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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山祝文(五)1076年10月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苏文忠公全集》卷六二、《永乐大典》卷二九五○、嘉靖《青州府志》卷一八、《古今图书集成》食货典卷九八、乾隆《山东通志》卷三五 创作地点:山东省潍坊市诸城市常山
维熙宁九年岁次丙辰七月某日,诏封常山神为润民侯。
十月某日,具位苏轼,谨以清酌少牢之奠,昭告于侯之庙曰:呜呼,旱蝗之为虐也,三年于兹矣。
东南至于江海,西北被于河汉,饥馑疾疫,靡有遗矣。
我瞻四方,大川乔岳,食于斯民者甚众,而受宠于吾君者,可谓巍巍矣。
诉之而必闻,求之而必获,惠我农夫,而救其灾沴。
不为倏云骤雨,茍以应祷之虚名,而有膏泽积润,可以及民之实效,卓然如侯者几希矣。
凡天子之爵命,有德而致之则为荣,无功而享之则为辱。
今侯泽此一郡,而施及于四邻,其受五等之爵,而被七命之服也,可谓无愧而有光辉矣。
侯益脩其实,以充其名。
上以副天子之意,而下以塞吏民之望。
民其奉事,有进而无衰矣。
尚飨。
镇江都统司题名记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七五、《絜斋集》卷九
京口自晋世为东南重镇,王苏之变,繄丹阳是赖,卒安晋室。
国朝南渡之后,尤所倚重,故握劲兵者,皆一时宿将,自蕲忠武王始。
蕲王勋名同鄂武穆,至今天下称为韩、岳,忠勇可知矣。
淳熙间带御器械刘公都统是军者凡三年。
孝皇严于主帅之选,而任用如此,盖亦器能之伟然者也。
嘉定五年,贤子吉州刺史君复践旧职,荣宠烂焉。
将笔其名氏,而题者已遍无馀,续碑于是乎作。
前碑以蕲王为冠,而此碑以刘侯为首,或者他时拥旄仗节,分茅胙土,与蕲王相望,俱为第一功耶?
侯之守边也,婴孤城,捍彊敌,能使之逡巡退却。
江湖峒寇之扰,奉诏讨之,不专以殄戮为功,而多方沮挠其谋,凶渠震惧,相继屈膝,天子嘉之。
由贰而长,升诸南徐,重帅权,壮国威,詟邻敌,佥曰:「公哉此选也」。
勒名于斯,观者起敬,侯益自勉焉。
若古有训,功崇惟志,业广惟勤。
侯之功业,亦既表见矣,志以崇之,勤以广之,旂常之纪,云台、凌烟之绘,焜耀无极,此则侯所以自期者,故余亦以是期之。
杂记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六
太祖皇帝上党,获北汉宰相卫融不杀,以为太府卿
乾德三年伐蜀,诏伪蜀文武官并赐装钱赴阙,治行请白者所在以名闻。
开宝七年江南,赦管内州县伪置文武官员,见釐务者仍其旧。
大哉,帝王之度乎!
国初人物盛多,以其能天地包荒,杂用江南西蜀人材之众也。
初,绍兴十一年,金人割三京五路以和。
新界长吏有前秉义拱州者,有前武德知薄州者,有校副尉而知县令者。
汉仪初复,莫不怀惭抱恨,意沮词短,无颜以见新至官吏。
朝廷降赦知州县者,许令依旧,复拘收伪补告身敕劄,许诣有司批凿用印。
有伪齐补授者,亦皆授给官资。
人人得以隐藏恶迹,除危疑之心,而洗羞恨之咎。
其后将校以功名自见者,比比皆是。
高庙中兴有以哉!
孝宗在位二十七年,始终用人,盖尝三变。
其始也,收召山林遗弃之老,尽起海内流窜之人,或当兵权,或列谏省,或在方面。
其中也,不次而用。
小臣一言可采,或得超迁;
列曹一事可录,未几便用。
凡此十七八年,宰相岂必尽得人,台谏岂能尽举职,百司庶府岂能皆无过,然而孝宗每事求功,士大夫久用不效者旋即罢去。
故碌碌庸人多不得久在位,而奸邪小人不敢行其私。
淳熙十年,以孝宗有倦勤之意,每事必求审熟便安而后行。
王淮庸懦,仅仅无大过,亦不得已而用之相位。
景祐五年十一月庚子有事于南郊,大赦,改元宝元
按运历图,盖十一月十八日南郊也。
是年既改宝元,作史者便以此五年为宝元元年,《长编》遂无景祐五年,即宝元元年也,今绍运亦然。
按《长编》四年丁度内翰八月知制诰谢绛契丹生辰使,《通略》是年李淑胥偃皆为内翰元年宋郊王举正郑戬皆曾为知制诰,不知此词出于谁笔,以字画考之,盖欧阳书。
景祐四年,公方为夷陵,五年为襄州乾德,当庆历三年冬,方拜右正言知制诰,其去景祐五年尚有五六年也。
治平四年京师省闱以「公生明」命赋题,司马君实司贡举。
襄邑(本开封府襄邑县,蔡京四辅拱州,后复襄邑。)许少张安世时为举子,诣帘前上请云:「公生明者,公正生明。
公而自明,非自明之明」。
主司恶其语赘,斥去之。
君实走厕回,问诸公何为而喧,同列告以其故。
君实默然,谓帘外官请适来上请先辈相见,再问之,少张答如前语。
君实云:「诸公不晓先辈意,所说极当,当依次第为文」。
君实退与诸公言。
诸公谓:「此同人上请耶!
诸人方诮其上请疏谬」。
君实微笑曰:「是公非上请也,乃来考试吾辈尔。
今日命题公生明冷淡无体贴,如用离娄之明则便是自明之明,吾辈可不领略而去」?
及得许公程文,读至依违牵制云云,抚案曰:「此非作公生明赋,乃公生明断案也」。
遂为南省第一。
少张廷试,复魁多士,官至都官郎中权中书舍人,与坡仙同时。
刘攽因谬举,王介甫欲窜岭外,许公与坡共救之,贬衡阳
少张秘监,因李士宁责官利路漕,又迁夔漕,乞地及招安南兵官杀降,坐累贬房陵倅,后归至黄州不幸,东坡解衣赙之。
靖康元年,金人长驱,将逼京师,独蔡攸得报早,先期治装,命宋㬇为东南发运
㬇,姻家也。
假其护送,遂尽室而南,虽赀用给使无不全济。
初传两宫命京亦从上皇而东,京自以午夜出城,水涩胶舟,奔卫不及,遂过拱州,实父子参商,遂不同途云。
蔡绦记,云京在拱州乞召,愿陈计议
《长编》亦参取其说,云是时敌退,京师稍安。
京求见,欲口陈灭敌之策。
上将召京,会京贬命下而止。
然独不载京之策安出,其说云何。
其后蔡氏外孙传得其说,盖京欲决阳武埽也。
阳武之畿邑。
邑有博浪沙、黄河、汴河、白沟,又有阳武埽一镇。
按《国史》,金人陷阳武蒋兴祖死之。
兴祖治其县,县有古博浪沙,土脉脆恶,积雨湓涌,埽且溃,兴祖护堤以免,即其地也。
京之说云:「诚用臣计,敌虽百万,一夫之力可却」。
盖欲决埽以浸敌也。
此虽小人诡为大言以自救,然京如老盗,宿藏狡焉,容有可施用者。
第败国亡家之人,天道不祐,纵有奇画秘策,决不能复成功尔。
然传者云埽去京城止一舍,今以《九域志》考之,县西北去京九十里,得非埽近京而邑治远欤!
姚平仲自劫寨而遁,钦宗遣使几百辈,竟不知其所在。
高宗即位,尝立赏访求。
《林泉野录》不知何人所作,谓平仲实已战死。
或存或亡,其说多端。
顷时或传有曾见平仲蜀青城山者,山阴陆放翁尝作诗以纪其事,斯亦异矣,岂好事者为之耶?
平仲之逃实在城下,而宣和邸报、密院劄子乃云:「京兆府廉访咸阳县公文,盖据鉴状,随姚防禦河北宣司使唤,今月一日到咸阳县安下。
至四更有排军张岊辈称不见了姚太尉,鉴即时报县尉及亲随人并印记封全解府。
奉圣旨姚平仲身为统制,弃印而逃,可先次除名,令陕西路帅臣提刑司收捉」。
观此,则平仲之逃乃在京兆府
咸阳永兴军属邑也。
平仲方自陕西来应援,初不曾有还永兴军事。
又按靖康元年立赏,有能捕平仲者,白身补承信郎,赏钱三千缗,此月指挥也。
而邸报云:「臣寮上言,近岁军政不修,刑赏失当,姚平仲欲以都统制处之而弃印逃亡,不畏典刑明矣。
今缘自首止降一官,臣恐四方观望,军政未易修也」。
二月五日奉御笔:「平仲除名勒停,枷项蕲州编管」。
观此则平仲尝自首,又非不出也。
然此二报不收于正史,得非实自城下而逃,但劫寨之举不欲明言,故讳其地
平仲实不曾获,又恐人无忌惮,故又设为自首行遣之报耶?
