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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故骐骥使赠博州防御使追封博平侯墓志铭 北宋 · 慕容彦逢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三九、《摛文堂集》卷一四
惟博平侯叔乐,字和甫,昭化军节度使、观察留后、彭城郡公克孚之子,深州团练使承训之孙,广平郡王德隆之曾孙也。母曰南康郡夫人石氏。治平元年赐名,授右内率府副率,两迁至右千牛卫将军,改庄宅副使,五迁至右骐骥使,勋上柱国,爵天水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食实封一百户,历陈州堰闸,西京窑务,汾、扬二州郡监,滨州钤辖。崇宁元年十一月十九日终,享年五十有三。赠博州防御使,追封博平侯。以大观元年某月某日,葬于汝州梁县。公恩性纯至,好学自强,居官恪勤,所至有誉。在滨时,方岁饥馑,公以招军为请,继修城壁楼橹,俾食其力,赖是全活者甚众。娶张氏,封寿安县君。子四人:辅之,左班殿直;翼之,右班殿直;直之、得之,皆三班奉职。辅之、直之早丧。女四人:长适左侍禁冯澄,次适右班殿直王楫,馀尚幼。铭曰:
气升清明,魄降沈翳。升与阳俱,孰窥其际?降宅在兹,铭于新竁。
郑太玉送子鱼 北宋 · 唐庚
七言律诗 押灰韵
便当权阁太常斋,药灶于傍手自煨。
须信子鱼藏妙理,坐令母蟹愧几才。
刀头定向何时得,剑脊频将好意来。
老去少陵虽病肺,尚堪持此荐寒醅。
三国杂事篇(上) 北宋 · 唐庚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唐先生文集》卷七
诸葛丞相为后主写《申》、《韩》、《管子》、《六韬》各一通。
学者责孔明不以经术辅导少主,乃用《六韬》、《管子》、《申》、《韩》之书。吾谓不然。人君不问拨乱守文,要以智略为先。后主宽厚仁义,襟量有馀,而权略智调是其所短,当时识者咸以为忧。《六韬》述兵权奇计;《管子》贵轻重,慎权衡;《申子》覈名实;《韩子》引绳墨,切事情。施之后主,正中其病矣。药无善恶,要以对病为妙。万金良药,与疾不相值,亦复何有补哉?
法正为蜀郡太守、扬武将军,一饭之德,睚眦之怨,无不报复。或言其太横,亮曰:「主公之在公安也,进退狼跋,赖孝直为辅翼。今翻然翱翔,不可复制,如何禁止使不得行其意邪」?孙盛评曰:「威福自下,亡国之道。安可以功臣而极其凌肆?诸葛氏之言,于是失政刑矣」。
秦昭王以范雎之故,至质平原君,移书赵王,以购魏齐之首。李广诛霸陵尉,上书自劾,武帝诏曰:「报恩复雠,朕之所望于将军也。复何疑哉」?国初,郭进为山西巡检,民诉进略夺其女,太祖怒曰:「汝小民也,配女当得小民。今得吾贵臣,顾不可耶」?驱出之。而三人者卒皆有以报国。古之英主所以役使豪杰,彼自有意义。孙盛所见者小矣。
董昭建议曹公宜进爵国公,九锡备物,以彰殊勋。荀彧称曹公兴师本为朝廷,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曹公由是不平,彧以忧死。论者曰彧叶规曹氏以倾汉祚,晚节立异,无救运移。
