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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宋宗室平江府都监墓志铭淳熙九年二月 南宋 · 杨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二七、民国《江苏通志稿》金石一三、《海虞文徵》卷一九、吴中冢墓遗文、《虞邑遗文录》补遗卷三、唐风栖碑录
公讳不沴,字和卿
五世祖讳元份,太宗皇帝次子也,封于商,号曰商王
商王生濮安懿王讳允让,是为公祖。
安懿清海军节度使检校司徒、开府仪同三司、嗣濮王、赠太师、追封钦王、谥穆恪讳宗祐,是为公曾大父。
穆恪右监门卫大将军博州防禦使、赠保宁军节度使博平侯讳仲𧡪,是为公大父。
博平右监门卫大将军果州团练使、赠明州观察使奉化侯讳士阐,是为公父。
太原死节,追封安化郡谥忠壮王禀之女,即公母也。
公生于临安府睦亲宅,未冠,奉化及母夫人俱亡,即能兢兢自持,不为贵豪家少年事。
奉化五子,而公居长,率诸弟学勤而有法,閒居怡怡如也。
既冠,授成忠郎监潭州南岳庙
公为人性恬静,乐闲散,生长侯王富贵家,亲其貌,耳其言,无一点膏粱气味。
与人言,必恂恂恭谨,下气怡声,如恐伤之。
诸弟毕娶出仕矣,乃曰:「吾不乐留京城,愿得山林以居,顺吾之性」。
姑苏多沃壤,乃择常熟县开元乡筑室以处焉。
流水,面青山,后环清池,列乔木。
佳花修竹,散植前后。
嘉时暇日,与里中好事者以诗酒相娱乐。
客至,则击鲜酾酒,尽醉而后已。
时作诗章,往往度越辈流,不事小巧,而托兴必高远。
好与浮图者游,相遇则清谈终日,有所悟,不以告人。
数以俸馀施贫乏,岁或不登,取贷子钱者券悉焚之。
里人有争斗者,或诣公求直;
挟雠者,公出一言解之。
由是环一乡之人,无不畏爱焉。
开元乡二十年,益耽闲居之乐,至累岁不窥市城。
淳熙五年赴铨,调平江府都监
俄以避亲不赴,遂慨然起肥遁之兴,故奉岳祠终身,无居官政术可纪。
公在宗室,诚近且尊,或肯一施其才,必有过人者,况爵禄耶?
方甘心于退藏独善,非乐乎内者不能也。
积官至从义郎
淳熙八年十月初九日以疾终于家,闻者无不出涕焉,享年三十九岁。
始感疾,谓所亲曰:「吾病殆矣,死生常理耳,吾所不动。
然我子幼,殆不可不为后虑」。
即命笔书纸,经纪家事,纤悉不遗。
疾且革,执书一偈而逝,人方知公有所得也。
公娶王氏,即安化郡之孙,浙西总辖薿之女。
男子三人:曰善似、善俭、善值,俱授保义郎
女子一人,未笄。
公之卒,长男甫年十四。
自殓及葬,皆妻王氏之谋。
诸弟悉自远方来赴丧事,故咸合于礼。
将以淳熙九年二月初一日葬于平江府常熟县顶山之原。
葬有期,使来求铭以志墓。
兴宗视公,姑子之夫也,亲且厚焉。
泣而铭曰:
温温赵公,生帝之胄。
刮去豪习,德曰以懋。
有力不施,安閒而嬉。
宗室之贤,千载其知。
朝请大夫宣奉大夫赵公墓志铭淳熙十六年十二月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八五、《絜斋集》卷一七
洪惟我孝宗皇帝仁覆九有,与天同功,牧民之吏,必精选择。
淳熙二年二月癸巳,诏以玉牒赵公岳州
命下之日,公论翕然曰:「此天支翘楚也。
熟于临民,久著声绩,牧养之任,真足以当之」。
越五年,领郡事,果称厥职,大得民誉。
当臧否法行之初,帅漕宪仓皆第公高等。
求所以然,一言以蔽之曰:「学而已矣」。
夫天下有一日不可辍者,其惟学乎。
公早岁精勤,结交英俊,亲炙既久,磨励不休。
寓古佛庐以居,设五书案,己处其中,诸子旁列,日以古圣人贤人之书课以常式,发其奥义。
父子自为师生,教学相长。
公既以良牧著称,诸子亦皆则象其贤,有闻于世。
学之为益,不既信矣乎?
公讳善待,字时举太宗皇帝之七世孙,而濮安懿王之五世孙也。
曾祖太师岐王讳仲忽,妣夫人向氏。
开府仪同三司安康郡讳士说,妣夫人向氏、焦氏。
银青光禄大夫讳不柔,妣太宁郡夫人郭氏。
公初以袒免恩补官,当绍兴甲戌之岁,监四明作院,秩满,因寓居焉。
隆兴元年进士第,换左宣教郎、知昆山县
江阴县通判吉州,遂知岳州
常平之储,丞之所职也,大抵蠹于移用,公执法以拒之。
会朝廷遣使覈实,邻邑多以虚数被遣,独昆山无斛斗之亏。
又以郡檄市绢旁郡,端己核奸,费省十一,先期告具。
时方赞剧邑,而风采已振,若老于更事者,其胸中固超卓矣。
江阴有马氏者,积年不输赋,一日以讼至庭,诘之,不服,械之囹圄,不三日尽偿所负。
自是来者襁属,至于贫民下户,则发其有馀而代之输,恩惠浃焉。
军有市舶务,公兼之,未尝私买一物,人亦不敢干以私。
高丽之至者,初止一艘,明年六七焉,语人曰:「吾闻长官清正,所以来此」。
殆《书》所谓「不宝远物,则远人格」者耶。
其倅庐陵也,尝摄郡政,时方和籴江西,吉当十万石。
官吏白公:「本钱未降,而省符屡趣,计将安出?
均之诸县,其可」?
公曰:「今八县之民,输米郡仓,斛计四十八万。
凡水脚等费,皆变米得钱,市商牟利,由是伤农,其可重扰乎!
若使以米代钱,公私俱便」。
行之不疑,民果乐从。
比新太守至,籴已足矣。
敏于集事类如此。
诸司以课最奏,天子始知公器业不群,遂有彝陵之命。
其陛辞也,奏陈六事,施行者二。
一论江西旱伤,秋苗减放矣,督随苗钱如故,无所从出,必敛于民,禁之便。
孝宗曰:「卿言是也。
无母安得子乎」?
又言:「新制,宗子取解,减旧额十之七,非祖宗劝诱之意,请视太学国子监取士法,而稍优之」。
孝宗嘉纳,寻更制如公言。
岳之平阳,有以盗狱上于州者,公阅按疑非真盗,属理官究其情,乃尉曹锻鍊二商,强之诬服。
以日月考之,民之被盗也,二商实在襄阳,验之而信,遂直其冤。
又有盗,法当贷命,奏裁乃以死报。
吏请奉行,公不可,再为奏谳,卒免死。
平江,贩夫集焉。
吏绳之急,或激而为盗。
有执十馀辈,以犯法告者,公曰:「地产,官收税,法也」。
倍其征而纵焉。
关市之赋,减三之一,鱼湖河渡,减三之二。
仁声四达,商贾辐凑,而财计益丰矣。
乃葺官舍,乃筑宾馆,乃缮兵器。
春秋都试义勇民兵,艺精者厚其赏,卒徒争奋。
又以馀力辟燕公楼,一邦精采俱变。
理财足用,绩效立见,而无聚敛之虐;
剖烦决滞,恢有馀刃,而无矜衒之累,可谓难能矣。
然直道而行,不能委曲徇物。
盖自乃祖安康于靖康之难能死节,丞相银青以内郡,竟不能屈。
气脉流传,大率坚正,自持不肯碌碌,所以公亦若是。
尝以征税事忤湖南刘帅,衔恨奏公违法税米,左迁一秩,掖垣力辨其诬,遂寝前命。
后刘得罪罢归,舟过洞庭,迎饯如礼,无纤微芥蒂,人益重其量。
计使之推扬者已去,而继之者抗章诬劾,卒以此罢。
阖郡士民,皆深惜之。
公性廉而惠,未尝妄取,而喜周人急。
俸入有限,所馀无几,力不能办一庐,复还曩时所寓,萧然敝陋,殆不堪处,而公晏如也。
明年主管冲佑观,漕复言公守岳妄费,诏湖北宪司究实,无一侵隐,可谓明白矣。
周益公时为枢密使,盛称公廉直有守,丞相欲为直前诬,或者梗之。
公安之若命,未尝汲汲也。
及冲佑满秩,丞相乃以究实之奏敷陈榻前,欲畀以郡。
梗之者曰:「是人雅意藩幕」。
遂授浙东安抚司参议官,未上,得疾,终于寓舍,实淳熙十五年十月丁卯也,享年六十有一。
明年十二月,安厝于鄞县桃源乡黄㠗山之原。
平生杂著,釐为十卷。
开封崔氏,生一女而卒。
再娶即墨季氏。
子五人;
汝述,中大夫、试尚书兵部侍郎、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兼枢密都承旨
汝逵,朝奉大夫、新知婺州
其一未名而夭
汝遇,朝奉郎监登闻检院
汝适,朝奉郎通判临安府。
五女,长适修职郎武进刘敏功,次适进士宗元,次适陈籥,次适王津,其幼不育而归刘氏之女,则崔出也。
孙六人,蚤丧者三,崇镇、崇绚,习进士,崇滓,登仕郎
孙女四人,长夭,次适进士汪龙纪,次适承务郎荆湖北路书写机宜文字德和,次许嫁童子免解胡煃
曾孙必常。
公终于朝请大夫,而赠崔氏为宜人
及诸子该恩,赠公为宣奉大夫,崔氏为淑人
季氏以公恩封宜人,以子恩累封太硕人
公西北流寓,安于清贫,而主馈甚贤,躬履勤约。
寡居之后,经纪家事,凡十年毕婚嫁,四子继踵登科,人以为荣,而庭闱训诲,日益切至。
性行高洁,气貌崇深,博览图史,通达义训,以嘉定十年四月丁卯终于贰卿之官舍,享年八十有三。
诸孤奉丧东归,十一年某月丙午,祔葬于宣奉公之墓。
贰卿既除丧,语某曰:「人所谓怙恃者,以有亲也。
今无亲矣,岂不痛哉!