建炎四年,巨盗钟相孔彦舟杨华相继蹂践荆湖间,环数州十馀县,莽为盗区。
先是蔡守程昌禹提兵入援,行在道出湖北,会罢诸道勤王兵,抚谕冯康国因请以昌禹荆南帅。
已而有诏改昌禹镇抚鼎澧,偏将邵宏渊者隶帐下,善用长刀,有关、马之勇,尝以百馀骑搴旗履锋为士卒先。
是时贼党刘超京西陆梁转寇而来,有窥伺湖南意,遂犯澧阳,逻兵四出。
宏渊逼之于锁石冈,迎击走之。
宏渊都监孙君:「今一击而却,后必再至,再至则来者必众。
我军虽寡,然贼气夺矣」。
遂授以己所持刀,令甲驻马石冈以怖之。
即驰诣昌禹,趣济师。
无何贼大至,望见孙挺刀冈阜上立,东西指麾,以为实宏渊也,且惧有伏,果不敢犯,遂烧城北七里街,稍稍徙屯城西。
薄暮,昌禹督众趋城。
澧无守将久,百姓推慈利智从𤥺行郡事。
诘旦,昌禹偕从𤥺自小东门乘城觇贼。
贼出悍骑,舞槊诟之。
昌禹失色,左右顾无应者。
有桃源弓兵龚亨奋而出,众且属目,则已跃马赴之矣。
昌禹遣亲吏语之曰:「汝忘器械耶」?
亨振手不顾。
既出,则贼策马瞋目,扬矛而前。
亨出小蛮牌于髀间,槊正著牌而过。
亨突身挟之而还。
将士欢噪,褫衣就刑,则固一妇人,长女也。
亨自以独身挑战而得妇人,不足示武,手杀之。
愈怒,吹唇鸣鼓,尽锐攻朝天门,造钓桥高十馀丈,长二十丈。
既成,引桥趣城,择死士之善战者系于其上。
智从𤥺败,詈贼而死。
贼蚁而登,昌禹宏渊、龚亨自东角踏浅渡澧江奔武陵矣。
贼虽下城,而民失耕凿,宿谷都尽,鸡犬菜茹无一存者。
贼众饥馁,给人为粮,暴尸如京,头颅满野。
惟李沙板者,乘沙板而济,因之获生者数十辈。
贼既乏食,将趋桃源。
未至数十里间有药山寺,寺之两旁十步一松,其大十围,夹道数里。
宏渊单马间行,贼将张横适至。
两骑相蹑,环而驰。
横不能得,则投以巨斧。
宏渊格之,斧著木深不能出。
宏渊负其多力,跃而前,欲生致之。
横固壮猛,力钧敌,又不能得,则曳而俱坠。
横以身压宏渊,且搦其阴。
宏渊手攀拓桩,欲藉而起,相与力疲未决。
宏渊亲兵至,擒之。
宏渊患横凶暴,断其手而献于昌禹
横素以勇闻,昌禹命之酒,欲活而用之。
宏渊曰:「贼无用」。
遂杀之。
自是不敢复蹈武陵之境,卒全安常德一州之民,至今昌禹食焉。
高宗当郊,黄潜善为相,年代当考。
学士降御劄,循用旧式,以年谷顺成、兵革寝息为报天之祭,祀册亦用定本。
叶梦得曰:「古之祭有祈有报。
《周礼》大祝六辞祈福祥,求永贞居其一。
今强敌内侮,盗贼尚多,二圣在远,四方未宁,与祖宗之时不同,宜改报为祈,专以寅畏惕厉陈情恳祷为主。
祝辞当更赦文,历叙天下艰危,深自贬损,上帝不可诬」。
上开纳。
赦文叶梦得当制,无所讳。
黄潜善乃取其词损益之,别自为手诏,言「行礼之夕,久阴忽晴,天示休应,以告百官」,与诏俱下。
绍兴和议初,金人以河南地归于我,士袅衔命道京襄宛洛,祗谒巩原。
过南邓,大将岳飞曰:「敌无信,君道路宜缓」。
士袅以上命有程辞,去不数舍,尘起,声甚嚣,导从相顾失色,南向而奔,力未尽,鼓声相闻,皆谓弗脱矣。
忽报有王师至,望之岳帜也。
驰就之,在焉。
恚曰:「固谓君毋行,今董御带牛观察已前交锋矣。
兵胜败无常。
君,王人,且近属,吾以兵自裹送君尔」。
行数里少憩,两将以捷书至,盖士袅未至前一日出师也。
十一年,臣寮上疏,论方进兵陈蔡间,尝密贻书于士袅,欲朝廷遣使应援,今必将有所营救。
身为宗室,不应交结将帅
十一月,遂罢士袅宗司提举崇福宫,申严宗室出谒宾客之禁。
十二年十二月下飞棘寺,死狱中。
子云诛于市。
或云士袅尝以百口明之无他,盖亲见其兵事之神速,不止德之深也。
赵忠简
绍兴四年,伪豫引北骑大入,淮民南渡,人情大震。
上趣召大将某人移兵过淮,某辞以疾,请他将往。
上不得已,命至中书宣宴促行。
赵忠简右揆兼枢筦,宣上意勉之,辞避如初。
沈必先病之。
公曰:「此事正坐吾辈不能耳。
平时将帅藉国家爵赏,有兵有财,故能成功。
虽书生,若以见付,安知不能?
且君数出劳勚,此行必非辞难。
今敌报亟明,当自行耳,请以兵见付」。
堂吏以纸授某官,促上交兵状。
语未讫,将某人离坐而立曰:「如此,则某自去」。
某自去,公不为之谢,但与之约师行不可过某日而已。
是岁,王师大歼群敌,乌珠败而归,遂创艾不复犯塞矣。
江左奠枕相安,忠简之力也。
宿师之出,欲乘敌无备,遂以五月进兵。
督府盱眙,淮地平旷,荫翳少,杲日烘炙,沙如釜鏊,不可驻足。
谍报淮阳无备,魏公命戚方与列将及西北番官数十辈驾舟师往取之。
戚方抵城下,立炮座,治攻具,独不令发一镞。
敌有近城求打话者,亦不之对。
麾下疑而问之,曰:「诸君无扰扰,不三日,督府当有文字抽军回。
今虽得城,无益也」。
众愕然。
翌日未暮,军士什什五五奔凑水际,皆曰:「班师矣」。
近舟者争上,柂师以斧掠其手指,可掬也。
老弱拖后弗得载者甚众,乘大舠渡去久矣,实绍兴五年也。
淮阳之役盖如此。
吴武安驻兵关隘,金人栅其上。
一日,敌出骁将,垂青丝发,握槊策马,戟手詈求独斗。
麾下两将辈出,皆歼焉。
诟益甚,曰:「此犬彘,何足以辱我」?
未以对也。
有曹武者,位甚下,未尝以勇闻,请行。
难之曰:「两将犹不能当,子毋重辱我」。
武曰:「得公所常自乘马,则蔑不济矣」。
问其故。
曰:「敌诚骁果,然吾视其马于其回挽间微疵,此成擒易耳」。
解以付之。
武骑而出,与之两道驰逐,若无意于格斗者。
忽跃身赴之,敌马力猛,骤前急回,不能如人意,迟一二步,为武所碎,持其首以归。
三军大噪,敌震骇而走。
初,韩、张入觐,左仆射承诏集都堂问克复之期。
曰:「上驱驰霜露十馀年,似厌兵矣。
兵决在何时?
迟速进退之计当若何」?
两将对:「前提兵直趋某地,请粮若干,率裁量不尽得而退。
兵出某所,某将皆坐视,不肯并力相牵恤。
或申请辄不报,尝苦不能专力。
如令文儒生不爱钱,武将一意轻生命,欲了即了尔」。
曰:「有是乎?
诸公今不过带行一职事,足以谁何士大夫者,朝廷不靳也」。
岳最后至,意大略同而语微峻。
颔之。
于是三枢密拜矣,三人者累表辞谢。
与上约,答诏视常时率迟留一二日不下,诸礼例恩赐为目倍多。
别下诏,三大屯皆改御前军矣。
始诸校苦斗积战,已为廉车正任,然皆起卒伍,父事大将,常不得举首,或溷其家室。
岳师律尤严,将校有犯,大则诛杀,小亦挞鞭痛毒,用能役使深入如意。
命既下,诸校新免所隶事,或许自结知天子,人人便宽喜共命。
报应已略定,三人者扰扰未暇问也,得稍从容见,始以置衔漏夺兵职为请。
笑曰:「诸君知宣抚制置使乎?
边兵官耳。
今为枢庭,子司顾不能役属耶」!
三人者退,怅怅然,始悟失兵柄矣韩仲通尚书时从官,尝为人言。)
绍兴三十一年王权失律,刘锜自真扬迤逦退师。
朝廷知事亟,命叶审言知枢密院督视江淮荆襄军马。
审言辅逵行府统制
十一月驻军江皋,引诸将入问计,立侍。
贾和仲最先对曰:「请纵敌得渡江,我严兵以待。
俟敌登岸,纵缇骑蹙之江流中,蔑不胜矣」。
次米忠信。
忠信请募没人凿沈其舟,顾谓:「向与诸公平湖寇杨么,实用此策。
统制亦在其中,颇能记忆否?
