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八卦赋 唐 · 敬括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五十四
太古之气。是生两仪。浩然莫测。渊乎勿为。虽混沌之已判。尚冥蒙而未知。既不辨其两偶。孰能察其三奇。爰有皇圣。其惟伏羲。索四营之妙理。究三才之大规。乃画八卦。以穷万象。神可以测来。智可以藏往。辨庶品于奇功。握偫形于指掌。使六位之恒存。乃百王之是仰。故乾以至健。坤以利贞。含千变之象。类万物之情。起潜龙以设位。立牝马而开名。为大易之门户。极天下之至精。离以象日。巽以为风。既明照于天下。复扇动于虚空。凡有象而皆见。无幽而不通。诚自然之妙理。亦变化之神功。尔其震位生木。坎方生水。擢修木于千寻。汨长波于万里。和众籁而成响。写偫峰而倒峙。则有兑取于金。艮乃为止。既兼山而立卦。亦丽泽而成轨。表三索于永终。瞻万物于资始。莫究其探赜之妙。虚测其精微之理。物欲象而斯来。穷则变而无已。信可决疑辨误。训人轨物。必定志以先占。乃端蓍而后揲。以通其变。使人不倦。贤哲好之以洗心。愚夫睹之以革面。则知卦之为道。其亦至微。妙不可测。理不可违。既设爻以尽数。亦观象而知几。天地由其开辟。阴阳由其发挥。总百虑而一致。混殊途而同归(谨案此文一作周存作)。
策问 其六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六、《蔡忠惠集》卷三○
问:言圣人之道者必羞言霸者之事,故孟子卑管仲而不与班焉。然管子之相齐,当周法之已微,而能连诸侯而尊王室,天下洒然,俯就约束。而桓公之志益大,且图封禅,管仲以异方之物抳之。又其书曰:「仁故不伐王」。求管仲之心,盖不以天下为利,而正君臣之大义者也。孟子曰:「以齐而王,犹反手也」。使孟子持管仲之势,则挟齐而王矣。如曰管仲之道不及仁政则可矣,责之以不王齐,盖周存焉,其可乎?孟子之言,前无讥者,将有意乎无也?诸生为我言之。
策问 北宋 · 韦骧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六六、《钱塘韦先生文集》卷一七
问:《书》著禋于六宗,或取昊天五帝以为折衷之议;《礼》称子卯不乐,或言相刑所忌而非监亡之解,破安国之传,攻郑氏之学。要之至当,是非维何?详论厥中,以释滞惑。
问:周召二南,系之二公,《甘棠》既美召伯,何独至于周公而遗之?夫《驺虞》、《采蘋》、《采蘩》三篇具存,则《狸首》不宜无取矣。先儒谓周公无诗,疑于不作,《狸首》不载,疑于僭毁,果然乎?其无说也。平王不王,《雅》夷于《风》;若幽、厉者,尚何《雅》哉?且《雅》有小大,而《风》与《颂》奚其无判也?诸生宜得圣人之蕴,毋牵制旧论。
问:夫恤凶荒,赈穷乏,古之常制也。方今天下州郡,或年谷不登,则遣使存慰,减租蠲役,是朝廷爱民之心,与古无以异也。若其赈救之备,则有常平、广惠之蓄焉。常平权轻重之籴,广惠籍逃移之租。然而给济之原,其实未称。稽之贞观建议,义仓为优。如欲取唐之宜,则出歛之端,如何其可?