先公之薨,今馀三十年矣。
内翰高公虽详著其善行,而铭犹未立,每以为歉。
子知先公之深者也,幸为我申述之」。
惟公德业俱茂,为时宗英,名迹相继,侔古世美,岂寡见謏闻所能称赞。
虽然,早登公门,屡获亲炙,心服其贤,兹得附托,以垂不朽,固所愿也,况请之勤勤乎,乃不敢辞,敬承其命。
铭曰:
太宗八王,源深流长。
燕及诸孙,弥久弥昌。
英皇继统,濮为近属。
壮哉维城,屹乎天族。
公之祖考,巍巍堂堂。
英名劲节,烂然有光。
公实继之,终身力学。
匪玩其华,由博趋约。
夫夫妇妇,正家以躬。
施于有政,取之不穷。
为善日积,亶有馀庆。
诸子峥嵘,高门日盛。
周以宗强,当今亦然。
翼我皇祚,于千万年。
拟不俦建节袭封嗣濮王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一七、《后乐集》卷四
朕承诒燕之谋,嗣延鸿之绪。
有怀英祖,实基庆于濮园;
爰暨熙宁,俶疏封于王社。
眷言族老,卓冠宗盟。
稽世袭之闳规,峻戎昭之异数。
诞扬制綍,亶告廷绅。
具官某属近而行尊,身端而行饬。
出神明之胄,小九宗五正之传;
被儒雅之风,躬两献二南之懿。
典刑前哲,领袖洪支。
虽当武公耄耋之年,居靡忘于箴儆;
常持老子止足之计,动每戒于满盈。
人知信厚之可师,世谓康宁之未艾。
尚缀廉车之秩,久从閒馆之游。
朕惟源之深者流必长,施之丰者报亦厚。
历考安懿百年之泽,实开我家万代之祥。
币玉牲牷,奉寝庙四时之祭;
山川土宇,恢鄄城千里之疆。
尔惟闻孙,旧有令望,宜踵承祧之典,聿循赐履之彝。
盭绶垂金,贲苴茅之物采;
骍旌导节,新授钺之威仪。
申衍户租,陪输井赋,以固维城之势,以侈前宁之休。
于戏!
周尊同姓之盟,以为之长;
汉列二等之爵,其大者王。
惟忠孝可以踵令猷,惟谦恭可以永终誉。
祗承茂命,益介寿祺。
可。
赵善赵善澬与换授太子右监门率府率庆元四年十二月二日 南宋 · 宋宁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九四、《宋会要辑稿》帝系二之五四(第一册第七一页)
利州观察使、嗣濮王不璺长男輶、次男澬并与换授太子右监门率府率,其请给、人从等,依不谔已得指挥施行。
乞甄擢陈晦庆元四年三月 南宋 · 刘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一七、《宋会要辑稿》选举一二之二三(第五册第四四五九页)
伏睹承直郎主管户部架阁文字陈晦学问该通,议论平正,性资温醇而不事表襮,文辞典雅而不为奇怪。
绍熙庚戌,试博学宏词科,记问文采,迥出流辈,主司考校入等,即以合格,试卷缴申尚书省进呈。
不谓时相狃于私意,摘所试《周五射记》周「襄尺」字,以为犯濮安懿王讳,遂尼其事,未与推恩,元亦不曾报罢。
臣等窃考令甲,濮王之讳与庙讳及御名不同,上辟正字从言从襄,不讳嫌名。
今既单用「襄」字,初不从言,虽曰同音,即是嫌名,自不应避。
如哲宗旧讳从人从庸,秀安僖王讳从人从称,若止单用「庸」字、用「称」字,盖亦未尝避也。
况近来两举词科,皆不曾取人。
今既取中入等合格试卷,又指其微颣而终弃也,实为阙典。
伏望赐之甄擢,或寘之文字之职,必有可观。
陈晦宏词试卷昨来贡院已系考中合格,所有试卷内引用襄尺事,考官批凿甚明,亦已奏明,缘同试之人私意忌嫉,妄有陈诉,以濮邸讳为御讳,是致久未予决。
今来照得濮邸讳不当作御讳亦不避嫌名指挥,内只合书不成字,见得妄诉分晓。
乞差赵不嚚充濮安懿王园令嘉泰元年三月二十二日 南宋 · 赵不璺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一、《宋会要辑稿》帝系二之五五(第一册第七二页)
窃见武德郎赵不嚚老成谙练,荐历亲民,乞差充濮安懿王园令,替赵善玭阙。
大宗正题名记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八六、《咸淳临安志》卷八
利州观察使天水侯典宗正之四年,教孚令行,公姓辑睦,乃上书北阙,丐奉祠钥以归。
奉诏曰:「卿正身帅下,人无异言,其止勿请」。
侯益感励,顾设官以来题志尚缺,于是搜讨载籍,自濮安懿王而下四十有四人,除授更改,悉书而镵之于石。
宗正之职起于汉初,我国朝沿唐置卿、少,以庀寺事。
盖四圣传序,本支日蕃,景祐三年秋,始别置司,有知及同知各一人,掌其教法政令,以行艺训道而笃睦之,受其辨诉之事而纠其失。
自是后累朝以为盛选,非学问通古今、行谊冠宗室者,不以尸其任也。
若昔同姓之贤,惟周、唐为最盛。
还观我国家盛时,宗臣多魁垒靖重,至有名闻朔汉,謼之以止儿啼者。
迨更事变,登坛歃血,倡义师以奖崇王室,首出于维城之英。
自中兴百年,尤磊落相望,冠伦魁,践槐鼎,功在于庙祀者殆与姬召埒。
侍词燕居,澹不与事,而纯忠厚德,屹然为家国寿俊者,亦足系时重轻。
其他风猷馨烈,暴耀中外者,复不可胜纪,视周为亡愧,而揆唐则过之。
兹非建官立师,时揉月化之效与!
原是司之设,先教法而后治法,最得先王治亲之意。
肆因侯命而特著之,俾来者知所本,凡宪令纠禁在有司者,皆不书。
名师岩字景瞻崇宪靖王之子,世为宗室祭酒云。
嘉定六年十一月朔旦记。
蒋知县夫人墓志铭 南宋 · 陈耆卿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二一、《筼窗集》卷八
故知象山县蒋公鹗之夫人郭氏,台临海钜姓。
父讳筠,母赵,以濮安懿王孙之女,法得任其夫,终修武郎
夫人生纨繻中,淑庄罕袨饰,修武曰:「吾不能随族党湛浮,归富人,必以予名士家,其蒋考叔乎」?
或谢曰:「贫」。
修武曰:「考叔,其长贫者邪」?
卒予象山
考叔象山字也。
象山胸有万卷书,颉颃今古,语脱口脍炙,倾一州,当世贤公卿竞礼下之,岂特为名士?
辛巳授室,癸未太学己丑进士科,已而仕于婺、于明,夫人与之俱,齧苦吞辛,无丝粟见颜色。
象山自喜晚得妇,既满还里舍,病作,数月卒。
先是,仲子死一年矣,长子后两月亦死。
夫人忍泪自力,如象山在时。
既而馆婿于庭,教孙于塾,诏之曰:「梱以外,惟女主之。
未亡人风露无多,彊活尔」。
自是坐不改榻,行不跨户,不詈不朴,不笑语,而事事绳墨,如手自爬搔然。
盖外冲夷,中高明,虽油然可亲,亦隐然不可侮。
非若世上女子,严则鸷暴,宽则鱼溃也。
是之谓正性常德,袭休祥而胚寿嘏之道,岂偶然者哉!
嘉定十一年九月十七日微疾卒,年八十四。
子曰复、曰永,婿沈拱、赵师嚣。
嚣监绩溪县税,偕其室亡矣。
孙武仲,曾孙森、哲、轰。
女二人。
夫人之孙,余之姑之夫也,衰且绖,将以十三年十一月初十日祔于大田,告之曰:「夫人一生,莫重于道德,而千金为轻;
莫贵于仁义,而三事为贱。
士之所自厚,在此不在彼也。
乌得以一命服之有无而长短夫人哉」!