此策已试,尝效也」。
最后李横
曰:「今不得瓜洲则江面不可守,愿得四军人直渡与敌战,据瓜洲以拒敌」。
三将对毕,审言顾问:「诸公策孰长?
统制意如何」?
言:「和仲老将,计良是。
第国家治战舰棹卒凡几年矣,今遽舍此,则是先置水军一项工夫于无用地。
且纵之渡即能支固大善,万一拒之不能止,如国何?
何不且用水军合战江中,战而不捷,半渡急击之耶?
忠信谓凿舟策曾收效于杨么,时则又不同。
么驾大舟泊洞庭湖
湖水无潮,人持枘凿匿伏舟底可以施力。
大江湍流,瓜洲暗潮急如箭激。
虽善泅者立见飘溺,尚能施刃凿耶?
前日刘太尉军十二万冲突而退,今四军仅可得万二千人尔。
刘太尉不能扼之淮浦之口,而乃欲逆战于江干,恐未可往也」。
是时,虞彬甫中书舍人参议军事,洪景卢密院检详为机宜,皆在坐。
彬甫默然未有言,景卢独激昂鼓勇,谓绝江之请为无勇,怒曰:「兵将官平时受国厚俸,今又说怯语,怕不肯去耶」?
曰:「不然。
今去不难,去而能保全人马归,方属难尔」。
景卢又怒曰:「败则截却驴头尔」。
初,瓜洲虽未有城,亦略有短垣,四围列植为鹿角,独中留出兵门。
既战,胜负未决,引军归营稍休息。
士卒方解鞍啜食,敌骑忽驰而至,驱所掠百姓,倏忽壕堑皆满,拔植三面而入。
我师于是尽为敌歼焉。
自横流军渡江,审言谓可无虑,即移幕府建业,明日至东阳,见隔岸火起,知已失瓜洲。
审言中涂舍车惊遽。
刘锐者亦督府偏将,瓜洲败书闻,审言震惧,议移督府毗陵,以议拒守。
劄子今犹藏子路分家云。
绍兴辛巳,金亮侵淮。
刘信叔以三万人屯清河口。
金人数万为连珠寨。
日暮,选壮士五百人绝淮捣栅。
敌方解衣盘薄,不虞我师之至,杀数百人而还。
军中无知者,闻击钲声,挥朱缨芾,始知得捷收兵。
是夜,复犒士,选千人,皆身首长大,翌日晚再劫之。
敌有备,我军歼焉。
得脱者三数辈,乱流而济。
叱之曰:「何不尽死力」?
犹欲用军法。
明日,命以三千骑扼淮与之交射。
敌以生牛革蒙粮舟缘北岸而过,飞矢勿能及,军士望之怅然而已。
薄暮,我师伤者半。
著褐半臂,踞胡床,抚案而视。
战酣,麾左右使就战。
然军士夺气矣,犹终夜击柝呵号,振鼓严更,若将警备者,虽帐下趋走亦不知军之移也。
达旦,万骑已去。
问之,幕府过维扬,将李横与数校殿而已。
敌疑有伏,日已晡,火起,犹未信。
真扬之民遂得预避,而我师成皂角林之捷。
绍兴十年,金人以河南之地归于我。
三月,命济州防禦使龙神卫四厢指挥使刘锜东京副留守,发临安
五月顺昌,不旬日,金国韩、翟二将军与乌珠大入侵。
命清野以待,近城民皆徙入之。
先是,属邑警报至,下令命军士及徙入百姓人持煤纳于州之佛寺庑下,密遣小校碎以臼杵,囊盛而积之。
数日,入者填满,勿能容。
有番欲出城避寇者,因命人授一囊以归,且禁勿开视,曰:「汝归视汝冢墓,于其井坎四旁沟涧遇有水则投之,敌当不敢近」。
且戒以勿泄。
时出者既众,一二百里内投者殆遍。
敌以五月出兵至顺昌,涉六月自陈蔡而来,地多瓜桃,非北人宜食。
入境捕生口散鞫之,所言人人同,汲于井间得渗沫。
敌唶曰:「吾固疑吾军多腹疾,且马亦多毙」。
寘毒于水也。
始命军士掘地而饮,遇天雨则以杯勺承以饮马。
人马燥渴,皆欲速战,故得因城守以破之。
皂角林得捷,即称病求解印符,肩舆过京口
骑将至江浒,督府惧失江面,且兵形背水为置之死地而生,迫诸将瓜洲迎敌。
诸老将皆难之,遂相率就问计。
病卧萧寺,令伺于户外以待移。
顷呼入告之曰:「今取百馀舟凿其底,覆以篷席,藉以版干维楫,外设帆樯,度不能一二里沈者,鳞次于岸步,复取坚致可战之舟舣泊于岸,夙戒军士交锋勿及则徉败而疾趋坚舟,委泊岸者勿顾。
敌气锐,必乘见舟以逐我,谓可直渡。
度敌毕登放舟离岸,即回戈以赴之,乘其没溺,可以得志」。
诸将皆谢非所及,拜受教去。
午夜,密使移舟而前,时督府金山,望瓜洲如对面。
迨晓,见南舟舣岸,欢曰:「是欲遁尔」!
亟呼舟止。
诸将位卑,无能以利害争者,皆恸哭云必败。
于是刘汜先遁。
李横不能支,失统帅印章。
敌骑蔺藉我师,皆一壅入江而死。
暮夜,有把芦苇而过者,实丧师八千人,仅以身免。
今沿淮州郡印章皆冠以绍兴镇江戎司亦然,以此。
金将败盟,朝廷移刘锜荆南帅,张真父以司业佐郡,盖不欲以民事烦之也。
悬赏招效用甚重,然无如效用逸何,遂下令逃者斩。
一日捕两卒,至未及问。
真父趋而前曰:「杀之而逃不止,孰若生之以观其后」?
奋而起,指其颈曰:「司业今何等风色?
设有缓急,此非所能保,而顾惜若曹耶」!
命牵出斩之以徇。
自是义勇成军矣。
先是公安白昼剽劫,撞钟鼓以过市,至是军声震叠,子夜开户无盗,至今义勇效用犹可用云。
刘汜者,之犹子,衣褒博近文墨。
一日责数之,令易楚制巾帻从军士。
汜好论军计,犹信之。
瓜洲之败,汜为提举军士云。
西蜀之兵分为三路:金州当其东,兴元制其西,兴州当其北,各据一面。
三路之中,兴元最为要害,盖进则当寇之凤翔,退则据蜀之咽喉,故重兵不可不置于此,事势不可不力于此,大帅不可不设于此。
以地理考之,敌人犯蜀不过三路:曰岷凤,曰兴元,曰金州而已。
然自兴元而至兴州百三十馀里,自兴元而至阶成与凤远,亦不出三四百里,是兴元而应接西路不为甚远也。
兴元而至于洋七十里,自洋而东至于金州二百五十里,是自兴元而应接东路亦不为甚远也。
是以南渡之初,国家深知其然,镇以重臣,开宣司汉中
夫使朝廷择才智之臣,据根本要害之地,平时得以考覈将帅,蓄积财用,一旦有事,得以专制二道十万之兵,东西应援,不出于三四百里之外,而敌人不得一蹑吾咽喉之地,岂非固国之善谋哉!
陈箍桶。
方腊之乱,初因盗犬系狱,其徒不堪,遂破械出之。
初犯缙云界,自黄墓岭过止六七人,至崇善寺纵火杀掠,自号圣公
阴兵执镜照人,谓凡用心不臧者皆照见之。
百姓窜走,方伏匿于山林,其徒持镜四出,谓人曰:「我已尽见」。
愚民畏惧,皆出就擒。
邑民盛九、沈五各立党伍,起而应之。
括苍素无城守,遂被剽掠。
其后就擒,童贯:「谁为谋主」?
以陈箍桶对。
捕获之,问:「君教方腊反,何耶」?
对曰:「正坐不受某教耳」。
又问:「汝所以教者云何」?
曰:「杀徽严以示威,长驱渡江结人心以入长安尔」。
又问:「何以箍桶为名」?
对曰:「天下之势犹桶板耳,能箍则合,不能箍则离」。
其不韪如此,诛之。
绍圣中,余见刘莘老蕲州,因问公:「自中执法执政,拒绝交游,独听一王岩叟语,悔乎」?
