝时褚善信等总将道经诸子书等三十七部七百四十四卷。
晋葛洪神仙传云。老教所有度世消灾之法。
凡九百三十卷。符书等七十卷。
宋太始七年陆修静明帝云。
道家经书并药方符图等一千二百二十八卷。云一千九十卷已行于世。
一百三十八卷犹在天宫。又检元都目录。
妄取艺文志书名。矫注八百八十四卷为道经。
今元都经目云。依中陆氏所上之目。
乃有六千三百六十三卷。云二千四十卷见有其本。
四千三百二十三卷并未见。据此前数目有无不同。
虚妄明矣。增加卷目。
添足篇章。依傍佛经。
改头换尾。或言名山唱出。
或云仙洞飞来。何乃黄领独知。
英贤不睹。书史无闻。
典籍不记。请问道士后世之经。
为是老子别陈。为是天尊更说。
纵其说也。应有时方。
师资说处。代年那月。
复是如何。如其有据。
容可流行。若也妄言。
理须焚剪。伏愿当今明朝云云。
复建桐柏观 初唐 · 睿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十九
敕。台州始丰县天台山桐柏观一所。
吴赤乌二年葛仙翁巳来。至于国初。
学道坛宇。连接者十馀所。
始丰县人。毁坏坛场。
砍伐松竹。耕种及作坟墓。
于此触犯。家口死亡。
不敢居住。于是出卖。
令州县准地数亩酬价。仍置一小观。
还其旧额。更于当州道士三五人。
选择精进行业者。并听将侍者供养。
令州县与司马鍊师相知。于天台山中辟封内四十里。
为禽兽草木长生之福庭。禁断采捕者。
767年 唐 · 杜甫
五言律诗 押虞韵 创作地点:重庆市重庆直辖县行政区划奉节县东屯
永与清溪别,蒙将玉馔俱。
无才逐仙隐葛仙翁化为白麂,二足,时出女几山上),不敢恨庖厨
乱世轻全物,微声及祸枢
衣冠兼盗贼,饕餮用斯须。
华山云台观道士 唐 · 钱起
 押词韵第十七部
引用典故:桃源 霞酌 葛仙翁
秋日西山明,胜趣引孤策。
桃源数曲尽,洞口两岸坼。
还从冈象来,忽得仙灵宅。
霓裳之子霞酌能止
残阳在翠微,携手更登历。
(一作行拂烟雨,溪望乱金碧。
飞鸟下天窗,袅松际云壁。
稍寻玄踪远,宛入寥天寂。
愿言葛仙翁,终年鍊玉液。
洄溪招退者(在州南江华县766年 唐 · 元结
 创作地点:湖南省永州市道县
引用典故:葛仙翁
长松亭亭满四山,山间乳窦流清泉。
洄溪正在此山里,乳水松膏常灌田。
松膏乳水田肥良,稻苗如蒲米粒长。
糜色如珈玉液酒,酒熟犹闻松节香。
溪边老翁年几许,长男头白孙嫁女。
问言只食田米,无药无方向人语。
浯溪石下多泉源,盛暑大寒大温。
屠苏宜在水中石,洄溪一曲自当门。
吾今欲作洄溪翁,谁能住我舍西东。
勿惮山深与地僻,罗浮尚有葛仙翁
圣真刘真师院十韵 唐末 · 罗隐
五言排律 押冬韵
引用典故:卜肆寂寞 戴颙 葛玄蜂 介象脍 金谷路 王烈
帘下严君卜,窗间少室峰。
摄生门已尽,混迹世犹逢。
山薮师王烈,簪缨友戴颙
鱼跳介象(见《三国吴书》十八卷注,字元则会稽人,有仙术),饭吐葛玄
紫饱垂新椹,黄轻堕小
尘埃金谷路,楼阁上阳钟。
野耗(一作鹤)鸢肩寄,仙书鸟爪封。
支床龟纵老,取箭鹤何慵。
别久曾牵念,闲来肯压重。
尚馀青竹在,试为(一作谁为未)成龙
祭先外舅文 晚唐 · 黄滔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二十六
惟灵。
伏以彼苍者穹。
祸淫福善。
噫。
何斯言之或谬欤。
篯铿寿而颜渊夭。
盗蹠宥而嵇康刑。
屈原冤而文考溺。
冉恶疾而左丧明。
