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皇帝祀汾阴第一表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某等言:伏以奉祠方泽,将奠于黄琮;案御清畿,初张于翠盖。望徐銮之效驾,历吉日以布和(中谢。)。恭惟尊位皇帝陛下膺千载之期,御元气之辩。总集瑞命,已仪炳于灵篇;咸秩无文,遂躬修于毖祀。矧省方之伊始,谅储祉以无疆(《文庄集》卷四。)。
原题作「圣驾离京次日上第一表」,下仅题「第二表」,至「第十七表」止。按各表内容,实为大中祥符四年真宗祀汾阴期间,自正月离京至四月返京先后所上,并非均作于「离京次日」,故改作今题。
皇帝祀汾阴第四表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七、《文庄集》卷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某等言:伏以肃若旧典,肇禋明神。祀方泽之皇祇,望属车于驰道。臣某等恭惟尊位皇帝陛下重光御极,上圣膺图,方展仪于河汾,盖推功于天地。风后陪乘,羽卫由是纂严;苍灵奉涂,福禄以之攸降。
皇帝祀汾阴第十六表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七、《文庄集》卷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某等言:今月二十五日,龙图阁待制查道至,伏蒙圣慈以车驾还都,特赐诏书抚问者。伏以方泽奠琮,礼成于严祀;皇舆复路,诏示于先期。辱圣眷之便蕃,走欢声于遐迩(中谢。)。恭惟尊位皇帝陛下重光御极,执象临民。怀生被广育之仁,制礼尽大中之道。济河之日,尧承刻玉之文;祀汾之初,汉膺宝鼎之瑞。既协坤灵之荐祉,俄瞻日驭以言旋。臣叨荷宸衷,俾司留务。无涓尘之微效,有葵藿之至诚。荐沐鸿慈,俯颁芝检,捧妫泉之绿字,贲大帝之宝文。闻效驾于和鸾,固踊跃之无极;藏赐书于巾箧,实荣耀以难偕。
配帝议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三、《宋景文集》卷四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
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商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郑氏曰:「禘、郊、祖、宗谓祭昊天于圆丘曰禘,祭上帝于南郊曰郊,祭五帝五神于明堂曰祖宗,祖宗通言耳。虞氏以上尚德,禘、郊、祖、宗配用有德者。自夏以下,稍用其姓代先后之次。郊祭一帝,而明堂祭五帝。小德配寡,大德配众,礼之杀也」。诸儒据郑此说,由是推而广之,以明文武有俱配之义。臣按《孝经》曰:「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然则孔子著经以美周公者,则自周以上,未有能以父之尊而进配上帝者也,惟周公能之。则自商及虞,安得祖而宗之之说耶?《礼记》多出秦汉诸儒之家,郑即据而为解,以违孔经,以未之思耳。崔灵恩曰:「五帝皆坐明堂中,以五人帝及文王配之。五神坐廷中,以武王配之」。或非之曰:「不然,五官之神,生为上公,死为贵神。其生也,帝王之飨,皆预升堂。今为贵神,独坐于下,屈武王之尊,下坐同之,义为不允。当谓合祭五帝明堂,惟有一祭,五帝及神俱坐堂上,以文武二祖汎配五帝及神欤!以文王配祭五帝,则谓之祖,以武王配祭五神,则谓之宗。二王同时并配,故《祭法》所谓祖文王宗武王也。祖,始也;宗,尊也。名祭为尊且始者,明一祭之中有二义焉。以始而言,为合祭五帝于大雩之时,为百谷祈岁功,始求之义也。以尊而言,季秋之月,得其成功,尊而祀之,以报其德。明二主配祭,既有此义,故分为二名。郑康成所谓祖宗通言者,谓称祖不得无尊严之心,言尊不得无始求之理。而《孝经》及《诗》但云祀文王于明堂,不云武王者,祖宗之祭其体同,故举一足以明,不待两见。云宗祀文王于明堂,文王当言祖,而云宗者,亦通武王之义。汉武帝初祠太一五帝于明堂上坐,以高皇帝对之。至明帝,乃以光武配五帝,在青帝之南少退,西面。自是历章、安而下,不敢辄易。齐明帝有事明堂,有请以武帝配,谢昙济曰:「按法,禘郊祖宗,并列严祠,郑氏注义,亦据兼飨。宜祖宗两配,文武双祀」。左仆射王晏曰:「若用郑说,祖宗通言,则生有功德,没垂尊称,历代配帝,何止于二!今盛荐上帝,允属武考,百代不改,其文庙乎」?诏可。唐太宗始以高祖配享明堂,高宗又奉太宗配祀。有司遂以高祖配五天帝,太宗配五人帝。太尉长孙无忌建言:「永徽二年七月诏书,奉太宗以遵严配。时高祖当迁,礼司乃以太宗降配五人帝。虽同在明堂,不得对越天帝,非明诏奉亲之意。谨按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伏寻诏意,义在于此。又寻汉魏晋宋历代之礼,无父子同配之义。惟《祭法》称『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郑康成谓祖宗者,通言祭五帝五神于明堂也。寻郑之意,乃以祖宗合为一祭。又以文、武共在明堂,连衽配祀,良为巨谬。故王肃曰:『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祖宗自是不毁之名,非谓配食者也』。审如郑义,则经当言祖祀文王,不得言宗祀也。又曰武王配勾芒之类,是谓五神位在堂下,天子降位,失君叙矣。故《春秋传》禘、郊、祖、宗、报五者,国之典祀也,知各一事,非祖宗合祀于明堂矣。南齐萧氏以武明昆季并于明堂配食,事乃不经,不足为法。武德时,以元帝配于明堂,兼配感帝。至贞观初,缘情革礼,奉高祖配明堂,延世祖专配感帝,有递迁之典。高祖请配昊天上帝,太宗请配明堂五帝」。从之。垂拱元年,有司议严配之禋。孔元义曰:「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明配之尊大者,昊天是也。请奉太宗、高宗配昊天上帝于圆丘,高祖配感帝于南郊。昔宗祀文王于明堂,文王当云祖,而云宗者,通武王之义。请太宗、高宗配祭于明堂」。沈伯仪曰:「有虞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商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伏寻严配之文,于此最备。得礼之序,莫善于周。禘喾郊稷,不闻于二主;明堂宗祀,周兼于两配。以文王、武王,父子殊别,文王为父,上主五帝,武王对父,下配五神。昔者周公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不言严武王以配天,则武王虽在明堂,理未齐于配祭。既称宗祀,义独主于尊严。虽同两祭,终为一主。故《孝经纬》曰『后稷为天地主,文王为五帝宗』也。必若一神而两祭为是,则五祭十祠,荐献频繁,实亏于数。此则神无二主之道,礼崇一配之义。窃寻贞观、永徽,共尊专配;显庆之后,始创兼尊。必以顺古,宜从周法。高祖请配圆丘方泽,太宗请配南北郊,高宗配五天帝」。凤阁舍人元万顷等议:「按见行礼,昊天上帝等祠五所,咸奉高祖,太宗兼配。今议者引《祭法》、《周颂》、《孝经》之文,虽近古之词,殊失圣旨。伏据见行礼,高祖、太宗今既配五祠,当仍旧无改;高宗功烈无差,岂祠配有别,请亦配五祠」。于是郊丘诸礼以三帝同配。明皇帝开元十一年罢之。国朝太祖受命,以宣祖配享明堂。太宗始奉太祖配,俄又以宣祖配焉。真宗复奉太祖。圣上嗣位,奉真宗配天,以正《孝经》严父之义。臣按郑氏以文、武二王皆配明堂,其言非是。据《孝经》止言严父配天,周公其人也。今以周公言之,则武王非父;以成王言之,则文王为祖。二理较然,不待议而判矣。齐、唐以数帝皆配,于经义宁不戾耶!
