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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试策题五首 其四 第四首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〇四
问:兵者武备之本,骑者戎事之急。
古者乘马之数,出乎井赋之法。
《周官》六职,掌于夏卿
历代著令,备诸厩牧;
本朝之制,则有司存。
质贾之平,外通市乎夷狄;
孳游之课,内列坊于冀、陕。
时方丁于累洽,议者忽于远思。
刍田赋于民耕,圉人配于兵籍。
庌夷厩毁,井堙木刊。
向发边屯,蒐补卒乘,更索民蓄,颇乏军兴。
昔宣王复校人之官,美于周《雅》;
僖公伯禽之政,歌于《鲁颂》。
朝廷治不忘备,事思预防,稍因旧程,班举牧政。
诸生治业之外,必及时务之要,此之利害,盖亦闻诸?
何以使赤岸三千,阜蕃于麟德;
天闲十二,腾逸于龙媒?
考之前编,为陈远策。
之官新定却寄并州通判王几道 宋 · 张伯玉
五言律诗 押真韵
新定与并门,天南天北人。
扁舟江外客,别乘塞垣身。
朔马惊鸣橐,秋鲈上钓纶。
何时叙离阔,把酒碧嵩春。
朝奉郎王复故父任刑部侍郎天章阁待制开府仪同三司沿可赠司空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八七、《彭城集》卷二○
合宫毖祀,溥率蒙庆,惠泽所加,无閒幽显。
然非韫德在前,钟福于后,亦何能沾此优渥,无愧泉壤也?
具官某故父某历仕前朝,称为令德,高风不泯,休誉蔼然,克有干蛊,显登闺籍。
褒赠之典,实慰孝思。
已崇开府之仪,更陟上公之贵。
尚惟冥漠,潜被光宠。
西京作坊使岢岚军王景仁可知原州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八八、《彭城集》卷二一
西方诸郡,与羌戎接者,皆为要冲,五原其一也。
为其守者,爱养士卒,宜得其死力;
远置斥堠,使前知虏情。
将略之最,莫先于此。
以某久习边琐,因付重寄。
益务自励,不孤恩宠。
谢参知政事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九六、《彭城集》卷二六
天光下济,不求备于微躯;
师尹具瞻,辄拜嘉于成命。
逊避无所,战兢叵量!
伏以大公之朝,虽曲士得以自效;
至治之世,在小官有与成功。
盖上之用人,必因其材;
则下之陈力,不失其守。
矧惟谋议岩廊之上,燮调鼎实之和,其可付之非贤,以累盛化?
臣闻望轻鲜,智术阔疏,幸依日月之光,已玷机衡之任。
赞襄无补,耄及自惊。
居怀旷职之羞,敢冀陟明之典?
岂图涣汗猥及,仍赐甄升;
班宠虽同,更深委遇。
实周官贰公之比,有汉卿副相之崇,深推负乘,若临冰谷。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凝神妙万,体道观元,司左契以为先,运陶甄而独化。
顾諟在服,皆不足以仰望清光;
俯徇舆情,凡渐进者其有所试。
兹以衰苶,过忝徽章,敢不洒濯寸心,激昂壮节,思梁栋之任重,期置器之必安!
庶极毫分,仰裨万一。
贺知府谏议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九八、《彭城集》卷二八
伏审光膺言綍,复秩谏垣
先守经邦,德何嫌于一眚;
次公为郡,善仍及于重临。
旧物复还,丰恩惟允。
恭以某官材任国器,智为吏师,台阁颂其风规,藩翰著于治最。
惟洪河之奥壤,当北道之要冲。
堤繇遂宁,繄王尊之壮节
父老为请,宜寇恂借留
将畴茂庸,岂徒中复?
行被光华之选,以崇岂弟之风。
更冀保颐,用符言愿。
言曾布罚不当罪奏元祐五年二月 北宋 · 梁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三八
臣窃闻河东转运司差官勘到将官宋整触石身死事,朝廷次第行遣,诚有意惩恶。
曾布责轻,未服公议。
众谓孟州大镇,附近京师学士清班,侍从上列,皆非罪人所当得之。
布徇私挟怒,妄起大狱,赵宗本王景仁劫于帅臣威令,事非出己。
宗本景仁已被重责,而布独优游如此,是帅臣得以喜怒高下其心,坏乱国法,轻残人命,茍为快意而无所忌惮,非所以制罚之平而为天下之公也,臣实为陛下惜之。
欲乞圣慈详酌,特赐指挥,削布近职,与远小一郡,使之循省,以示惩劝。
河东将官宋整非罪系狱而死责罚曾布等诏元祐五年正月己丑 北宋 · 宋哲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三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三七
河东路经略使龙图阁学士朝请大夫曾布特降一官,管勾麟府军马赵宗本特追两官勒停,知麟州王景仁通判魏缗罚金有差,并冲替,同签军马司折克行赎金。
邓禹 宋 · 何去非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六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历代名贤确论》卷四八、《何博士备论》(黄廷鉴校清抄本)
善用兵者,能骄敌之强,而怠敌之锐。
彼之势诚强,则吾形之以甚弱,使其恃之以为独强,而至于骄。
彼之气诚锐,则吾歛之以不应,使其无得以逞其锐,而至于怠。
然后出吾所匿之强以加其骄,出吾所伏之锐以加其怠,使其虽有巧者不及窥,勇者不及备,则制胜在我矣。