胡其然哉。
胡其然哉。
伏惟明灵峭。
山嶷鹤孤。
落落君子。
行行鲁儒。
始者辞鸥西迈。
希鹏北徂。
高蟾
赫赫鸿都。
和贽之学三泣。
宋卢之俟一呼。
而以气直志大。
数奇道污。
大中季之。
计车奔走。
咸通际之。
名路崎岖。
于是涕唾声华。
毫簪笏。
枕中罢竞于名位。
壶里别窥于日月。
东寻玉箓
则龙虎嵯峨。
南访金沙。
罗浮突屼。
北固风清。
西陵月明。
兰舟泊岸。
金磬飞声。
尘埃谢傅之叔侄。
梦寐茅家弟兄
古观秋住。
灵踪日行。
松下斋宫肃肃。
云山之醮火荧荧。
垆然北癸。
鼎化西庚。
羽人倾盖。
府帅投诚(说浙西周)
体范居陶。
象端适卫。
婚嫁之须了。
匪货财之所系。
愈高云鹤之逍遥。
益笑匏瓜之系滞。
何武江都
萧墙祸储。
羊肠莫守。
蜗角旋孤(说淮南高)
萧条陈蔡之围。
圣贤大困。
惆怅昆崙之火。
玉石俄俱。
绵邈吴山
苍茫闽海。
遽声沉而响绝。
荐时移而岁改。
络秀愁积。
孟光泣倍。
山头鹤驾无睹。
水底之鲤书空待。
宅相征轮。
梁园洛滨。
徐甲之移主。
伯阳之蜕身。
海山失翠。
烟树亡春。
窃惟早岁。
忝拜清尘。
蒙以拾青相器。
投漆相亲。
鉴羲之必晋朝名士。
陈平汉代英臣。
爰将淑女。
俾结嘉姻。
十载不攀于桃李。
两诚空贯于松筠。
愚以感明灵之殊义。
戴明灵之至仁。
金重季布
枝轻郤诜
逡巡东越
拖掷西秦
实期归钓严滩
终栖郑谷
户外山碧。
樽中酒绿。
将仰止于乐冰
冀参差于卫玉
岂意寂寥音信。
髣髴幽明。
圣人之齐始卒。
君子之一枯荣。
天上鹊桥宜度。
人间之鸳被须成。
开帘鸟啭。
回辔蜩鸣。
东床则黯黯愁色。
南渭则哀哀哭声。
呜呼哀哉。
生气槩。
昔日忠贞。
龟龄易昧。
驹隙斯惊。
在物之理。
岂人之情。
愚辄疑道家有形全气全。
兵解木解
考斯事矣。
或其义也。
不然者。
胡埋南祖之蛇。
罔念北翁之马。
呜呼哀哉。
列冢开阡。
重泉九原。
古之所制。
今也斯存。
伏惟明灵魏夫人遗莲峰而取喻。
葛仙翁竹枝以为论。
固以神游蓬岛
洞入桃源
然则不树松柏。
罔诒子孙。
是用葬乔山之冠剑。
招湘浦之精魂。
滕公启室。
宋玉申言。
楚山青兮淮波绿。
刘鸡飞兮随鹢覆。
遗踪脱屣辞彼俗。
杨柳霜多不堪瞩。
螺江浅兮瓯山阴
继升天兮徐董任。
风为轮兮雨为辔。
东归来兮北追寻。
陈桂席兮奠椒浆。
树马鬣兮开寿堂
千秋万岁兮旧江乡。
魂归来兮山之阳。
词咽泪迸。
猿悲鸟伤。
东波送恨。
西日沉光。
雪耀霜明而莫睹。
芝焚以空芳。
孀妻捧奠。
出女尸丧
嗣男而杳杳江岭
鄙子而明明肺肠。
剑以求心而克许。
乐以悲告而宁忘。
愿明灵之冥感。
藻于壶觞。
呜呼哀哉。
欧阳大监雨中视决堤因堕水明日见于省中因戏之 五代至宋初 · 徐铉
五言律诗 押东韵
闻道张晨盖,徘徊石首东。
浚川非伯禹,落水异三公
衣湿仍愁雨,冠欹更怯风。
今朝复相见,疑是葛仙翁
福圣观 北宋 · 李建中
五言律诗 押鱼韵
永怀閒访道,斗上上仙居。
瀑水磬声外,桂花林影疏。
山名孙绰赋,观额葛玄书。
已负秋来约,诛茅兴有馀(同上书卷中)
风赋 北宋 · 吴淑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三、《事类赋》卷二
大块噫气,其名为风。
既破萌而开甲,亦养物以成功。
识树头之少女,喜溪边之郑公。
若乃咏「其凉」,称「有隧」。
入衿袖而留香,回桂椒而振气。
应广莫以修刑,则明庶而施惠。