然则彼有鸾书云叠,象服星烂,俗骇而羡之者,其于夫人贤不肖何如也!
铭曰:
檐鹊兮朝朝,梁燕兮宵宵,乃如之人兮谁与逍遥?
冰为佩兮雪为镳,尽我日月兮凄其回飙,从夫子于下地兮山愁水号。
善瓐授州防禦使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二○、《鹤林集》卷六
敕具官某:濮王诸孙一迁官,元丰成宪;
宗室十年一磨勘绍兴旧章。
安懿裔孙,行尊属近。
虽至鼎贵,蔼然癯儒。
奉朝既阅于十春,戎使合跻于一秩。
往承异渥,益远乃猷。
可。
与苪授武康承宣使依旧提举佑神观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二○、《鹤林集》卷六、《永乐大典》卷一三五○六
敕:朕监观烈祖,厚睦宗盟。
濮王之属当序迁,韪矣英宗之识;
以皇弟之恩不可杀,懿哉神考之谟。
岂予亲支,缓此缛典?
具官某,气韶而质美,行介而知良。
有芳斯猷,不倨于贵。
出则干于侯,方惟汝翼;
入则仪于朝,序惟汝嘉
廉使之华,径典留台之重。
仍祠真馆,日奉便朝。
朕其弟封,既已笃广亲之爱;
作册毕,尚其需疏爵之荣。
毋逸有邦,毋懈于位。
可。
鳗井(在应天塔罗汉堂。旧闻有泉透海,后为妇人所秽,今枯涸矣。下即濮邸园庙) 宋 · 刘学箕
七言绝句 押元韵
人言此井有灵源,潮落潮生透海门。
陵谷未须穷变易,朱墙里是濮王园。
刑部赵郎中墓志铭1248年1月1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二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淳祐丙午六月辛丑永嘉太守赵公以疾卒于州治,丧归袁之里第。
戊申三月己酉,葬于宜春县修仁乡长丰山之原。
诸孤奉《家传》使来致治命曰:「必以后村铭我」。
乃叙而铭之。
公讳汝燧,字明翁濮安懿王七世孙。
曾祖士翕,武略大夫
祖不倦,少师
父善坚,户部尚书,赠少师
齐国张夫人,忠文公孙女。
嘉泰壬戌第,主东阳簿,辟崇陵桥道顿递官。
诸暨簿,帅稼轩辛公罗致幕下
辛性严峻,公独从容规益。
去为湖南刑狱司干官使者悦斋李公尤奖重,盗发洞庭,委公讨平之。
悦斋建阃,就兼机幕
虏掠荆门守将委郡而去,公单马视关隘,修守备。
流徙来辑,始城沙市,堑湖水以濠之。
悦斋方为上功,会归蜀,但用考举改秩知临川
县讼险财匮,昔号难治,公发摘如神,銗筒顿清,鞭笞不试,赋版自足。
秤提令下,民间疑惧,建阳关𡺽、乐安史本新淦赵崇贤皆坐奉新书不虔镌徙,他人类招徕告讦,簿录富豪,规以免责。
公但谆谆戒董,无犯令者。
台阃交荐,监镇江府搉货务。
旧注右选,至是改用文臣,公与叶棠俱以邑最被选。
秩满,课羡三十万,增两秩,添差临安倅。
属建皇子府,已图上矣,公曰讲堂宜在左,尹矍然易图以进。
丁尚书公忧,服阕,领旧职。
既而庙堂议曰:「北倅岁入百四十万,非赵某不可」。
改北厅,迁诸军审计司军器监主簿
青、齐内附,公独拜疏请防后患。
边臣以宝玺献,加恩中外,公语同列:「当流涕藏之太室,可贺乎」?
郴州,沙浦、高垓峒猺方结连跳呼,郴六邑残其半矣。
公驰入郡,贼蹑而至,公令民入保,严扼津隘,白于朝,乞制司兵飞虎军为助。
贼劫民竞渡舟以济,公命设覆蹙之,贼太半溺死,遂收馀烬攻桂阳八昼夜,官军苦战,贼大败。
公合军民兵穷追,俘馘甚众。
诸司以贼衰议撤戍,公力争得留千人。
未几高垓馀党复出,我师夹击,前后破峒七,降栅五十四,缚酋首斩纛下者数十人。
公以盗贼起于赋讼之失平,宜章姚德骥贪残失众,逐去之。
僚佐行阡陌,除苛细,赈饥乏,刻催科条式于石,增州学两庑,补万石仓耗米三千斛。
以讨捕功增两秩,历湖南宪、漕,去贪戢暴,风行一道。
移漕广东,解总领饷,摧锋之外,帑有馀财。
帅、仓、舶虚席,公佩数印,材力绰然。
舶舟至,吏请抽解,公曰:「以俟新使者」。
南州场屋宽,以贤书为市,公获行贿者黥之,遴选考官,明年春官程度者倍于常举。
清献崔公里居,以书与今观文相国游公,称公有乾、淳监司之风。
知安吉州广东提刑,皆未上。
刑部郎官召对,言:「今内治痼于玩心,外治溺于幸心」。
公去国久,白首为郎,新贵人无知己者。
归奉崇禧祠。
差知温州,瓜熟辄为有力者所夺,如是者八年。
甲辰改纪,申命趣行。
适继乏绝,公曰赋不可增,民不可剥也,稍严酒禁,私酤者不便之。
劝农当诣某刹,僧以枢府功德院辞,公曰:「延见父老,顷刻事尔,庸何伤」?
郡人始犹疑议,久乃信伏,而公以劳属疾矣。
得年七十五,积阶中大夫祥符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令人庐陵罗氏,普州太守全材之女,先十九年卒。
子男三人:崇澭,从事郎、新喻主簿
崇淧,承奉郎
崇澢,通仕郎
女二人,适宣教郎督视行府干官彭梦𩼪将仕郎曾拟。
初,尚书公倅婺,公犹丱角,从诸生吕成公于家塾,归能诵所闻于吕公者。
策名早,阅人多,及接前辈献议论,其修身齐家、牧人御众皆有准绳。
常诵朱文公之言:「今人以事事不理为宽,宽之义岂然哉」!
故公之治尤密察。
所荐多佳士,吏非甚饕墨者不忍汰。
始余以檄留临川,后以使事至番禺,于公行事得之闻见。
又尝刺袁,公方远宦,郡人言公居乡杜门如处女,终身无一字半语于郡邑,仕于袁者或自到至罢不识公面而去。
公行能高一世,言语妙天下,而为人深厚,耻自矜露。
余每叹当世用公不尽之未足恨,而议者知公未尽之为可悲也。
别墅曰野谷,在城西五里,竹树茂密,亭馆朴素,公乐之不厌,往而忘返。
年馀七十,登陟如飞。
赋咏外课子孙讲学而已。
在郡每以定力不固、轻出为恨。
公博记工文,尤深于诗,有《野谷集》行于世。
余大病起,视笔砚如仇,闻公葬,作而曰:公四十年故友也,铭公非余而谁?
铭曰:
士之生兮遇合难,材或优兮时命悭。
瞻前修兮方册间,进多悔兮退差安。
李愿终身兮乐于盘,谢公晚节兮怀东山
野谷修修兮,其泉潺潺。
昔如此兮考槃,今往兮不还。
嗟乎明翁,诚知其如此兮,必不以一筇易两轓。
幸翁诗之可传,昭余铭之不刊(《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二。)
「贤」原作「卧」,「虔」原作「庆」,据四库本改。
贺秀安濮王冬至 南宋 · 徐元杰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五一、《梅野集》卷八
清台占历,开一阳萌动之机;
朱邸对时,衍百世本支之庆。
阳刚滋长,福履深穹。
恭惟某官望重麟宗,眷深龙扆。
为善最乐,喜迎红日之长;
大雅不群,允协黄钟之奏。
自天祐吉,与国同休。
某猥与宗盟,仰依宇覆。
壮怀善颂,莫陪贺厦之尘;
寓悃柔笺,密囿生春之意。
应诏上封事条陈国家大体治道要务凡九事1234年1月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六、《许国公奏议》卷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贴黄〕奏为臣应诏上封事,言朝政得失、中外利病奏闻事,伏候敕旨。
〔贴黄〕臣所陈九事,踰一万言,繁芜唐突。
盖以情发于中,理散于事,必使尽而后止。
臣闻孝宗皇帝之时,群臣封事有可行者,率以片纸节录,出示三省。
间有御劄圣谕,乃是剪下白劄条子,粘于宸翰之前。
如臣今所陈可采,乞依故事降出,取旨施行。
臣伏睹正月一日御劄,令内外大小之臣悉上封事,凡朝政得失、中外利病,尽言无隐,须至奏陈者。
臣恭惟皇帝陛下亲政以来,训吏如师,爱民如子,薄海内外,咸仰至恩。
而臣属将指摄事,职在奉承德意志虑,不度绵薄,蠲租免算,一再奏闻。
然此特使事所及尔,若乃国家大体,治道要务,心窃计之而不得言,口能言之而不得达。
奉明诏,大开不讳,百辟庶士,悉使尽言,是人有所欲而天从之,子有所怀而父母启之也。
有君如此,感激流涕,谨条为九事,以备采择。
一曰顾天命以新立国之意。
昔我艺祖皇帝躬擐甲胄,讨平僭伪,以造区夏,而不私其子,上帝鉴之。
丁未孝宗诞于秀,踰三纪而为乾道,迨甲子而陛下诞于越,垂三纪而为端平,此岂偶然也哉!