莘老默然久之,曰:「惟蔡持正事过当,离青州时固悔矣」。
又云:孙升为选人时,梦僧指府界提点蔡持正曰:「此本朝第四人过岭宰相也」。
自卢、寇、丁三人,蔡谪新州第四人也。
又云:刘拜右仆射之日,一小仆仆于堂下,呼曰:「相公指挥头𨃚往新州去」。
已而诘之,悟曰:「莫知其言之出也」。
开元中终南山开花结子,绵亘山谷,大小如面。
其岁大饥,其并枯死。
后汉襄楷云:「国中柏枯者,主当之。
人家结实枯死者,家长当之」。
终南山竹花枯死者,开元四年太上皇崩。
《朝野佥载》,见《广记》一百四十卷。
唐天宝后甲子三年,自陇而西至褒梁数千里内,民相食,忽山中无巨细皆放花结子,饥民舂食,与红粳不殊,自此千村万谷并皆立枯。
出《玉堂清话》。
《广记》百三十二:竹花,六十年一易根。
按《渚宫故事》,长沙阿育王像,相传至齐末常夜行,每南朝有大事及灾疫,必先流涕数日。
邵伯温邵康节河南人熙宁丁巳卒于洛,程明道志其墓。
伯温仲良其子也。
伯温字子文,传康节《易》学,节行尤高,以经明行修荐,授大名助教
初,温公之子公休卒,温公之后再绝,独公休之妻张夫人无恙,遂复立族子为公休后。
朝廷遂除子文教授西京,经纪温国之家属,任之意略亦可见。
其后章子厚欲用之,子文不求进也。
徽宗即位,日食求言,伯温坐上书斥几四十年。
建炎初,没于利路转运副使
绍兴七年赵忠简当国,上其所著《辨诬》,乞行追录,始赠秘撰,诏藏其书于史馆
子文本末备载于忠简一疏,其守道行己可谓始终无愧于师友矣。
然贤者遇非其时,顾亦有重不幸者。
先是堂吏魏伯刍尝知石泉军宣和中蔡京伯刍变盐法,帑藏骤增,擢伯刍外府卿,提举榷务,其后除伯刍徽制以赏其功。
故事从官除拜得自举代,伯刍状卷:「伏睹朝奉大夫、权知果州邵伯温识量渊明,学术该博,外寄远邦,吏民畏爱,傥置要途,必有异能。
臣实不如,举以自代」。
伯温早登富公、温公、小申公二韩忠宣之门,荐之者乃持国、范纯夫
伯刍小人,据非其位,乃自诡荐贤而不揆其不韪,不知谁实教之?
子文名德皭然,彼安能浼,然亦可谓贤者之不幸矣。
种师道本以文资换右列,后为名将,其抚士卒最为有纪,然不特皆以威云。
初,师道为小官,冬夜赴尝寮之集,衣笥中尝置薪炭白粲而去,家人辈笑之。
既至,会饮之家或侵夜仆隶多寒,或给散俭薄不能满适,则群聚喧嚣,冀得声达于内,宾主各不自安,早罢酒归。
主人或欲延客,客饮兴或未阑,无如人从之不肃何,以故多不得从容散去,独师道部曲所至,竟夕常无一人喧哗者。
或怪而察之,乃知师道自始入席,即以所携付之众卒。
众卒深夜得粥,既宽饥馁,已而爇薪炽炭,相与附火,不忍舍去,是以不暇为嚣,忘其为夜艾也。
然其用兵持重,出没变化,人莫能测。
师道于果肴喜啖榛实,每与诸将谈论,置于前咀嚼之。
一夕坐久,食之尽,适有军议,沉吟未得其说,则时时引手就碟撮取之,不悟其已空也。
左右谓其乐嗜未已也,取他器满饤,俟其顾盼有间,置之,易取空器而去。
师道觉之,恶其揣度窥伺,立命推问诛之。
崇德人吕援,字权仲,居南场,营治圃垒湖石山,植海桧五六十株。
大者盘枝如凤面二丈,又屈其上,小枝如倡乐杂戏,尤婆娑可爱。
朱勔起花石纲得直达,檄秀守周审言,封以黄衣帕。
援知不可得,匿其事,走汴都投京尹宣和殿学士盛章,请以园归上,方以恩换右列,后为忠翊郎
援亦稍强直,家富得官,里中稍推之。
建炎改元,杭卒陈通叛。
福建经略鲍贻逊至,方总枪杖手驻崇德
劫围城中前某路漕俞䀭仁达、秘书监李光泰发、主仁和簿吴括子,直之嘉兴,约提刑高士曈、漕尉顾彦成求和。
诛在十二月
是冬雪踰月,三人者在崇德不得其日,尤记䀭衣单,求絮衣于援,二使者亦舣援岸,强使援摄尉,摄酒税。
时兵自杭败还者日数百,援阨市南包角堰,设钓桥,谕使纳兵器,旋以小舟济渡,藏其械于县庑。
败兵道饥,委仗得食,皆无事去。
知县事邓根失赏,巡司寨卒有怨言。
援以告,出缗钱分之,卒尽醉之。
又悉其家市酒,一釜不留,指市井谓人:「此旦夕吾所有也」。
有得其要约文书者,始知将以五鼓集县治,约以声喏为节。
初谢犒赐,次取兵械(即败兵所纳者。),次杀官吏。
援诣谋,先十刻率保甲袭之。
卒尚醉,多就歼,余四十人,首领都头者甚健,彀射保甲,尽济四十人,手覆钓桥奔去,众卒趋许村都头窜落县南田父家,绐谓田父送迎,饥渴索浆饮。
田父逆知之,为具酒饭,已乃熸汤请浴,遂即浴床反接以献。
戮之市,沥其胆于酒,书「食胆将军」于旗下,令以五十万钱捕一卒。
未几,许村尉执四十人为一舰至,取赏镪实舟而返。
诛,崇德无恙。
援后辟都监
未几,徐明反,谓人曰:「我蓄反久,以吕都监故迟之」。
因囚太守赵叔瑾,荷筒其项,叛卒张设列饮州治,牵使叔瑾行酒,曰:「常日汝饮燕,立我脚,直一脔,汝必尽之,我恨今当偿」。
遂取所余肉与之。
邓根兵至城下,拥官妓乐饮西楼上,募射生手弩射,矢着胡床,与妓俱仆。
二十日王渊兵至,不施梯冲,卧桅竿于堞上,数人蚁而登。
守城者皆散去,遂诛。
方明作乱,援去州方一宿云。
字深伯昭武人,登进士第,治剧有风,力射命中。
父及弟皆能兵。
一仆矮小,尤蹻捷。
以功改秩贰郡,为秀守。
方根上功状,父子兄弟咸在,独不及援。
援子恕,字子齐,年八十矣,为予言之。
长老尚有能言其事者。
子齐又云:陈通独不杀僧,士大夫持精缣易坏衲,自髡剃以避难,至暴其额于日中。
首乱者,次王贵
诛,人有云:「脱,罪过陈通
换对着对,罪过王贵」。
剐肉尽,犹索水饮云。
范觉民襄阳人美如冠玉,有经济大略,尝诘伪楚之立,邦昌辞以渐远则归节。
时大盗纵横,桑仲李横霍明蹂践京西,朝廷力不能讨,耕凿尽废。
觉民镇抚使,于是桑仲襄阳霍明
分地既定,盗贼渐不能相统。
虽兵众而无器甲,欲叛入川,为王彦所败。
已而徵兵于,不至。
襄阳一日疾驰数百里至郢。
明知其已疲,出迎之,使人为握发,以铁锤击杀之。
李横复以兵至郢,声言为仲复雠,围之几年不下。
自水窦出走行在所
自是虽不加殄戮,而蜂屯之寇离析矣。
建炎初觉民首建择宗室子之请,实基重华揖逊之举,皆大议也。
邦昌初立,同列皆在,莫知以何服见,且称谓何。
觉民奋然以背子直入,呼邦昌子能而已。
吕成公觉民二十许岁,觉民书「顿首元直丞相」,止十数语。
今书尺俗缛自谄秦氏始也。
李伯纪觉民皆有党。
务官叶审言上书攻觉民,或云主伯纪云。
觉民生于己卯,以三十二入相,罢相居天台,得痢疾,误投热剂,薨,年三十八。
始擢第,直言有议行遣者李士美丞相救之。
士美京师人,事近习,因此稍盖前愆。
建炎三年高宗复辟,苗、刘拥众南走,犯富阳桐庐寿昌,遂至三衢,檄守臣胡唐老应办。
唐老谕众曰:「檄用明受年号,我知建炎而已。
讨叛可也,何以应办为」?
贼遂攻城,唐老退之
未几,韩世忠兵至,遂连败傅、正
唐老移守镇江
是岁秋,隆祐过江西
上幸吴越,拜杜充右仆射江淮宣抚使,尽护诸将兵十馀万以备敌。
戚方者,本教骏兵士,军兴入贼党,后杀贼首以众归,留为帐下小校
十一月,敌挟李成入寇。
败,诸将皆溃去为盗。
镇江本倚制置韩世忠为重,世忠江阴
迫城,唐老度不能当,出金帛牛酒犒其军。
纳其善意,为之罢攻。
唐老又请曰:「晋陵,吾父母邦也,愿将军舍之」。
许焉,遂去不疑。
刘晏者,初隶苗傅麾下,统赤心队,至浦城谓众曰:「我岂从逆者」!