待阊阖而藏庶物,候不周而谨边备。
空穴潜应,土囊暴起。
复有应尹喜之占,被葛玄之指。
乘之既闻于宗悫,御之亦传于列子
宋玉兰台,歌荆轲易水
施晋武之琉璃,置宋明之令史
南海何由而雀化,很山何神而靡。
清清泠泠,愈病析酲。
才惊虎啸,复讶鸢鸣。
验乌鹊之移巢,识鸡犬之无声。
若乃瞻台上之铜乌,摇厨中之翣脯。
既为天地之使,亦是阴阳之怒。
来时而或能动揵,求处而每因焚羽。
启金縢而明旦,识爰居之集鲁。
或徵自蚩尤,或感由庶女。
飞车初骇于奇肱,曲盖始因于周武
至若称离合,号焚轮。
穴在宜都,门传九真
骇法狱之逢兽,惊鞠陵之见人。
悠然偃草,飒尔祛尘。
常闻顺物而布气,亦复䁾目而眕唇。
尔其悠扬转,飘摇吹棘,号怒万窍,退飞六鹢
扇授袁宏,衣飘贾谧
戒寒每当于火见,应类或闻于酒溢。
调调刁刁,羊角扶摇,才能猎叶,殊不鸣条。
虽负大翼,讵能终朝。
至于习习扇和,依依解冻,当大麓之弗迷,岂庶人之所共。
有虞兴解愠之歌,黄帝得吹尘之梦。
亦复便人宁体,动草摇枝。
或歌丰沛以为乐,或济汾河而有词。
占已闻于师旷,尘或恶于元规
奔厉而那堪拔木,祥和而祗可披衣。
盖君圣而时若,自均调而得宜。
瓜赋 北宋 · 吴淑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八、《事类赋》卷二七
伊甘瓜之珍果,熟朱夏之芳时。
布密叶之繁茂,引长蔓之逶迤。
既落蒂以离母,可解烦而疗饥。
浮以清泉,幂以纤絺。
玄骭、素腕,羊髓、龙蹄。
空同四劫以方实,会稽五色而称奇。
曾参已骇于乌集,孙钟俄惊于鹄飞。
梁武任昉之悼,太宗有如晦之悲。
冰谷花红,燉煌味美,甘号蜜筒,芳称桂髓。
杞包见《易》,絺巾著《礼》。
夫差得之于近道,郭祚奉之于太子
验物变于化鱼,远嫌疑于纳履。
摘之而岂堪抱蔓,啖之而唯宜渍水。
守有舆父之虫,祭有上环之义。
尔其玩兹菶菶,怜此绵绵,耀青门之朝日,洗玉井之寒泉。
桑虞剪棘以资盗,原平却水而溉田。
伟辞饷之翁仲,美自给之施延
若夫名擅三芝,香浮七夕,《戴礼》摽时,《汉官》载职。
戊辰之日,垂星汉之文。
见仙人之博戏,识徐光之幻术。
嘉其三蔓,恶兹两鼻。
葵丘而未代,隐东陵而自佚。
则有黄若金箱,甘逾蜜房,内醲外伟,少瓣多瓤。
堂中蝇集,塞外狐藏。
至于镇郑灼之心,并皋陶之色。
褚雅种之而给人,子良资之而馈客。
别有供祀事于秋夏,表异名于瓞瓝。
灵种尝见于洞台,绛实亦闻于南岳
王罴之纯俭,嗟士安之未学。
复闻狸头、女臂之状,羊骹、虎掌之名。
步骘昼勤于四体,宋就夜灌于邻亭,焦华感黄冠之异,史棱记凉殿之徵。
亦闻报以匹帛,主于织女。
葛玄隆冬而待宾,宋琼季秋而遗母。
杨愔以言貌,感灵珍于朝暮。
或以忧死而远逃,或以断根而见怒。
不食方叹于仲尼,止渴尝同于齐武
东野之甘珍,亦何伤于蒂苦。
鱼赋 北宋 · 吴淑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八、《事类赋》卷二九
鱼丽于罶,鰋鲤,君子有酒,多且旨。
若夫鲂鱼赪尾,王室如燬。
或逢秋而忆鲈,或当春而荐鲔。
大盈一车,广闻千里。
尔乃昭帝之养昆明,任子之蹲会稽
鄙奉车之不足,美弦章之见辞。
加美名于孔鲤,献有馀于仲尼
陶朱则养之而富,龙阳则弃之而悲。
忧在脱渊,乐宜在藻。
形备丙丁,用称鲜薧。
宿沙善渔,詹何能钓。
考信及于中孚,美于牣于灵沼。
则有形侔刀剑,价贵牛羊。
