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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从弟故推诚保顺翊戴功臣安静军节度使梓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使持节梓州诸军事梓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天水郡开国公食邑六千六百户食实封二千一百户赠太尉追封永嘉郡王墓志铭(并序 庆历八年五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乐全集》卷三八
王讳允迪,字德谟,燕恭肃王之第五子。太宗皇帝诸王,恭肃最幼,钟爱焉。章圣嗣服,缘先帝意加亲宠,故久不就外邸。大中祥符甲寅岁,生王于东宫。天禧四年,遇承天节,始赐名,一命为右千牛卫将军。今上践阼,推恩内外,褒进戚藩,以翼王室,除大将军,领和州刺史。久之,罢将军,改崇州,俄拜唐州团练使。明道元年,宸居落成,肆大眚,徙济州。躬藉千亩,王预九推之位,礼成均庆,迁汝州防御使,进静难军留后。庆历四年,制授安静军节度使。盖恭肃王尝领是镇,而王继焉,宗藩荣之。是岁,先王捐宫寝。圣上慈仁诚孝,至性自然,寅畏天地,虔恭祖考,惇睦族属,以御于家邦,尝欲以是风天下,纳民大顺。恭肃之薨也,以叔父之重,悼恤尤深,而王执丧有不及礼者,降授右临门卫大将军。克自修省,循礼谨度,寻改密州观察使。六年,复安静旄钺。王素康盛,至是感疾良美,中贵人挟上医诊治,内出黄金剂以赐,抚讯相及于路,疾遂革。庆历八年三月己未夜漏十刻,以不起闻,享年三十有五。上闻震悼,厥明,辇如其邸,哭临之,废朝五日。丁巳,上成服苑中,文武班慰于崇政门。遂以太尉章绂追封永嘉郡王,凡赙赐率加等焉。太常节惠,谥曰「思恪」。诏大鸿胪持节典丧事。四月癸未,涂菆于寝。易官以窆事令龟,先远日,维六月癸酉吉。未引绋,宣徽北院使李昭亮辞赴三城,故事,置饯酒于垂拱殿,以王在殡,为之彻乐。五月甲寅,具卤簿、鼓吹、麾幢、旄节,导輴以西,葬河南之永安,六安郡夫人张氏祔焉。夫人德象婉嘉,壸闱之范,载命不淑,方华而殒。继室昭国夫人,钱氏忠懿王之孙女,志尚清净,不安其家,恳请逊于洞真宫,遂赐道士冠服,名曰修真,号和正大师。子四人:曰宗粹,右监门率府副率;三皆夭逝。女七人:长早卒,赠江华郡君;次并在室。王姿采秀发,气志果劲,性开敏,豁如也。涉猎书史,略通大义,留思篇咏,风体尔雅,晓音律,善射命中,得和容之妙。国朝之制,不属宗室以吏事,悉留京师以奉朝请。若永嘉之果以敏,使之从政,亦足以发已。若夫被化麟趾,承华棣萼。灵长凭厚,体联上帝之孙;显重崇高,族系天王之弟。昌辰累洽,丁庆祚以同安;圣度广容,靡严颜之怀惧。宴宁誉处,生荣殁哀,方之前朝,王享备矣。百福具有,不至者年,天实命之,何嗟及矣。臣职在史观,且司宗籍,承诏撰识,敢不直书!铭曰:
吁吁梓潼,蜀剑之东。先王相攸,实启荣封。帝念叔父,建尔仲子。缵其节旄,俾多受祉。仙源懿亲,诜诜振振。祖宗诸孙,其在五人。尧心舜度,仁覆寰宇。岂其本支,不贵以富?胡然乎天,不与之年?奄违昌时,而归幽泉。吉仗森列,悲笳惨绝。有裧者车,挽绋晨发。嵩洛之阳,三陵相望。体魄就宁,下从先王。
安德军节度使华原郡王允良第九女石记文(庆历八年六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乐全集》卷三八
华原郡王第九女,母英国夫人张氏。庆历乙酉岁六月,设帨于门右,且示有纺事焉,负以文褓,举之于寝。粹然而玉洁,粲然而珠媚,既孩,则顾指戏笑,裕如也。不幸病悸,先朝露以晞,盖丙戌岁之七月也。遂厝椟于广福精舍。庆历八年,从父永嘉王薨,鸿胪护丧,以六月六日葬永安原,女亦从而瘗焉。华原,燕恭肃王之冢嗣,实出太宗皇帝。谨记。
赠太尉追封永嘉郡王允迪长女左侍禁钱隆稹妻可特封郡君制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九九六、《蔡忠惠集》卷一○
庆毓嘉节,率均恩渥。矧惟宗藩之逝,藐焉息女之爱,形于荐引,当列封号。彻名邦之华壤,厚敦族之懿典。褒与之重,尔宜钦奉。
向宗良知卫州告词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九、《栾城集》卷二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敕具官某:士生于富贵者,常患其怀安佚乐,怠于功名。尔以外戚之懿,求试治民。永惟此心,有足嘉叹。卫虽跨河,地实近辅。勉修尔政,朕将观焉。可。
论高士敦向宗良劄子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二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近奏论朝廷先除高士敦知邢州,向宗良继有陈乞,朝廷为罢士敦,而以邢州授之。二人皆外戚之家,而夺一与一,于体不顺,乞赐追寝。经今多日,不见施行。臣非不知宗良地势亲近,屡以为言,非臣私便。然臣闻君子爱人以德,小人爱人以姑息。今宗良托身戚里,不患不富贵,不患无差遣,所患者不知礼义廉耻,直情恣行,日蹈尤悔而不知耳。今若许令争取士敦已授之命不复辞免,习此骄犷,恬不知畏,则恐宗良满盈速咎,其亡无日,朝廷虽欲庇之而不可得。臣为执法而不能禁以渐,岂爱人以德之谓乎?今太皇太后虽欲深抑本宗,其于处己则为盛德,然以此御下,似非爱人以德之义也。今外人皆言隆祐之于崇庆,尽孝尽敬,朝夕无违。宗良所请,盖不知耳;若其知之,必将不许。臣是以冒昧献言,上欲以全两宫慈孝之盛,下欲以成向氏廉退之美。伏乞检会前奏,早赐施行。昔虞、芮争田,质之于周,入境而遂以其所争为闲田而去。今若邢州之命,两皆不与,其于国体极为稳便。盖风宪之官,事有得失,不择亲疏。知而不言,则为失职;言之不避,实召仇怨。均之二者,宁臣自负,不敢负国,惟陛下察之,幸甚。