故曰: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所谓守者,非彼攻而我守之守也;
所谓攻者,非彼守而我攻之攻也。
形之以弱,而歛之以不应者,皆守也;
出吾匿伏之强与锐者,皆攻也。
无得而窥之者,藏也;
无得而备之者,动也。
昔者冒顿之灭东胡,李牧之大破匈奴者,中之以其骄也。
赵奢之破秦军,周亚夫之败吴楚者,中之以其怠也。
虽然,求骄以怠人之军者,必有夫坚制之气与夫善待之度。
迫之而不为动,挠之而不为应者,其气也。
辱之而不为忿,激之而不为变者,其度也。
持是之气,守是之度,为其上者无得而令,为其下者无得而议,然后敌可胜而功可必也。
东胡之恃其强而易于冒顿也,冒顿因其易我而遂骄之。
求马畀之矣,而复求妇;
妇畀之矣,而复求土。
冒顿大议于群臣,悉诛其欲与土者,驰马而赴东胡,令之曰「后至者斩」,国人从之,遂灭东胡。
秦人伐韩军于阏与,使赵奢救之。
因其锐而欲怠之也,去邯郸三十里而止。
令于军曰:「敢以军事谏者死」。
秦军武安西,鼓噪勒兵,屋瓦尽振。
军中一人言急救武安立斩之,坚壁增垒,三旬不行。
秦军稍懈,捲甲而趋之,二日一夜,至于阏与五十里而军。
秦人不意其至,悉甲逆之,一战而大破秦军。
冒顿赵奢所以骄而怠人者,为其下者无得而议之也。
李牧之为赵守北边也,与士约曰:「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
如是者数岁,匈奴以其为怯。
赵王以谴牧,牧如故态。
王怒,召牧,易以他将。
匈奴每至,战则失利。
王复使牧往,复如故约。
居数岁,匈奴诚以为怯,牧乃阴饬车骑,大纵畜牧以饵之。
匈奴小入,佯北不胜,单于遂以其众大至。
牧设奇大破之,斩骑十万,单于遁徙,遂亡边患。
吴楚以山东反汉而先攻梁,汉使周亚夫讨之。
梁王景帝之母弟。
亚夫以其锋方锐,图挫而怠之,遂以梁委之而不救。
梁急诉于帝,虽数诏亚夫救梁,而不受也,卒以破吴。
李牧亚夫所以骄而怠人者,为其上者无得而令之也。
虽然,使夫四人者无气以持之,无度以守之,主得以令而下得以议,则亦无以骄怠于人而胜之矣。
昔者汉光武被命更始,安集河北,始得邓禹于徒步之中。
恃之以为萧何者,以其言足以就大计,其智足以定大业,且非群臣之等夷也。
遂以西方之事委之。
亦能胜所属任,所向就功。
赤眉之入长安,诸将豪杰皆欲击之。
以其乘新胜之强,财富锋锐,然盗贼群居,无它远计,必生变故,而吾众虽多,战胜者少,又乏资馈,难与力争,而可以计破也,且将休兵北道,以观其弊。
于是引军北趋栒邑,以就粮养士,盖将有以骄而怠之,然后取也。
之计得矣。
光武亟欲天下之集而缓其为计与功也,遂迫以进讨。
无以专制,乃以其兵去栒邑
而赤眉果不能守,西走扶风
虽得入关中,然卒饥士敝,无足以制贼者。
是以赤眉复还入之,无以抗,乃不胜其忿悁,而数以惫兵徼战,至于屡北,仅以身免,声威功烈,一朝沮丧。
此知所以骄而怠人之术矣,惜其为气与度者不足以持守之,是以一偾而不能复举也。
故善于择将者,必先求其气而后求其材,先察其度而后察其智。
气足以御才,度足以养智,然后可以授之兵而责之战矣。
嗟呼!
光武之明于任人,以邓禹之笃于得君,然至此而背戾矣,况夫以昏庸而御夫疏贱者,功可得而必哉?
宋 · 王复
 押先韵
早秋蝉有信,多雨暑无权。
宋张耒《明道杂志》 《明道杂志》:余游洛阳大字院,见欧公、谢希深尹师鲁圣俞等避暑唱和诗牌,从有一和者称乡贡进士王复,有一联押权字特妙云云,后不甚显名,人云仕亦至典郡正郎
王复山人绍兴二十七年七月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一二、《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六
绍兴戊午冬,予以言事狂瞽窜昭州,诏谕天下,有「闵兹浅虑,告尔多方,无或胥动浮言,庶成可久可大之计」之语。
九年春正月,诏至江西,先兄读诏,忧惧不知所为。
时里中小人幸灾者妄相传,以为某获谴死矣。
五行家者流咸谓某运命应死,独安成君道断然曰:「是五行异日当作太平宰相,言死妄也」。
乃揭榜通衢,力诽众说,人皆笑其狂。
先是右相秦桧参政孙近殿中侍御史郑刚中谏议大夫李谊给事中勾龙如渊,各执章引救,上稍霁威,特免昭州之徙。
及是,某还自武林,合郡惊呼相贺,向言死者始大愧,谓王君术数如神。
十一年秋御史中丞罗汝楫请投某岭表以阿时宰,遂得超迁。
十九年春新兴张棣亦观望权势,乞窜某海外,即日持节湖北
是时王鈇经略番阳吕愿中经略桂林,皆望风捃摭某,以为奇货,与相应和。
于是潮守徐某丞相赵公鼎,潭帅刘昉中丞相张公浚、侍郎胡公寅,儋守李望发参政李公光,舂陵田如鳌枢密王公庶赵不弃枢密郑公刚中海内风縻,争欲罗拜秦门以取宠。
自朝廷至山林之士,交口吹嘘,权门如烈火,势焰可炙,而告奸罗织之狱兴矣。
之南迁,登闻鼓院陈刚中以启送行得罪,死荒远,天下以言为讳。
继而泸溪王公民瞻以诗送行,其云:「痴儿不了官中事男子要为天下奇」。
安成凶人啸群不逞,讦其语以为讪,民瞻坐狱,欲穷根柢,而太守吴温彦运使林大声提刑李芝、赣守曾慥不究切之,洪帅沈昭远白发其事,继踵罢斥。
小人轩然得志,书生举子对策献记,遂有一德大臣之谄,往往猎高科取美官,至叛经旨,以齐桓、晋文为圣笔所褒,阿附时议,滔滔者皆是也。
惟王君确守前说,屹若横流之砥,可谓难矣。
及是秦桧死,圣上大沛不次之恩,起逐客于岭海,向之讴歌秦氏者,消缩沮丧,于是王君之术益章。
予既徙衡,道江西,王君谒予于沧江之上,酌酒大言,曰:「太平宰相出矣」。
予笑曰:「自古宰相有三概:有真宰相,是也;
有伴食宰相,卢怀慎之徒也;
山中宰相陶弘景是也。
真宰相则吾岂敢,若伴食则予耻为之,林栖谷隐为山中宰相,不亦善乎」?