化舒姑之泉,归青田之仓。
或钓于渭,或观于棠。
掣三牵两,析缕分芒。
夜飞尝骇于文鳐,陵处亦惊于龙鲤。
纬书载其虎衔,时令标其獭祭。
别有姜诗双鲤,杨震三鳣。
或买之而啖茹,或得之而忘筌。
武王之舟,入仲御之船。
琴高初见于涿水务光始返于卢川
获灵符者涓子,寄丹书者葛玄
庄周比之于贷粟,淳于笑之于祝田。
鳝则似蛇,鳛闻有翼。
陈嚣遗之于窃盗,王弘致之于亲识。
林邑陵云,昆明刻石。
入羽渊而遽化,厌武昌而不食。
乞伏买之而尽放,王固祝之而不得。
释小传单父之政,贡大见王龚之德。
亦闻谢允致鲤,左慈化鲈,专诸奉炙,陈胜置书。
入舟豫知其解甲,有录则比于负图。
周发曾传于嗜鲍,汉彻尝闻于得珠。
既自适于濠梁,亦相忘于江湖。
片则王馀,双称比目。
或坠眼而为珠,或燃膏而作烛。
祭而获应者周平,悬以示廉者羊续
鲋惟宜暑,鯈可忘忧。
长闻横海,大记吞舟。
或七日而逢尾,或一斤而千头。
幸通水而相致,无乾谷而见求。
亦有梁水之鲂,洞庭之鲋。
应王祥之剖冰,感蔡仲之庐墓。
楚国悟之而为治,越王养之而致富。
又有感王延之孝,资陆政之养。
内药则戏于汤中,涂血则行于水上。
若其喷水为云,吐气成风。
介象钓之于殿前,王肃羹之于洛中。
或蝼蚁之所制,岂蹄涔之见容。
丙穴而赴水,度禹门而化龙。
或义不及宾,或功称微禹。
必芳其饵,乃先于俎。
既见射而流血,亦高飞而乘雨。
尔其金齑、玉脍,青鲈、碧鳞。
有负函盛水之嗜,有当乳辍网之仁。
复闻杜孝置筒而寄归,张昭结网以供膳。
吴隐嫌其用意,公仪辞其争献。
效双角于元海,革阳乔于子贱
鲸死而彗星乃出,鳄去而潮人无患。
茍耕田而可种,奚临河而见羡。
若乃林邑变铁,流渊出琼,懒妇羞闻于𬵔类,水君可骇于人形。
既得书而加饭。
亦通梦而延龄。
烹之则忌其屡扰,致之则嫌其至清。
取泽戒竭,察渊恶明。
斯足以验人事、制国经,岂徒诵《毛诗》之《九罭》,观天文之一星。
武林山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镡津文集》卷一四、《武林灵隐寺志》卷六、《杭州上天竺讲寺志》卷一○
其山弥杭西北。
其道南北,旁湖而入。
南出西关,转赤山,逾麦岭、燕脂。
北出钱唐门,跻秦王缆船石,过秦望、蜻蜓二山。
垂至驼岘岭趾,左趋入袁公松门,抵行春桥,桥西通南之支路。
行春桥垂二里,南北道会,稍有居民逆旅,行人可休。
益西趋二里,入二寺,门偪合涧桥
过合涧、龙迹二桥,自丹崖紫微亭,缘石门涧,趋冷泉亭,至于灵隐寺
流水清泚,崖石环怪如刻削,乍睹爽然也。
合涧桥南趋,更曲水亭,并新移涧,距天竺寺门。
西顾山嶂重沓相映,若无有穷。
灵隐,晋始寺之,禅丛也。
天竺,隋寺之,讲聚也。
其山起歙,出睦,凑于,西南跨富春,西北控馀杭,蜿蜒曼衍,联数百里。
武林,遂播豁如引左右臂,南垂于燕脂岭,北垂于驼岘岭。
其山峰之北起者曰高峰,冠飞塔而拥灵隐,岑然也。
高峰之东者曰屏风岭,又东者曰西峰(在郡之西。),又东者曰驼岘岭(俗谓驼宛,乃语讹也。)
其高峰之西者曰乌峰,又西者曰石笋,又西者曰杨梅、石门,又西者曰西源
亦谓西庵
支出于西源之右者曰石人。
其峰南起,望之而蔼然者曰白猿,左出于白猿之前曰香炉,益前而垂涧者曰兴正,右出于白猿之前而云木森然者曰月桂。
白猿之东曰燕脂岭,白猿之西者曰师子,又西者曰五峰,又西曰白云,又西者曰印西南。
印西向前走,迤逦于武林之中者曰无碍,又前者曰善住,并善住而特起者曰稽留(俗谓鸡笼,乃语讹也。)