臣请得而极言之。
今日有可畏之机三,又有可喜之机一。
天难谌,命靡常,自氏以讫五季,上下三千馀年,惟三代汉唐号为长久,而周室独得八百馀年。
然自宣王中兴之后,旋以不振,竟拥虚器而至于赧。
大率历代中叶以后,如人中年,营卫有限,少失调摄,疾病便生。
前代东南运历正统,不出百年,其间偏霸,又所不论。
盖土薄水浅,气脉易耗,用之不已,势固难支。
自古南北立国,虽曰殊方,而天地之气,本相流通,元无间断,故北方有危亡,则南方亦鲜克安枕。
〔贴黄〕臣谨按孙氏肇开江左,至于宋、齐、梁、陈、南唐,皆以偏霸自立,或五六十,或三四十。
琅邪王以晋正统,百有馀年。
元魏之后,无再兴者。
陈留夺而孙皓降,苻坚灭而桓玄起,姚泓死而刘裕兴,拓跋分而侯景来,宇文废而叔宝入。
我国家受命垂三百年,六飞渡江,又踰百载。
今乃适当金毙靼强,中原鼎沸,封豕长蛇,近在疆埸,臣所谓可畏之机有三者此也。
柄臣沦亡,权归上圣,以四十年禄去公室,而一旦威福惟辟;
以万几庶务壅底胶轕之极,而一旦伸缩进退,惟吾所欲;
以薄海内外郁抑愤懑之久,而一旦轩豁舒快,如睹青天
臣所谓可喜之机有一者此也。
可畏者方亟,而可喜者忽新,岂非天祐我宋,将使陛下以艺祖之神孙,绍复艺祖之大业,穷而变,变而通,通而至于无穷不息哉!
臣愿陛下上稽天命,内立圣心,常自忧勤,力为恭俭,必如成汤文王之用心,不自满假,恶旨好善,慄慄危惧,不迩不殖,不盘于游,不遑暇食,精诚上通而天鉴之,实行下孚而人信之。
然后卓然以艺祖拨乱为法,运其神武,深其谋谟,惜其时日,务其功实,期于再造乾坤,重立人极,非但随宜补缀,因隙扶持,展转多谋,不出旧辙而已。
庶几延洪景命,扶植丕基,已坏者可全,将仆者消,欲去者挽。
此则立国之意,惟陛下留神焉。
二曰植国本以广传嗣之庆。
木无根则不蕃,水无源则不远。
帝王之庆,莫过于子孙之繁衍。
然必有以为之根源,使人心系于下,而天休应于上。
国朝故事,甲观未期则遴养近族,前星已叶则归奉宗藩。
盖导迎景贶,镇压群疑,事体得宜,意虑及远。
此实累圣已行之成宪,非若汉唐叔末讳护牵制之为也。
陛下光临大宝,十年于兹,圣德日新,简在上帝,诜诜振振,当自今始。
臣深愿留圣虑,特采旧章,博立小宗,必有岐嶷,少迟绿车之出,以候朱邸之还,百世本支,万年基绪,实系于此。
〔贴黄〕臣谨按真宗皇帝即位六年,适有周王之戚,即取宗室子养于宫中。
仁宗皇帝能就外傅,则宗室子亦归邸矣,濮安懿王是也。
明道元年,章献太后犹未撤帘,仁宗皇帝圣寿甫二十三,而安懿生子,又数年乃养于宫中,故英宗嘉祐末入为皇子,年二十馀。
当其未为皇子之时,实在宣仁坊宅。
盖必其后后宫多就馆者,而王子乃还濮邸,用前例也。
绍兴五年高宗皇帝宰相曰:「朕年已二十九,尚未有子」。
且谓国朝自有仁宗故事。
盖谓有养于宫中之事,非遽指末年事也。
于是上在位且十年矣。
三曰笃人伦以为三纲五常之宗主。
之道,光于万世,其要匪他,孝弟而已。
三纲五常,系于人主之一身,孝弟积而三纲五常立,三纲五常立而天下定矣。
陛下事先后以孝,待诸父昆弟以友悌。
三年之丧,必哀必敬,群臣庶民,莫不感动。
而亲政未几,近属之疏恩,王邸之绍爵,尤于亲睦之义亹亹焉。
然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善推其所为而已。
以陛下躬行孝弟,不得有如宋王成器者而终始之,亦既遭人伦之变矣。
顾其行不至如淮南厉王之甚,不幸诖误于仓猝之间,其可终负尺布斗粟之讥乎!
伏惟圣人恻怛,远体夙昔鸰原相与之至心,及此亲政之始,比死者一洗之,复爵赐谥,略如秦邸故事,以扶人伦,以建皇极,宗社幸甚。
〔贴黄〕臣谨按宋文帝徐羡之傅亮等擅诛庐陵王义真,首正其罪,非忘功也,盖为此事关万世议论尔。
陛下高明之学,过于元嘉远甚,伏惟少留圣心,早赐处分。
〔贴黄〕臣窃惟陛下以艺祖之神孙,享艺祖之天下,而又天纵之圣,格于上下,天日之表,冠于群伦,薄海内外,倾心畏爱,本无异词。
巴陵之陷于诖误,惟当掩匿覆护,以全陛下之至仁。
而一时奸邪之臣,如盛章王塈之在给舍李知孝莫泽梁成大之在台谏,创为危言,以恐动陛下,必欲明正典刑,显加罪罚,谓非是不足以厌天下之心,安陛下之位。
盖小人志在官职,惟知藉此邀功,以固宠禄,而不知陷陛下于日月之蚀,为臣不忠,其罪莫大。
数年以来,火盗并兴,水旱交作,夷狄内讧,未必上帝之意、祖宗之灵不以此介介也。
方故相当国时,天下固以此事望陛下,而知陛下之志未能以直遂,故不敢有尤陛下之心。
今陛下亲政四阅月矣,国家之务,大略具举,而独此一事,未见施行。
臣恐天下将以前日之所以尤故相者而尤陛下,则陛下何以诿其责乎!
孝弟之至,通于神明,臣以为慰天人之心,延国家之祚,消夷狄盗贼诸变,其机端在于此。
惟陛下曲留圣心,宗社幸甚。
四曰正学术以还本朝斯文之气脉。
成周以礼乐治天下,而礼乐出于王道,王道坏则礼乐亡。
国朝以文章治天下,而文章出于学术,学术坏则文章息。
故小人欲窃大权,必忌善类,欲空善类,必恶文章,欲灭文章,必及学术,斯坏矣。
蔡京以弟卞力攻元祐为邪说,而崇宁之党成,其效至于神州为百馀年腥膻之区;
韩侂胄高文虎力排程氏为伪学,而庆元之焰成,其效至于长淮为四十年兵盗之窟。
宁考更化,收拾儒学之士,柴中行杨方、先臣柔胜、廖德明黄干、□□□□□□□□□□□□□□□□□□参错怙权,阴防正士,借其似是而非可得而制者,尊礼而表异之,以此欺世。
而憸薄之徒,口传家剽,因以媒利而干时。
由是虽名曰崇尚学术,而学术实坏,反不若、卞、侂胄之世,尚有此一种善类,伏于人间,传其徒而不变也。
是以三十年间,朝廷之上,表章儒先,易名录后,光宠倍于前世,而人心无所感动,名教无所扶持,则以本无学术故也。
陛下心造圣处,既知信受朱熹之学,当推其学出于程颐,而之风旨言论,唯《易》《春秋》传为成书。
愿仿陆贽《奏议》、司马光《通鉴》例,取此二书,列于讲读,使伏羲、文王孔子开物成务、拨乱反正之道,得以少裨经纶天下之大经。
而上之所好,下必有甚,然后庠序之士,真知此学一反之正,不出于彼之所以为欺者。
学术既归于一,则文章必趋于古,而中朝之人物可继,列圣之治化可兴矣。
此实新政要务,非老生常谈也。
〔贴黄〕臣谨按程颐之学,自南渡后,门弟子之仅存者三人。
其一侯师圣师圣传之胡安国父子,安国之子宏传之张栻,此湖湘一支也。
其一尹彦明彦明传之祁宽之后无传焉。
其一杨时时传之罗仲素仲素传之李侗李侗传之朱熹,此闽中一支也。
其后至于孝宗朝,吕祖谦乃得陆九渊于省试。
九渊既仕,自名其学,抗衡朱熹号为象山传之杨简号为慈湖,而行其学于四明矣。
臣虽晚出,幼闻先臣之训,言不敢妄。
伏乞睿照。
〔贴黄〕臣复有愚管。
祖宗开设学校,所用教官,多乡党经行之士,不拘资格,孙复胡瑗徐积是也。
近世教官差遣,凡以上舍及前名或试中在选者犹有说,为其习时文耳。
若久为俗吏,乃以规求荐剡,冒授此阙,而吏部以其资历,亦例与之。
其人早去文墨,且但为身事计,既无以作成士类,反坏学校,招词诉,甚者为奸利。
欲望圣慈特下吏部,除合得教官差遣人外,其馀并须试中,不得汎滥注授。
其每岁试教官,却与优数取放,庶几庠序得人,师道可立。
五曰广蓄人才,以待乏绝。
才如积谷,陈未尽而纳其新;
种才如种木,本未萎而培其檗。
三十年间,柄臣嫉恶善类,遇有善苗,即加锄治。
是以风俗陵夷,气节不立,人才大坏,每有缓急,徬徨四顾,莫适器使。
此既往之咎,不可追之悔矣。
故栽接日广者善为圃,耕贩交致者善为生,新故兼收、远迩毕取者善为国。
此一说也。
又有一说,栽接必有候,耕贩必有方,新故远迩必有唱。
贤人君子,唱之所在,人以为方,以为候者也。
陛下躬揽权纲,收召人物,意向所之,谁敢不应?