白云楼 北宋 · 张俞
七言绝句 押尤韵 出处:黄鹤楼集卷中
城上新开百尺楼,白云人伴白云留。
山川半倚三吴胜,江汉常吞七泽流(同上书卷六七《荆湖北路·鄂州下》)。
【校注】
(1)百尺楼:指黄鹤山顶的南楼,又称白云楼。《舆地纪胜》:“南楼,在郡治正南黄鹄山顶,后改为白云阁。元祐间知州方泽重建,复旧名。”《武昌府志·古迹》:“南楼在黄鹄山岭,名白云楼,宋元祐知州方泽建,非武昌庾亮之南楼。”
(2)白云人:作者自谓。
(3)三吴:泛指吴地山水。
(4)七泽:云梦七泽。此处泛指楚地湖泽。
置天章阁待制诏(天圣八年十月壬寅)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五一、《宋大诏令集》卷一六一、《圣宋文海》卷九、《宋会要辑稿》职官七之一一(第三册第二五四○页)、《愧郯录》卷一四、《事文类聚遗集》卷二
朕以纂膺宸统,祗率先猷,内奉长乐之尊,外洽右文之化。聿臻嘉靖,钦服燕诒。真宗皇帝燀赫景炎,丕隆宝构。受翠妫之旧箓,发谷口之浚源。纪号陟于乔封,奠琮造乎方泽。凡资礼乐之用,积成辰象之篇。俯近紫楹,创崇层阁。榜以天章之美,冠于策府之名。焕乎尧言,星罗而云布;皦如万律,玉振而金相。虽敦稽古之风,未立建官之署。禀慈闱之懿训,伸孝治之鸿规,特择雅材,俾居迩列,诞敷之德,宣奉于兹。可特置天章阁待制,位龙图阁待制下。
祭天用乐劄子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古灵先生文集》卷一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谨按,《礼》:祀天以冬日至,取微阳洞开,天之始也。兆于南郊,就阳位也。即地上之圜丘,因天事天也。燔燎而升烟,求阳以气也。玉奠苍璧,牲、币如其色,肖洪覆之自然也。乐用圜钟为宫,以其上应房、心,有天帝明堂之象也。宫声三奏,角、徵、羽各一奏者,合阳奇之数,欲神之听之也。祭地以夏日至,取阴德潜萌,地之始也。坎于北郊,从阴义也。就泽中方丘,因地事地也。瘗埋,顺其性之含藏也。方琮而黄币,仿形色也。乐用函钟为宫,以其生于未之气,未,坤位也。宫声与角、徵、羽各二奏者,合阴偶之数,所以八变,则地示出焉。夫先王求神之意,可谓尽矣。以为天时者,乾坤因之而阖辟,阴阳系之而消长,鬼神亦由是而利用出入者也。故作大事必顺天时,既得其时,又择其位也。为高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以至于器币乐舞,至纤至悉,无不从其类。以此事神,则神无不飨也。汉元始间,不原《礼》意,附会《周官》大合乐之文,谓之合祭。复以正月三阳在下息,卦受《泰》,于是诹上辛之日,合祭天地于南郊,观其时位与夫器币乐舞之设,是徒寓地祇于啜食之列,而意不在焉。后汉以正月上丁祠南郊,礼毕次北郊。下逮南齐,又以正月上辛祠昊天,次辛瘗后土。虽得其位,不得其时,诚不至而礼不专,是亦主为礼天而发耳。窃有一證焉,《记》曰:「御同于长者,虽贰不辞,偶坐不辞」。郑氏曰:「盛馔不为已也」。王者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岂可以后土富媪之灵,载物无疆之德,而事之仅如偶坐之宾乎?深恐柔祇未之享也。臣谨再详《仪注》,合祭天地于一坛之上,其为非礼明甚,固当改正。然古今异宜,沿革殊致,三岁一郊,汉唐成宪,祖宗以来,莫能易也。今罢合祭,则北郊惟使有司摄事,于理未安,谓宜以亲郊之岁,用夏日至先有事于方泽。盖祭者,荐其时也。近人而亲者无如地,取材于地,故先祭以明亲亲之仁;远人而尊者无如天,取法于天,故后祭以正尊尊之义。若青城,若张法驾,仪物一从简易,务称尚质之意,其扈卫锡与,可于郊赏数中豫给五分之一。或量加特赐,系自上恩,所贵奉事天地,不失礼意。惟朝廷财幸,取进止。
详定礼文一 其二十八 郊用特牲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二、《古灵先生文集》卷一九、《宋史》卷九八《礼一》