问: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贡。孟子论三代之赋,陋贡之法,以谓恶在其为民父母也。及推周诗「雨我公田」,则知周之彻,亦助法也。是固舍夏之不善,而袭商之善也。至郑康成传《考工》引《司马法》,谓周制邦国用助,畿内用贡。斯言果信矣,无乃用赋之异乎?且钧是民也,何厚于外而薄于内邪?知不善而舍之矣,乌乎而閒取之?知善而袭之矣,乌乎而閒取之?幸为详言,以会其旨。
问:周存六代之乐,而《云门》、《大卷》,始于黄帝。前此而皇也,《扶来》、《扶持》何略而不取?后此而帝也,《大渊》、《茎英》何阙而不用?秦为寿人,所踵者何制?汉作文始,所缘者何法?何朝以牛铎定音?何世以《易》卦名舞?力学考据,条析以对。
问:学校风教之本,今天下州县虽为之地,而其閒十不兴一,类皆萧然,倚席不讲。世非亡儒,岂招徕之道有未至邪?然则风教何缘而本也?必欲图养士之盛,使里闾族党,动有向法,相率于孝弟敦实之中,参古宜今,庸何说哉?前此贡士,几空四载,朝廷迟之,乃趣閒岁。议者以为太数,而远方之士不得少安于学。必欲钧便于中外,且不违国家急贤之意,则曷为中制?唯通论焉。
问:孔子之论仁多矣,传曰子罕言者,何哉?孟子言性善以四端为之本,然而稽之五常,何独阙信,岂信者不足道邪?必有旨义,幸详辨焉。
问:《语》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缁衣》曰:「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且谓之必世者,难其仁之成也甚矣。至于禹,何独速乎哉?是言也,皆出于仲尼也,岂其有所戾欤?诸儒其通之,然后知圣言之无异也。
问:肉刑之刑,古刑也。教不如古,不可用古之刑,吾知其必然矣。今世之用刑,自大辟而降,唯黥、墨、髡、钳次为重焉,其他虽毁肤破肌,犹可以为完人,非若古之去势刖足,终身废而无所用也。虽然,随事立辟,密如秋荼,议者不休,而犯者不止。岂其刑轻之过欤?借或重之,无乃近于舍古之教,而用古之刑邪?然则如之何其使民有耻而刑几措也?学者通究时事,此其大者,宜无略。
问:圣人之于《易》,深万世之虑,而训之以吉凶悔吝之兆,使之知所以取舍,而不为情所蔽也。虽支离委曲,惟变所适,及其会归于道,则不容有毫发閒然也。《既济》曰:「思患而豫防之」。《萃》曰:「除戎器,戒不虞」。推而言之,天下国家,不可一日而无备也。至《大有》之五六,则吉其无备者,独何欤?《夬》者,决之象也,泽上于天,则沛乎其可必,是以君子知所可与,而不敢爱焉。故曰:「施禄以及下」。然则复谓「居德则忌者」,其何义欤?说者或牵于文而悖于理,或沿其异而窒其通,皆非所以发圣心之奥也。众儒讲学坚正,幸参举而明辨之,其毋隐。
问:古之王者之号,载于诗书著矣。由三代而上,经圣人之议论,此后世之所不疑也。自孔子没,圣人不作,其閒君臣治乱,虽各有所由废兴,然岂无庶几于王者欤?而后世终不敢定其称号者,以无圣人可取信也。若夫汉之文帝,唐之太宗,可谓有志于天下矣。文帝之治,几致刑措,然议者以谓不能亟复三代之法制;太宗之治,盛于贞观,然议者亦以谓不能兴三代之礼乐。虽然,孔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孟子亦曰:「以齐王犹反手也」。夫以孔孟之才,而急于王天下如此,必待复三代之法制,兴三代之礼乐,不已缓乎?详观二君之所为,或者为此,以无圣人为之取信,而独见执于后世之论,可谓真不幸矣。今欲取汉之文帝、唐之太宗以继三代圣人之后,而通其称号,不识果可以继之欤?果以不能复三代之法制,与兴三代之礼乐,累而不足王欤?亦圣人之兴,各因其时为法于天下欤?愿尽条其本末去取之说,著之于篇。
问:孟子曰:「今之事君者曰:我能为君充府库。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是聚歛之谋,不容于盛时也。然而经费不足,而求其补,盖必有天下中正之议焉。国家承平日久,官冗兵繁,租赋有常入,筦榷有常利,是以用度日益广而无羡也。比者朝廷发德音,诏中外之士,得以财赋自言,虽草野之贱无所閒异。是将兼收博采而择其中也,必欲不愧古道,不伤民财,取于无用而质于有用。然则何为而可?士人应书,非徒角空文而要利达也。宜有确论,以裨当世之务乎。