王君曰:「燕公有云:『宰相时来则为』,子何言之躗耶」?
予曰:「唯唯,否否」。
遂序以识。
丁丑七夕前二日
跋裴季祥写王荆公诗图绍兴十八年正月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一四、《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三二
「茅檐长扫净无苔,花木成阴手自栽。
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
介甫诗也。
内侍裴季祥写为图,以遗高邮刘景仁。
其妙处茅屋阒然,惟一持帚而扫者,深居山居幽处,而其扫苔之意自已洒落绝俗、彼扫舍人门魏勃辈,视此拥彗者,颡有泚矣。
景仁淮海佳士,方著脚薾青云,乃志山水,与夫市朝眷恋之徒,相去不啻九牛毛也。
退之王弘中云:「知者乐水,仁者乐山。
智以谋之,仁以居之,吾知其去是而羽仪于天朝也不远矣」。
于景仁亦云。
绍兴戊辰人日,澹叟胡邦衡书。
谢氏家谱序绍熙五年八月 南宋 · 彭龟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
氏族之学,难稽者久矣。
君子必质诸《世本》者,以其原于周官小史著姓之说□□可信不诬。
谢氏之裔,出于炎帝,则《世本》果安在哉!
盖自申伯受封于谢,其地即今汝南谢城是也,子孙遂以国为氏。
宗支蕃衍,蔓延茂于天下。
夷吾钜鹿守,若衡世居陈留阳夏太康初国子祭酒,来寓于越之始宁
衡二子,曰鲲,曰裒。
鲲举为长史,出守豫章
裒任太常卿,破赵有功,封福禄伯
自后若尚任豫州刺史都督军事,领镇西将军
若奕为安西军司马,领豫州刺史,掌督军事;
若安始高卧东山录尚书事,加太保,赠太傅
若石以破苻坚功,封南康郡、征西大都督,加尚书,赠司空
若朗任东阳守
玄领七州都督为前锋,淝水之捷,功封康乐公,加散骑常侍
琰亦以功封望蔡公,加右仆射,赠司空
韶任车骑将军
皆能匡晋室,安社稷,兼文武之伟器也。
至于鲲位右仆射
峻为会稽内史
灵运袭康乐公,加散骑常侍,兼秘书丞
袭封建康侯,加吏部侍郎
惠连幼有奇才,任京城守;
超宗敕授义兴太守,加太傅
庄为光禄大夫,迁右将军
朓任尚书郎
几卿右丞,转侍御史
秘书监,转尚书令
瀹为吏部尚书,加左将军
皆旋踵仕版,益著声绩于宋、齐、梁、陈之世。
时人论曰:谢氏自晋以降,雅道相传,景温景仁德素传美,景懋景先节义流誉,方明行己之度,玄晖藻绘之奇,各擅一时,可谓德门者矣,岂虚语哉!
逮及唐季,有讳偃者,凡四世,贞观初,对策高第,直弘文馆学士
至我朝天禧末,举进士,官至工部侍郎翱,又九世矣。
其弟翔,天圣中进士,官翰林、知制诰
孙卿元祐初直秘阁,兼转运使
从子崇,元符末进士,仕翰林院直学士
至四世孙谔乾道末进士,官监察御史绍熙初擢为工部尚书
自解组归,杜门罔与世接,暇则焚香瀹茗,披阅图史,以畅心目。
一日,忽有水木根源之思,于是参合始宁旧谱,而续修之,以祭酒公为迁地之祖,其宗派世系,不敢妄附,崇实录也。
书名书爵,纪事纪年,所以别贵贱,重出处也;
移徙者书名,流之者入其祠,使其生有所入,死有所归也。
惟谢氏自受姓以来,历世相传,无所倚托而乱之者,参考始宁旧谱,足以徵之矣。
始宁之间则本于阳夏,今之会稽则祖于始宁祭酒公,若上虞馀姚山阴剡溪诸暨台州东阳徽州南康之支,则皆析于始宁
世德之可称,微意备于史,书传记之,何其盛哉!
尚书公相以华胄,益能明谱牒于千载之馀,其用心之仁,贤于流俗远矣!
昔者苏老泉作《族谱引》,有「一人之身分而至于涂人」之叹,余味其言而悲之。
尚书公之续是谱,正以足老泉之意,为谢氏子孙岂可不体尚书公之意而忽之哉!
绍熙五年甲寅秋八月吉旦,赐进士第、文林郎中书舍人彭龟年谨序。
按:《东山志》卷一二,康熙刻本。
刘阁学墓志铭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二、正德本《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四三、《翰苑新书》前集卷四五、《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六九、《秘笈新书》卷八、《经义考》卷三二、《南宋文录录》卷二四、嘉庆《四川通志》卷一八三、《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一
孝宗皇帝践天位二十有八载,寤寐食息,不忘求贤。
当是时,魁垒奇杰之士布在朝廷,既足以栋明堂,梁清庙,而深培厚养,彬彬相续,又足以为数世百年之储。
故虽光庙享国日浅,委政庙堂,而群贤夹维,迄以无事。
今皇帝初嗣服,耆俊毕集,有庆历元祐之风。
历数其人,无一非乾、淳间旧物者。
《诗》曰:「丰水有芑,武王岂不仕?