管仲相桓公,伐山戎,伐陈蔡,伐楚,伐晋,其志欲尊周尔,而桓公遂有封禅之志。文若佐曹公,平青徐,平许洛,平河朔,平汉南,其志欲尊汉耳,而曹公遂有九锡之议。管仲知封禅之不可许也,故设词以拒之;文若知九锡之不可长也,故逊词以却之。管仲幸,故桓公从其说,以全勤王之功;文若不幸,故曹公不用其语,以成窃国之祸。究其终始,幸不幸异耳,用心岂不同耶?论者何得非之。
华歆、邴原、管宁相善,时人号为一龙。歆为首,原为腹,宁为尾。《魏略》云。
邴原、管宁,皆盛德之士,而歆为之首,则歆之为人可知矣。然《汉书》称伏后之废,操使歆勒兵入宫收后,后闭户匿壁中,歆破户发壁而入。此岂盛德之士哉?操虽奸雄,然用人各当其理。方是之时,魏氏群臣,如董昭、夏侯惇、贾诩、程昱、郭嘉之流为不少,足以办此,何至使歆为之?歆果贤耶,操决不敢以此使之。以此事操,则歆决不得为贤者。陈寿作原传,称少与管宁俱以操尚称,初不及歆;至作宁传,又称与原、歆相友。岂三人相友,而歆独无操尚乎?朋友出处不齐,理宜有之。操尚不同,则非所以为友矣。此余之所未解也。
建兴五年,丞相亮出屯汉中。
是岁丁未,魏之太和元年,吴之黄武六年也。魏明帝即位既已踰年,君臣无间。前此,吴人攻夏口,围石阳,不克,是岁保境不动。初,孔明说先主以保有荆、益,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交孙权,内脩政理。天下有变,则遣上将向宛、洛,而将军身出秦川,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孔明始议如此。至是天下宁有变耶?而遽有此举,何哉?
曹公征乌丸,遣使辟田畴。畴戒门下趣严。门人问曰:「昔袁公礼命五至而君不屈,今曹公使一来而君若恐弗及,何也」?畴笑曰:「此非尔所知也」。即随使者到军。
或曰:田畴辞聘于袁氏,从辟于曹公,门人怪之。畴笑而不答,何也?曰:难言也。昔汉明帝问于吴良曰:「先帝召卿不至,反从骠骑游耶」?良曰:「先帝以礼待下,故臣得以礼进退;骠骑以法检下,故臣为法屈尔」。畴之用意,盖亦如此。是时袁氏政宽,故畴可得不至;曹氏刻急,故畴不敢不来。来非慕义,故终身不受封爵。畴虽不言,言在其中矣。
曹公定邺,祠袁绍墓,哭之流涕。孙盛评曰:「先王诛赏,将以惩劝。而尽哀于逆臣之家,为政之道踬矣。匿怨友人,前哲所耻;税骖旧馆,义无虚涕。道乖好绝,何哭之有?汉祖失之于项氏,曹公遵谬于此举,百虑之一失也」。
禹见刑人于市,下车而哭之。况刘、项受命,怀王约为兄弟,而绍与操少相友善,同起事,而绍又盟主乎?虽道乖好绝,至于相倾,然吾以公义讨之,以私恩哭之,不以恩掩义,亦不以义废恩,是古之道也,何名为失哉?孙氏之论,非但僻学也,盖亦可谓小人矣。
章武三年四月,先主崩于永安宫。五月,后主袭位于成都,改元建兴。
人君继体,踰年改元。而章武三年五月改为建兴,此陈寿所以短孔明也。以吾观之,似不为过。古者人君虽立,尚未即位也,明年正月行即位之礼,然后书即位,而称元年,后世承袭之。初固已即位矣,称元不亦可乎?故曰不为过也。古者人君袭位,未踰年不称君。故子猛不书王,子般、子赤不书公,后世承袭之。初固已称君矣,称元不亦可乎?故曰不为过也。春秋之时,未有一年而二名者。如隐公之末年,既名之为十一年矣,不可复名为桓公元年。自纪元以来,有一岁而再易者矣,有一岁而三四易者矣,岂复以二名为嫌,而曰不可乎?故曰不为过也。非特此也,今之所谓元年,与古异矣。古之所谓元年者,某君之一年也,故必踰年而后称之,如前所云。后世所谓元年者,某号之一年耳,嗣位而称之可也,踰年而后称之亦可也。