右监门率府率长女墓记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六五、《范太史集》卷五四
右监门率府率仲𢓡之长女,曾祖永嘉郡王允迪,祖祁州防御使宗粹,母贾氏。元祐五年九月庚辰生,七年三月乙未卒,始三岁。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谨记。
除向宗良检校司空充醴泉观使昭信军节度使制 北宋 · 曾肇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五、《曲阜集》卷三、《皇朝文鉴》卷三六、《古今图书集成》宫闱典卷二九
昔周盛世,则有申伯之良翰;在汉懿亲,则有少君之长者。眷吾仲舅,蚤著贤称。登进宠名,诞敷诏号。醴泉观使、奉国军节度、明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持节明州诸军事、明州刺史、上护军、河内郡开国公向宗良,席庆深厚,秉德粹温。富贵无自满之心,恭孝有夙成之质。肆朕承祧之始,首膺授钺之荣。兹属东朝,亟还大政。念崇德报功之谊,将锡异恩;守右贤左戚之规,莫回慈旨。换节濒江之地,参华空土之名,增衍户租,并申朕志。于戏!维我大母,有劳皇家。方其艰虞,则出任社稷之重;及底靖康,则还就宫闱之安。动静必惟其时,进退靡失其正。而犹鉴观前载,深抑外亲。尔其念长乐之好谦,思文简之垂裕,益坚素履,永保令名。
向宗回向宗良增差御批(元丰元年五月戊子)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九
皇后弟礼宾使、荣州刺史向宗回可特增差权群牧都监,礼宾使、英州刺史向宗良增差勾当三司衙司。
论向宗良兄弟交通宾客奏 北宋 · 陈瓘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三五、《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八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知几而预戒,则君无过举;先事而早谏,则臣无智名。君明臣良,上下两得,治道所以隆也。臣以驽散之才,冒处言职,适遭明圣之主,窃慕良臣之义,事有临机不当默者,安可有待而不早言乎?宋有天下一百四十一年矣,太平之久,尧、舜三代,乃至汉唐,皆不及也。譬如安乐之人,年过百岁,尤当兢兢畏慎,护养元气,无使疾患乘间而入,则愈老愈健,永保康宁之福矣。祖宗以圣继圣,古无有也。母后继有圣德,亦古无有也。天覆地载,一健一顺,万物生成,各遂其性,至神考而治道益隆,至皇太后而家道益光,可谓盛之极矣。盛必有衰,安可不预戒乎?汉之衰也,以外家太盛,人不敢言,以至亡国。陛下守祖宗之成法,监衰汉之覆辙,宋德方隆,内外无患。然以臣所闻,宜预戒者有一事焉,恐陛下未知也,恐皇太后未知也。向宗良兄弟,交通宾客,漏泄机密,陛下知乎?皇太后知乎?皇太后功德隆备,格于皇天,陛下极天下养,未足以报,惟使我宋固万年不拔之基,外家享与国无疆之福,夫然后足以为报。汉唐母后称制,有至终身。或欲威福之柄,久出于己;或因左右之请,贪恋权势。惟我皇太后恬寂足以全威福,严明足以戢左右,不待祔庙,果于还政,事光前古,名垂后世。陛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臣恐假借外家,不足以为报也。乃者还政以前,陛下欲除向宗良等开府仪同三司,将锁学士院矣,而皇太后诏寝此命。中外传闻,咨嗟叹仰,知皇太后以撝谦为德,而陛下以养志为孝也。汉章帝欲加恩三舅,马后曰:「吾观富贵之家,禄位重叠,犹再实之木,其根必伤。何必营外家之封,违慈母之拳拳?至孝之行,安亲为主。此吾家之事,故得专之。吾当含饴弄孙,不能复关政矣」。于是章帝不封其舅(〔贴黄〕马后不复关政之言,恻怛如此,可谓贤矣。然后以兄弟干政,后世议焉。唐之长孙皇后曰:「汉之马后,不能检抑外家,使预政事,乃戒其车马之侈,此所谓开本源而恤末事也。」是以太宗问后政事,后不欲言,再三要之,终不肯对,盖以马后为戒也。)。今皇太后盛德全备,与天同功,非马后之比。臣之所言,但欲有补于外家而已,想亦皇太后之所乐闻也。若不达圣母之心,而自为猜嫌之虑,当言不言,臣所不忍。臣谓马后之所以诏其子,章帝之所以顺其亲,内慈外孝,两得之矣。陛下及皇太后前日之事,撝谦养志,正与此同,天下之所以服也。汉哀帝之初,急封诸舅,孔光谏曰:「天下者,陛下之家也。肺腑何患不富贵?不宜仓猝若是,其不久长矣」!帝以逼于傅太后,不能从也。今皇太后诏寝成命,不待孔光之言;陛下恭禀慈训,遂无仓猝之举。此乃前古难行之事,于今见之,皇太后之圣德可胜言乎?陛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臣恐假借外家,不足以为报也。陛下虽受天眷命,历数在躬,然而力摧异议,独定大策者,皇太后也。盖有功于陛下者,天及皇太后而已。天道公而不私,陛下之所以报天者宜如何哉?皇太后为而不恃,功成不居,陛下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陛下以道制情,无一毫之私,则可以服人之心;服人之心,则可以得天之心;得天之心,则可以合皇太后之意矣。