臣等看详:《礼记》曰:「郊特牲而社稷太牢」。又曰:「祭天地之牛角茧栗」。盖以覆焘持载之功无物可称,故至恭不坛,扫地而祭,以下为贵也。大裘不裼而冕无旒,陶匏之器,槁秸之席,以素为贵也。用茧栗犊,取其诚悫,以小为贵也。特牲而已,不用羊豕,以少为贵也。配座亦特牲,以所配者如天,故以天道事之。《书》曰:「用牲于郊,牛二」。《春秋传》曰「养牲,养二卜」是也。严父明堂,则有牛羊,以其祢近而亲,故以人道事之。《诗》曰「我将我享,维羊维牛」是也。孔安国不原于此,乃曰:「郊以后稷配,后稷贬于天,有羊豕」。殊无经据。本朝《仪注》:「昊天上帝、皇地祇、太祖皇帝之坐,各设三牲俎」。不独配位误用羊豕,而正位不专用犊,非尚质贵诚之义,古无有也,伏请改正。亲祠圆丘、方泽,正配位皆用犊,更不设羊豕俎及鼎。以有司摄事准此。
重黎绝地天通论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彭城集》卷三三
形而上者谓之天,形而下者谓之地。天者,阳之积也;地者,阴之积也。阳用其精,阴用其形。鬼神者,视之不见,听之不闻,精之至也,故属天;人物者,言而为声,行而为事,形之至也,故属地。《周书》曰:「重黎绝地天通」。重者,治神之官也;黎者,治民之官也。民神易治,则幽明不相乱,清浊不相惑,是谓天地不相通矣。然则神何以乱民?曰:鬼神之情微矣,茫洋乎其不可以智通也,恍惚乎其不可以类求也,故古者惟事神为难。谓其必无邪,天之垂日星,地之列山川,宗庙之居祖考,皆物也;谓之必有邪,光景不见于民,嗜好不通于人,必有责之,殆不信矣。故圣人之事神,处于有无之间。致其不可知也,然后民信之;示其不可黩也,然后民畏之。及世之乱,民于是以有责于神,所以乱民也。然则民何以乱神?曰:民者,冥也。欲利而避害,情所同也。福者,利之大者也。祸者,害之极者也。祸福者,鬼神之所为也。民弃常而好异,舍明而事幽,祀非祭之鬼,祈无妄之福,则民乱于神矣。然则为其治者奈何?曰:祭祀以其时,兆位以其常,尊卑以其等,如此则神治矣。业有常守,事有常法,教有常俗,如此则民治矣。春祠夏礿,秋尝冬烝,三年而禘,五年而祫,冬至祀天,夏至祀地,山川日月,风雨江海,皆有其日,祭也。祭天圜丘,祭地方泽,兆五帝于四郊,山川丘陵,各因其方;建国之神位,左宗庙,右社稷,常也。德盛者祭广,德薄者祭卑,天子祀天,诸侯祭土,大夫三庙,士二庙,无田者不祭,牺牲衣服,鼎俎笾豆,各从其命数,等也。三者明则祀有常典,而神不乱矣。士农工商,四者谓之业。士者为学,农者为耕,工者治器,商通有无,此之谓事。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礼,此之谓俗。三者明则人不妄求,而民不乱矣。故重黎之绝地天通者,由此道也。
南郊合祭议(二 元祐七年九月) 北宋 · 范纯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范文正公集》附录《范恭献公遗文》
春为阳,故以正月迎于东郊。秋为阴,故以七月迎于西郊。圣人有作,莫之能改也。今使迎春则在西郊,而用秋之时,迎秋则在东郊,而用春之时,樵夫野叟,犹怪以骇,而况于鬼神乎?天之与人非有异也,今应祭方泽也而合于圆丘,用夏至也而用冬至,益何以异?此合祭肇于汉末,其言不经。朝廷近制考之方策,告之宗庙,行之天地,布之天下,以宪万世,或委圣言而从不经,不可也。
封禅原(下) 北宋 · 孙洙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二四
或曰:然则封禅可为欤?对曰:因巡狩而为之,经也;舍巡狩而为之,非经也。经可为也,非经不可为也。或曰:先儒谓王者受命,致治平之功,必封禅以告乎天地,然后刻乎石,纪乎号,盖一王之盛礼也。如子之说,有巡狩遂无封禅也,然则治平之功安所告?对曰:果谓治平之功必告乎天地,则圆丘、方泽皆可告也,乌在乎远之泰山也!果谓王者之号必刻而纪,则泽被乎生民,功参乎天地,于时有咏歌,于后有册书,铿乎若金石之音,烂乎若日月之光,舟车所至,声教所达,皆可刻也,皆可纪也,乌在乎一泰山而已也!或曰:然则诸儒之言,何其盛欤?曰:诸儒之言,皆夷吾惑之也。使封禅而自为一礼,如此之盛,则六经中曷无一言及之乎?然则言「五载巡狩」,而不言封禅者,《书》也;言「巡狩时迈」,而不言封禅者,《诗》也;言「十有二岁,王巡狩」,而不言封禅者,《周官》也;言「巡狩升中」,而不言封禅者,戴《记》也。噫!封禅之说,失自管夷吾始也;迷其本而大其礼,又引符瑞以神之,使万世遵法,荡然无救者,司马相如也;为之书以实之,且曰每世之降,则封禅答焉者,太史迁也;六经本无封禅,而训传之际,蔓延其说,使诸儒沿波讨澜,日浸而广者,郑康成也;止讥其费,而不究其本,使后之学者犹以封禅自为一礼者,文中子也。嗟乎!迁、康成,博儒也,文中子,大贤也,犹论误若是,况滔滔者乎!