以其所统归世忠,共破兵。
朝廷授朝散大夫,时驻兵马迹山,有兵八百人。
晋陵周杞闻方将至,邀共城守。
毗陵小郡,易之。
素号知兵,能以少击众,自西门出数十骑大歼军。
败去,以唐老为绐己也,复从故道收唐老,束缚之,剥其肤,乃害之。
迤逦遂犯宣城
李泰发不能却,诏领巨师古兵往援,且解其围。
恃勇先犯贼锋,冀生得,遂殁于阵。
唐老晋陵人世将族父也。
,辽人。
泰发上其死事,赠统制,泽及四子,庙食其所号义烈。
毗陵亦绘其像于烈帝,庑下有碑志其事。
或云明法入官云。
周杞字子山缙云人
苗、刘变作,汤东野吴门守。
张、吕檄书周杞汤东野控扼于要衢,即其人也。
时扰攘,白梃数十于庭下,百姓有犯令者辄击杀之。
人不堪其酷,然亦赖以镇压。
后缘坐下吏以预复辟,卒得释。
弟绾,南渡后初除祭酒
绾尝为监司,有风力,不识学省事体,遇监学官如州县属吏,士论讥之。
赵令畤,宗室近属,安定郡王犹子,好学有诗声,著《侯鲭录》行于世。
元祐六年签判颍上
东坡出守,爱其公姓而有文,一见待以文士,赋诗饮酒,尝令属和,别去怀思,形于篇咏,字之曰德麟
其后张文潜书《字说》,谓德麟韩子苍诸人名振一时。
东坡领郡时,表上其才,明年去颍,又力荐之,至器其人为清庙之宝。
东坡既谪,德麟亦坐废十年。
绍兴初,始以正郎宗司拟上除目,高宗宰相,谓德麟尝事谭稹,不当齿士大夫,竟易环卫
后得宣和邸报,始知德麟事为有实,得处右列已为侥倖矣。
按宣和年,以太尉遂宁军节起复宣抚河东燕山辟置议幕管句凡九人,德麟时为泗州,辟置盖其一也。
是役也,实攸、首祸,不待明智,谁不寒心!
侯益辈与之为属,固不足道。
郑望之城下之盟,犹能略与敌争而面责郭药师
望之以身从已为可惜,况德麟号识理通文,反而自污谬迷至此,得罪于九原多矣。
乃知高宗圣训盖指其实也。
李士宁,羽流也。
许少张安世省官,扣门求见,云:「闻秘书有剑,上有鳅文,得之可用煮丹,能惠我成药乎」?
少张与之。
未几,士宁者谋逆。
少张外补利漕,复徙夔,忽乞地反而召复之。
后为二兵官杀已降,乞地再寇蜀,少张坐责房陵倅。
房陵复有道人三朵花者,知人兴废,能自传神。
少张以书荐姓名于东坡先生,故东坡先生答以诗云:「学道无成鬓已华,不劳千劫谩蒸砂。
归来且看一宿觉,未暇远寻三朵花
两手欲遮瓶里雀,四条深怕井中蛇。
画图欲识先生面,为问房陵好事家」。
李柽字汝几,牛渚人。
略有权数。
营卒郭通作乱,守将避去之。
民居扰扰。
会乡老有请愿李通判出计事,贼许之,亟遣邀汝几。
汝几不为惧,登车而往。
既至,不得已与讲均敌礼,且诘所以乱故,曰:「衣粮不给尔」。
汝几曰:「既如是,非朝廷负若辈也」。
欢曰:「然」!
即请寓公列于朝,贼赖以是安,得不生事,其后就戮渠首一二辈而已。
秦氏当柄,自江以东皆待以乡曲,独不及
学邃于医,心悟针法,铸铜为人身,具百脉,幕楮施针,芒镂不差。
蓄一龟,寿二百岁,暇日寘香奁,自随出守上饶失之,及还牛渚,启合俨然。
年九十,著《幼幼新书》,尤知养生之学云。
范寥,蜀公之后也。
初张怀素吴储、吴侔有异谋,知之,将告之,惧莫能得其情也,遂以仆役投募于怀素
怀素识字乎,曰自小力农,不能识也。
怀素固未之信,则命掌一书室,室中皆四方达官贵人书,尽堆积案几,封题固在,皆密为识认,以测其移易取视。
才入,则困卧榻上,鼻息沸然。
使人穴壁窥之,则固农夫也。
千之学于六一先生
千之一日造公是刘贡父,公是问:「永叔《五代史》成书耶」?
千之对:「书将脱藁矣」。
公是问:「为韩瞠眼立传乎」?
千之默然。
公是笑谓千之:「如此亦是第二等文字耳」。
按《国史》韩通周朝亲将,尽节于所事,俗号韩瞠眼云。
近时陆放翁作《南唐书》,文采杰然,大得史法。
予尝扣放翁曷不传徐骑省放翁而不对。
骑省卒于国朝,放翁不为无说也。
古之帝王一岁而四巡狩,后世巡狩之礼废,然事有缓急,无有人主跬步不得去王室之义。
臣于经筵尝论魏惠王迁都于梁之事矣。
王者无故而迁都固不可,若唐明皇安禄山幸蜀,代宗吐蕃幸陕,德宗以朱泚幸梁,僖宗黄巢再幸蜀,后日皆保安全。
晋成帝不避苏峻故危,梁武帝不避侯景故亡,靖康谋臣以固守京师而大误(《山房集》卷八。)
年:原无,据文意补。
大宗正题名记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八六、《咸淳临安志》卷八
利州观察使天水侯典宗正之四年,教孚令行,公姓辑睦,乃上书北阙,丐奉祠钥以归。
奉诏曰:「卿正身帅下,人无异言,其止勿请」。
侯益感励,顾设官以来题志尚缺,于是搜讨载籍,自濮安懿王而下四十有四人,除授更改,悉书而镵之于石。
宗正之职起于汉初,我国朝沿唐置卿、少,以庀寺事。
盖四圣传序,本支日蕃,景祐三年秋,始别置司,有知及同知各一人,掌其教法政令,以行艺训道而笃睦之,受其辨诉之事而纠其失。
自是后累朝以为盛选,非学问通古今、行谊冠宗室者,不以尸其任也。
若昔同姓之贤,惟周、唐为最盛。
还观我国家盛时,宗臣多魁垒靖重,至有名闻朔汉,謼之以止儿啼者。
迨更事变,登坛歃血,倡义师以奖崇王室,首出于维城之英。
自中兴百年,尤磊落相望,冠伦魁,践槐鼎,功在于庙祀者殆与姬召埒。
侍词燕居,澹不与事,而纯忠厚德,屹然为家国寿俊者,亦足系时重轻。
其他风猷馨烈,暴耀中外者,复不可胜纪,视周为亡愧,而揆唐则过之。
兹非建官立师,时揉月化之效与!
原是司之设,先教法而后治法,最得先王治亲之意。
肆因侯命而特著之,俾来者知所本,凡宪令纠禁在有司者,皆不书。
名师岩字景瞻崇宪靖王之子,世为宗室祭酒云。
嘉定六年十一月朔旦记。
简州思堂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四二
余少读书,于十三卦制作之象,见所谓「门柝以待暴客,弧矢以威天下」,每叹风气既开,人情易动,虽有不容不先事而为虑者。
及观古制之详莫备于周,有牧之田,有伍两之兵,有沟封之固,有郊关之限,有巡鼜之警,有壸𣝔之守。
不得已而用民也,则乡遂三邑、三等采地,以次召发,不止则诸侯,又不止也则有遍境师出之法。
乃知古人虽以礼义廉耻为域民固国之道,然未尝不设险用师以辅之也。
少长,从仕郡国间,问所谓城,则凸不满数尺,足可蹴而过,手可俯而攀,贾牧之所挑挞,犬豕之所躏蹂,曰此城也。
问所谓卒,则厮役于群吏,占留于寓公,春秋大阅,暂聚而旋散之,称娖则避免,走趋则喘汗,扛负则庸代,曰此军也。
问诸故老,按诸史牒,则曰所从来久矣。
盖自国初惩唐末尾大之患,大难甫平,即罢镇戍;
迨平并汾、闽越,则已令江淮诸郡毁城隍、收兵甲矣。
淳化咸平建隆初不过四十年耳,盗发西川,惟益、梓、眉、遂有城可守;
濮盗作于近辅,如入无人之境,滁阳诸郡至以白直守郛。
江浙、荆淮、湖广诸道,富郑公谓处处无军,城垒不修,或数十夫持锄耰白挺,便可尽杀守令,开府库,谁复禦者?