神考之所以报慈圣者,用此道也。治平之末,韩琦为相,中外协心,定策为易。前日之事,章惇秉政,首唱异议,定策为难。然则皇太后之功,比之慈圣,又为光矣。陛下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唐之衰也,天以定策之功付于矜伐之臣,于是责报不已,而有「负心门生」之语。主道之强弱,可见于此矣(〔贴黄〕唐宦者杨复恭策立昭宗,后稍恣横,责报不已,昭宗后厌之,因令致仕。遂与其兄子守亮书曰:「吾披荆榛立寿王为天子。既有天下,遂废定策国老,奈负心门生何!」门生,谓昭宗也。)。今者功出圣母,国本既正,唯陛下永思所以图报而已。大公之报,报之上也;假借外家,岂足以为报乎?宗良兄弟依倚国恩,凭藉慈荫,夸有目前之荣盛,不念倚伏之可畏。所与游者,连及侍从,希宠之士,愿出其门。裴彦臣无甚干才,但能交通内外,漏泄机密(〔贴黄〕臣闻绍圣之初,裴彦臣管干造慈云寺,因妇人阿王赴户部及御史台理会地界。后来并此一寺,屡曾迁徙,竟不成就。臣切恨此也。皇太后为追荐爱主,所以施财造寺,此寺既不成就,而郝随之徒因缘恣横,敢慢东朝,外人皆有不平之心,所恨哲宗不知耳。当时户部及御史台官司,有以彦臣为是者,有以彦臣为非者。是非自有公议。以臣观之,只因彦臣干当不了,以致生事。臣故曰:彦臣无甚干才也。),遂使物议籍籍。或者以谓万机之事,黜陟差除,皇太后至今与也。良由中外关通,未有禁戒,故好事之人得以溢传耳。若非皇太后明谕圣意,严加约束,则籍籍之口,未易塞也。仁宗笃于舅家,尤以李玮为贤,诏玮举官为将领。玮言家有宾客之禁,无以知士人之贤否。仁宗特许玮见宾客,而命日抄所见宾客名氏以闻。盖仁宗之所以保全外家者,委曲周旋,至于如此。神宗敬厚曹佾,加以王爵,然而佾口不敢荐一人,佾门不敢接一人,不过以自娱乐而已。神考所以厚佾而无厌者,以其得外戚之体也。宣仁圣烈皇后戒训外家,尤为切至。绍圣时利口之祸,几及门户,然而高氏之族终获免者,则亦宣仁训戒之明效也。皇太后功德之大,光于前人。念保持之艰,为无疆之虑,事戒其渐,正在今日。《老子》曰:「为之其未有也,治之其未乱也」。凡未有之事,今虽无之,后或渐有。既有而后图,不如未有而先戒之。汉之马廖,章帝之舅也,倾身交结,冠盖之士争趋赴之,遂至于私赡三辅,第五伦之所言者是也。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王氏依东宫之尊,假甥舅之亲以为威重,内外要官皆出其门,推誉者登进,忤恨者诛伤,刘向之所言者是也。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杜钦、谷永自托于外戚,专攻人主之身,而无一言敢及王凤;遇有灾变,则反推天异,归之他人,以为外戚之地。怀二心之士,如杜钦、谷永者,何代无之!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成帝之时,外家子弟,据势满朝。成帝欲以刘歆为中常侍,临欲拜官,而左右奏曰:「未白大将军,不肯奉诏」。帝虽坚执,终不能夺。由是朝廷之事,只由外家,不由成帝。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不戒其渐乎?王音、王根,奢僭不法,天子怒之,于是兄弟欲自黥劓以谢太后。封侯之日,黄雾四塞。谏大夫杨兴等以王氏为言。于是大将军惶惧,乞骸辞职。然而外家强盛,故人主之威终不得行。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神考有言曰:「荒坠颠危,可见前车之失;乱贼奸宄,厥有履霜之渐」。臣愚以谓欲见前车之失,则往古之事不可以不考;欲辨履霜之渐,则方今之事不可以不戒。《老子》曰:「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事之有渐者,无不然也(〔贴黄〕王凤擅权,以王商不附己,使人上书极言,诋毁商暗昧之过。商发病呕血死。王章不亲附王凤,乃奏封事,言日食之咎,皆凤擅权蔽主之过。天子感悟纳之,谓章曰:「微章直言,不闻社稷计。且惟贤知贤,君试为予求所以自辅者。」于是章荐冯野王。王音切知其语,以告大将军凤。凤用杜钦计,称病乞骸。太后闻之,为垂涕不御食。成帝乃优诏报凤,强起之,于是凤视事。后下章吏,廷尉致其大逆罪。章竟死狱中,妻子徙合浦。自是公卿见凤侧目而视。冯野王竟免官。众庶多冤王商议朝政者。杜钦复为凤画策,诏求直言极谏,以救前过。)。汉之王商、王章,皆当时之贤臣。因为王凤所恶,一则死于暗昧之过,一则死于缧绁之中。当此之时,外家之势已如合抱之木、九层之台,岂一手之所能拔,岂一锸之所能平哉?商等区区可怜,而谏诤后时,戒之不早,何益于事!今臣所论,乃在于累土、毫末之初,遏萌杜渐,何难之有!在陛下从容求皇太后一言之诏而已。自古戚里侵权,便为衰世之象;外家干政,即是亡国之本。亦如州县之政,只要权出于一。若使守令人家子弟亲戚交通宾客,关节无禁,如此则奸人鼓舞,良民咨嗟。此陛下及皇太后之所不取也。以小喻大,有以异乎?臣愿陛下采刍荛之言,念老子之说,遵神考之训,合太母之心,以臣此疏达于慈闱。若蒙皇太后察臣愚直,以慈爱之,则自今日已往,忧国忘身之士,皆欲竭忠自效,而无所畏矣。臣下尽乐告之忠,朝廷有不讳之善,好察如虞舜,不吝如成汤(〔贴黄〕《中庸》曰:「好察迩言。」舜之事也。《诗》曰:「唯迩言是听。」幽王之事也。此二者相去远矣,在分听察两字而已。),圣德日跻,治道日隆,我宋固万年不拔之基,外家享与国无疆之福,岂特贱臣一身之幸乎?如其不然,则臣有僭易妄言之罪,罢黜投窜,理不可逃,在陛下命之而已。臣以孤寒远贱之迹,误蒙陛下过有拔擢,责臣不轻,眷臣方厚,臣是以及时而言,先事而谏。岂敢以身之不肖而自废其所当言乎?孔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臣虽不肖,而区区之言,有益于朝廷,有补于外家。若不以臣之不肖而取之,则忠言由此而并进;若以臣之不肖而废臣之言,则谄言由此而交人。听言,治之基也;信谄,乱之本也(〔贴黄〕古者忠信之士,语及外家,则谗谄之人必中伤之,指为离间,以激怒内外,然后奸谋秘计,无所不行。此计若行,则言者必危。言者既危,则天下之士以言为戒。如此则乱可必矣。臣故曰:信谄者乱之本也。)。国家治乱之机在此一举,臣一身蝼蚁之命,安危生死,岂足道哉!臣不胜惶惧待罪之至。