重黎论 北宋 · 刘恕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四○、《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
形而上者谓之天,形而下者谓之地。天者阳之积也,地者阴之积也。阳用其精,阴用其形。鬼神者视之不见,听之不闻,精之至也,故属天。人物者言而为声,行而为事,形之至也,故属地。《周书》曰:「重黎绝地天通」。重者治神之官也,黎者治民之官也,民神易治,则幽明不相乱,清浊不相惑,是谓天地不相通矣。然则神何以乱民?曰鬼神之情微矣。茫洋乎,其不可以智通也,恍惚乎,其不可以类求也。故古者惟事神为难。谓其必无邪,天之垂日星,地之列山川,宗庙之居祖考,皆物也。谓之必有邪,光景不见于民,耆好不通于人,以有责之,殆不信矣。故圣人之事神,处于有无之间,致其不可知也,然后民信之;示其不可黩也,然后民畏之。及世之治民,于是以有责于神,此神所以乱民也。然则民何以乱神?曰民者冥也,欲利而避害,情所同也。福者利之大者也,祸者害之极者也。祸福者鬼神之所为也,民弃常而好异,舍明而事幽,祀非祭之鬼,祈无妄之福,则民乱于神矣。然则为其治者奈何?曰:祭祀以其时,兆位以其常,尊卑以其等,如此则神治矣。业有常守,事有常法,教有常俗,如此则民治矣。春祠、夏礿、秋尝、冬蒸,三年而禘,五年而祫,冬至祀天,夏至祀地,山川日月、风雨江海皆有其日时也。祭天圜丘,祭地方泽,兆五帝于四郊,山川丘陵,各因其方建国之神位,左宗庙、右社稷,常也。德盛者祭广,德薄者祭卑。天子祀天,诸侯祭土,大夫三庙,士二庙,无田者不祭。牺牲衣服、鼎俎笾豆,各视其命数等也。三者明则祀有常而神不乱矣。士农工商,四者谓之业,士者为学,农者为耕,工者为器,商通有无,此之谓事。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之谓俗。三者明则人不妄求,而民不乱矣。故重黎之绝地天通者,由此道也。
济民仓记 宋 · 李璋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七、《永乐大典》卷七五一三、绍熙《云间志》卷下、嘉庆《松江府志》卷一九、《嘉禾金石志》卷一九
夫事有钜可遗,而微可书者,抑有民忘其劳,犹以大为小者,其并见于秀州华亭之县仓乎?治平三年五月一日,予舣舟仓下,会老人植杖而言曰:我邑岁输公租一十万有奇,入于州,户苦之,近俾就藏僧寺客亭,人忧之,借粮贷种数加多,无定计。夙夜警,逻皂勤之。素无仓也,其谁敢议其仓者?今仓成之初,筑蔬圃、割湖地,为敖十八,容受十二万民,自号济民仓,实济而悦之也。翁云:自祖父来,脱五代汤火,沐浴膏泽,拭目观大平,踰百年为幸,民未识官仓,今见之,益以幸。翁顷尝病河之冰,船阻而寖矣。官督急,胥是捽而抶矣,此岂仓之屋,乃民之身矣,仓完身完而已矣。民之心一若是,如何不曰济之乎?翁且不知知县谁何,翁闻嘉祐七年夏迎来,次年七月敢议仓,请于州,州请于外台,从其议。已而民愿助力者,源源不可遏。于是远致海水,又不半稔而仓立。翁在田中与乡人闻,则不信,亟闯之,赫哉伟乎,其可信之也。迫而察,仰而观,非人力,神而化之也。翁怪如是,乃询于众。众谓我家既力有馀也,令不吾扰,恺悌之恩也。《诗》云:「恺悌君子,民之父母」。父母有命,可违欤?仓费大,共助之,小也。令言重,分任之,轻也。费之愈大愈小也,言之愈重愈轻也,恩酣心而劳忘形也。湖亭蔬圃,不利人而害人者也。昔谚有之曰:责亭葺而游亭不理而休,责圃滋而育蔬不供而朴。今变害为利,反谚为颂,其颂云:仓亦有亭,廨亦有圃。亭席高广,圃茹蕃庑。翁又曰:古圣贤兴利在民者,以为称职,耻名之常也;后世兴作游观,利在己而反名之,是自名其无耻者也。今知县其如何人也;然翁闻仓成之日,与诸僚吏落之曰:吾不图为仓而至于斯也,慰民心而自谓济之也。已然,则翁知夫知县之志在柱石朝社,而不在委积禾黍也。宜矣!柰何民之言曰:事虽钜而无益,莫若微而有德。微犹然,况大者乎?翁亦曰:颂可传,莫若刻之于石,千万斯年,子盍记之乎?为记之,苏士李璋也。为书之,监殿丞徐大方也。为立之题之者,主簿方泽县尉朱德新也。兹二人,实佐佑于知县。殿丞袁公,成仓者也。公名晋材,字器之,淄人也,是为记。
论方泽不宜除江西提举常平奏(熙宁八年八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七
泽才识庸下,缘吕惠卿妻党,以违碍选人,入条例司,未及三二年,不应便有此除。
泽为越州判司,有不可言之秽行,为人所诉,几欲成狱,本州庇覆得免,岂堪临长一路?伏乞追寝除命,送两浙转运司下越州根究施行。
劾吕惠卿疏(熙宁八年十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九