诒厥孙谋,以燕翼子」。
苏文忠轼亦云:「仁宗在位四十二年,畦而种之,有得皆贤」。
周之武王与我仁宗孝宗,皆以储蓄人材为保固基业之本,是以国家赖其利,天下诵其功。
若故华文阁学士通奉大夫致仕、阳安侯刘公,其孝宗所擢以遗后人者欤!
公以乾道五年对策庭中,天子亲擢为第四。
其后以签书枢密院事赵公推荐,召寘班列。
明年再对便殿,议论伟然,有契圣心,谓辅臣曰:「光祖人材端重,全类杨辅」。
盖自是以人主为知己。
今皇帝毓德潜藩,方议择傅,孝宗首命,而以公继之,属任之意,盖有在矣。
既而谏官阙,将用公为右正言,不幸适以忧去,终淳熙世虽弗果再用,然留遗两朝,出入中外,清芬姱节,耆德硕闻,嶷然为当世名臣,虽鄙夫嚚童亦知有所谓刘左史也。
呜呼,此岂一日之积哉!
公名光祖字德脩
其先润州句容人,邺为唐宰相,一子从僖宗,为双流,生三子。
仲子诲为平泉,今刘氏居简者皆祖平泉
侍御史、赠正议大夫讳孝孙者,公之高王父也。
朝奉郎通判汉州讳汉者,大王父也。
材者,王父也。
父讳寔,宣义郎,赠银青光禄大夫
母贾氏,赠和政郡夫人
公幼出为外大父左中奉大夫贾公晖之孙,后官于朝,乃乞归姓。
以贾公致仕恩补登仕郎,主内江簿。
和政丧,哀毁尽礼,乡党仪之
服除,调什邡,遂登进士第
孝宗锐意于治,发策数十条,公对,大略以为「陛下睿察太精,宸断太严,求治太速,喜功太甚」。
又言:「陛下躬擐甲胄,间御毬马,一旦有警,岂将亲董六师以督战乎?
夫人主自将,危道也。
臣恐介胄毬马之事,适以贻笑黠虏,而不足示武于敌人」。
剑南东川节度推官,辟潼川提刑司检法
淳熙五年,召对,论恢复事,请一以太祖用人为法。
且曰:「人臣献言,不可不察。
其一不量可否,劝陛下轻出骤进,则是即日误国;
其一不思振立,茍且偷安,则是久远误国」。
孝宗然之。
太学正
轮对,举司马公光奏疏八事以献。
未几,召试,除正字,兼吴益王府教授,迁校书郎
面对,取太祖太宗治要汇为十节,名曰《两朝圣范》,上之。
公在王邸,尝摭前代宗室贤否美恶,随事开陈,以为鉴戒。
至是,孝宗益知其贤,命兼皇太子宫小学教授
上时为明州观察使英国公,年十有四矣。
白东宫,此又一重国本也。
时光宗在宫中无他嗜好,暇则亲为国公讲说,上亦孜孜向学,虽日昃不倦。
公请《论》、《孟》、《史记》之外,以本朝典故,庶知祖宗家法。
迨上加元服,既为颂以献,又乞当讲之日,从容数刻乃罢。
公谓经史可以知义理,鉴兴亡,凡涉名数者亦不可略,请以国朝仪制官名之属汇次成书,讲毕开说。
又谓国公年寖长,正谨习之时,愿因宫僚劝讲,俾侍坐隅,必有裨益。
宗皆然之。
盖是时孝宗临御久,明于群臣邪正,所用以传圣子神孙者,皆天下第一流。
而公在英邸三年,所以讲明诱掖者甚至。
其后诸贤相踵辅导,圣德日益显融,然其闿端正,用力早,则公之功为多。
以诵书终篇进秩,时银青年七十,公以貤恩请,从之。
秘书郎
谏议大夫张公大经乞增置谏员,且荐公代己。
命下而银青殁,服除,知果州
赵忠定公帅蜀,请公参谋议以自助。
时同幕皆一时选,相与上下议论,知无不言,羁制诸蛮,弭耳妥伏。
其他建明甚众,成都之政遂为天下最。
俄以忠定荐召,至则光宗践阼矣。
进对,谓「陛下承之统,当以之道为师;
大禹之责,当以皋陶之言为法」。
又言:「陛下新服厥命,必先明君人之大体,达天下之大势,深国家之大虑」。
又谓:「自古祸乱之萌有四,彊臣擅兵,外戚预政,中常侍用事,朋党交争是也。
宗社之本有一,谨选左右、严立师傅是也。
愿陛下留神于其大者,勿以小事常度因循岁月」。
又论蜀盐酒增科之害,大臣是其议,遂诏四川合发湖广钱物百三十六万存留三年,对减民赋。
军器少监
面对言:「四川盐酒之额近蒙蠲减,此皆寿皇圣帝躬行节俭,不妄赐予,内藏封桩,皆有馀积,故陛下初政,得捐赋以予民。
窃闻寿皇退御重华,贬损方甚,寿成皇后亦极省约。
愿陛下仰法两宫,内廷用度,损之又损」。
虏使来贺重明节,诏公接送伴。
时有献议改筑楚州城者,光宗命公因行视之。
公还,具言不可,由是赋工之省者过半。
兼权侍左郎官,又兼礼部,遂除殿中侍御史
台臣以失职被绌,光宗方严其选,谕宰相留正曰:「卿监郎官中有其人」。
沈思久之,曰:「得非欲用刘某乎?