建安十三年,曹公自江陵征备。至赤壁,与备战,不利,退保南郡。
世之为将者,务多其兵,而不知兵至三十万难用矣。前代以六十万胜楚,以四十万胜秦,唯王剪、项籍二人;而多多益办者,独韩信能之。自馀兵至三十万,未有得志者。赵括以四十五万败于长平。汉初合五诸侯兵五十六万,败于彭城,以三十万困于白登,王恢引三十二万伏马邑无功,王邑以百万败于昆阳,黄巾以百万败于寿张,苻坚以八十万败于合肥,隋以九十万败于辽东。其众愈多,其败愈毒。然犹有可诿者曰:「将不善」。若曹公,可谓善将矣,复以水军六十万号称八十万,而败于乌林。是时战舰相接,故为敌人所烧;大众屯聚,故疫死者几半。此兵多为累之明验也。以高祖之才,不过能将十万众;则水军六十万,当得如高祖者六人,乃能将之。高祖岂易得哉?其败也固宜。
曹公征下邳,禽关羽以归,礼之甚厚,而察其心神无久留之意。使张辽以情问之,羽叹曰:「极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刘将军恩,终不可留。要当立效报曹公而去」。及羽破颜良,曹公知其必去,厚加赏赐。羽悉封还,拜书告辞,归先主于袁军。左右请追之,公曰:「彼各为其主,勿追也」。
羽为曹公所厚,而终不忘其君,可谓贤矣,然战国之士亦能之;曹公得羽不杀,厚待而用其力,可谓贤矣,然战国之君亦能之。至羽必欲立效以报公,然后封还所赐,拜书告辞而去,进退去就,雍容可观,殆非战国之士矣。曹公知羽必去,重赏以赆其归,戒左右勿追,曰:「彼各为其主也」。内能平其气,不以彼我为心;外能成羽之忠,不私其力于己,是犹有先王之遗风焉。吾尝论曹公曰:「是人能为善,而不能不为恶。能为善,是以能享国;不能不为恶,是以不能取天下」。
黄初二年八月,魏遣太常邢正持节策权为吴王,加九锡,权受之。
是岁吴、蜀相攻,大战于夷陵。吴人卑词事魏,受其封爵,恐魏之议其后耳。而《魏略》以为权有僭意,而自顾位轻,故先卑而后倨之。先卑者,规得封爵以成僭窃之基;后倨者,冀见讨伐以激怒其众。且吴至权三世矣,其势足以自立,尚何以封爵为哉?受封爵则君臣矣,供职贡矣,除边关矣。国有警急以事闻,无得擅兴兵攻击矣;羽书至,则悉甲士从徵矣;非身入朝,则遣侍子入宿卫矣。彼藩国固然,亡足怪者。一不从命,则王师致讨有词矣。然后发兵拒战,是抗上矣。尚安能激怒其众也哉?既而魏责任子,权不能堪,卒叛之,为天下笑。方其危急之时,群臣无鲁仲连之识,出一切之计,以宽目前之患。而陈寿以勾践奇之。勾践事吴,则尝闻之矣;受吴封爵,则未之闻也。
魏明帝问黄权曰:「三国鼎立,何者为正」?权曰:「当以天文为正。往岁荧惑守心,文皇帝崩,吴、蜀平安,此其證也」。
权推魏为正统,未必不然。然权初无他说,一以天文决之,此非余之所敢知也。黄初四年三月癸卯,月犯心大星,占曰:「心为天王位,王者恶之」。四月癸巳,蜀先主殂于永安宫,而二国皆自如。天道岂易言哉?《晋·天文志》称二石虽僭号,其强弱常占昴宿,不关太微、紫宫。然以《载记》考之,流星入紫宫,而刘聪殒;彗星扫太微,而苻坚败;荧惑守帝座,而吕隆破。故知推论正统,固自有理也。晋庾翼与兄冰书曰:「岁星犯天关,江东无他故。而季龙频年闭关,此复是天公愦愦无皂白之證也」。噫!人之责天亦太详矣,为天者不亦难哉?