问:古之谈兵者多矣,至荀卿却临武之议,则以势利为不足贵,变诈为不足行。然则昔之善将用兵,其料敌决胜,出于万全者,未尝不以势利变诈为之先。故拔帜空壁,韩信所以破赵;减灶示怯,孙膑所以败魏。以势利为不足贵,则险不必据,粮不必因;以变诈为不足行,则奇不可出,伏不可设。以是而战,则视弃士卒犹弃草菅也。岂荀卿欲以夸仁人之兵,而高其论乎?果势利变诈诚不足以为用,而用兵者在所斥乎?若其论攻守之机,则其微何至于无形,其神何至于无声?操击持之便,则治气以何术而济,治力以何道而完?将有六术五权,所施者何要?兵有四轻九变,所陈者何说?学者深究武略,将奋躯以俟用,幸各条析,明著于篇。
问:国之所恃而安者,以有民也;民之所赖而生者,以有业也。业有本末,其趋向有盛衰,有所不同,而同系乎政。盛于本,则人暇给而礼谊行;盛于末,则人穷蹙而奸诈起。故先王之理民也,必以地著而驱之本。自秦坏丘井之法,民田无制,富者竞连阡陌,贫者无所容耒。至汉孝武时,董仲舒始以限名田为请,而竟不之用。夫尧汤水旱,圣时之所不免也,然而人无菜色者,以其有备也。唐贞观初,太宗感戴胄所论,兴置义仓,其取民甚微,而救灾赈乏之惠及于民也甚广。迨开元、天宝之閒,天下所馀,莫可胜计,其法固尝效矣。今国家承平之久,生齿益繁,虽劝农之令则存,而下之易置畎亩,无所禁约,使瘦弱之氓,日失常产,甚可悯也。欲以仲舒之言为今日之策,不识可乎?义仓之罢未几,而赈给一兴,官粟无以继,则必喻编户以诱其助。乃欲复焉,则利害将如何?众君子学通古今,宜有确论,以裨有司。幸详言之毋隐。
正统论 北宋 · 陈师道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六七、《后山居士文集》卷七、《古文集成》卷四○
统者,一也。一天下而君之,王事也,君子之所贵也,吾于《诗》、《春秋》、《孟子》见之也。《周南》自风而雅,王者之事也;《召南》自家而国,诸侯之事也。公羊子曰:「王正月者,大一统也」。孟子曰:「伊尹、孔子得百里之地,皆能朝诸侯而有天下也」。夫正者,以有贰也,非谓得之有正与否也。天下有贰,君子择而与之,所以致一也。不一则无君,无君则人道尽矣,吾于《中说》见之也。王子曰:「中国有一,圣人明之;中国有一,圣人除之」。夫列国并立而不相尚,君子必致于一者,不欲天下一日而无君也,吾于《春秋》见之也。《诗》降于风,《书》绝于《文侯之命》,则天下无王矣,《春秋》所以作也。天下无王而正月必书王者,所以君之也。由周而上,天下为一,学者所不论也。由周而下,至于五代,其所论者五焉:有其位而不一者,东周是也;有天下而无位者,齐、晋是也;有其统而为闰者,秦、新是也;无其统而为伪者,魏、梁是也;上无所始,下无所终,南、北是也。正之说有三,而其用一。三者,天、地、人也。天者,命也,天与贤则贤,天与子则子,非人所能为也,故君子敬焉。地者,中国也,天地之所合也,先王之所治也,礼乐刑政之所出也,故君子慕焉。人者,德功也,德者化也,功者事也,故君子尚焉。一者,义也。可进则进,可黜则黜,而统有归矣,吾于《诗》与《春秋》见之也。西伯,诸侯也,君子与其王;平、桓,周之馀,而君子夺其王也。隐公摄位,而先君之元子,君子与其君也;桓公世子也,王与诸侯大夫国人君之,而王法之所讨,君子黜之。文王,西夷之人;秦与吴、楚,戎蛮也,君子进而中国之也。杞,夏裔也,君子斥而夷狄之也。自周之东,夷于诸侯,其所有者号尔,故《诗》降而《书》绝之,君子盖有待也。夫《诗》降而《书》绝,则天下无周矣,王者可以作也,而卒无以代之,徒以先王之世,天下须君而复与之,岂君子所欲哉!桓、文一中国,却外夷,出民水火之中,有功矣。而天命未改,故管仲不得而革也。夫周存之者,天也,文武之泽也;黜之者,人也,天下之法也。此周与齐、晋之辨也。秦之昭襄始亡周而臣诸侯,及始皇又合六国而为一,而学者不以接统,岂不已甚矣哉?以秦之暴,疾之可也,而不谓天下为秦可乎?夺之,其谁与哉?新莽,汉之盗也,而汉讨之。是犹夏之穷羿、卫之州吁,而齐之无知也,而学者疑其年,吾于《春秋》见之也。鲁昭公之失国,寓于诸侯,而季氏服君之服、行君之事者七年,君子以其前系之昭,其后系之定,则以元始属之建武其可矣。此秦、新之辨也。三国之一,吾于续书见之也。汉,中邦之旧也,刘、葛之所造也,君子之所向也,而地则四隅也,德远而功迩,君子不得而私焉。