然而迟而未至,至而未言者有矣,其故何哉?
闽一贤而置之福,蜀一贤而置之庐,润一贤而置之家食,三贤善人之唱而孤外阔远如此,则其方犹不达,其候且不应矣,夫孰能信之?
惟陛下深思独断,无失人望,幸甚。
〔贴黄〕臣谨按祖宗朝,常先用以言去国之人风示天下。
章献上仙,仁宗范仲淹为台谏,蔡确罢政,宣仁司马光宰相是也。
真德秀魏了翁,皆以言事及送胡梦昱,与洪咨夔皆去,陛下既召咨夔为察官,而二人乃置远方,是使人犹得以前憾议圣德也。
胡梦昱之节,宜有赠典,并乞施行。
古者立贤无方,诸葛亮出京襄,周瑜出于淮西张九龄出于曲江,姜国辅出于日南。
国朝以文取士,虽东南为盛,而吕夷简韩琦刘挚冯京诸臣,往往河北、荆襄及淮人也。
陛下网罗英隽,一时文章议论、忠亮鲠直之士,亦既并集于朝矣,区区之愚,更愿至公四达,搜取实才。
才之所在,不拘荆淮湖广,不止闽浙江左,拔十得五,拔五得二,必有杰然而出,堪委寄。
其未仕者,尤当推本此意,凡以二广、荆襄、两淮进士省试,当如祖宗分路法,使一方各有所推之士。
每举在选,就令注授邻近初官。
既使咸慕文儒之风,亦可渐革摄官之弊。
惟陛下亟图之。
〔贴黄〕臣谨按英宗朝,知封州柳材奏,乞南省将考校诸道举人试卷,各以逐路糊名下两制详定,而司马光奏言比较两项,每举多少得失之数显然不同。
盖以国家设官分职,以待贤能,大者道德器识,其次明察惠和,其次方略果敢,小者刑狱钱谷,岂可专取文艺之人?
欲以备百官,济万事。
远方之人,虽于文艺或有所短,而其馀所长者,益于公家为多。
乞依柳材所请,将十八路临时各以一字为号,逐号之中,随其短长,十人取一。
不满十人,六人以上亦取一人。
孝宗朝,广西率臣张栻援引此说,欲将二广到省士人,立号考校,登科人未改秩以前,只注本路阙,俟数年后尽罢摄官,以其员归部之说,后施于陕西五路。
之奏以他路士人不到而止。
臣谓二广之士,今多能文,而荆淮承平百年,士风不减内地,二臣之议施于今日,尤为允惬。
伏睹御劄取会解额,欲望并以臣此请,下礼部详酌施行,自来年始。
远方幸甚。
〔贴黄〕臣又闻四蜀省类,每举率留二名,以待关外之士,此孝宗皇帝所以惠远方也。
关外四州耳,况两淮荆襄数千里,自古人物美俊林所,合参酌前议施行。
臣又窃观御劄,特许文武朝臣,各荐监司守令将帅一二人,兼收并蓄之意,大如天地,公如四时。
顾窃有愚管焉。
夫举仕路而遗里居,采缙绅而失岩穴,其于明扬之道尚狭。
三十年来,员多阙少,且非炙手不可仕。
故其甘心退处,不从调、不求辟者,多在田里之间。
若夫未仕之人,抱其古学,踬于时文,与渔樵伍,终身不遇者,又非一士。
谓宜特降睿旨,许令所在州军从公采访土著官士三两人,并须本人文行术业委系彰闻,及所著书有补世教,不得汎滥将寻常寄居官员、场屋举人容私应选。
守贰结罪保明申奏,以待审察,旌擢施行。
六曰实恤民力,以致宽纾。
东南自偏霸割据,赋歛无艺,祖宗随宜罢减,田里少苏。
蔡京发运之财,朱勔花石之奉,南方监司,率用豺虎。
重以陈亨伯翁彦国,乃于民穷盗起之后,更为刮毛刺骨之策。
绍兴讲和,兵事少解,又以秦桧粉饰太平,费等宣、靖,无由蠲减。
开禧嘉定,相继用兵,州郡所蓄,扫地殆尽。
柄臣喜用才吏白撰取盈,于是率以劫盗之威,行一切之政,夺民之食,剥民之衣,少应公家,多备苞苴,兼充私橐,又三纪于此矣。
盖东南民力,几三百年,朘削日深,生息无几,直至近岁殚穷见底,可为痛哭。
幸于天启圣明,黜远贪残,谨节赋敛,诏旨每下,民欣然若更生。
然而治病不对證,则久莫能痊;
去草不除根,则后将复炽。
今内地之民,穷于秋苗之倍取;
边方之民,穷于和籴之多收。
此而不救,墙壁有文,虽勤无补。
臣闻五代乱世,苗米每石额外多取三斗,史犹讥之。
今自江以南、二浙、江东西、湖南福建诸郡,一石之苗有量至二石五六者,有至二石三四者,少亦不下二石一二;
折纳之价有一石至二十千者,是曾五代不若也。
臣请各路专委清正监司一员,亲历诸郡,面与守贰计算一年苗米若干,上供若干,官吏兵支请若干,与之勘酌去处,量出为入,立中定制,特从朝廷重新给降文思斗斛,仍令百姓自行概量,不许颗粒过取。
如此,则纳官之外,稍有赢馀,富者可及乡井,贫者可赡妻孥,持以数年,必有宽纾丰泰之象矣。
〔贴黄〕如从臣所请,乞从文思院制造五斗斛若干,斗若干,给付所委监司,令依样腾造,雕镌印记,以「某年月日某官姓名、恭奉圣旨给降文思样制造、发下某州、受纳秋苗使用」为文。
其斗专以侍入加七加六之零数,若合加八,则两斛之外,以此量八斗,加七而下如之。
江北两淮京湖诸郡,又有甚者。
盖秋苗者,内外之大庄课也;
和籴者,边郡之大庄课也。
惟其各有深利,如根株不可移,如胶漆不可脱。
虽有贤吏,心知其非而不能正,自洁其身而止,于民病何暇议!
朝廷之斛,不过文思所降而已,两淮乃有所谓市斛,或一斛而当文思之三,或一斛而当文思之二。
州县散钱不过一斛之价,其量于民则以市斛,其交于朝廷若上司则以文思。
由此朝廷若上司虽降一百万缗,州县但以五十万缗,已得一百万缗之米,所馀皆归之官吏。
〔贴黄〕臣奉使总饷,目击此事。
盖有淮乡人家出产之田仅二百四十亩,而县司明出给由子,科以和籴百四十四石者。
纳一石既当二石,而石数之外,又有呈样罚筹堆尖脚剩名目,若公吏而下诛求,更不预焉。
是以二百四十亩之田,而欲三四百石米输官也,然则人家无颗粒入口腹矣。
臣虽严加禁戒,未易止绝。
臣尝谓和买为内地无穷之苦,和籴为边方无穷之苦。
然和买尚同二税,且内地乐土犹可。
若京淮百姓,日与强敌为邻,而比年困于兵革征役,居处服食,几同狗鼠,仅有米谷,出自力耕。
今又夺之,此岂高宗皇帝所以惠恤边民之本意!
由是言之,士大夫之罪不可磨矣。
欲望圣慈仁不忘远,特发睿旨,亦与新给文思正斛,于两淮京湖诸郡,明加斛面五升,以为雀鼠耗折之费,许令入中,百姓照所给斛,自行槩量。
备劄各州,晓示禁约,严立罪罚,有敢违戾,以违制论。
仍许越诉,官员窜殛,公吏决配。
庶几官员稍知畏惮,不失和籴美意,而边民自此且乐与官为市,虽与籴千万,亦可立办。
塞下,其策莫长于此。
〔贴黄〕如从臣所请,乞造斛二百只,雕镌印记,以「行在文思院准圣旨给降,专充两淮湖州军和籴使用」为文。
其斛面五升,亦从文思特造五升量,同斛发下,雕镌印记如之。
然此特州县所以宽民也,陛下代天子民,专以养民为职,可徒止于革弊,而无以施惠乎?