臣累言参知政事吕惠卿奸邪不法,威福赏刑,天下共愤。顷在延和面陈其事,以为不可置之左右,寻蒙敕差监试。臣以措置试院,若少不经心,恐有败事,不暇外虑。今考试始毕,遂得奏陈。臣闻参宰之任,职于辅弼人主,以道揆天下。万事得其理,则国家安而贤者进,即为至道之朝;万事失其序,则朝廷危而不肖进,即为非道之世。况朝有作福作威玩法之臣者乎!况陛下之超然远览高视,此理不待臣言而后明也。然臣之区区,职在于辨邪正、审贤不肖,奸臣在朝,臣安得燕燕朝夕之间,而不为天下言乎?臣请陈惠卿奸状之尤著者。臣前论升卿疏中备言惠卿之恶。顷杭州监税刘载作司农丞,升卿使京东,载尝签其役法之不善者。而载往京东体量灾伤,以承例用关子散饥贫斛㪷,自是州县不奉其法止约百姓,却以不合散关子罪载,自密院检详官谪之监税。又司农勾当公事时孝孙、孙鳌抃皆指京东役法之不善,托以司农员冗,减二员勾当公事,遂斥孝孙、鳌抃。后来不久,惠卿复增置司农勾当公事员额。当其减员,乃惠卿力行私忿;及其增也,又何谓哉?此惠卿之罔上,反覆颠倒,任意自专也。三司杂纳库自祖宗以来创置,本无不善。惠卿以王白充检正官,其父颐监此库,不乐其职,请求惠卿,遂以颐知管城畿县,而废此一库。后来朝廷以杂纳无之不可。遂再行创置。其王颐败坏管城一邑之事,彊横纵恣,上所知也。夫为一人而即以官局擅废更置,此惠卿之弄权自恣也。访闻惠卿妻弟方希觉初实未有考第选人,嘱请湖南察访章惇辟为勾当公事。是时邵州进士李锐深入溪洞,招到蛮酋田元猛。章惇意在谄附,成就希觉恩泽,遂以李锐招元猛之功为方希觉之功,而转奉礼郎,其李锐几不沾赏。比及锐日夕称诉,惧此事发觉,力相蔽护,始以锐为一簿尉。此惠卿之朋比,窃弄国赏也。惠卿之舅,监簿郑膺始寄居秀州华亭县,以惠卿之故,一路监司如王庭老之辈皆卑下之,而招弄权势,不复可数,至夺盐亭户百姓之地以为田。而提刑卢秉挫其所为,仍发觉惠卿党人张若济奸赃公事,遂急移秉淮东,以张靓充两浙路转运。靓遂阴求秉罪,无有,即将秉所行盐法亏坏,欲成其过,而大失递年课额。惠卿既喜靓,即以妹妻其弟规。此惠卿之朋比专权,坏失国家源利也。朱温其为大理少卿,惠卿之妻弟方希益充详断,失入死罪,乃倚势妄称温其指挥,以脱己罪,又以惠卿之势逮引同官以为證。其断官李昭远与惠卿乡人,惠卿与温卿、升卿同坐与食,以语骂昭远:「富贵爵禄尽由我家,你却不證方希益」!昭远称:「无此,不敢虚引」。自后不复与见,日求其过。此惠卿欺国,蔽亲鬻权也。朱温其殊无纤过,又讽府司录朱炎令勘入朱温其之罪,无得,遂更不分首从,各罚铜十斤,而乃阴除方希益冲替之罪。此惠卿侮文罔上,坏陛下宪法也。太学考诸州教授,方通乃其妻亲,词艺平常,惠卿不复计其可否,即令升卿势胁李定之辈考为上等,以误朝廷,与之教授。此惠卿之自专以崇亲党也。朝廷已定之法,多所改更,不循义理,惟循己之一时喜怒。如怒邓绾,即令张琥同提举台官,又令一司一务敕于外州定夺闻奏之类,皆不可以诘计。此惠卿之专己自用,不顾朝廷也。弟和卿都无善状,才为阳曲尉,即讽章惇举为军器监丞,其举辞云「风力精强,所至必治」。罔上如此,又迁京官。夫军器监丞既为要任,当亦选其人,而乃以小子妄厕其间。众官擘画有可取者,则欺罔以为己出;至于措置乖方,则归之众人。众皆畏祸,不敢与之较。此惠卿之挟邪私亲也。惠卿丁忧之日,于两浙威使州县,语其亲党,言其将为宰相。与知华亭县张若济曲相附会,胁借民财,其数不少,以置田亩。邓绾既言其奸赃,朝廷已差官体量,则惠卿自是罪人,当阖门待罪;访闻乃乞勘御史中丞,又自乞令以事属张谔、徐禧。此惠卿之强横无上也。身为都检正,受张若济请求,访闻遂将张若济枉法重罪,谕勘断官吏一切出除,止夺三官编管。此又惠卿之窃弄威权,出入刑名,以坏陛下之法也。惠卿身为大臣,固当守公以奉陛下之法。其弟谅卿以无考第,请监金耀门。不度法之可否,威使流内铨供脚色,以为于条可得,即出敕以授。既而王安石点检,遂作谅卿自陈,连累流内铨官吏上簿,惠卿安然无愧。此又见惠卿之怙强自恣,以私其亲也。惠卿之父死于怀州,条制,大卿监死,无依倚者乃得恩泽,惠卿令其家陈请异姓,越在法制之外,此惠卿之贪以害法也。朝廷提仓之官所系不轻,一路承禀,按察与监司无异,当用天下有吏干之人。惠卿不以私故,则以私亲。妻弟方沃庸谬,尝往河北点检军器,郡守有陈其不善者,此众所闻,而陛下之所知也。乃以为河北提举,又令沃弟方泽为江西提举。惠卿曾判司农,岂不知江西役法已成,别无可更,为其恶江西转运李之纯、苏澥曾陈簿法不便,意欲移去,却令妻党作监司,捃摭其罪。又如张靓之比,欲坏陛下成法,以成就其亲。且方泽仍是违碍选人,自条例司荐为提举乃一二年。此惠卿之欺国家、私亲党也。曾旼小子,能事惠卿之家兵卒孩稚,能谄媚惠卿,遂荐为侍从。陛下之明以为不可矣,又特荐之,今为常平提举。此又惠卿之不顾义理,姑欲以陛下差遣立私恩,以快己一日之志也。陛下令撰《经义》,惠卿岂不知其弟升卿之不才,不可以当此,茍欲其弟夤缘以得美官,即令撰进。其文之纰缪不可以言,臣有别疏论列。此惠卿之欺陛下,而以爵禄私其弟也。臣既言之,而惠卿百端排毁,作为巧言,以罔圣听。此又惠卿兄弟不顾义理之至甚也。身为大臣,当秉身就义,使天下莫得以言。既恣睢不轨,以致言事者上言,而诟谇亡节,则必躬携文字,诈为涕泣,恳陈不可,谬为恐惧,以欺上聪;退则张目大言,当拔擢某人,当削除某人,以威天下。此又惠卿言动之间必欺陛下也。王韶本与惠卿同年登科,不为惠卿便佞,而夙负学行,又以功业,为陛下擢为执政。拜命之日,往惠卿之家,乃问其挽强几何,射之能否,意以兵卒待之。此惠卿之恣纵凌忽同列也。惠卿作两浙水利,攻郏亶之法,伪为温卿之名投进;又作造簿手实之法,为和卿之名投进。不度天下之可否,姑欲以此欺陛下,而进其子弟,此惠卿之奸邪欺蔽也。顷者沈括自两浙察访回,其所措置少异其说,则惠卿沮难诬毁,力欲黜除,赖陛下之圣明辨直。而今括又为两浙察访,恐发其在两浙奸贿之状,遂严为饮食之会,曲加喣喣,以络其欢心。括所嗤笑,士人莫不知之。此惠卿之奸邪翻覆也。惠卿之所为,有滔天之恶,而无抑畏之心。发口则欺君,执笔则玩法,秉心则立党结朋,移步则肆奸作伪。朝廷之善事,使其朋类扬以为己出;不善,则使其党与言为上意。如章惇、李定、徐禧之徒皆为朋党,曾旼、刘泾、叶唐懿、周常、徐伸之徒又为奔走。至有避权畏义之士,则指为庸为鄙,尽忠去邪之人,则以为害人害物;贪利希附之者,则为贤为善。更相推誉,彼可侍从,彼可监司,庸鄙便佞,繇此以进。欲进之则虚增其善,欲退之则妄加其恶。