论蔡京交结外戚奏 北宋 · 陈瓘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三五、《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九、一三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近为言事不根,谪授监扬州粮料院。受告方得数日,便蒙改差知无为军。闻命皇惑,唯知感涕。臣闻圣人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人皆见之;及其更也,人皆仰之。朝廷以一时之怒,黜忠谏之臣,此如日月之食也。今兹改命,可见圣人之心矣。天下有识之人,谁不叹仰!岂独贱臣一身之私幸乎?臣虽上感圣恩,而未敢便受新命者,诚有说也。明道中,仁祖欲率群臣为皇太后上寿。范仲淹谏曰:「人主无北面之礼」。明肃大怒,而仲淹得罪。元祐中,蔡确之贬,范纯仁以为不可。宣仁大怒,而纯仁得罪。此二臣者,可黜可逐,而尊主不贰之心,不可以威势夺也。方刘氏甚危之日,极力救护,却是仲淹。以宣仁晚年,翻然远虑,复思纯仁。知忠言之有益于国家也。大抵忠臣之心,唯欲保全国体,为千万年久长之虑,岂忍使天下议论及于慈闱!今宗良等内外交通,迹状甚明;蔡京交结之迹,天下所共知也。京作《向縡墓志》曰:「吾平生与士大夫游,无如承旨蔡公与我厚者」。京为从官,而与外戚相厚,书于碑刻,以自矜夸,如此之类,非止一事而已。又京与弟卞久在朝廷,同恶相济。卞则出矣,京则牢不可拔,自谓执政可以决取。人皆谓京因慈云寺得裴彦臣交结之助,外议讻讻,众所知也。京作《向宗良麻词》云:「元丰末命,尝有嘉言」。嘉言若出于宗良,则大谤必归于宣仁矣。京亦自谓,曾带开封府刽子,携剑入内,欲斩王圭,以沮宣仁怀异之谋。京以禁中疑似之传,书于制命,扬于天庭,自谓与宗良皆社稷之功,而使宣仁负无穷之谤。京之谄事外戚,不畏上天,一至如此,岂惟有害于朝廷,实亦无益于外家!臣尽忠于陛下,尽忠于皇太后,所以言也。皇太后圣德大功,冠绝今古,陛下承颜养志,方以大舜、武王为法。入修家人之礼,则恭顺无阙;出治朝廷之事,则威柄不分。大舜、武王之孝,何以加于此乎?京所谓孝则不然,但欲陛下授柄于外家而已。此蔡氏之利,非宗社之福也。陛下以圣德嗣位,春秋方富,如汉文帝、宣帝即位之年矣。尽孝于东朝,励精于政事,独操大柄,足以有为。而京之所以胁持陛下者,原其用意,谓陛下未可以独为也。哲宗躬揽之初,圣意本无适莫。章子厚虽挟功自恣,然其初犹有兼取元祐之意。自京、卞首发邪论,盗攘国柄,凡有所请,必以继述为说。稍违其意,则欲以不忠之名加于上下。假朝廷之诛赏,示私门之好恶,轻君误国,首尾八年。至于今日,狃于故态,又以此意胁持陛下,傅会继述之论,假托报功之说,密持离间之谋,伺察陛下,包藏祸心,若有所待。京之出言用意,谅无逃陛下之圣察也。且陛下述神考之圣德,报太母之大功,岂独陛下之私心,是亦臣子之所愿。合臣子之所愿,尽四海之欢心,然后陛下有庆,兆民赖之。天子之孝,孰大于此!今京所赖,非兆民之所同赖也。陛下一违京意,则京必以不孝之名责陛下矣。陛下徇一京胁持之私名,而不畏天下至公之大义乎?畏天下至公之大义,当流窜蔡京,以安国家而已。臣前日之言不负天,不负陛下,不负皇太后。果蒙陛下移臣差遣,若非皇太后察臣之忠,陛下必不欲如此旨挥也。然而京在朝廷,则家国未安。臣虽移得差遣,有何安乎?臣之不敢受命者,其说如是。臣露章所言,未甚子细;复以此章干渎圣听,所以尽惓惓之诚也。皇太后以无我之慈,至明之照,既已察臣之忠矣。臣今日之言,必是亦蒙照察。今虽未察,终无不察之理。臣虽远去朝廷,仰赖慈庇,纵未牵复,于臣无损。臣所望者,当以流窜蔡京为急,不当以移臣差遣为先也。盖恐京在朝廷,则烦言日进;烦言日进,则圣虑日劳。朝廷虽严示威刑,而天下公议,终不可遏。盖公议若必以威势夺之,则人心离矣;人心既离,则主势孤弱;主势孤弱,则外陵内侮,何所不至!非所以奉承宗庙,而慰安东朝也。然则蔡京之所谓孝者,果天子之孝乎?愿陛下勿爱一京,而切为国家之虑也。臣愚不胜惓惓爱君忧国之心,惟陛下裁赦,幸甚。
赐宁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永嘉郡王向宗良已下罢散天宁节道场香酒果口宣 北宋 · 慕容彦逢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三三、《摛文堂集》卷九
有敕:卿位隆戚畹,望竦朝绅,属逢出震之期,虔奉后天之祝。有嘉忠恪,式厚匪颁。
安惇向宗良特罚金诏 北宋 · 宋哲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六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一九
辽国贺兴龙节人使于相国寺集禧观拈香,不依旧例,重行立,其馆伴使副安惇、向宗良不合依随,各特罚金三十斤。