先主攻刘璋,所至辄克,置酒大会于涪,谓庞统曰:「今日之会乐矣」。统曰:「伐人之国而以为欢,非仁者之兵也」。先主曰:「武王胜商,前歌后舞,非仁者邪」?
涪之役陋矣,何足论哉!至于乐与不乐之义,则有可得而言者。《传》曰:「师有功,则奏凯歌」。又曰:「战胜以丧礼居之」。二义孰是?吾闻圣人无心,以百姓心为心。其战也,本所以忧民之忧;其胜也,不得不乐民之乐。故师有功则奏凯歌,此无足怪者。然道失而后德,德失而后仁,仁失而后义,义失而后礼。道至于礼,其去本远矣,而况于兵乎?故战胜以丧礼居之,亦无足怪者。言乐与不乐,皆未之尽也。古之处此者,外则歌舞,而内以丧礼居之。
黄初四年,司徒华歆、司空王昭、尚书令陈群、太史令许芝、谒者仆射诸葛诞各有书与诸葛亮,陈天命人事,欲使举国称藩,亮不报。
魏之群臣可谓不学亡术,而昧于识虑矣。使其学术识虑如汉萧望之者,当不为此举动也。汉宣帝时,呼韩款塞称藩,望之议以客礼待之,使他日遁去,于汉不为叛臣。宣帝从之。盖方是时,匈奴虽衰,然素号敌国,非东瓯、南粤比也。名分一正,遂不可易,他日叛去,何以处之?发兵加诛,则势有所未能;置之不问,则无以令天下。故方其柔顺之时,待以不臣之礼,非独示以谦损,盖将为后日久远之虑也。魏之自视何如宣帝?吴、蜀虽弱,不至如呼韩邪之时。彼虽称藩,犹当待以弗臣,况未服而强之耶?前此加权封爵,而为权所戏侮。今复喻蜀称藩,为亮所不答。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者,不如是之劳也。
兴平二年,袁术僭号于九江,置南北郊。是时荆州牧刘表亦郊祀天地,汉不能制。
唯天子祀天地于郊,唯鲁得用郊。郊祀之礼,圣人之所甚重。而后之乱人,欲为大盗于天下,未尝不先盗其所甚重者。此庄、老之徒所以有「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之说也。至扬子之论,则又不然:「秦人祠白畤,周不即禁,卒举天下而与之。名分所在,不得不重」。夫庄、老之说,儒者固已非之,而扬子之论,亦复有所未尽。扬子惟知严名分以临天下,而不知能保天下者,然后能守名分。秦人之祀白畤,周非不欲禁之,力有所不能也。然则欲守名分者,先勉其所以保天下者哉。
诸葛孔明说先主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以荆州之军向宛、雒,而身率益州之众以攻秦川。先主称善。
高祖既破陈豨,还至雒阳,叹曰:「代居常山北,而赵从山南有之,远」。乃立子常为代王,以代郡、雁门属焉。地固有封,境虽接,而形势非便者矣。荆州在山前,距蜀五千馀里,而蜀从山后有之,其势实难。非独不能有荆州也,虽得秦川亦不能守。何者?梁、益险绝,盖自守之国,而不可以兼并。凡物之在山外者,尺寸不能有。此高祖所以弃汉中而取三秦也。
权欲令太子登读《汉书》,习知近代之事。以张昭有师法,重烦劳之,乃令张休从昭受读,还以授登。
刘备教禅以《汉书》,而权亦令张昭以《汉书》授其子登。世以权、备之智不足以知二帝三王,故其所以贻谋者止于如此。是大不然。伊尹之训太甲也,称有夏先后而不及唐虞。周公之戒成王也,称商三宗而不及虞夏。岂伊尹、周公之智,不足以知尧、舜、禹哉!亦取其近于时,切于事者而已。权、备之智,识不足拟伊尹、周公,至其教子,不忽近而慕远,不贵名而贱实,此亦伊尹、周公之遗法也。