其人刚正有守,愿出圣断」。
光宗曰:「然。
久在朕心矣」。
公既就职,光宗面谕曰:「以卿刚介不回,故付以言责」。
是时道学朋党之论浸兴,凡媢疾善类者,槩加以此名,前后绌逐相继。
公极言其弊,曰:「是非不明则邪正互攻,公论不立则私情交起,此固道之消长、时之否泰,而实为国家之祸福、社稷之存亡,甚可畏也,不可忽也。
臣本疏庸,陛下过听,使待罪言责,凡赏罚僣滥,号令乖违,民病未瘳,官箴不戒,皆可因人而举劾,随事以奏陈。
既显然而易知,曾未足以深虑。
若夫是非方殽而邪得以害,清议方晦而私得以胜公,往鉴昭然,危机所伏,方今之忧,孰大于此?
明是非以别邪正,立公论以抑私情,方今之事,孰先于此?
臣观本朝士大夫学术议论最为近古。
其端本也,以居仁由义为道,以正心诚意为学;
其交际也,以同学为朋而实非朋,以同道为党而实非党。
穷达知其有命,进退知其有义,是以进之不见其泰,退之不见其戚。
穷而在下,则以探性命之奥为勋名,享至道之味为钟鼎;
达而在上,以责难为尊主,忠谏为爱君。
本朝盛时,初非有强国之术,而国势奠安,根本深厚,盖其学术议论皆由于此故也。
咸平景德之间,浑然不见其际。
当斯时也,道臻皇极而治保太和,至于庆历嘉祐盛矣。
不幸而坏于熙、丰之邪说,疏弃正士,招𢯦小人,幸而元祐君子起而救之。
末流太分,事故反覆。
绍圣元符之际,群凶得志,绝灭纲常,其论既胜,其势既成,崇、观而下,嗟乎,尚复何言也!
臣从远方来,误玷班列,去来之间,今已一纪,见闻所虑,悉可指陈。
臣始至时,虽间有议贬道学之说,而实未睹朋党之分。
中更外艰,去国六载,已忧两议之各甚,每恐一旦之交攻。
迨臣复来,其事果见。
因恶道学,力去朋党;
因去朋党,乃罪忠谏。
嗟乎!
至于以忠谏为罪,则其去绍圣几何!
臣窃为人言,岂可因疾其学而并弃其言,得无甚也!
陛下至圣至明,初无彼此,而众论既已交兴,圣意岂无所惑!
臣本蜀人,为学自有源本,介在朝序,与人亦无亲疏,但以终岁之私忧,首为明主而别白。
凡今道学,伊洛为宗,然非程氏之私言,出于《大学》之记载。
大学》之教,明德为先,其间举诗人之言,于是有道学之目,曰『如切如磋,道学也;
如琢如磨,自修也』。
然则臣所谓以居仁由义为道、正心诚意为学者,又在于切磋而琢磨之。
今之道学,其得之有浅深,其行之有诚伪。
得之深者固合于《大学》之明德矣,得之浅者又可不切磋而琢磨之使益深?
而遽自矜以召祸,则无乃亦非欤!
行之诚者,斯为君子矣;
行之伪者,人将见其肺肝。
然是固其师友之所不予也,而又何为乎?
臣每因论学之间,必有至平之论,往往伪者色愧,浅者心服,又安敢槩轻讥而痛疾之也!
何况其间率多善士,善士所至,人必喜称,因其喜称,又以为党。
若俱摈绝,安得更有好人?
必取凡才,充塞朝路。
陛下履位之初,端拱而治,凡所进退,率用人言,初无好恶之私,岂以党偏为主!
而一岁之内,逐者纷纷,中间好人,固亦不少。
反以人臣之私意,微累天日之清明,所以至斯,良皆有故。
今之君子不明大道,自视太高而责人太苛。
自视太高,则实将有所不副;
责人太苛,则众将忿且怨。
或者又唱为荐士之举,区别而封域之。
凡有所取,岂无所遗?
凡有所扬,岂无所抑?
品题既众,则疑怨丛兴,心虽主于至公,迹已涉于朋党。
议论先喧于群口,用否岂必于一言?
是以一时之虚名,而贾后日之实祸。
彼既得志,决不我容。
况我于穷达进退之间,亦未有充实涵养之素,彼加诋诮以修往怨,必致过甚而快私情。
往往推忠之言,谓为沽名之举
至于洁身以退,亦曰愤怼而然。
欲激怒于至尊,必加之以讦讪。
事势至此,循嘿乃宜。
循嘿成风,国家安赖?
臣欲熄将来之祸,故不惮反复以陈。
伏几圣心豁然,永为皇极之主,使是非由此而定,邪正由此而别,公论由此而明,私情由此而熄,道学之讥由此而消,朋党之迹由此而泯,和平之福由此而集,国家之事由此而理,则生灵之幸,社稷之福也。
如其不然,使相激相胜,展转报复,为祸无穷,臣实未知税驾之所」。
章既下,士大夫传诵,有至流涕者。
户部尚书叶翥太府卿中书舍人沈揆,结近习,图进用,公皆劾去之。
既又言:「比年以来,士大夫不慕廉靖而慕奔竞,不尊名节而尊爵位,不乐公正而乐软美,不敬君子而敬庸人
既安习以成风,谓茍得为至计。
良由前辈长老零落殆尽,今之负物望、协公论者,不聚于朝廷,后生晚进议论无所据依,学术无所宗主,正论益衰,士风不竞。
幸诏大臣,妙搜人物,必朝野所共属、贤愚所同敬者一二十人,参错立朝,国势自壮。
臣虽终岁无所奏纠,固亦未至旷官。
臣于去年盖尝面奏,今日之患在于不务封殖人材,台谏但有摧残,庙堂初无长养。
臣今处当言之地,岂以排击为能而顿忘前意」?