故左奉直大夫直秘阁向公行状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三、《卢溪文集》卷四七、《古今事文类聚》外集卷八、《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七○、《翰苑新书》前集卷四八、《秘笈新书》卷八、《经义考》卷二一五、道光《永州府志》卷九
公讳子㦛,字宣卿,世为开封人。自四世祖文简公相章圣皇帝,其后蕃衍,浸以盛大,世有闻人。曾祖传正,故任国子博士、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尉。祖绶,故任西京左藏库副使。父宗琦,故任大中大夫致仕,赠少师。妣夏侯氏,赠魏国夫人;所生母王氏,赠恭人。公自幼慷慨有大志,见诸老先生辄抵掌论世事,剧谈雄辩,常欲折其坐人,而诸老先生亦莫能与之争也。盖其刚毅之气出于天性,以故与世多不谐,虽屡抑退而终不自悔也。初入国子学,遇三舍法兴,累试入等,已校定当升补。政和六年,再从伯永嘉郡王宗良遇郊祀恩,任公为登仕郎。七年,为华州司兵曹事。宣和初,朝廷新复幽燕,其地经契丹之乱,馈饷不继,自涿至雄、霸,以县令丞部农夫挽中州之粟实不毛之地,挽不如期者以误军期论。先是,涿县累政以运夫亡逸失期,委印绂而去。时大漕陈公亨伯、吕公颐浩皆知公之材,以为涿县丞。既至,究知前弊,调役不均,乃以户口高下均定所役之数,众服其平允,使部伍相为保,无一人逸者。以馈运不乏,循从事郎。又以新迁到任,循儒林郎。少师以公在极边为忧,令丐罢。涿以武臣为州,类出童贯门,恃势不法,公每以职事面争不少屈,颇恚恨。逮公解去,沮格边赏,不为批书,公委之而去。会部使者适至,函令书印,驰介送公。宣和六年转宣教郎,为中山司录事。七年冬,金人犯东京,朝廷以种师道宣抚京畿、河北、河东路,辟公为干办。靖康元年,渊圣皇帝覃恩转通直郎。六月丁少师忧。少师晚年不乐处京师,市第于宛丘,未及徙居而少师捐馆。是岁虏再犯京师,明年大乱,公乃归陈。建炎二年,虏侵陈、蔡,公之兄忠毅公先有德于蔡,蔡人借留于朝,而朝廷已别除人,就起复知陈州。至是虏人围陈,忠毅公誓以死守,先遣公走京师求援于留守宗泽。公见泽无出师意,急归,而城已破,忠毅公骂贼不屈,与诸弟三人皆死之,公亦丧其外姑与一男一女。乃徒步间关,收歛兄弟遗骸而葬之,访寻骨肉之存者,携挟南渡,流寓江淮间,寻复除通判均州,道梗不能赴。建炎三年,江淮两浙制置使吕公素知其材,适真州经残破,官吏皆逃亡,召公语之曰:「此州非公莫能办」。即以便宜委公摄真州事。有范琼溃将郭吉屯驻为奸利,屡欲叛去。公方之任,舣舟城下,人无知者,公遣人呼皂吏问州治所,吏对以吉暴横必为乱,乞且寄治舟中为缓急计。公叱之,驰马径造州宅,官吏稍集。然百事废弛,财用乏绝,卒伍纵逸不复归营,公揭榜招之,得数百辈。有司以无供给为忧,公谓真州平时富商大贾所聚,酒货最为繁夥,意务场瓦砾之下必有宿藏,令人斸之,人或窃笑,果得酒百馀斛,一郡以为神。公乃张席为屋,高其直以沽,郡人累月不知酒味,来饮者如市,路傍始有醉人。公又遣吏市曲米于他郡,益酝酿,课利益增羡,而发运、转运犹谓公弗戢私酝,公乃先治沿江二漕兵梢列肆私沽者,二漕虽愧恨而不敢复言。公所至多忤监司者,皆此类也。视事才几月而财用沛然,收贮官钱以千计,至七十万,不以一毫取于诸邑。向之郭吉者初畏公之威而不敢逞,至是见府藏充盈,辄萌异意,郡人咸知之,窜入他邑。忽一日,吉与其二属擐甲胄张弓露刃直趋庭,公危坐厅事,敕候兵持剑立屏后,戒之曰:「闻呼即出」。吉既至,公厉声逆谓之曰:「尔欲杀我,匹夫力耳,何用众为?此颈吾自断之」。呼候兵出授剑,吉气沮错愕,急抱持剑者曰:「初无是心,特耀兵以娱公耳」。公曰:「一州人皆知尔欲杀太守,今独有持吾檄以耀兵为解,招回散亡百姓。不然,恐尔头颅亦不能保矣」。吉逊谢,即用公言,乞檄以去。事定,朝论伟之。会驾幸镇江,公以邻郡守臣当赴行在所奏事,吕公因荐公,赐对劳问甚久,将欲大用,未果,宠以直秘阁还郡,且令郭吉隶杜充,命公带淮南东路兵马都监、管内安抚。冬十一月,虏复南来,建康失守,公退保沙南,以虏檄缴奏,召令赴行在所奏事。未到,有旨谓公与其馀守臣弃城事体不同,降一官,与知州军差遣,建炎四年三月也。即以公知江阴军,专一主管水军防托事。公从驾还,过明州,金人初退,郡方阙守,即改知州。明年,兼管内安抚使。公自遭宛丘家祸,忠毅公有子沈为给事胡公安国婿,从寓湖南,不知存亡,丐守道州。从之,兼湖东兵马都监、节制管内军马。公从兄子諲方帅潭,待次间欲往依焉,闻曹友、孔彦舟相继以长沙叛,李成群盗跨江西数郡为乱。绍兴元年春,丞相朱公以都督恭行天讨,檄公权督府参议官。时洪久阙帅,丞相以公兼摄之。张俊以招讨使听吕丞相节制,戍鄱阳,至是辄擅徙豫章。豫章新遭金人蹂践,仓庾府库一空,而俊军号数十万,支用不赀,漕司皆被事委去,悉以属公。公会僚属议所以应办,皆欲下诸邑科敛于民,公曰:「大军压境,张喙待食,诸邑能指期集耶」?因访得负郭大姓平时兼并,积而不散者,呼而谕之曰:「汝家所蓄,贼至能保乎?今官军至,贼不能犯,公私皆赖焉。汝能辍不可守之财,以贷于官,期两月执券取偿,一毫不汝欺也」。大姓欣然从之。又有巨商为金人所害,其妻失所,昔时驵侩受其货者咸讳匿之,公究得其实,悉以归媪,媪拜谢,愿分助县官。旬日间不扰其民而军须顿足。俊既至,公告之曰:「吾州井邑丘墟,戍兵朝入则居民夕避,无市肆则卒伍亦无聊,城东有浮屠屋数处,兼废屋数百区,可以驻师。公能戢士伍,我当招集市区与相交易,军民两便」。俊大怒,剡牍于朝,以公沮军不能入城,亦不用公言而径自入城矣。朝廷察知俊之言不然,而公敢抗之,两置勿问。未几军士所处不便,卒如公言徙于城东。丞相奏公即真,适朝廷已除授,不报,以赏转奉议郎。