《晋汉春秋》曰:「孙皓闻羊、陆交和,以诘于抗,抗曰:『臣不如是,正足以彰其德耳,于祜无伤也』。或以祜、抗为失臣节,两讥之」。
亲仁善邻者,国家之事;出奇克敌者,将帅之职。羊、陆以将帅之职,而修国家之事,此论者所以讥其失节也。窃谓不然。兵固多术矣,有以力相倾者,有以智相倾者,有以德相倾者。秦汉以来,唯知诈力,一有为德,则是非为之纷然,而不知所谓以德相倾者,是亦出奇而已矣。何名为失节哉!然《晋阳秋》以为羊、陆推侨、札之好,兹又过矣。兵家诡道,何侨、札之有?就如所云,乃不足贵。何则?非吴、郑之使,而敦侨、札之分;处方面之任,而私境外之交,此非所以称羊、陆之美也。
题竹林七贤图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八四、《浮溪集》卷一七
竹林七贤,西晋之士也。独山涛、王戎仕显,馀悉以其志终。七贤之在晋,犹管宁、华歆、邴原之在魏也。士贱华歆、邴原而贵管宁者,以遁迹辽东,不立魏朝。七贤高蹈竹林,无愧于宁矣。颜延年《五君咏》不数山、王者,岂无意哉?此画奇甚,决非近世所能为,恨不得其人,必有能辨之者。
奉酬泉(王本、沈本下有州字)使君寄荔枝子鱼 其一 宋 · 韩驹
七言绝句 押寒韵
烂红初擘使君盘,走送柴门色未乾。
著意裁诗终不近,遥怜醉眼若为看。
奉酬泉(王本、沈本下有州字)使君寄荔枝子鱼 其二 宋 · 韩驹
七言绝句 押阳韵
驿骑持书自海旁,开篮剩喜子鱼香。
红螺紫蛤俱羞避,独许渠侬近酒觞。
孙策有兼并之志议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五、《竹溪先生文集》卷一○
孙坚四男:策、权、翊、匡。策年十馀岁,已交结知名。周瑜与策同年,亦英达夙成,闻策声问,自舒来造焉,便推结分好。及坚死,策年十七,乃徙居江都,结纳豪杰,有复雠之志。袁术以策舅吴景领丹阳太守,以策从兄贲为丹阳都尉。策见术泣涕曰:「亡父昔从长沙入讨董卓,与明使君同盟结好,欲自凭结,愿垂察其诚」。术甚奇之,然未肯还其父兵。后复往见术,术以坚馀兵千馀人还策,表拜怀义校尉。策骑士有罪,逃入术营,隐于内厩。策指使人就斩之讫,诣术谢。术曰:「兵人好叛,当共疾之,何为谢也」?由是军中益畏惮之。后策自将讨祖郎于陵阳,禽之。策谓郎曰:「尔昔袭孤,斫孤马鞍,今创军立事,除弃宿恨,惟取能用,与天下通尔,非但汝,汝勿恐怖」。即破其械,署门下贼曹。又讨太史慈于勇里,禽之,解缚,捉其手曰:「卿有烈义,天下智士也」。署门下督。军还,祖郎、太史慈俱在前导,军人以为荣。会刘繇卒于豫章,众欲奉豫章太守华歆为主,策命慈往安抚之。左右皆曰:「慈必北去不还」。慈果如期而归,谓策曰:「华子鱼,良德也。然无它方规,自守而已」。策抚掌大笑,遂有兼并之志。
议曰:自古衰乱之世,纲常既隳,豪俊并起,强凌弱,众暴寡,更胜迭负,不相臣仆,必有兼人之略,可以坐制六合,然后奸雄缩手,不约而附。孙策少有大志,多所结纳,威名盖众,及胜敌擒虏,乃能弃私愤,采公望,破械释缚,收其所长,天下之士倾心焉。观其豁达大度,驾驭豪杰,同符高祖,使天假之年,终始大业,则决机两阵之间,争衡天下,肯与曹、刘并驾而已哉!