先是公以戎监对,力陈人材衰少之弊,及是复恳恳言之。
大臣以公奏进呈,而无所议。
公对,又为上言:「人才者,国家之基本,乏则养之,有则用之。
庆历之所以盛者,岂一日之积乎!
惟其非一日之积,是以非一日之用」。
盖公素志,尝欲聚忠贤于朝,以壮根本,而时论多相违者,故谆复不置如此。
又论前谏议大夫陈贾、今右正言黄抡,皆得罪清议,为圣世罪人,诏予祠,补外。
已而宋之瑞召,张彻提点坑冶,公复言其不可,二人遂改命。
吴端带御器械谏官三论奏,不从;
孙珰转行观察使给事中封还诏旨,复命书读。
公极论之,不报,又言:「陛下既重于改命,给谏亦不复申执,臣恐攀附使令之辈,自以人主恩我,外廷其如何,堤防自此荡矣」。
光宗命大臣谕公,不为止,遂夺言职,改太府少卿
公求去不已,遂以直秘阁潼川路。
中书舍人罗公点拜疏乞留,秘书监杨公万里与馆学之士亦上书力请,不报。
公至部,首戒属州削互馈,省虚文,诹民瘼,讲宽恤。
叙、资二州守暴闇亡善状,公亟奏黜,而荐游仲鸿李协于朝,诏报施行如章,仲鸿等亦以次召用。
江西提点刑狱,改知夔州
居数月,召。
先是翊善黄公裳论王府僚友,因及公,翼日光宗谕大臣令召刘,大臣拟除侍从,光宗又曰:「待刘来」!
及公辞召命,则有尼之者,诏复予监司矣。
公次公安,闻孝宗疾日浸笃,而车驾省谒不以时,则致书于左相留公、知枢密院赵公,勉以三事。
其一,宜与群贤并心一力,损文而务实。
若上未过宫,宰相以下皆不可归安于私第。
其二谓林、陈二寺自以获罪重华,日夜交谍其间,宜用韩魏公任守忠故事,以释两宫疑谤。
其三谓今国家阽危,为大臣者不当徒忧闷自沮,或为明哲保身之计,所当收总兵柄,密布腹心,使缓急有可倚仗。
继闻孝宗崩,又诒书赵公,勉以安国家、定社稷之事。
赵公迄定大策如公言。
上受禅六日,即以为司农少卿
入对,献谨始五箴,曰:「陛下新服厥命,人皆望谨始于庶政,臣独愿谨始于五事」。
读至《思箴》,上曰:「要当从原头用功」。
公对曰:「微臣千百言,不如陛下原头一语。
陛下诚致力于此,则貌、言、视、听俱治矣」。
又论:「人主有六易:天命易恃,天位易乐,无事易安,意欲易奢,政令易怠,岁时易玩。
又有六难:君子难进,小人难退,苦言难入,巧佞难远,是非难明,取舍难决。
闇主之所易,明主之所难,闇主之所难,明主之所易,思与不思故也。
六难者常生于六易」。
又言:「陛下以隆慈之命,践阼于素幄,盖有甚不得已者。
宜躬自贬损,尽礼于上皇,使圣意欢然知释位之乐,然后足以昭陛下之大孝」。
上竦然嘉纳。
起居舍人
枢密罗公点礼部尚书黄公裳相继沦丧,上痛惜之,而思黄公尤深。
公言:「思其人未若思其言,思其言未若思其所以言。
臣每问疾,之忧未尝不在国也,以为政令无细大,皆当出于中书,陛下但审其可否而行之,人主操柄,无要于此」。
知閤门事韩侂胄出禁中,侵盗权,为威福,故公首及之。
既又以冬雷淫雨,命近臣指陈阙失,公言:「号令不常,群阴用事,灾异所为作也。
大臣进退大轻,台谏用舍无定,非号令不常之大者乎?
进退大臣,用舍台谏,事从中出,非群阴用事之大者乎?
然所以致号令不常者,繇群阴用事故也,而陛下犹为之隐讳,以为大权当自己出,威柄不可下移,然则小人之意,将以阴制相臣而动摇之也。
陛下所宜蚤悟,毋使大臣怀疑畏之心。
大臣怀疑畏之心,则四体不展,群议易摇,朝纲日隳,政令错出,而国不可为矣。
今陛下有独断之意,乃是小人阴窃主柄之谋,而陛下未之思也」。
俄兼侍讲,迁起居郎
时应诏言事者甚众,命公择其善者条奏之。
公以所论多同,惧上意易厌,则以告于上曰:「夫雷同者,乃古今同然之理,天下同然之心,愿陛下取其有益而毋病其同,察其效忠而毋嫌其直」。
及议孝宗攒宫,众相顾未发,公意独与侍讲朱公熹同,遂奏会稽之陵,土薄水浅,恐贻方来悔,乞议改卜。
又请遵绍兴淳熙故事,命有司集议,上皇太后尊号,俟阜陵升祔行之。
又谓:「自今寿康宫之事,陛下宜一一深留圣心,必须过自贬损以厚其亲,先其亲而后其身,然后足以慰群情而召和气」。
未几,朱公以中旨与祠,公言:「汉武帝之于汲黯唐太宗之于魏徵仁宗之于唐介,皆惭怒即悔。
明先圣之道,为今宿儒,又非三臣比。
陛下初膺大宝,招来耆儒,此政之最善者,今一旦无故去之,可乎」?