冬十月,公之道州。湖东自经李成、孔彦舟焚劫,独道界于二广偶得免,一时号为全盛。两转运、刑狱、盐香使皆聚此州,道实小州,不能堪。公始革去仓廪受纳积弊,罢曲引、醋息、牛税等钱,以宽民力,尽收禁军之遣令在诸司当直者。提刑周随亨占江华县治,别募兵四百,所支给一取足于江华。公以状乞移按他郡,罢募兵,拨还侵用诸司镪谷,提刑颇怨憾。提盐薛公度先欲于本州置司,公力陈其不便,争止之。公罢博易场监官,以冗费扰民,而公度坚俾复之,不从,故部使者皆切齿恶其与己敌。既而成兵至安仁,劫帅入其营,纵兵四掠,势逼道州。众咸欲远避,公曰:「守臣出境,则境内先自乱,不如申朝廷宣抚司,移治锦田寨」。百姓从之,皆获免,成兵至,卒无所得。贼虽以偏裨之礼奉帅于道州,而实不逊也。会朝廷有旨令成赴行在所,久之乃解去,帅亦得自便。提刑、提举挟前憾,共劾公逼逐监司,又诬奏公激李成军变,降一官,落职放罢。是时胡公安国自湖东赴西掖讲筵之召,目睹其事,以书抵时宰讼公之冤,反覆甚明,终不能用。公知道之不可行也,胡公亦自琐闱出,乃相从隐居衡岳山中读书,授《左氏春秋》学。贫甚,始丐奉祠,主管台州崇道观。四年,叙转右承议郎。五年,以祀明堂恩复直秘阁。右相张公浚以都督平湖寇,荐公守衡州。是岁大旱,米斛万五千钱,公分遣使臣赍金籴于邻州之丰稔者,计本直与道路之费,量其价列粜于通衢,每升为钱六十,饥民骤得贱米,所活不可胜计。提刑司奸吏董瑜湖南大蠹,人莫能讦,公捕鞫得其赃,流之岭南,湘人欣快。以故诸司皆不悦,谋欲去之。公亦自知不得行其志,丐罢,而报未下,诸司与帅臣共劾公数事,皆出于诬也。六年正月,复拜宫祠,士民相与群聚击鼓于提刑司,愿举留,鼓为之裂。提刑惶惧,夜半登舟出巡以避之。逮公戒涂日,阖城遮拥哭泣,声闻数里,非若近世风俗为文具备礼而已。始知古之良吏所谓攀辕卧辙者不然,亦近世所未有也。公既行,得报落职罢宫观,用诸司诬奏也。是年转右朝奉郎,八年转右朝散郎。公衔冤自讼,久不获伸。至于始被旨差官体究元按发五事,并无一实,御史亦上章极论公刚直明敏,不畏强御,奉法守正,不容于监司,内外朋比而攻之,奉圣旨与改正。寻复直秘阁,提点荆湖北路刑狱。衡人思之,绘公像建祠于东城青草寺。侍郎胡公寅为记,镌石于傍,并刻御史章于碑阴,至今存焉。皆公出后所立,非有使之者。十年春,赴湖北,先声入境,时奸吏望风解印绶者数十人。湖北营田旧以抑配百姓,人不聊生,有破产不能偿者,日号诉于马前。公为询究其便利可行者,使遵守之,罢一切抑配者,远近鼓舞。时岳飞以两镇节度使相兼营田大使,无敢忤其意者,至是飞亦喜以为当然。公按部所至,立大榜于前,云「久负抑屈,州县不理者立其下」,于是积年无告之冤,咸得伸雪。会总领曾慥与薛弼素不悦于公,慥以职事诬奏,而弼方为左司,表里附会,公遂放罢,乃具奏陈,而都司再行批拟,又特落职。复归衡岳之下,与侍郎胡公寅、谏院韩公璜为方外之游,不复有仕进意。十一年,以贫甚请祠禄。自是十九年间四领宫祠。十二年,转右奉朝大夫。十四年,刘昉帅潭,秦桧方用事,昉欲罗织士夫之之不附桧者以进身。偶富人诉公弟子率由事,昉遂曲致其词,并及于公,坐此贬三官,迁居衡阳之伊山,乃晋桓伊书堂故基。结茅以处,手抄诸书,尤喜观《鲁论》,取诸家之书编为《集义》,以己见系于后,今行于世。胡公明仲尝过伊山,名其所居曰「有裕堂」,仍为之记。十七年叙复右朝奉大夫,十九年转右朝散大夫,二十三年转右朝请大夫。秦氏久专国柄,放逐善类,无复还期。暨桧死,公方辩湖北之罢、潭州之劾,久抑不伸,朝廷知其冤,悉从改正。二十八年冬,复起知道州,父老儿童走迎境上,咸喜曰:「我旧使君也」。到任半年,复旧职,改知广州兼主管广南东路经略安抚司公事、马步军都总管。未抵治所,而御史复弹公,乞落所复职罢免,公归旧隐,始筑第于衡阳之湖东三十里徙居焉。三十一年再请祠,三十二年转右奉直大夫,除江南东路转运副使。时淮上方用兵,隆兴元年以馈饷功,复职名,继兼江淮都督府随军转运副使。夏四月,都督张魏公出师破灵璧、虹县,下符离,势如破竹。会大将失律,不能深入,魏公驻维扬。公乞还司,因得病丐解职,言者以为避事,二年春复奉祠。病再作,戒子侄函上纳禄之请,无与小人藉口。乾道元年守本官致仕。八月朔丁丑,命道士建醮,公精爽不乱,醮罢,熟寐如平常,旦遂不起,实初二日也,享年六十有九。公娶毕氏,儒林郎瑗之女,先公三十五年卒,累赠恭人。男二人:浣,见任右奉议郎,前知潭州安化县,以公病乞侍养。泶,方五岁。女三人:长适右奉议郎、新广南西路转运司主管文字范揆辰,次适右奉议郎、荆湖南路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黄谈,幼适将仕郎、新定拟柳州司理参军侯宦。孙男五人,士克、士允、士充、士光、士元,皆未仕。孙女四人,长适左迪功郎、新临江军司户参军宋刚仲,馀尚幼。自宛丘之祸,宗绪飘零,公招集兄弟之子与同席饮食,教抚如己出而无择焉。公买田业分给之,推其子已授官与其犹子沄,请于朝,特旨从之。立其兄儒林公之后而官其子濯。忠毅洎武功有子曰法、曰沈,皆不乐从宦,乃各官其一孙,曰士永、士行。其笃于宗族,出于诚心,世所稀有也。捐馆之日,一子五孙皆白丁,人谓公其必有大于后乎!平生好论人物,无所忌讳,闻者颇骇,而后卒如其言。尝与胡文定公谈当世士,文定颇称秦桧靖康时事,公曰:「与桧同时被执军前,鲜有生也,独桧数年之后尽室航海以归,非大奸能若是乎」?文定既殁,桧奸邪日著,文定之子明仲与公追复前说,曰:「昔侍先君子能预察奸邪如公言者,才一二人耳」。深服公远识。公初以直道不容,于是晚年公议方出,圣恩尽与改正。将漕江右,从张魏公转饷征虏,几时趋功名之会,不幸魏公遭谗,而公亦以病去,岂非命欤!其孤以乾道元年十月甲寅葬公于衡阳县政义乡高塘之原,自洪州西山迁恭人毕氏之柩而合葬焉。某从公游仅四十年,所得皆事实,故录以为行状,以候世之君子鸿文大笔叙而铭之。