宝元康定以后,则又虚内以事西边,则武备之削滋甚。
五年间,盗杀巡尉至六十员,入城剽劫者四十州。
王伦起沂,并淮渡江,历数千里无一人禦之;
张海等辈剽吏禦人于京淮湖陕间,州郡莫敢孰何;
金州盗作,速召州兵,仅有二十四人。
以承平之久,郡有馀财,民有馀,而廪廪若此,矧熙宁而降,笼财利,弱州郡,则益不暇为国远虑矣。
政、宣之末,内讧外猘;
炎、兴之初,大奔小降。
此其理势之必然。
余为此惧,尝以告于君父,谂于有位,前后凡缕缕千言,卒未能有行焉。
一日蜀阃抚御失宜,利东溃兵敢开乱略,既剚王人,批果、阆,剽遂、普,遽进迫简州,且大书其帜曰「破简入西川」。
声燄所届,惊奔相属,封疆之臣鲜不荷担而立者。
简守虞侯始至之日,而变作于益昌,又五日而闻变。
显谟阁直学士刘公以玉隆之禄家居,与侯约,各率其孥效死,勿敢去。
侯益以自厉,乃阻江为守,料材壮,明简稽,峙刍粮,敹甲兵,戒桴筏,具蔺石,杜擭阱,察相翔,谨号戒。
州人大喜,各愿输缗以佐用度。
侯又为请于部使者范侯仲武金谷,调黎、雅牌丁以为援,威声振,贼气以夺。
侯复念大兵之驻于邻境者,饟道不继则饥饿易动,贼或乘之,此关事机不小,乃不敢以异路辞而共其资粮扉屦,与其酒醴饩饔,又从而开诱辅持之,凡以贾士勇而伐贼谋者,行李之问无日不至。
故俾在师者咸得以尽锐敌忾,无复疑顾,讫成厥功。
然则岂惟州之人受其赐,其蔽遮西川以无一蚁之阙,则侯力也。
州人念侯不置,乃卜郡城之南,与刘、范二公并祠,而植棠阴其前,取班氏《循吏传》语榜曰「见思」。
城南盖他日贼所奏之道,示不忘德也。
舆辇畚筑之工,民不取庸,争为歌谣而劝趋之,诚惧太守之瞷知而不己听也。
不日告具,守知之,果使人辞焉,则属役反倍他日。
祠成,为书以告余曰:「夫二君子者,子所善也,盍为我识之」。
余方叹自国初以迄今日,兵窾城坏,财匮民穷,而虞侯独能奋张于斯时,然则域民固国果不在是邪?
或者犹曰:方时多士惟功利可以奔走斯世,而义理所不计也;
智术可以批难解纷,而诚信非所先也。
呜呼,今无一可恃矣!
缓急惟人才是倚,人才之要则又在居敬集义,以不失其刚中有孚之本心,然后天险可设而有以为守。
脱并是焉亡之,吾不知其所终矣。
吾于侯之事而信,乃书此以复于州之人,而并识其说焉。
侯名刚简字仲易,为学以义理为宗,尝召赴都堂审察,前后凡六授郡守
参谋蜀梱时,虏势鸱张,大将或死或去,人情讻惧,自请行边,以劳将士、收人心为己任,讫复湫池、皂郊,乃敢还报。
其后虏入三泉,又独留益昌,与今马使者邹君孟卿夜出抚定军民。
若此类者,由其有见于善利之分,故遇所当为,勇不可夺。
且所居官率可纪,独未尝以是希尺寸之进,三十年州县,秩以劳进,位以次升,人之知不知不以作辍。
而图书一室,口诵心惟,人亦莫知其为相之家也。
呜呼,是其为忠肃之孙也夫!
刘公鞈神道碑 北宋末金初 · 宇文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五四、《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五、《刘氏传忠录》正编卷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三六
宋兴百七十载,祖宗以仁厚忠恕廉耻待士大夫,自一命以上,无复前世之戮辱,一有致位通显,终身安荣,率为子孙数世之利,固宜人人自重,知所报本。
一旦祸生邻衅,京师失守,公卿郎吏,交首伪庭,往往为之领袖耳目,至诳迫君父,告捕宗室,致之穹庐之下,天地悽惨,神人愤泣。
独二人以死节闻,曰资政殿学士刘公鞈、曰兵部侍郎李公若水
当扰攘变故之际,议者不敢昌言其忠,虏人尚高刘公之节,至为小殓瘗覆,揭示其处。
平昔无事时,公频使于外,未尝陪鸣玉之间。
一入朝,言者随而击之,至在围城中,尚不为时所容。
一日死难,毅然在他人之前,乃知忠义之士,固自有守。
方难之兴,刘公为真定安抚使,率军民固守。
金人攻城不下,则分兵缀之,引大军而南。
上初即位,羽檄召天下兵未集,乃屈己捐金币,为城下之盟,许割地以和。
虏仅退师,旬日之间,援兵大集。
用事者乘士民之愤,奏遣数大帅分总而北,期于北慑燕、蓟,西解太原之围。
其言愤厉明决,若可以漏刻制胜。
独刘公忧之,屡言亟战怒敌为非是。
虏酋以暑度陉,会山西之师于云中,所留兵皆分就畜牧。
觇者以兵散将归告于朝,大臣责让,遣使督战,项背相望。
大将种师中感愤泣下,帅众以出,遇敌死之,而朝廷所遣别将姚古解潜折可求相继奔败,中外震恐。
上知公可用,乃以为宣抚使,使集散兵㧖邢、洺。
太原卒陷,真定亦为虏所据,事益急,乃驿召公赴阙。
久之,虏合两路大军,皆至京城下。
公又申前议,以为城大难守,兵脆难战,惟有遣使款师,缓其攻城之谋,开元帅府以节制天下兵,使之入援。
宰相折公于御榻前曰:「大抵臣僚自北来,皆张大虏势,以战为非,今鞈亦然,款师非策,惟有战耳」。
公曰:「今日事势已至此,乃遣使款师,固为非策,然不出于此以延引日月,待援兵之至,恐无他计。
若必欲战,则事有前鉴,非臣所敢与知也」。
宰相怒,以公为沮国摇民,即黜之。
及城陷,召公入见,上雪泣,执公手曰:「不用卿言至此」。
虏人知公名,请上书诏召至军前,宰相犹绍公为割地使。
公至虏军中,踰月,乃使馆伴韩政谕以用公之意。
因言南朝已择立他姓,自是兵连祸结,卒未平定,宜与家属北去,以保富贵。
公慨然曰:「有是哉」?
归而沐浴易服,取幅纸书曰:「金人不以我为有罪,而以我为有用。
但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两君,况主忧臣危,主辱臣死。
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
所谓大丈夫者,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此予所以有死也」。
书毕,引杯酒,以衣绦自缢而卒。
呜呼!
古语有之:「谋人之邦国,危则亡之」。
公之始议,欲以计款敌,而以轻战激怒为戒。
颛谋者与公相违,卒以致祸。
颛谋者不能即死,而公乃先死,此尤为忠臣义士之所难也。
初,金人起自海上,屡败契丹
辽东人避乱浮海之登、莱者,或言因耶律氏之衰,可以复取燕、蓟。
太上皇念信誓之重,诏大臣集议,皆唯唯两可,唯郑居中邓洵武以为不然。
时相乃欲因此固位,与童贯相表里,遂遣使持书从海道觇其虚实,使与虏偕来约我,举兵以夹攻契丹
太上重其事,依违未决。
会近臣有窥觊相位者,乘间进策,且以言动朝廷,曰:「彼约我以夹攻,我若不从,彼心反憾,起异时兵端,悔之不及」。
遂复使通国书,许以如约,因以燕地为请。
宣和壬寅,边臣奏契丹主延禧败于白水,其叔父淳潜立,燕人来请师,师到可不战而下。
自江浙归,遽奏引兵而出,太上以公参其军谋。
公自越州乘传至瀛、鄚间,而种师道之军已溃于白沟,忧惧不知所出。
公至雄州,乃自请诣军前就师道议,归而语曰:「燕人固守,未可轻进。
且祖宗有誓,宜且班师」。
蔡攸来,出所得太上亲札,曰:「祖宗信誓,指天誓日」。
又曰:「燕人说则取之,不说则勿取之」。
以公言契合,遂劾奏高阳侯益、知雄州和诜诬妄误国,乃分屯以归。
未几,耶律淳死,无嗣,其妃摄政。
议者以乘隙为易,,复欲进兵。
中使京师来,出御札督战,且喻将佐僚属曰:「朝廷与金人约夹攻契丹久矣,我若罢兵,彼将灭辽,与我为邻,得无责言乎?
若使异时生衅,谁任其责」?
公曰:「与夷狄共事,非计也」。
怒,曰:「此出上意,公以为非计,何也」?
公曰:「自古与夷狄共事,鲜无后患。
事不成则恩威俱废,四邻解体;
事成则敌人恃功,必有邀索。
唐以回纥安禄山,纳侮召乱,百年不已,况金人气焰非回纥之比乎」?
凡争议踰旬,未能夺。
郭药师涿州降,我师遂出,刘延庆大将
当轴大臣乃昔年窥觊相位者,欲沮宣抚司,乃自京师遣使,厚许岁币,求燕地于金人,欲以不战而得地,自以为功,仍遣人密戒延庆以毋轻进。
时有旨先下涿、易,功当三省,故缓其事。
凡军前奏请,率多谴却。
于是大军日行十里,驻涿州良乡县,踰月不前,将士暴露困怠,锐气销阻,已而卒溃,不能再举。
金人自居庸入燕,以燕归我,岁增币钜亿万,金人始骄傲,下视中国矣。
自出师取燕以至靖康城守,公皆参预议谋,每与用事者相戾,乃继之以死,以明君臣之义。
与夫危人之国,败人之师而杀身以谢之者,固有间矣。
嗟乎!