且曰:「臣非助,乃助陛下者也」。
既而朱公除职与郡,公又极言,卒不听。
车驾还南内,公言:「陛下忧畏之心,当如初践大位时,始终惟一,则不得已之意始暴白于天下」。
先是吏部侍郎彭公龟年公素善,每相接必慨然窃叹,上新即位,岂宜使外戚閤门用事,欲深论之。
小人觇知其意,使出护使客,又斥朱公,以孤其党。
彭公使还,密语公曰:「不拔祸根,无以为国」。
公曰:「公争不胜必去,朱公既去,公又去,国空无人,亦非所以为国」。
彭公怃然曰:「吾志决矣」。
既见上,果力言。
侂胄已阴为计,遂挤彭公于外。
未几,台省之善士继坐绌,群小益以得志,御史遂并劾公。
吏部侍郎孙公逢吉面诘言者曰:「君任私意、害忠良如此,不畏天乎」?
赵丞相遗金以赆,公辞焉,且曰:「为我谢相君,宜深念国事,毋恤行人」。
湖南运判,不就,主管成都玉局观,无何而丞相罢政矣。
侂胄既擅朝权,群小争先附和,逐诸贤为奸伪,禁锢之。
公偶记《涪陵县学记》,盛传天下。
又明年,许自便,主管玉局观,知眉州,复直秘阁、利路运判
侂胄将启兵端,公以不习边事辞,进直宝谟阁主管冲佑观
开禧三年春吴曦挟虏以叛,公谕郡守焚其榜通衢,且驰告帅守监司之素所知者,仗大义,率诸道连衡以抗贼。
俄闻诛,则以书勉宣抚使杨公辅讲行营田,凡前日利归吴氏者,悉收之公上,以省饷军费;
奖名节,褒死事,以激忠义之心。
潼州路提刑、权泸州
是年十一月侂胄诛,尽起天下名士,而公与焉。
嘉定二年二月,至都门,会襄阳阙守,言者请择有德望者镇临之,乃除公右文殿脩撰以行。
至镇,适大旱蝗,祷于社,即雨,蝗亦死。
凡流民之欲复业者,贷其赀,溃兵散卒,许自陈,除其罪,使还隶军伍,于是盗贼衰熄。
兵籍多滥,公核其虚实,合为威胜军三千人,择将佐肄习之。
经理营田,缮治城垒,边备乃益完实。
虏谋迁于汴矣,奏谓:「远料敌情,不忧其强盛,而反虑其衰弱。
万一中原赤子相携而来,却之不忍,纳之无策。
豪杰崛起,欲与我为连,何以应之?
虏果徙都,卑词求助,助之则招敌,不助则失利于彼,取偿于我,凡此皆当有以待之。
必先事而谋,则事至无患」。
集英殿脩撰。
明年,除宝谟阁待制、知遂宁府
未行,改荆襄制置使
江陵城久圮,请于朝,一新之。
复上中海以限戎马,下海非敌冲,则以为陂田七千顷,收其租实边,有警复潴水为海。
从之
诸军部分不一,公请并忠勇、亲效两军于神劲,合三千人,颛听帅臣节制。
取马于川秦,买马于荆门,军政遂以修立。
而民兵之在湖北曰义勇,畿西曰保捷,合凡八万人,公命诸州以农隙教阅一月,而请缗于朝赡给之。
公以疆事可虞,请令内而三衙,外而戎帅,各条上方略,以观其能否,并饬诸边帅臣为先事备。
明年,复条上边备之当急者,请命荆、鄂两军各涅五千人,两军故有营田,宜委漕臣覈实措置,及令诸郡括旷土为官田,以助增兵费。
唐、邓流民声言归我,公乞较利害轻重,先为区处。
朝论察公有拊纳意,遂因其请,除宝谟阁直学士、知潼川府
因其民俗,治以无事。
八年四月,上以闵雨求言,公奏:「陛下知所以获谴之由乎?
女真乃吾不共戴天之雠,天亡此虏,送死汴都
陛下为天之子,不思所以图之,天与不取,是谓弃天,未有弃天而天不我怒者也。
青、郓、兰、会,求通勿纳,陛下为中国衣冠之主,人归我而我绝之,是谓弃人,未有弃人而人不我怨者也。
且列圣在天之灵,岂不眷其故都?
二帝蒙尘之耻,岂不怀其曩愤?
今虏舍其巢穴,污我汴都,尚复与之通使,使吾臣子拜虏于昔日朝会之廷,可乎」?
又请改正宪皇后忌辰,从之
在潼二年,六告老,进显谟阁直学士提举玉隆万寿宫
潼人绘像牛头山,命之曰全德堂。
翊之守果州,迁眉州,皆奉公以行。
眉盖公旧治,翊之作会老堂,招蜀耆英,仿洛社故事,时人钦慕焉。
提举崇福宫
景献太子薨,公奏举汉迎立代王曾孙,及太宗寇准议立真宗事,谓:「圣主贤臣严重国本如此,今陛下未有诸子可择,然亲王近属中岂无秉德端亮、亲师好学、可主大器者乎」?
言宣司根括之害甚悉,谓当罢无名之取以收民心,散已蓄之财以结军心。
且诒书安公丙,语尤切。
虽不乐,然趣迫之令自是为少纾云。
明年,复上章告老。
皇嗣犹未立也,公谓:「当今秀王之子孙则孝宗之天属,庄文惠宪王则光宗之天伦,陛下于其子孙,择长且贤者而立之,孰不以为当乎?