向宗良授昭信节度赐本镇敕书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四四、《宋大诏令集》卷一八九
敕昭信军官吏军人僧道百姓等:朕以报德慈闱,推恩诸舅,眷彼乐土,宜吾懿亲。改付将旄,俾绥士俗,已颁大号,想慰舆情。今特授向宗良检校司空、持节虔州诸军事、虔州刺史、充醴泉观使、昭信军节度、虔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加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二百户,勋、封如故。故兹示谕,想宜知悉。将士等各得平安好,参佐官吏、僧道耆寿百姓等并存问之。遣书,指不多及。
送叶秀才序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二八、《梅溪先生后集》卷二七、雍正《浙江通志》卷一○○
吾乡谊理之学甲于东南,先生长者闻道于前,以其师友之渊源见于言语文字间,无非本乎子思之中庸、孟子之自得,以诏后学。士子群居学校,战艺场屋,笔横渠而口伊洛者纷如也。取科第,登仕籍,富贵其身,光大其门者,往往多自此涂出,可谓盛矣。然君子之学为道,小人之学为利,谈谊理而媒青紫,果为道乎,为利乎?吾闻洙泗之徒有堂堂乎张者,欲学干禄,夫子不以其禄之不可干而辟之也,而告之曰:「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古人之学也,谨言行而禄自至,修天爵而人爵自从,所谓谊理者在是。予假守楚东,乡人叶生处和者亦客游是邦,每暇日过予于郡斋,音琅然而可听,议论粲然而成文,仰其所蕴,皆吾乡师友渊源之学也。处和早丧二亲,能刻苦自立,友爱诸弟,急难之念不顷刻忘怀,其于所学岂口耳云者?今将之武林就秋赋,求赠言以行。吾谓生之学问议论文采取一第不足道,赠人以言而勉之科第,是亦利而已矣,何异市井相与言耶?若夫谨言行而禄在其中,脩天爵而人爵从,孔孟所谓义理者在是。慁子之第虽不足道,亦不能外是而得之也,敢不以告。乾道乙酉五月二十二日,永嘉王某序。
蔡端明文集序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二八、《梅溪先生后集》卷二七、《蔡忠惠集》卷首、《蔡福州外纪》卷五、乾隆《福建通志》卷七○
文以气为主,非天下之刚者莫能之。古今能文之士非不多,而能杰然自名于世者亡几,非文不足也,无刚气以主之也。孟子以浩然充塞天地之气,而发为七篇仁义之书,韩子以忠犯逆鳞、勇叱三军之气,而发为日光玉絜、表里六经之文。故孟子辟杨墨之功不在禹下,而韩子抵排异端、攘斥佛老之功又不在孟子下,皆气使之然也。若二子者,非天下之至刚者欤?国朝四叶,文章尤盛,欧阳文忠公、徂徕先生石守道、河南尹公师鲁、莆阳蔡公君谟,皆所谓杰然者。文忠之文,追配韩子,其刚气所激,尤见于《责高司谏书》。徂徕之气则见于《庆历圣德颂》,师鲁则见于《愿与范文正同贬》之书,君谟则见于《四贤一不肖诗》。呜呼!使四君子者生于吾夫子时,则必无未见刚之叹,而乃同出于吾仁祖治平醇厚之世,何其盛欤!夫以台谏之风采,朝士莫不畏其笔端,自侍从而下,奔走伺候其门者,纷然也。文正鄱阳之贬,余、尹、欧既与之同罪矣,蔡公乃于四贤相继黜谪之后,形于歌诗而斥为不肖,羞其见搢绅之面,而辱甚市朝之挞,则公之刚又可知也。某初见其诗于张唐英所撰《仁宗政要》,甚歆慕之。其后见公文集,乃没而不载,窃以为恨。乾道四年冬,得郡温陵,道出莆田,望公故居,裴回顾叹而不忍去。入境,访公遗迹,则首见所谓万安桥者,与大书深刻之记争雄,且深惜其有济川之才而不至于大用。登爱松堂、九日山,则又见公之诗与其真迹犹在,凛然有生意,如见其正颜色坐黄堂时也。盖公至和、嘉祐间尝两守是邦,至今泉人称太守之贤者必以公为首。求其遗文,则郡与学皆无之,可谓缺典矣。于是移书兴化守钟离君松、傅君自得,访于故家而得其善本。教授蒋君雍与公同邑而深慕其为人,手校正之,锓板于郡庠,得古律诗三百七十、奏议六十四、杂文五百八十四,而以《四贤一不肖诗》置诸卷首,与奏议之切直旧所不载者悉编之,比他集为最全,且属予序之。予曰:端明公文章,文忠公尝称其「清道粹美」,后虽有善文词好议论者,莫能改是评也,予复何云?然窃谓文以气为主,而公之诗文实出于气之刚。入则为謇谔之臣,出则为神明之政,无非是气之所寓。学之者宜先涵养吾胸中之浩然,则发而为文章事业,庶几无愧于公云。五年十月,永嘉王某叙。
夔州新修诸葛武侯祠堂记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六、《梅溪先生后集》卷二六、《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九○、正德《夔州府志》卷一二
益与夔皆祠诸葛丞相,并见于杜少陵诗。「锦官城外柏森森」者,益也;「卧龙无首对江濆」者,夔也。夔州永安县,据三峡上流,水有瞿塘、滟滪,山有赤甲、白盐,形势险天下。丞相昔与先主屯兵讲武、控扼吴魏、经营中原之所,有八阵图、永安宫、卧龙山遗迹在焉。祀而庙食,宜矣。然祠在州之南隅,地非爽垲,巷无乔木,堂庑庳陋,丹青黝剥,祀事弗严,无异乎虫蛇穿画壁,时仅免无首而已。吁,可叹也。前帅紫微舍人张公震尝立新祠于卧龙,命缁徒奉之,而城中之祠未暇修,岂留以有待耶?乾道改元,某被命自番易夔,时方乞祠力甚。俄一夕,梦观八阵,岂丞相精诚,默有以告之?十有一月至郡,首谒祠下,诔之以文曰:「丞相忠武,蜀之伊吕。高卧南阳,悲吟《梁甫》。草庐之中,三顾先主。将汉是兴,非刘曷与?君臣鱼水,蛟龙云雨。才十曹丕,志少寰宇。假令毋死,师一再举。吴魏可吞,礼乐宜许。宁使英雄,堕泪今古。将略非长,庸史之语」。因命工葺之,庙貌一新,辟路植木,榜其坊曰「卧龙」。明年二月辛卯告成,帅同僚祀之。呜呼!公之生也,能使其君委国托孤而不疑;其没也,能使汹涌江流不转千载之石。然遗像缺落,未尝一出祸福以惊动之,益足以见其聪明正直,不显其灵于土木偶以求人之敬畏,殆非柳之罗池比也。今夔之二祠相继鼎新,郡人四时香火牲牢酒醴之奉有加而不怠,盛德百世之祀益章,可以一洗江濆异代之耻,无愧乎锦官城矣。于是乎书。七月二十七日,永嘉王某记。