曰上与吉甫论某事,吉甫告上以某事,上起身以听吉甫之某言。吉甫,惠卿字也。至于陛下之前,阳为恐畏卑惧,如不自胜。间或肆诡辨以伺陛下之心,或为小亮以取陛下之信。退而踸踔奋厉,有轻圣德之语,又奸恶之大者也。臣闻尧舜之明大矣,至于未察四凶之象恭静言,则不害其使之居位;及知其滔天庸违,则不害于流放窜殛。魏道武,衰季之常主也,崔浩有平四方之功,一改国史,遂行显戮。唐德宗,末世之庸主也。窦申所至之家目为喜鹊,遂赐之死。盖以为国史敢改,则他何所不可乎?恩命敢以告人,而收为己私,至目之为喜鹊,则其他何所不至乎?彼二主者固不足论,尚能毅然断割,以保天下;况陛下睿谟英达,天下之远乎!况惠卿无涓埃之功,而恶逾崔浩、窦申哉!至如《经义》,陛下曾经御览,既出于中,有所不善,则当明有论列,若私自移易,则孰有不可改者乎?就使其书未进,而易他人之说,以著己之谬言,则万事之欺蔽可见。恩命刑罚皆出人主,若夫左右之臣私以相贵,而归德于己,窃荣其亲,布列中外之党,此而可窃,其大无不可者矣。伏惟陛下睿眷,一赐勇断。
再劾吕惠卿方泽奏(熙宁八年十二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一
闻大理寺丞方泽,当吕惠卿与郑膺连结张若济于秀州华亭县姓朱、姓汤人借钱买田之时,泽亦挟惠卿势借钱数百缗。惠卿又以钱七百缗令姓王人贩纱罗,已纳千馀缗,而惠卿责索无厌,致自经死,孤遗二子养于泽家。其人与泽是亲,缘此,惠卿于众亲中力为荐举,遂得为提举官,根究施行。
乞根勘吕惠卿党奏(熙宁九年五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五
去岁中丞邓绾言,吕惠卿等以势胁借华亭县民汤伦等钱物,结张若济买田事;臣言方泽秽行,以惠卿荐得提举官。朝廷差官体量。所差官虽欲掩覆,而事皆有迹,然勘司皆不研究情实,致难论法。若朝廷必以为本人悉已谪去,馀事不须勘鞫,此则惠卿兄弟等贪恶之迹尘秽天下,而犹处衣冠,或尚居密近使指,实无以沮劝四方也。其惠卿妹婿殿中丞郭附为两浙转运司管勾公事,事皆干涉,乞先废罢,然后按劾;或止责情,各行屏废,以肃众多。
哲宗谥册 北宋 · 曾布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三四
维元符三年岁次庚长七月丙寅朔,三日戊辰,哀弟嗣皇帝臣某谨再拜稽首曰:臣闻神妙万物,故民莫得名;尊无二上,故下不得诔。然有其迹者,因名之所归;命于天者,固诔之所从出。是以诗书以来,曰帝与王,生有丕称,没存显号,拟议形容,盖有不可废者已。恭惟大行皇帝聪明刚健,出于天纵,深智远识,洞照几微。神考早弃万邦,属以宗社。践阼之日,寔在幼冲,委政帘帏,恭默渊静。年甫及冠,而犹沉潜用晦,十年不言,庙堂宗工、左右携仆朝夕陪侍,莫能窥其彷佛。一旦亲政,独运神断,指顾号令,耸动中外。延登勋旧,屏斥奸回,威声所加,雷迅电击。于是祖述先业,询图治道。熙宁、元丰之际,美政良法,切于世务,便于人情,可施于今,可传于后者,莫不斟酌增损,举而行之。申严制度,□□典刑,振肃媮惰,扶倾起废,填苴补阙,品式防范,粲然一新。西戎乱常,侵侮边吏,狃于姑息,日益骄炽。赫然一怒,收揽群策,听任裁决,终始不疑。选将练兵,指授方略,宽其衔勒,责以成效。故王师所向,囊括席卷,执俘斩馘,动以千计。横山天都,耕牧要地,建麾列戈,十据八九。遗丑穷䠞,寖以孤弱,情见力屈,扣关请吏。而俯徇其志,亟下诏书,与之休息。陇右酋帅,接踵款塞,殊邻远俗,莫不震慑。若夫祀一天于圜丘,以克享上帝之心;作新宫于方泽,以终成昭考之志。三讲严配希阔之典,以亲飨明堂;载收馆御图像之容,以秘藏内阁。孟祀于原庙,则致恭进退,不惮陟降之勤;祼将于太室,则挥泪歔欷,有动人之色。内则躬率子职,尊事两宫,容典仪物,多所崇益。至于仁心所加,恻隐善类,尝谓一言之失,不可以废人。群小伺隙,巧诋忠良,而委曲保全,卒不使陷于横议。迩英讲读,至乐贤之诗,则咨嗟称颂,擢讲官于不次,而寘之侍从之列。彗星见象,则侧躬寅畏,深饬辅弼,以进贤退不肖,答天之戒。迩臣进对,间有异论,则缔听熟察,灼见是非,可否之间,必处其当。详延多士,燕见䌷绎,寸长片善,靡不褒旌。从官亵御,作为奸欺,虽素所优假,行法不贷。访问疾苦,勤恤民隐,释逋□以惠疲瘵,损帑藏、发仓廪以振贫穷。凶年荒岁,经营拯救,惟恐不及。凡所以事神治人,曲尽诚敬,孝爱之风,昭格幽显。嘉言德意,闻于在位;文明武烈,见于有为。天受神宝,不求自至;珍符瑞牒,洋溢外府。谓宜翕受纯嘏,永锡难老;而视朝听政,不避凝冽,积勤遘厉,奄至弥留。率土崩心,如失怙恃。顾惟眇质,嗣服大统,无穷追慕,哀莫能胜。因山告成,先远卜吉。清庙九室,升祔有期,节惠易名,实惟旧典。率吁众志,稽谋于天,阐扬休声,昭示来世,以章可大之业,以永无穷之传。谨遣摄太尉、特进、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上柱国、申国公、食邑八千一百户、食实封二千六百户臣章惇,奉玉册玉宝,上尊谥曰「钦文睿武昭孝皇帝」,庙曰「哲宗」。伏惟灵德在天,昭鉴不远,诞膺典册,比隆唐虞。锡羡邦家,万世无斁。呜呼哀哉(《宋大诏令集》卷九。又见《宋会要辑稿》礼二九之七三。第二册第一一○○页)。申严制度□□典刑:《宋会要辑稿》作「申严典刑」。