后世田不井授,既失其养民之方,而困于养兵,惟重有取民之具。
故王政不能行,犹可行惠,欲行惠,莫如节用。
汉文帝躬行节俭,国用既富,则间赐田租,久则尽除田租。
祖宗之世,议者欲大为省节,久乃计其赢馀,拟当经费,时以与民。
臣愚欲望陛下充广此心,服行此事,以祖宗追思甲马营艰难之时自训,以祖宗击碎定瓷,不视首饰训嫔御,以祖宗七夕公主不过数千训贵戚,以常衮之辞常封训宰执,以司马光之不受遗馀训侍从,以晋宋军兴故事王以下皆减俸训百官族姓。
申命宰臣,大约一岁财计出入之数,始自宫掖,以至于外庭,一切用度,稍从贬损。
且以减四分之一为率,岁所剩馀当不减至百万,则举以代纳一路之赋,岁代一路,则积十岁可代诸路。
〔贴黄〕当今东南号为腹心根本,所当固结者,不过两浙福建、江湖数路。
两浙为畿内,福建江东为近畿,猝有匮乏,可取于民,茍有缓急,可倚以济事。
臣谓节约既久,特旨蠲贷,又始自两浙,达于诸路。
代纳有二,代商税而尽免之,则市井行旅之民悦;
代四等五等下户二税及役钱而尽免之,则田里力耕之民悦。
使陛下之至心实德,从此霈发,实及细民,民力必宽,民怨必减,盗贼必不作,虽作必不相挺。
国有缓急,必能效死而不去;
上有匮乏,必能乐输而不恨。
夫革弊以医民生之久伤,施惠以维民心之久散,祈天永命,其本在此。
惟陛下与二三大臣亟图之。
〔贴黄〕臣尝契勘江东一路,下四等五等人户夏税,折帛为钱,不满八千馀万贯,为绢不满二十馀万疋,其他诸路,可准而知。
若以陛下刻志为民,岁月办此,正自不难。
此在陛下以五帝三王为师,以大本大原为意,以万年亿世为图,则微臣之言,或上当圣心。
不然,则指以不识时宜,臣无所措其说矣。
七曰边事当鉴前辙,以图新功。
养全,前辙也;
通靼,新功也。
臣观故相谨守家法,不启兵端,特以委任非人,措置不善,深居独运,缪误相仍,狼狈披猖,至今为梗,盖有六失:一、不知人而好持久。
刘倬盱眙曾式中在淮右,郑损在蜀,陈赅京湖,或十馀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非败非没及以故去不易。
二、不知兵而好分屯。
屯江者尽以屯淮,而江上更募市人,以为防江之兵;
屯鄂江陵者尽以屯汉上,而腹心之地,但加以副使之虚名。
又不能择要地而聚大兵,不过千人,或三百,或五百,蜂屯蚁列,皆不成军,欲使沿淮沿汉千里之地尺寸而守,得乎?
臣闻绍兴间,金人复取陕西,蜀帅胡世将谋于张焘谓川口散漫不可守,不如敛兵保固关隘,从之,而全蜀无虞。
三、不信制阃而好牵制。
两淮金陵,断而为三,鄂与荆襄,裂而为二。
金陵常为文具,而两淮各不相通。
襄阳既处极边,不能以力庇鄂荆;
鄂州自守江,徒欲以名兼蕲黄。
〔贴黄〕臣谨按绍兴隆兴之间,率以重臣开督府宣司金陵姑苏,其他两淮、荆襄,但以民事付守帅,兵事付军率,大阃居中,四面禀受,得体知要,气势雄浑。
比者江淮合一,以建大司,于时逆全在太,闻而色变,未几授首。
盖以其权重势尊,指撝轻利,无掣肘不一之患。
四、讳败不治而军法弛。
泗州之役,死者数万,不治也;
许国之变,诸军不救,不治也;
全、张惠之反,京口大军,不战而去,不治也。
五、补阙不练而戎伍衰。
嘉定以来,蜀军四败,京口之军,三败金陵,江池之军,覆于蕲黄,偾于江右,无虑数十败,乃急补阙以弥缝之。
其存者皆在军久而食钱多,则可利其所有,于是乎靳汰;
其募者皆流离乞丐之子,弱而易制,可以掊刻而无变,于是乎滥刺。
由是连营皆老弱,虽欲练而无由。
六、核实不精而边政坏。
朝廷以意向示人,不喜其实而喜其名,不课其事而课其言。
州县并为城池,而壕堑不治,楼橹不修;
关隘每置寨栅,而支径可通,旁蹊可入。
募府上功而冒滥大半,将帅奏捷而败亡实多。
沿江皆损腐之舟,列淮尽空虚之廪。
器械钝阙,士马单微,徒有画图之整与夫申牍之圆备,畀以信赏,尽成具文。
〔贴黄〕臣观襄阳、维扬所筑城壁,皆孝宗郭杲任其事,至今坚固无虞。
臣闻之滁人,本州筑城奏功,得旨命扬倅立寿迈验视。
守臣急于集事,用糯米糊叠砖砌城,验视之际,以手揭起,守窘力祷,竟为保明。
当时核实之政类此。
以此六失,养成逆全,馀风遗毒,至今未瘥,可不痛惩而力革之乎!
今庙谟一变,遣二荩臣分制淮土,联鄂护升,首尾相维,足可应猝。
傥于此时更留圣虑,大为自治之计,如前六失,洗刷涤荡,俾无因循茍且之患,则边声日振,边备日充,而绍兴隆兴江淮大将数十万之兵,气势赫然复还。
以此通靼,虽有狼子野心,将凛凛入其中而不敢肆矣。
然而通靼易,察靼难,要当疑其可疑而为防,幸其可幸而为待。
其靼能吞十分有九之金,而不能得取蕞尔一隅之蔡,至求我以共济,此可疑者一。
靼如熊狼,殊非人类。
今乃渐杀其前此之暴鸷,师屯至蔡,粗有纪律,此可疑者二。
鞑纵无仇于我,然中原投拜户以及诸国种类,鞑之所不能强,此可疑者三。
中原投拜户以及诸国种类,亦纵无仇于我,然贼妇杨氏以至国用安、全、郑衍德之徒,鞑之所不能保,此可疑者四。
又使其皆不致怨于我,而河南邱墟,民失耕稼,人无所食,饥饿之民所在万计,鞑之所不能收拾,此可疑者五。
况夷狄之性,贪而无厌,犹犬齧骨,不尽不止,犹犬噬人,不击不退。
女真之初,未尝无并吞江南之心,一败于韩世忠,再败于刘锜,三败于吴玠吴璘,而后和议成。
今鞑自辛卯之冬,蓦我西边,入吾蜀口,而我不能遏,遂由金洋蹈京襄以趋,如行无人之境,有轻我心。
又自壬辰之冬偏师信阳直捣德安,犯黄岗,纵兵大掠,驱人民牛马,道浮光,渡淮以北,我不能禦,有轻我心。
又自襄阃失谋,合兵攻蔡,靼之酋长,往来无禁,吾将帅之能否,士马之多少,地里之险易,粮储之有无,与夫边备之空虚,边民之愁叹,彼无不熟知之,当益有轻我心。
挟五疑,负三轻,无一胜,而欲以玉帛与之讲信修睦,三尺童子,知其必不然矣。
然而有可幸者存焉。
知攻者必知守,而靼不知;
知取者必知收,而靼不知。
向也金类元魏,以夷狄而为中国;
今也靼类赤眉,以夷狄而为盗贼。
其兵力若锐于金之全盛,其人才实不迨于金之初兴。
是以三十年间,横行中原,惟务杀戮,惟事剽掠,而不能有其人民土地。
然彼固帝王之驱除耳。
鞑破灭诸国,往往杀其父兄而养其子弟,名之曰投拜户。
人谁无父兄之心,特以畏其强暴,姑俛首而听命。
今投拜户日繁,多于鞑之种类,而鞑渐不能制,或有隙可乘,起以毙鞑者,未必非投拜户也。
靼自殄金蹙,吞并诸小国,金帛子女,充满盈溢,亦颇有安享富贵之心,而渐忘其前日勇往杀伐之习。
乘中原之怨,贾吾国之勇,其刚易折,其强易弱,其胜易败。
苻坚不得志于晋,魏太武不得志于宋,何况鞑哉!
金之方盛,已有蒙古为北荒之敌国,兀术至谓他日必为国患。
又安知今日之鞑,不如所传闻狗国、大人国诸强,垂涎朵颐而乘其后也!
可疑者不可轻,而可幸者不可喜。
惟当急脩吾武备,急储吾军实,急搜吾人才,急收吾民心,闭之玉关,处以门外,待之以虚文谩语,而听其恍惚,而常示之以重备强形,以压其骄骜无礼。
谨节而应,舒徐而俟,不使隙开,亦不轻发,以观其势之所趋何如而图之耳。
彼如求币,吾应之曰:「币非所靳,礼必先定。
昔也金人与我为仇,彼有所挟持,我有所牵制,暂焉勉强,竟以不终。
今吾与汝,本无雠衅,以义相求,宜从变通,庶保长久。
南土湿热,北土寒凉,皆非二国信使所宜。
我欲交币于河北,彼可奉礼于汉上。
岁不过二,正旦、生辰,一切汎使,彼此勿遣」。
〔贴黄〕臣谨按国朝延安雄州受辽,或有不时无厌之请,但使州郡以未敢上言为辞,而徐与之议。
今境上之郡,非唐、邓,即光化枣阳,宜择一处,精选如何承矩李允则辈,以任玉帛来往应接支吾之责。
彼如归地,吾应之曰:「中原遗黎,本皆赤子,彼之豪杰,久固归心。
但汝方有事于剿除,吾不欲遽许于延纳。
今其破灭,悉汝之劳,吾以何名,享其土地」。
〔贴黄〕靼必与我,靼必不与我河南
但当俟襄阳小使之名,为假道谒陵之举可也。
盖法当示之以无所利,不然,必有深虑。
夫彼得吾之币,而吾之执彼之地,彼将心愎而谋沮。
而中原之地,必自飙驰云扰,彼终不能制,将如耶律德光之患山东,势当北归。
吾徐出而收之,非吾有乎?