其稽留之西者曰莲华,有岩号玉女。
其莲华之东者曰飞来峰,乃西域异僧惠理所谓「此吾国灵鹫小岭之飞来者」也。
昔多灵仙隐焉,乃呼白猿而验之。
南屏天竺而北嶂灵隐,其巅有天然石梁西跨,其中有岩焉洞焉。
洞曰龙泓,曰香林,岩曰理公。
龙泓,前者北瞰,后者东出,谓其潜彻异境,绝浙江下,过武林
然南北根望而起者孱颜,大有百峰多无名,其名之者唯二十有四,与城闉相去十有二里,周亦如之。
秦汉始号虎林,以其栖白虎也。
晋曰灵隐,用飞来故事也。
唐曰武林,避讳也。
或曰青林岩仙居洞,亦武林之别号耳。
然其岪郁巧秀,气象清淑,而他山不及。
若其雄拔高极,殆与衡、庐、罗浮异矣。
其山八九月,每夜霁月皎,则天雨桂实,其壮如梧桐子。
其水南流者谓之南涧,北流者谓之北涧
合涧桥至于白云峰之趾,凡八逾桥,其七石也,其一木也。
北涧自龙迹桥至于西源峰之趾,凡七逾桥,其四石也,其三土木也。
南涧白云峰之麓,东注会他支涧,逾第八桥之西,复东注,会奚家涧,入新移涧,出闸口曲流,北之合涧桥
北涧源,西源山之腹,东注过腾云坞口,稍偪枫树坞口,湍于第五桥下,浸飞来峰趾,汇于西坞,漾渟于洗耳潭,潴于涡渚东屿(亦谓之暖泉也。),潋滟于冷泉亭下,经呼猿、石门涧,灒激于伏龙泓,过龙迹桥下,东注与合涧。
又东注,越二里,过行春桥下,出灵隐浦,入钱唐湖,古所谓钱源泉武林山,此其是也。
南北之涧虽多,多无名,然皆会二涧
其并南涧而入者曰南坞(南人谓谷为坞,谷音浴也。),并北涧而入者曰北坞。
北益有支坞者六,曰灵隐,曰巢杨,曰白沙,曰大同,曰腾云,曰西源
是六坞者皆有佛氏精舍,曰灵隐,曰碧泉,曰法安,曰资严,曰辩利,曰无著,曰无量寿,曰定慧,曰永安,曰弥陀,曰吉祥,曰西庵,其精舍凡十有三(缺一名。)
其十者在支坞,其三者废;
其三者宅正坞。
南亦有支坞,皆有精舍,曰天竺,曰兴圣,曰崇寿,讲聚也;
曰庆宁,曰永清,曰金佛,曰德澄,曰福光,曰天竺,禅丛也;
古观音氏垂象,与人乞灵,曰永宁。
其精舍凡十,其五在支坞,其五废;
其五宅正坞。
诸坞皆有居民错杂,其殷处几成村墅。
然无坂恳,不牧牛犊羊豕,水陆不甚污。
其人不事弋钓虞猎,以樵荈自业,然同其在古洁静清胜之风未尝混也。
其俗在南坞者穷于白云峰之巅,在北坞者至于西源则坡岮西趋西溪南通南荡。
其泉之南出者,曰月桂,曰伏犀,曰丹井,曰永清,曰偃松,曰聪明,曰倚锡,凡泉之源七。
其一月,在天竺寺
其一伏犀,在西来峰之巅,流液不常;
其五皆在支坞。
其泉之北出者曰冷泉,曰韬光,曰白沙,曰石笋,曰白公茶井,曰无著偃松,曰永安北源,曰弥陀西源,曰腾云上源,西庵也,凡泉之源九。
其一冷泉,在涧壖;
其八在支坞。
南坞,其古人之遗迹若吴葛玄葛坞者,若晋葛洪丹井者,若宋谢灵运翻经台者,若隋真观所标之佛骨塔者,若唐道标、杜多之草堂者。
其北坞,若汉陆棣之九师堂者,若晋葛洪之伏龙石门者,若晋许迈思真堂者,若晋惠理之燕寂岩者,若晋杜师明之谢客亭者,若宋智一饭猿台者,若呼猿涧者,若梁简文所记之石像者,若梁朱世卿之朱墅者,若唐白居易之烹茶井者,若唐袁仁敬之袁君亭者。
二坞总十有六事,徒古今相传,虽名存而其事颇亡,不可按而备书。
其山无怪禽魗兽,唯巢构之树最为古木。
松筠、药物、果蓏与他山类,唯美荈与灵山之所生枇杷桂花发奇香异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