若过于谨重而不决,或生觊心,则四海疑贰失望,非国之福」。
是冬,翊之移守绵州,竑之知龙安县,相距不百里,公往来二子间,意甚乐。
俄以疾薨于竑之官舍,年八十有一,寔嘉定十五年五月某日,赠光禄大夫
夫人谢氏,赠硕人
李氏,封硕人
四子:端之、靖之,皆第进士,端之终宣教郎、知蒲江县
靖之出为伯父后,终承议郎军器监兼枢密院检详
翊之,今朝请郎
竑之,今宣议郎
七女,已嫁而卒者二人,华阳县主簿李南进士谢汝能其婿也,馀蚤夭。
孙男四人:仲言,不及仕;
仲房,今修职郎嘉定府司户参军
仲襄,当以致仕恩入官;
仲文将仕郎
孙女四人。
曾孙男女三人。
初,公以孤生起西蜀,朝廷之士共知其贤,而四方或未之知也。
及居言责,正色直辞,摧奸击强,不少顾避,于是海内想闻其风,曰此铁面御史矣。
至觌其容,接其词,则温乎惠风之和,蔼乎时雨之润,四时之气虽备,而生物之意尤多。
盖公天资浑然,充养有素,故闻之者谓其风节之可畏,即之者乐其道义之可亲,盖信乎其为全德矣。
少从族父兄东溪先生伯熊学,已志乎古人之大方。
及长,博参诸老而融会其异同,旁综百家而蒐揽其精粹。
尝谓苏、程二氏之学,其源则一,而用之不同,皆有得于经术者也。
又道学之论方哗,人谓公师眉山,非为伊洛地者,公独反复恳叩,为上言之,盖将协和朝廷,调一议论,培宗社之脉,厚荐绅之风。
推公此心,使当元祐时,必能销洛蜀之争;
使获用于庆元,必无党论排轧之祸。
故具著本文,以视后世,其亦公之志也欤!
公于文章不事雕缋,而浑厚正大之气实似其为人。
诗尤清婉,南轩先生张公栻一见所赋,大奇之。
有《后溪集》百馀卷,在襄有《岘山集》,潼曰《鹤林集》,果曰《金泉集》,眉曰《眉山集》,合若干卷,《诸经讲义》若干卷。
公在房,谪居无事,取东溪所传《易》续之。
东溪传止《睽》,公续之始《蹇》,叹曰:「睽,离也,蹇,难也,非数也耶」!
閒与诸子讲论,辑为一编,曰《山堂疑问》。
手抄《通鉴》,评之。
士大夫相劳苦,则答曰:「予平生于处事则疏,处祸福则勇,每见东坡胸中,未尝依倚一物,心窃慕之」。
自谓平日于父君师事之如一,故其历事三朝,始以忠直,卒以忠直。
入台之初,即慨然自许,曰:「惟初念纯直,可以对上帝,事君父」。
是以遇事无难易,不茍止而妄随。
赵忠定尝称其谏激烈似苏文忠,恳恻似范太史,人谓忠定知言
然以直道自持,与世多忤,故在台端财六十九日而罢,同记注凡十有三旬而罢,公方安然不为变也。
及大耋之年,身在阙廷万里之外,国有大利害,犹驿奏尽言。
其乞建皇嗣,尤恳笃深至,视君实景仁尤有光焉。
盖二公言之于居位之时,而公言之于退休之日,所处不同而其心一也。
公于东溪执弟子礼终其身,存也买宅以居,殁也为之制服。
始自贾归刘,既立嗣宗为之后,凡所以经纪其家者,虽老而不衰。
嗣宗死,抚其子培之犹己子也。
视族姻党友戚欣如己责。
其居房,岁适大侵,为糜粥以食饿者,所活不胜计。
张福叛,声言引兵破简,趣成都,公出家资,助军饷,移书大将,趣其师,简赖以全。
两驾使轺,六任守牧,其为政纯用诗书,不杂他术。
所至修学校,葺社稷,以为常。
在眉,封张文纪李令伯之墓,新孟拾遗之祠,为老泉先生请谥;
在襄,修孔明故庐,表、杜遗迹。
凡可以兴化正俗者无不为。
至蠲租税,救饥羸,建长利,弭钜患,殆不可称数。
建昌陈君刚常纪其迹,谓未尝用不测之赏,正容以悟之而自知所趋;
未尝用已甚之罚,修令以示之而自知所避。
器人以其所长,而僚属得职;
察人以其所安,而鳏寡效情。
温陵储君用亦为某言,惟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刘公有焉。
然其帅荆之日,盗起合,则捕而收之而不少贷。
昔公之辞潼川也,某适视草,援赵清献以比公。
今观公行事,非所谓学道清心,遇物而应者耶!
好乐人材,奖拔善类,西州名彦鲜不出公门,东南之士赖公通显者亦众。
学者称公不以爵氏,而曰后溪先生云。
某自儿时即愿为公用,后与靖之同年,又仕同朝,居同巷,至相好也,故于公道德风节知之尤详。
今翊之等将以癸未三月辛酉,葬公于清溪之艮山,使来属某志其墓,曰是先公之志也。
顾今海内名能文词者不知其几,某何人斯,而敢铭公?
书来万里,义不得辞,谨纂次其事如右,而系以诗曰:
君臣之谊,首乎三纲。
维忠与直,臣节之常。
维节之常,而罕自竭。
义以利踰,志以气夺。
有伟刘公,金石厥心。
弗贰弗疑,上帝实临。
蚤遇阜陵,靡言弗既。
践更三朝,始终一致。
事君如父,忧国如私。
朝夕皇皇,忘其渴饥。
谁欤不仁,目士以党。
孔鸾雍雍,罩以一网。
谓忠曰讪,斥正为邪。
往辙既颠,弗惩奈何!
凤阁鸾台,寔司出令。
曾是仆臣,可𮄑斯枋!
辨奸于早,救祸于微。
臣身可窜,臣守弗移。
晚卧坤维,系念王室。
臣发虽华,臣心逾赤。
巍巍宗祏,寄在元良
可使前星,久閟其光!
国本未安,臣死犹憾。
百世相望,维司马、范。
忠不忘君,直不徇时,允蹈其常,匪赢靡亏。
阜陵知公,以遗后圣。
道弗尽行,则有义命。
惟其大节,焯若日星。
扬芬亡穷,不在斯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