〔贴黄〕靼性畏热,春夏之交,势当北去。
河南之地付之守者而经理之,将图我也;
河南之地委弃而不守,将诱我也。
二者皆非吾利,尤当谨之重之。
或有金之旧臣,土之豪杰,以接境州郡若县镇来者,惟当密用羁縻之术,以通河南之气脉,觇鞑人之情伪而已。
迟则为福,速则必为祸,静则有可俟之机。
生民休戚之关,决不可轻也,不可躁也,不可茍也,不可贪也。
惟陛下与二三大臣熟计之。
〔贴黄〕臣窃惟神州陆沈,八陵夐隔,天时人事,适在此时。
若乘鞑人之北归,因中原之思汉,用师数万,收复河南,抚其人民,用其豪杰,上自潼关,下至清河,画河而守,此诚大有为之规模,不可失之机会也。
但量吾事力,实有难言。
今姑以淮西论之。
朝廷桩积之米不过百万馀石,往往三分虚数;
在籍之兵不满八万,往往大半老弱。
加以椎剥掊尅之馀,败亡伤耗之后,人无固志,士有饥腹,三边事体,大略可知。
往年淮安之役,朝廷会诸道之兵至十二三万人,东总至用米一百二十馀万石,乃克有济。
若举师北向,费当十倍,窃计国力,决不能支。
蔡谟之言,殷浩之失,不可不深长思也。
京襄十年闭境,仅无乏兴,一与鞑通,公私大困,朝廷至捐平江百万仓之米,淮东西、湖广总所合得上供之米,溯流二三千里而给之。
京鄂之间米石,为湖会六七十券,百姓狼顾,枕籍道途。
然则兵岂可易言哉!
臣又闻靼既破蔡,不肯北归,移兵于息,牧马淮西,渐逼吾境,其意可见。
山东一项,鞑人头目阿鲁术大官人课课不花者,谷用安辈又挟之以侵迫寿春淮西势当与之交兵矣。
和于彼而战于此,朝廷既无坚定之规模,边臣又无画一之遵守,悠悠泛泛,莫知所止。
夫鞑非小敌,和战非细事,岂可尚同故相时周遮掩护,不公谋之卿士,谋之国人,以为万全之策乎!
臣又闻寿春以北,强壮之散在对境者,淮西欲有招纳,必须钱粮,若源源不已,恐无以继。
又闻襄阃遣人,约降息州息州者已弃城而走信阳
夫金虏在河南,我未尝向北发一矢,今彼以鞑政灭,人民无主,我方于是时收之。
鞑欲杀之,而我顾纳之,万一鞑以为词,我何以对?
谓宜明谕边臣,悉加禁断,但力为自治之计,以观其势之所趋可也。
〔贴黄〕臣又闻蔡城之破,空空无所有,仅存残兵百姓数百人及伪参政一人而已。
盖其无食无兵,固宜溃散。
而边阃侈然以捷书来上,分骨之奏方腾于朝,而北方乃传鞑人于地窨中获伪主去矣。
息州残民千馀,方畏鞑之暴,而我又招之。
彼舍畏途而就生路,自应归我。
盖未尝有攻击斗敌之事也,而边阃又以捷闻矣。
其为欺罔,大率类此,夷狄闻之,宁不窃笑!
此二十年来边臣膏肓之疾也,岂可复蹈哉?
〔贴黄〕臣观东晋六朝兵屯财计,比于今日,甚为寡弱。
而能北抗胡羯,间掠中原,绰乎有裕,而无急迫艰难之象者,不恃和而常自治也。
其于北方往来,不过小臣轻币,随行通塞而时其行留,但略以存邻交而已。
而自于彭城以东,南阳以南,建立大藩,或用亲王,或用名将,精兵数万,资实如之。
襄阳雍州江陵荆州武昌江州合肥豫州广陵青州,如今之路,所统或十数郡,文武寮吏,或以千计,其重且专如此。
然后天子都于金陵,据江山之固以临之。
此则其自治之规模也,岂以和为恃哉!
八曰楮币当权新制以解后忧。
朝廷以楮价减落,收换十四十五两界,诚为知务。
但金银之出不能多,多则伤国;
度牒官诰之出不可多,多则伤大家;
会之出不容多,多则人仍贱之。
故所赖以收旧楮者,惟商贾品搭盐钞而已。
然施行有次第,而后商贾急于品搭;
商贾急于品搭,而后旧楮可尽。
今虽有品搭之文,而无期限之节,故商贾亦不过以资次请盐之钞,迫期赴务场品搭而已。
以通、泰、承三郡之钞言之,在民间者二百二十八万九千馀袋,而自降指挥以来,其赴务场品搭者,截日终仅三十馀万袋。
合新旧两袋之钞,所得旧楮,为数三十。
总十三万袋计之,则所收旧楮三百九十万而已。
折钞真钞,又所未论。
若此者非十年品搭不可,安在其为收旧楮乎?
是以商贾所积旧楮,尽辇以入京而封桩,新楮兑换,为之不继。
新楮之出既多,人亦视同旧楮,不甚爱惜。
自浙以西,率以旧楮一贯三百易新楮之一贯。
旧楮之陌,为钱三十有三,以此展算,则新楮之陌已暗落为四百二十九矣。
是以物价翔踊,愈甚于前,闾阎之民,尤为狼顾。
如病而服药,药不对而病愈增,岂不殆哉!
目前之策,惟有变通盐钞旨挥,以术驱之,于数月之内,使商贾急于品搭,则旧楮自少;
旧楮既少,则新楮可通,则官司秤提之政方无窒碍,而百姓危蹙急迫之證可以立宽矣。
臣方外小臣,不敢辄议朝廷大政事体。
陛下诏二三大臣亟图之,无使异时功利之徒得以窃起章惇役法之议,幸甚。
〔贴黄〕臣观今日国用殚屈,和籴以楮,饷师以楮,一切用度皆以楮。
万一有水旱盗贼、师旅征行之费,又未免以楮,则楮者诚国家之命脉也。
去岁未变楮令之时,诸处旧楮,其陌尚有及五百者。
今既变楮令之后,新楮钱陌反不逮故岁旧楮之价,则何以一番纷纷为也?
良由无术以收旧楮,而但出新楮,故民不贵而价愈落。
且旧之在民间者,为数不下三百万,若有术以驱商贾,使之急于品搭,计一袋所入为旧楮三十,则三百万袋已可以收旧楮九千万矣。
其于一二千万,则以度牒官诰收其二,金银收其二,新楮收其六,不出数月,旧楮尽而新楮见行,将自流通,物价将自减落。
权之所在,民之趋之,顺于流水,特在于使由之而不知尔。
今不亟为区处,新楮甫出,其弊已尔,年岁之后,将甚于昔。
官司之所仰者在楮而民不重,官之所倚者在法禁而民不服,楮非吾楮,则国非吾国矣。
金人之毙,虽由于鞑,亦以楮轻物贵,增创皮币,或一楮而为三缗,或一楮而为五缗,至于为十为百,然人终不以为重。
其末也,百缗之楮止可以易一面,而国毙矣。
楮之不可不制于其微如此,并乞睿照。
九曰盗贼当探祸端而图长策。
比年以来,绿林之风,遍于内地。
汀与南安,盗之祖窟,盱赣军而盗,衢民而盗。
若循梅间今之所未降者,乃其馀支残裔尔。
汀与南安,其端在郡贫,盱赣与衢,其端在吏缪。
南渡以前,汀、南安号为朴俗,不闻有盗。
比年乃为大阱,波流四出,王师仅然后克之,何哉!
盖汀为八郡之最贫,往昔朝家时或裨其郡计;
南安以邑创军,调度不足,按其图至一日常欠六十馀缗支遣。
况年来官吏养尊习侈,苞苴囊橐,过于上供,不为无艺之求,何以取给?
由是深山穷谷,无不追宿逋,无不食贵盐矣。
福建之盗所以起于盐子,江西之盗所以起于峒民也。
赣素有齐逊之风,而狂宪乃操刻薄之政,日夜鞭之而不顾;
盱能捍金人之寇,而庸守乃处反侧之际,视之如平时而无所虞。
衢与严接,腊寇所熏,村夫野氓,斗争自喜,一牛之讼不审,而千里之祸立成。
当时守倅之罪,其可逃哉!
然则精择守令,奉宣德泽,以和辑其民,而盗之祖窟,又为之专条区处,使吏寡于求,而民安于自养,则盗永不作矣。
〔贴黄〕臣闻所谓盐子者,皆汀赣间恶少不耕之徒,若不贩盐,即以劫盗自给。
与其使之为盗,宁宽盐禁?