寇忠悯公巴东祠记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六、《梅溪先生后集》卷二六、雍正《湖广通志》卷一○五、同治《宜昌府志》卷一四、《湖北金石志》卷一一
诗言志,非谓其必出于作者之手而后见其志也,后之人有取于古诗,一章一句而赋咏之,亦足以见焉。国朝太平兴国中,寇莱公为巴东令,有「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之句,识者知其必大用。然世知诵公诗而不知是诗本出于韦应物,公取其七字,析而增之。应物虽能道是语,而官止郡刺史,不见于施设,殆不过为诗人之诗而已。及公取而用之,则果能舟楫巨川,是岂后人因其已试之效而为是附会之说耶?盖公雅存济世之心,与「舟横」「野渡」之意合,正犹郑七子之徒取风人之意而赋之,言发诸口,而肺肝之隐洞然可见,志之善恶、身之吉凶祸福,皆不逃赵孟之所料也。公为是邑,时年方踰冠,有爱在民,世呼为「寇巴东」,其后致身宰相,践其所言。景德澶渊之功,尤为隽伟。方契丹入寇,中外汹汹,当时苟从建议之臣幸蜀、江南,则胡马不止于饮河洛,而三光五岳之气必分。公独毅然决亲征之策,銮舆一动,丑虏自毙,社稷安于泰山,天下混一者二百年。较其功烈,与傅岩之人任舟楫之寄、中兴有商,未可得而轻重。然性素刚直,不与物浮沉,晚节为奸邪所挤,流落南荒以死,天下至今哀之。某顷过公安,问枯竹再生处,有祠在焉,因赋诗吊之。过巴东旧治,访其祠,则已废矣,惟秋风亭尚存,则又赋诗有不似公安之叹。慰王宁孙,永嘉人也,因命其建祠塑像。宁孙即亭祠之既成,以其图来,令毛君恕集公诗百馀篇,并刻予诗,以寄予平生欣慕公之为人。每叹靖康间复有如公者出,则南北岂至于分裂耶?公之事固予所乐书,尚奚俟乎再三之请。然巴东故祠废而复兴,残编断藁散而复集,江山增气,如公更生,虽发端于予,而卒成就之者令与慰也,皆不可以不书。乾道二年八月朔,永嘉王某记。
唐质肃公祠记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六、《梅溪先生后集》卷二六、《补续全蜀艺文志》卷二八、嘉庆《四川通志》卷三六、《南宋文范》卷四三
予始闻夷陵巴东之名,意其为邑必壮,自亲适其地则皆蕞尔邑,巴东陋尤甚。问其名之所以著,曰:「昔寇莱公、欧阳文忠公尝令二邑,地重以人,非山川城郭人物之异于他邦也」。予因谒其祠,访其遗躅,叹息而去。至夔,一日登郡之东城,城下临奉节县治,问令喻君思然曰:「昔宰是邑,亦有如寇、欧二公者乎」?令以唐质肃公对。予曰:「是皇祐中为御史,独立敢言,尝疏论贵戚,廷击宰相以贬,天下称为真御史,不敢斥其名而曰唐子方者乎?熙宁中首言王临川不可大用,及参大政,奋然与争是非于天子前,而气不为之屈,至不胜其忿而死,天下至今称为正人者乎?吾夫子叹未见刚者,唐公非刚者欤?名节凛然,固无愧乎忠悯决澶渊之策,文忠移司谏之书也。其令是邑,有殊绩异政,故相张公天觉尝笔之于墓碑矣。邑故有令如此而无祠,非缺典欤」?令闻之慨然,不谋于僚,不役于民,即厅事之东隅,易亭为祠。求画像于江陵,得之于故家,丹青一新,俨然如生,观者莫不起敬,如见其冠豸触邪、正色立庙时也,且丐予记其事。予谓质肃公之高名大节,固已特书大书于国史,何以记为?然是邑赖公而重,有不可不书者。令,蜀人扪膝先生子也,有家学,治邑有能声,观其所慕,可以知其人矣。乾道二年六月永嘉王某记。
兴化军林氏重修旌表门闾记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六、《梅溪先生后集》卷二六
乾道五年春三月,直秘阁、新福建路转运副使林公孝泽自莆阳移书于清源守永嘉王某,曰:「孝泽八世祖攒有至性,唐贞元间居母丧哀毁甚,自运甓以葬,庐于墓,有白乌甘露之祥。时则有欧阳四门詹、黄处士璞述之以文,德宗诏立阙旌其先世,大其门以侈之。嘉祐、绍兴间,因敝而修,时则有紫微吕公夏卿今丞相陈公实为之记。逮今二星馀,不治且圮。孝泽大惧哀瘁,不克震耀其先,而无以为子孙训。太守钟离公松贤而乐善,不待请,慨然出公帑二十万葺而新之,因其旧而稍加焉。莆阳故清源属邑也。孝泽之子、犹子虙,皆君门下士,幸为我记之」。某辞芜陋未获,既而虙来请益坚,属病未果。夏六月,又走书以督之,某曰:「孝子之事传于史,文于二三大手笔矣,奚俟乎鄙文?若夫孝感之异、天报之厚、守臣风化之敦与公之显扬尔祖者,则宜有歌诗以发扬之」。诗曰:
大哉孝为百行先,通乎神明光普天。圣经千有八百年,亦以应感形诸篇。李唐中叶贞元年,有林孝子家莆田。丧亲五日食不咽,手开坎室土自肩。葬庐其傍护隧埏,恨不殒身赴重泉。天听匪高应昭然,瑞气非云亦非烟。异香馥郁非兰荃,饴密匪甘珠匪圆。肠中不晞明且坚,灵鸟皓质来翩翩。耳惊目叹观肩骈,使者来廉迹其阡。露随哭声洒云边,诏旌门闾繇赋蠲。名书史册光厥传,年垂四百家声绵。云来满门业青编,世登桂籍香名联。八叶有孙寿而贤,移以事君忠孝全。黄堂主人职承宣,鼎新双阙光厥前。宋唐四杰雄文镌,奚止照耀莆山川。要令四海皆参骞,孰非人子宜勉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