吴、魏皆有志于天下,又皆有功于民,而魏则中州也,于是与之,其得已乎!此曹魏之辨也。自晋而下则为陈,陈亡于隋,则有终。自隋而上则为魏,魏而上为燕、赵。赵,继晋者也。晋之亡犹秦也,非人亡之也。举天下而弃之,智者得之,而谓之逆乎?其事则汉唐,其名则霸,其义则虽非桓、文,亦非晋之罪人也,则有始。石氏,羯也;慕容氏,鲜卑也。然居中国之位,有中国之民,而行中国之政矣,是犹《书》之秦,《春秋》之吴、楚也。燕、赵不为夷,而谓魏为狄乎?南、北之变,吾于《元经》见之也。晋之东,犹汉也,属而继宗,古之制也。其所以贵者,以中土之无代也,君子因其旧而与之,犹周也。皇始授魏,进之也,天也。而帝晋者,人也。魏可贵而未贵,晋可贱而未贱,故君子持之也。持之者,待其定也。晋、宋有其志又有其功,而魏未有以胜之。武、文没而孝文兴,于是南北定矣,故宋亡而帝魏也。孝建之后,可以夺矣,而君子不忍者,武、文之泽也,故因其亡而取之。或曰:魏假之华,齐、梁、陈斥之蛮,无乃悖乎?曰:夷而变,虽未纯乎夏,君子进之也;夏而变,虽未纯乎夷,君子斥之也,矧其纯乎?孔子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而不考其素善其变也,又况终身由之者乎?「色斯举矣」,而不察其著,恶其变也,又况言弗行乎?此南、北之辨也。学者拟梁于新,而唐非其族也,且其取之,夺也,非讨也,吾于《春秋》见之也。楚比,盗也,而弃疾杀之,君子书之,曰「公子弃疾杀公子比」,以情不以迹也。梁之存犹魏也,此朱梁之辨也。吾于正统,质之经以定其论,资之公以济其义,折众说之枉而归诸正,庶乎其可也。
仁宗神考庙制议 宋 · 盛次仲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三二、《宋会要辑稿》礼一五之五四(第一册第六七八页)、《宋朝事实》卷六
窃闻亲亲本于仁,尊尊本于义。世有远近,则情有隆杀。故庙祧不同,坛墠有别者,所以严典礼,示有极也。祖有功,宗有德,所谓没世而民不忘者,故服属虽尽,而庙食弗殊者,所以昭德垂无穷也。礼者称情而立文,非私有厚薄也。谨按《礼记·王制》、《尚书·咸有一德》,《春秋谷梁传》、荀卿之书,皆言天子七庙,则有天下者事七世亲尽,则毁古今之通制也。至于有功德者,宗无常数,故商有三宗,周存二祧,其来尚矣。汉诏群臣杂议论者不一,唯大儒刘歆学术该洽,谓宗无常数,所以劝帝者之功德,议者善之。于是以高帝建大业为太祖,孝文为太宗,孝武为世宗,司徒掾班彪世推儒宗,亦以歆之议为博而笃也。光武立庙洛阳,奉祀不改。至建武十九年,又尊孝宣号曰中宗。明帝推崇光武拨乱中兴,更为起庙,号曰世祖,以元帝于光武为穆,虽非宗亦不毁。于是洛阳高庙四时加祭,凡五帝。孝明崇俭,不起寝庙,间祀更衣。肃宗初不敢违,然《赐东平王苍书》曰:「思念先帝,躬履九德,比于三宗,诚有其美」。卒用太尉熹等奏,上号显宗。和帝遵孝明故事,亦尊孝章帝为肃宗,皆世世奉承不毁,率此义也。次仲等窃迹商之三宗,周公举以戒成王者,其在中宗寅畏天命,自度治民祗惧,不敢荒宁而已。其在高宗,嘉靖商邦,无时或怨。在祖甲则曰能保惠庶氏,不敢侮鳏寡而已。下逮两汉,文、武、宣、明、章此数君者,守先王成业,其见诸行事,具载史策,与商三宗较功比德,抑又可知也已。然之事皆当世宗之,后世称之,缙绅庄色而议,无敢少损,固非有承绝学千载之后,夐然独出于百王之上,如我仁宗、神考之圣君若此之盛者也。是宜亿万斯年,奉承不怠,请如圣诏,尊崇庙祏,永祀不祧,与天无极。
存庵铭为张点咏之作 南宋 · 魏了翁
四言诗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五七
眇然一心,形骸之内。
贯通古今,包括细大。
居而父兄,出而公卿。
内而夫妇,外而友生。
日用饮食,于墙于羹。
出入起居,于前于衡。
诚之斯存,随事耿光。
旦昼虽梏,实未尝亡。
汉存雅乐,周存尊彝。
所谓存者,常常在兹。
张君敬哉,尔心尔知。
尔不自存,我铭奚为?
周公存稿顷为李沛君携去因成一绝 现当代 · 程坚甫
七言绝句 押先韵
闭置穷庐十有年,最难呵护是尘烟。
谁知好句难埋没,岭背如今又诵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