集官详议亲祠北郊诏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五五、《苏文忠公全集》卷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敕门下:国家郊庙时祀祖宗以来,命官摄事,惟三岁一亲郊,则先飨清庙,冬至合祭天地于圆丘。元丰间,有司援周制,以合祭不应古义,先帝乃诏定亲祠北郊之礼,未及施行。是岁,郊不设皇地祇位,而宗庙之飨率如旧制。朕以寡昧,嗣承六圣休德鸿绪。今兹禋礼,奠币上帝,裸鬯庙室,而地祇天神久未亲祀,矧朕方修郊见天地之始。其冬至日南郊,宜依熙宁十年故事,设皇地祇位,以答并贶之报,仍令有司择日遣官奏告施行。厥后躬行方泽之祀,则修元丰六年五月之制。俟郊祀毕,依前降指挥,集官详议亲祠北郊事及郊祀之岁庙飨典礼闻奏。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上圆丘合祭六议劄子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唐文卷三十一、全宋文卷一八八二、《苏文忠公全集》卷三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一、《宋会要辑稿》礼三之一二(第一册第四四五页)、《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二、《国朝诸臣奏议》卷八五、《黄氏日钞》卷六二、《文献通考》卷七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右编》卷三四、《文编》卷一六、《文章辨体汇选》卷一七二、《三续古文奇赏》卷八、《经世八编》卷五○、《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六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八年三月日,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左朝奉郎、守礼部尚书苏轼劄子奏。臣伏见九月二十二日诏书节文,俟郊礼毕,集官详议祠皇地祇事,及郊祀之岁庙飨典礼闻奏者。臣恭睹陛下近者至日亲祀郊庙,神祇飨答,实蒙休应,然则圆丘合祭,允当天地之心,不宜复有改更。臣窃惟议者欲变祖宗之旧,圆丘祀天而不祀地,不过以谓冬至祀天于南郊,阳时阳位也,夏至祀地于北郊,阴时阴位也,以类求神,则阳时阳位,不可以求阴也。是大不然。冬至南郊,既祀上帝,则天地百神莫不从也。古者秋分夕月于西郊,亦可谓阴位矣,至于从祀上帝,则以冬至而祀月于南郊,议者不以为疑,今皇地祇亦从上帝而合祭于圆丘,独以为不可,则过矣。《书》曰:「肆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遍于群神」。舜之受禅也,自上帝六宗山川群神,莫不毕告,而独不告地祇,岂有此理哉?武王克商,庚戌,柴望。柴,祭上帝也。望,祭山川也。一日之间,自上帝而及山川,必无南北郊之别也。而独略地祗,岂有此理哉?臣以知古者祀上帝则并祀地祇矣。何以明之?《诗》之序曰:「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此乃合祭天地,经之明文,而说者乃以比之丰年秋冬报也,曰:「秋冬各报,而皆歌《丰年》,则天地各祀,而皆歌《昊天有成命》也」。是大不然。《丰年》之诗曰:「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廪,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降福孔皆」。歌于秋可也,歌于冬亦可也。《昊天有成命》之诗曰:「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终篇言天而不及地。颂,所以告神明也,未有歌其所不祭,祭其所不歌也。今祭地于北郊,歌天而不歌地,岂有此理也?臣以此知周之世,祀上帝则地祇在焉。歌天而不歌地,所以尊上帝。故其序曰:「郊祀天地也」。《春秋》书:「不郊,犹三望」。《左氏传》曰:「望,郊之细也」。说者曰:「三望,太山、河、海」。或曰:「淮、海、岱也」。又或曰:「分野之星及山川也。鲁,诸侯也,故郊之细,及其分野山川而已」。周有天下,则郊之细,独不及五岳四渎乎?岳、渎犹得从祀,而地祇独不得合祭乎?秦燔诗书,经籍散亡,学者各以意推类而已。王、郑、贾、服之流,未必皆得其真。臣以《诗》、《书》、《春秋》考之,则天地合祭久矣。议者乃谓合祭天地,始于王莽,以为不足法。臣窃谓礼当论其是非,不当以人废。光武皇帝,亲诛莽者也,尚采用元始合祭故事。谨按《后汉书·祭祀志》:「建武二年,初制郊兆于洛阳。为圆坛八陛,中又为重坛,天地位其上,皆南乡,西上」。此则汉世合祭天地之明验也。又按《水经注》:「伊水东北至洛阳县圆丘东,大魏郊天之所,准汉故事为圆坛八陛,中又为重坛,天地位其上」。此则魏世合祭天地之明验也。唐睿宗将有事于南郊,贾曾议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鲧,郊之与庙,皆有禘,禘于庙,则祖宗合食于太祖,禘于郊,则地祇群望皆合祭于圆丘。以始祖配享,盖有事祭,非常祀也。《三辅故事》:祭于圆丘,上帝后土位皆南面」。则汉尝合祭矣。时褚无量、郭山恽等皆以曾言为然。明皇天宝元年二月敕曰:「凡所祠享,必在躬亲,朕不亲祭,礼将有阙,其皇地祇宜于南郊合祭」。是月二十日,合祭天地于南郊,自后有事于圆丘,皆合祭。此则唐世合祭天地之明验也。今议者欲冬至祀天,夏至祀地,盖以为用周礼也。臣请言周礼与今礼之别。