前日廷议之臣,不度彼己之势,不量可否之宜,引道听涂说、小民喧哗之言,以断天下安危大计。
既相与败国矣,则又归过君父,灭弃臣子之礼,苟可逢迎虏意、求容于伪朝者,无所不至也。
故上北狩所留诏札,览之者无不痛绝。
逮盛德嗣兴,宗社祸宁,误国从伪者皆幸得生存,而公乃先死,不获复见天日。
呜呼,天人之际,善恶之报,其果非耶!
不然则幸而死,固自有数而不可致诘耶!
夫天以高名全节畀忠义之人,不待留身而后显,则公所以捐其所轻,辄取其所重,盖所谓求仁而得仁者,是岂可以幸不幸为言哉?
公归葬建州崇安,其子以虚中与公契旧,目见谋议本末,乃以表墓之文见诿,因为论著大节,事系天下之所以安危者,揭示道左,且以辨明取燕之失不在上皇。
仍系之以词,以概举公生平之事,是区区之夙愿也。
其词曰:
刘号著姓,始家咸秦
建公六世,乃迁瓯闽。
曾祖文广,甘于隐沦。
祖父太业,以儒学振。
颛授鲁史,其徒千人。
皇考民先衍斯文。
遂繇恩举,厕于缙绅。
悉以公贵,恩封荐臻。
朝议正举,贲于幽窀。
英英厥配,宜其累姻。
咸宁感义,秩为小君。
公生而异,幼耽经史。
来试有司,策名上第
重庆在堂,抚公以喜。
板舆从养,时其甘旨。
丰城一尉,活彼饥民。
令于陇城,调发惟均。
王师度陇,以公从军
骤列朝籍,声称蔼闻。
时方开边,转饷是急。
公总平货,岁登万亿。
斥羡于戎,以易兵食。
公无弃财,民无靳力。
帝用锡祉,中密寓直。
郇瑕之宝,边计仰给。
故籍弗存,利源湮塞。
命公总领制置之职。
刊燬之馀,是捃是缉。
迄于有成,才期岁月。
秘殿论著,集英为首。
或繇材选,或以功授。
八迁至此,褒训每厚。
遂总转运,使于关右。
鄜延谋帅,以公守之。
兵衄湟中,声摇西陲
公列将卒,乘虚出奇。
踰月卒解,震武之围。
隐如长城,名动羌陲。
夏人款边,自状其罪。
愿附章闻,矜此恫悔。
佥曰彼羌,反覆未改。
鏖兵,勿恃其绐。
公曰不然,彼累战败。
以我全盛,尚虑后害。
相彼小邦,宁无惩艾?
遂以便宜,列言于朝。
帝有恩言,贳此天骄。
东暨麟、丰,西踰临洮
蔚其稼穑,更休戍繇。
自公一言,絷彼嗾獒
西清次对,用旌厥劳。
公厌乘边,东越剖符。
越乃泽国,湖水是潴。
下流灌溉,舄卤膏腴。
谁俾涸此,利其岁租。
饭豆羹,困不重输。
籍在水衡,好用事须。
孰敢弗督,以速刑书
公为喟然,疏入以时。
当宁慨叹,恨不夙知。
尽捐所赋,活此惫羸。
桐溪回穴,有盗窃发。
既蹂馀杭,七州幅裂。
吏曹奔,官军气夺。
或请公避,公顾而言。
上郡,其可弃捐?
乃治闉阇,乃砺戈鋋。
畜牧收野,什伍比联。
寇来瞰城,公亲被坚。
挥兵出斗,空拳争先。
一战而胜,肩体盈川
温台暨明,赖公以全。
越民德公,郊墟市廛。
饭食必祝,愿公永年。
帝闻民情,谣誉籍籍。
予有忠臣,功映皎日。
超升秘殿,命书赫奕。
宝带名马,终朝三锡。
公方应召,边吏请师。
命公便道,往赞枢机。
幕中抗议,人为公危。
常山请帅,未至而移。
汾阳黠虏,以众来归。
公谓上策,不可挽羁。
曷以厚廪,縻之京师
章上报闻,后患终遗。
帝念久勤,俾荣故乡。
爰自建安,易麾福唐
式宠其行,进职延康
过家上冢,三组荧煌。
里民喜来,牛酒相望。
乃挥锡金,储为义庄。
燕及功缌,时其奉尝。
公顷过都,见辞留连。
造请台省,故例则然。
或者中公,以逢贵权。
谓于中司,有所摘言。
过领祠宫,曾未踰年。
擢守荆渚,复求建安
尽还故职,以荣使旃。
起河朔,再帅常山
公之来斯,群盗方炽。
单骑入境,觇者𥈭眙。
其首柴宏,世服耘耔。
不堪诛求,乘愤而起。
冽彼潢池,公以荣利。
俾还其植,归安田里。
宏感诚言,矢死无二。
不饬吏士,直造戎垒。
开论祸福,不施笞箠。
帝用嘉之,载锡尔祉。
煌煌命服,重念粲丽。
副以名驹,绣鞯瑶辔。
降胡调马,名欲抗虏。
诏俾内郡,悉空牧圉。
公以便宜,格诏弗与。
有奸根株,窥伺廪臾。
杂以糠覈,壮哉雀鼠。
廉车之姻,视其敢误。
公命劾治,趣告狱具。
营救众至,卒窜他所。
籍其家资,以饷禁旅。
兵钤赵绎,中贵人子。
取赂于军,以免战士。
公得其实,叱下械系。
贵人愤恨,泣诉宸扆。
上虑佚罚,逮治廷尉
自是奸赃,望风披靡。
惟时敌人,因此造衅。
管枢暗事,专兵以逞。
尚欲受地,开云中郡
公列其实,逢彼之愠。
文移未复,敌军压境。
憬彼渠酋,挟我叛师。
驱马南牧,蜂集都畿。
帝用屈己,要盟乃归。
求取金帛,所过无遗。
大臣持诏,迫公以威。
既竭府库,又取我私。
公不为应,却之有辞。
虏愤未泄,环城欲攻。
负彼犬羊,舞于梯衡。
公命蹶张,溃其狂锋。
久乃逸去,全此危墉。
进职资政,宠渥弥丰。
虏之再来,公护诸将。
败亡之馀,师歼气丧。
公以忠义,激于悲壮。
手执大麾,视吾所向。
有诏来觐,闭于重围。
献议不合,烦言乘之。
公斥未久,迄于阽危。
公之画谋,无非先计。
又以死明,君臣之义。
虽古烈士,视公有愧。
天子震悼,褒恤相继。
还畀旧秩,赠大学士
易名忠显,惟以节惠。
公娶李氏,进封康乐
继室曰吕,敏于妇学。
安康名郡,承其恩渥。
公子三人,诒训清忠
长曰子羽,绰有父风。
奉朝请,执雁以从。
进直芸阁,亦以似公。
子翼、子翚,八品仕初。
将命东浙,帝以诏除。
管记幕府,从公辟书。
有女出适,曰祝可久
通籍于朝,在列之右。
二孙珙、玮,嶷嶷并秀。
公仕三纪,屡经郊宥。
貤彼恩秩,升父之后。
故于常延,尚遗二幼。
公生丁未治平二祀。
迨其捐躯,岁元复始。
拱辰之麓,新阡郁起。
揭兆铭诗,亶告来裔。
黄提干行状 宋末元初 · 牟巘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六、《陵阳先生集》卷二四、《永乐大典》卷七六五一
先生姓黄氏讳某字济叔隆州井研人
其先自金华入蜀,子孙散居邛、资、隆三郡,而隆之族为大。
四世祖迁,登元祐三年进士第
元符中,以选人上书,诋时宰,名在党籍。
曾祖考时敏,三冠里选。
尝著《易》,通六经,释疑义,号为博学
祖考顺卿,与兄朝卿同举于乡,里中称双凤。
朝卿后登绍兴二十一年进士乙科,为青神宰。
考子说,性刚介。
青神磨勘朝奉郎,告且下而卒,无子,或谓君宜亟图之,庶几赏延者,君正色持不可,人以为难。
曾祖妣陈氏,祖妣喻氏,妣王氏。
先生生于庆元丁巳,髫龀嗜书。
十九丧父,哀毁柴立。
免丧,即负笈游,学成都石室。
郡四方士殆万数,先生试辄上游。
已而叹曰;
「是不足为吾学」。
归,闭户穷经。
贫益甚,学益苦,从之游者日益众。
普慈素多士,岁率以夏秋之间为讲会,坐皋比者皆宿学大师,士不惮里粮,竞往听。
先生持所见与之相叩击,连折五鹿君,会下竦服。
早游秀岩、东窗二李先生之门,而某之大父雪溪公、先人存斋公尤敬之,奉书币延致家塾。
先生师道自处,诲诸生有法,每讲诵过夜分,未尝假以词色。
诸生一笑语稍哗,一步趋稍异,一容止稍慢,先生辄厉声呵责之,人谓焦先生弗是过也。
大父即世,与先人俱东,流落阨穷,有不堪其忧者。
二老方相与䌷绎经传,考注同异,以不足日为事。
其后先生家于吴,书问往还无虚时。
岁或一再过,先人留辄累月,子弟奉巾履侍左右不敢怠。
与先人道同志合,每相规以正。
先人立朝,议论或抵忤,先生辄喜。
闻其得请去,尤喜。
诸贤先生闻行谊,皆愿交。
退庵吴公朔斋刘公双溪李公,前后交聘,先生独从朔斋双溪,而于朔斋尤久。
朔斋以文墨称一时,往往质之先生而后出。
先人守当涂先生已倦游,强以往,凡书翰墨,以烦先生
尝建小学,属先生为之规约甚备。
先人得罪权贵人,归卧苕霅,先生亦杜门教子,不复出。
先生连蹇名场,淳祐癸卯,甫荐江东
景定壬戌,以累举当入对,诸老力劝之行。
会有旨:县学皆设官职教,视郡博士先生得主庆元昌国县
昌国居海中洲,虽具而无教法。
先生首以白鹿洞从事,升堂讲《学记》一则,使学者先知学之所以误,与其所以学之序。
自是朔旦辄讲,反覆推尽,不为空言,学者翕然,以得师为幸。
间复严课试,岁终则校分而升黜之。
学廪旧县簿书,愿并属先生先生力却之,毋虑十数反。
曰:「君任养,吾任教,毋相淆可也」。
令不能强。
始至无所舍,有夫容洲,屋仅三楹,上雨旁风。
先生于县,捐奉撤而新之,复增堂皇公居,以为来者利,一不以扰县。
丞相、西涧先生叶公时在鄞阃,得先生讲义,大加叹赏,即书其牍曰:「学问深醇,讲说明畅,堪充经术精通可备讲读科」。
且将及而举之,会先生解去,弗及用。
咸淳以覃恩循修职郎,再调台州宁德县
丞厅岁催役钱为关子九万有奇,人逆惮莫敢问,屡更聊摄,弊益滋,逋如山积。
而诸吏揽上户相表里,不可问,甚者去其籍。
先生究知其病,乃条画诣郡白之,且曰:「州县母子相依,痛痒相关,盍立定期往专卒乎?