前此盐子率千百计来往,不以盗闻,民亦习以为常,且百年矣。
只由无状之吏乃以江浙间体例,尽行止绝,而州县却自增鬻官盐,彼穷且忿,安得不流为大盗!
谓宜行下闽漕,与汀守商议,量助郡计,稍宽盐禁;
仍于宁化等处,选辟廉吏为令,俾推行之,不为文具,庶几公家减去纲数,盐子有衣食之方。
曹参谓齐相无扰狱市,臣亦谓汀守不当扰盐子。
伏乞睿照。
南安军财计,只靠南康一邑所有,只由大庾人户无几,若郡计更有不给,必至波及山峒之民,利害明甚。
亦乞并诏江西漕臣,一体相度施行。
若夫湖湘之盗,又有说焉。
盖此长沙桂阳零陵故壤,畴者以寇盗书于史相踵也。
故其山峒里邑以盗为俗,农事有暇则为盗,守令不惬其心则为盗,俄合俄散,乍服乍离,特在帅府善区画而郴衡诸郡有扶持耳。
〔贴黄〕臣窃见湖南帅府从来应接支吾,全在飞虎一军。
近年乃以分戍信阳武昌
及至捕寇,却要鄂兵来赴。
朝廷区处倒置如此,何以责帅府
谓宜劄下湖南、京湖,从公相度长久利便之策,免至往来烦扰,且有奔命不及事之患。
若自湖以北,号为五溪,蛮猺错居,承平百年,仅幸帖息。
而比来贪吏狃其衰懦,亦务侵渔,金砂材木之产,方舟而下,皆自此出,怨气满腹,忽焉一发,钟相、杨么,益以盘瓠,其患必大。
方江湖二广桴鼓相闻,独未及湖北,而祸胎所伏,渐不可讳。
此在守臣得人,修举职事,训阅民兵,检坐猺省交通之禁。
仍令监司常切觉察,官吏如有收买货物、骚扰生事者,并计赃劾治。
广西琼管一带,亦乞准此施行。
第惟比年以来,官吏狃于贪残,殆成痼疾,虽陛下谕之以诏旨,励之以赏罚,正恐士习已坏,未易挽回。
臣欲仿祖宗故事,于朝臣中选择公清忠亮之士,分道奉使,布宣德意,访闻疾苦,举扬廉白,纠察奸贪,庶几观听耸动,吏道可清。
且使远方百姓知陛下忧之念之之深如此,自然感悦爱戴,不忍复为盗贼,以梗圣化。
〔贴黄〕臣谨按高宗皇帝绍兴二年九月壬午,手诏选强明廉谨不欺之人,观风问俗,平反狱讼,宣布德意。
三省以监察御史明橐五人为请,上皆召见,赐以宣谕吏民诏书、御宝手历、招降盗贼旗榜而遣之,其居他官者仍摄御史
十月己卯,宣五使刘大中胡蒙朱异明橐薛徽言同班入见,上谕曰:「比所下诏,州县徒挂墙壁,皆为虚文。
今遣卿等,民被实惠。
奸赃之吏,必须按察,公正奉法之人,必须荐举。
如山林不仕贤者,亦当具名以闻。
平反狱讼,观风问俗等事,并书于历,朕一一行之」。
此非寻常遣使比也。
其后五使多以称职闻。
〔贴黄〕臣闻江西盗陈三枪为害累年,未能招捉,吉赣事力,为之大困,民死于杀掠,兵死于转戍,不宜久而不治。
谓宜因遣使者,就以黄榜招降,许以不死,或更量与补官。
彼必欣然听命,是亦高宗皇帝已行之规也。
庶几内地蚤得平定,不至蔓延,蠹国残民。
伏乞睿照。
臣区区孤忠,粗已殚竭,于九事之外,复效其愚。
臣伏睹御劄,首以听言用人为治道之要,言则自近以及远,人则循名而责实。
大哉圣谟,愿裨毫末。
臣闻听言用人,非二说也。
盖听言以观其人,则得其邪正真伪之实,若不知言,则亦不知人矣。
古者有听言以兴,亦有听言以衰,有以言用人而得贤,亦有以言用人而得不肖。
是故人君不可以慕听言之名,当求所以知人之实。
臣愿陛下以湛然至一之心,察纷然不一之论。
凡有包藏者,其言必支;
内有媚忌者,其言必隘;
不公言之而密言之,其言必不正;
不礼言之而间言之,其言必不实。
〔贴黄〕臣所谓礼言之者,以劄子、以封章、以弹劾轮对也。
元祐初韩维以口奏臣寮过失,宣仁太后怒而出之,盖为此。
陛下诚以此察左右之言,使倾侧偏诐之说无所容其间,则贤者安,能者勉,而陛下始有可用之人矣。
〔贴黄〕臣窃见元祐间,诸贤并集于朝,一时气象,复还太平矣。
只缘各人不能心无适莫,自相攻击,洛党朔党之属,纷然角立,以君子而得朋党之名,遂为熙、丰间小人所窥,阴拱默伺。
及于绍圣,其说得行,一例窜斥,善类为空。
盖兄弟内阋于墙,则仇人因以为利,此前之明鉴也。
伏惟陛下独观公听,预察几微,鉴于前辙,明谕此意。
二三大臣经筵台谏、给舍侍从以及百执事,下至学校之士,皆当惟是之从,惟中之适,不必以一己爱憎、一事顺忤而自为异同,茍为臧否,以激朋党之渐,以启群小窥伺之萌。
庶几公是坚定,治体浑全,不堕绍圣覆辙,宗社幸甚。
臣一介孤迹,素抱苦心,窃睹近年天下之势日就沦胥,未知所死。
忽逢大化更新,不翅瞽者之还明,病者之顿苏,感激奋励,莫知所云。
第恨学识短浅,不能建万世之长策,举明主于三代之隆,勉竭狂愚,少伸臣子报上之谊。
傥蒙圣慈俯垂省览,或有涓埃上裨海岳,臣虽九殒不悔。
瞻恋轩墀,臣无任陨越屏营之至。
须至奏闻者。
内引第二劄奏乞遴选近族以系属人心而俟太子之生1240年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七○、《许国公奏议》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仰惟皇帝陛下发祥艺祖,继体宁皇,以历数考之,中天再造,蛰蛰绳绳,实当陛下。
弧韣屡应,匕鬯尚虚,陛下虽有诒谋垂裕之永图,思欲为社稷万世之至计,而犹豫虚徐,未有赞其决者,非所以申固天命,系属人心也。
按祖宗故实,甲观未期则遴选近族,前星既协则归奉宗藩。
真宗皇帝六年,适有周王之戚,即取宗室子养于宫中。
仁宗既就外傅,则宗室子亦归邸矣,濮安懿王是也。
明道元年仁宗皇帝圣寿二十有二,而安懿生子,又数年亦取养于宫中。
其后后宫多就馆者,而王子乃还濮邸,用前例也。
绍兴五年高宗皇帝宰相曰「朕年已二十九,尚未有子」,且谓自有国朝故事,当导迎景贶,镇压群疑。
事体得宜,意虑及远。
此实累圣大公至正之度,非若汉唐叔末讳护牵制之为也。
夫以仁皇春秋甫二十三,高皇春秋甫二十九,真皇即位之六年,亦少陛下两岁,而长虑却顾皆若此,陛下宁不以祖宗之心为心乎!
前古辙迹,载在简编,多以仓卒之间,稔成衰乱之證,可为永监。
故臣深愿曲留圣虑,特采旧章,博求小宗,必有岐嶷,少迟绿车之出,以俟朱邸之还。
百世本支,万年基绪,实系于此。
臣驽下,虽不能为皇祐之司马光,亦粗为绍兴娄寅亮
惟陛下裁赦。
取进止。
乞行先朝迎养典礼疏 宋 · 李鸣复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七三、《宋代蜀文辑存》卷八○
臣尝读国史,见真宗皇帝以绿车旄节迎养濮王于禁中,至仁宗生,用箫韶部乐送还邸,其后授防禦使,累拜节度使封汝南郡王,两典大宗正寺
人人莫不畏爱而心服,当时美之,后世颂之,皆禁中教养之力也。
皇嗣未定而养之于内,皇嗣既生而送之于邸,先朝典礼具在可行。
伏乞睿照。
鳗井 宋 · 施枢
七言绝句 押元韵
人言此井有灵源,潮落潮生透海门。
陵谷未须穷变易,朱廧里是濮王园。
赵守愚昆仲 明 · 陈琏
七言律诗 押灰韵
忆昔高宗南渡后,濮王之裔总贤才。
继承喜有诸孙在,积累知从几世来。
秋水文章传宝邑,东桥道学重金台。
记题谱谍惭荒落,应乏当时太史才。
安懿王薨唁诸王子 明 · 汪道昆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出处:太函集卷百十五
西园常忆酒杯频,南国初传羽卫陈。
诏下祁连仍赐地,尊开云梦几留宾。
青牛一去关门断,白马重盟带砺新。
不尽长风谡谡,阶前留得老龙鳞。
丙子元日试笔 明 · 王世贞
七言律诗 押灰韵
军城衙散不须开,徐拨金垆煖篆灰。
初日似偏羊傅阁,早春难到濮王台。
辛盘妇怯他乡味,柏酒儿惊最后杯。
忽忆朝天吾季在,玉珂声自未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