古者一岁祀天者三,明堂飨帝者一,四时迎气者五,祭地者二,飨宗庙者四,凡此十五者,皆天子亲祭也。而又朝日夕月四望山川社稷五祀及群小祀之类,亦皆亲祭,此周祀也。太祖皇帝受天眷命,肇造宋室,建隆初郊,先飨宗庙,郊祀天地。自真宗以来,三岁一郊,必先有事景灵,遍飨太庙,乃祀天地。此国朝之礼也。夫周之礼,亲祭如彼其多,而岁行之不以为难,今之礼,亲祭如此其少,而三岁一行,不以为易,其故何也?古者天子出入,仪物不繁,兵卫甚简,用财有节,而宗庙在大门之内,朝诸侯,出爵赏,必于太庙,不止时祭而已,天子所治,不过王畿千里,唯以斋祭礼乐为政事,能守此,则天下服矣,是故岁岁行之,率以为常。至于后世,海内为一,四方万里,皆听命于上,机务之繁,亿万倍于古,日力有不能给。自秦汉以来,天子仪物,日以滋多,有加无损,以至于今,非复如古之简易也。今所行皆非周礼。三年一郊,非周礼也。先郊二日而告原庙,一日而祭太庙,非周礼也。郊而肆赦,非周礼也。优赏诸军,非周礼也。自后妃以下至文武官,皆得荫补亲属,非周礼也。自宰相宗室以下至百官,皆有赐赉,非周礼也。此皆不改,而独于地祇,则曰周礼不当祭于圆丘,此何义也?议者必曰:「今之寒暑,与古无异,而宣王薄伐猃狁,六月出师,则夏至之日,何为不可祭乎」?臣将应之曰:「舜一岁而巡四岳,五月方暑,而南至衡山,十一月方寒,而北至常山,亦今之寒暑也,后世人主能行之乎?周所以十二岁一巡者,唯不能如舜也。夫周已不能行舜之礼,而谓今可以行周之礼乎?天之寒暑虽同,而礼之繁简则异。是以有虞氏之礼,夏商有所不能行,夏商之礼,周有所不能用。时不同故也。宣王以六月出师,驱逐猃狁,盖非得已。且吉父为将,王不亲行也。今欲定一代之礼,为三岁常行之法,岂可以六月出师为比乎」?议者必又曰:「夏至不能行礼,则遣官摄祭祀,亦有故事」。此非臣之所知也。《周礼·大宗伯》:「若王不与则摄位」。郑氏注曰:「王有故,则代行其祭事」。贾公彦疏曰:「有故,谓王有疾及哀惨皆是也」。然则摄事非安吉之礼也。后世人主,不能岁岁亲祭,故命有司行事,其所从来久矣。若亲郊之岁,遣官摄事,是无故而用有故之礼也。议者必又曰:「省去繁文末节,则一岁可以再郊」。臣将应之曰:「古者以亲郊为常礼,故无繁文。今世以亲郊为大礼,则繁文有不能省也。若帷城幔屋,盛夏则有风雨之虞,陛下自宫入庙出郊,冠通天,乘大辂,日中而舍,百官卫兵,暴露于道,铠甲具装,人马喘汗,皆非夏至所能堪也。王者父事天,母事地,不可偏也。事天则备,事地则简,是于父母有隆杀也。岂得以为繁文末节而一切欲省去乎?国家养兵,异于前世,自唐之时,未有军赏,犹不能岁岁亲祠,天子出郊,兵卫不可简省,大辂一动,必有赏给。今三年一郊,倾竭帑藏,犹恐不足,郊赉之外,岂可复加?若一年再赏,国力将何以给;分而与之,人情岂不失望」!议者必又曰:「三年一祀天,又三年一祭地」。此又非臣之所知也。三年一郊,已为疏阔,若独祭地而不祭天,是因事地而愈疏于事天,自古未有六年一祀天者,如此则典礼愈坏,欲复古而背古益远,神祇必不顾飨,非所以为礼也。议者必又曰:「当郊之岁,以十月神州之祭,易夏至方泽之祀,则可以免方暑举事之患」。此又非臣之所知也。夫所以议此者,为欲举从周礼也。今以十月易夏至,以神州代方泽,不知此周礼之经耶,抑变礼之权耶?若变礼从权而可,则合祭圆丘,何独不可。十月亲祭地,十一月亲祭天,先地后天,古无是礼。而一岁再郊,军国劳费之患,尚未免也。议者必又曰:「当郊之岁,以夏至祀地祇于方泽,上不亲郊而通爟火,天子于禁中望祀」。此又非臣之所知也。《书》之望秩,《周礼》之四望,《春秋》之三望,皆谓山川在境内而不在四郊者,故远望而祭也。今所在之处,俛则见地,而云望祭,是为京师不见地乎?此六议者,合祭可否之决也。夫汉之郊礼,尤与古戾,唐亦不能如古,本朝祖宗钦崇祭祀,儒臣礼官,讲求损益,非不知圆丘方泽皆亲祭之为是也。盖以时不可行,是故参酌古今,上合典礼,下合时宜,较其所得,已多于汉、唐矣。天地宗庙之祭,皆当岁遍,今不能岁遍,是故遍于三年当郊之岁。又不能于一岁之中,再举大礼,是故遍于三日。此皆因时制宜,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今并祀不失亲祭,而北郊则必不能亲往,二者孰为重乎?若一年再郊,而遣官摄事,是长不亲事地也。三年间郊,当行郊地之岁,而暑雨不可亲行,遣官摄事,则是天地皆不亲祭也。夫分祀天地,决非今世之所能行。议者不过欲于当郊之岁,祀天地宗庙,分而为三耳。分而为三,有三不可。夏至之日,不可以动大众、举大礼,一也。军赏不可复加,二也。自有国以来,天地宗庙,唯飨此祭,累圣相承,唯用此礼,此乃神祇所歆,祖宗所安,不可轻动,动之则有吉凶祸福,不可不虑,三也。凡此三者,臣熟计之,无一可行之理。伏请从旧为便。昔西汉之衰,元帝纳贡禹之言,毁宗庙。成帝用丞相衡之议,改郊位。皆有殃咎,著于史策,往鉴甚明,可为寒心。伏望陛下详览臣此章,则知合祭天地,乃是古今正礼,本非权宜。不独初郊之岁,所当施行,实为无穷不刊之典。愿陛下谨守太祖建隆、神宗熙宁之礼,无更改易郊祀庙飨,以敉宁上下神祇。仍乞下臣此章,付有司集议,如有异论,即须画一,解破臣所陈六议,使皆屈伏,上合周礼,下不为当今军国之患。不可但执周礼,更不论当今可与不可施行。所贵严祀大典,早以时定。取进止。
〔贴黄〕唐制,将有事于南郊,则先朝献太清宫,朝享太庙,亦如今礼,先二日告原庙,先一日享太庙,然议者或亦以为非三代之礼。臣谨按:武王克商,丁未,祀周庙,庚戌,柴望,相去三日。则先庙后郊,亦三代之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