毋徒困其子」。
戴侯恫一始见辄握手论文,如旧相识,留之幕府
先生力恳还,曰:「丞虽卑,吾职也,敢旷官乎」?
侯益敬叹,先生所请悉行之。
至邑,则户予一青册,使有钞者销,无钞者纳。
未几,负者毕输,解新补旧,不督而办,下户预借之弊尽革。
先生初与贰卿家公同寓吴,幅巾短褐,日相从萧寺。
公性高简,不可一世士,独敬先生,二子颐山坤翁则堂铉翁因与先生厚。
至是则堂提点本路刑狱,首问先生所在,屡罗致不就,举以关升。
应诏荐士,复以先生为首,曰:「有渊源,文有楷法。
持论坚正,制行洁清。
早登西州诸老之门,独擅汝南旦评之誉。
蔚为人物之表,宜备师儒之官」。
其相推重如此。
赵侯子寅来为守,未识面,亦以所知举先生
宁海叶公通德里,公角巾还第先生候之郊坰。
公犹不忘昌国时,一见喜甚,摘赏贽文警语再三。
间语其乡人,以先生学问操履称之不容口。
迨解归,公复贻书中朝相料理,而先生已无意荣进矣。
过越,则堂力要权检法官先生亦为之尽心谳议,务得其情。
使者出循部,先生留司,吏抱成案,促详覆,驿致行司,日不下十数椟,先生剖析详明,傅以经义,多所平反。
壬申秋则堂召而某继之,辞不获命。
先生知某当来,趣为装将归。
某亟书丐少留,愿受教。
先生曰:「子以一致之性,处群物之会,吾为子惧。
虽然,勉之,无负所」。
雪崖先生洪公起帅越,兼庾事,雅知先生,辟茶盐司准备差遣
幕府省文书,日与同寮赋诗饮酒为乐,退辄掩关,馈问不通,门无杂宾。
郡有《西汉书》板,脱误蹖差,几不可读,先生欲白府刊正之。
适洪公以真文忠公所编《文章正宗》属先生校雠,先生曰「是吾志也」,乃并《汉书》白之。
仓司置局,字字参计,虽盛暑弗置。
所釐正藁已具,未刻梓,先生忽感风眩,谒告少间,犹自力拟文椟,阅书策,应人事,如它时。
先生二子请举江东未还,某往省,先生使人逆拒之。
因属先生之姻杨君明复,昼夜视先生
先生谢医并药,曰:「吾无所苦也」。
一日与杨君坐语至暮,忽痰薄咽间,疾复作,竟终于官之正寝,癸酉九月乙酉也。
某以诸生,实制服受吊。
洪公尤嗟惜,赠赙特厚,且经纪归其丧。
先生性静专,于书无所不读,一再过则终身不忘。
尤粹于经,格言要义,往往皆成诵。
讲明义理,居多自得。
其大旨率本伊洛,而诸儒之说,亦皆参考互绎,贯穿融液,以会其归。
义有未安者,未尝苟同,颇为改易。
其于象数、制度、名物,口讲手画,粲然可睹。
以至训故义疏,一语之疑,一字之误,人所不经意者,先生言之甚精。
伦类博通,本末该贯,世之号为儒者,未之能及也。
每叹学者好高骛远,躐等陵节之病,故其教人必以致知格物为先,而主之以敬
使人静坐,收敛心身,整齐庄肃
曰:「不如此,无下手处」。
平居寡言笑,及讲学则乐于开导诱掖,旁引曲譬,亹亹不倦,其词气反益宽平,真得讲师三昧。
虽过时而学者,皆言下有省。
先生制行甚谨,如蹈规矩,如奉圭璧,终日兢兢,未尝见有燕惰之色。
不欺暗室,不愧屋漏,先生有焉。
威如之教行于家,方严不可犯。
然其中洞然无城府,处事接物,一出于诚。
与人交,笃至周尽,终始无间。
人有片善寸长,不啻如自己出,逢人辄称道不置。
闻言人之恶,则掩耳避去。
尤谨于礼,笃老不废,虽童幼亦与为酬对不少忽。
不求人之知,而人自知之,于其知之者,亦介然自处,不可亲疏。
言不及利,遍游诸老而贫,自居环堵,萧然无儋石储,不顾也。
所居必痛扫溉,一室艺兰菊,列图史,布衣疏食其间,以名教自乐,不知岁月之徂。
成行尊,朋友信之,乡里化之,公卿大夫敬之。
不得已而仕,白首下位,不沮不戚,惟职业自尽。
盖有为乘田委吏,不卑小官之意。
然明练通达,宿于其官者所不如,故所至有去思。
其于文根据渊源,力闳以肆,大抵取诸胸中而书之。
凡钩章棘句,巧鞶帨而窘边幅者,先生所不为。
诗则薄晚唐,尚王、苏,精深华健,得《骚》《雅》意。
与大父、先人,暨朔斋诸老,倡酬联轴。
笔法尤遒劲,逼欧、,寘之名帖中,莫辨也。
为金石书者,以不得先生书为憾。
如《岷峨楼记》、《喻德君墓碣》、《太白祠堂记》、《黄庭经》等书,皆尽其妙,争宝藏之。
自号樗庵老人,有《论语幼学》、《说易集传》、《诗会解》、《汉晋史节》《、通鉴类》、《名物度数》、《性理指南》、《信笔录》等书,皆蝇头细字,每帙不下十数策,藏于家。
先生逾四十不娶,大父以孙明复邵康节之事感之,娶史氏,省元元一之孙。
子男四人:寿文、起潜,待省进士
黄中,为外祖喻氏后。
皆力学能文词,世其家。
良老,早夭。
女三人,长早卒,次在室,次适进士王佐材,先二年卒。
孙男三人,见心、奎寿、晦老,皆夭。
孙女三人。
其孤将以甲戌十月庚午奉先生柩葬于平江吴县至德乡凤凰山之坤原。
呜呼!
先生师道之立,经学之术,如胡翼之孙明复
使其稍进于时,必能助成王德,有补世道。
而位不配其德,用不究其,赍志以殁,其所就仅如此,可胜痛哉!
某丱角受学先生先生视之如子,耳提面命以至成人,虽不敢自谓有得于先生之万一,犹庶几未死之年,日闻师训,以不为小人之归。
讵意一旦梁坏山颓,呜呼已矣,无复可言矣!
罔极之恩,其何以报矣!
患难馀生,志气颓落,方为门墙羞,其何能论次先生之平生?
先生遗意,谊不得辞,顾葬日薄,乃掇言行大略著于篇。
它尚多所遗,无以发先生道德精蕴,此则某之罪也。
立言君子,倘矜而赐之铭,尚有取于斯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