王应仲欲附张恭甫舟过湖南久不决今日忽闻遂登舟作诗送之并简恭甫(原注:应仲名鉌,绍兴壬戌任中书舍人。恭甫名叔献(二字原缺,据须溪本补)叔夜稽仲枢密之子,尝知临安府。) 宋 · 陈与义
押先韵 创作地点:湖南省岳阳市
我身如孤云,随风堕湖边。
墙东木阴好,初识避世贤。
从来有名士,不用无名钱。
披君三径草,分我一味禅。
胡为黄鹄举,忽上湖南船。
竟随文若去,聊伴元礼仙。
洞庭烟发渚,潇湘雨鸣川。
三老好看客,天高柁楼前。
子鱼独留滞,坐送管邴迁。
作诗相棹讴,寄恨馀酸然(自注:华歆与管宁、邴原相友善。管、邴同县人也,及迁辽东,而子鱼独不与。应仲、恭甫亦同县人也。)。
知人 宋 · 苏籀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
窃览古昔,二帝三代,理世兴王,至公至明,得其人则治定,用非其人则危殆。尧资元凯,周任十乱,《书》云「在知人」,何其言之简而当也!人主有意于鸿图,究悉于前古,深考夫言动。主善嫉邪,孜孜勉勉,握提绳尺,赏劝有章,罚斥有叙,近密颙卬,搜索探讨,评品较量。庶几时人在廷,黑白轻重有程,能否钜细不缪。揆效酌能,使众人材各伸其所为。君国子民者,昕旦而起,日昃而不食,曰:「吾今日为某事果济乎?其人果良乎」?如是察焉,不退其心,欲兴至治,素立吾朝者,凝丞辅弼,必有忠义智谟之可仗,有鉴烛考慎之机要,有咨诹访问之毗益,概乎庶矣!近臣未有忠实明澈之委倚,远臣如何可信凭?愚窃谓知人有叙,自本以及末,由上以及下,自亲以及疏,此不得不然也。夫规先哲王之训,颂稽唐虞之典,怀愿治之意,典学无厌,信而好之,克己复礼,以行其仁。恻怛之实昭,感被之情著。昔管仲对齐威,节制其六柄而用之,其目:生、杀、贫、贱、富、贵。凡此六者,一人有庆,揆道修法,稽古知务,纯笃该明,揣摩思虑而行之,则操得其柄矣。盖柄实不易当也。左右近密,廊庙元老,据上下佥言,推为贤达,德度诚副厥位,故欲听其献替予夺也。如此,人君操柄易为力耳。盖知贤委任,得失利害易致,安平危殆随应。自本末上下,相须以为之,臧多否少。朝廷措置,不过由此。此在主相堂陛之间,股肱耳目,各极其处画也。利益国家,更欲何尚乎?古人建言此道,曰「覈寔审举」,详而求之,博访研穷,皆不可已。夫计功论绩,辨伪取真,古今推子皮之取国侨,鲍叔之知管仲。皆素与交游,备睹始终,探其志行,阅其器宇,守道藏用者可得而见,沽名饰貌者不容其诈。盖钻其学,窥其贤,度其才,质其行,或非一朝一夕之所能。大概德厚者未必才周,才盛者必建殊勋。无求备于一夫,或采拾于众言。欲知治经、治狱、治财、治兵之任,其间轨范,百虑千端。又或付一州、一邑、一官,考详斟酌,至精至当。抡选之间,其大僚必智识高伟博达,所以吐哺握发,其操术岂不欲有其具乎?世有异人,深禀绝智,众所不测者,观之尤难,非常常之见、琐琐之智所能究悉也。华歆表曰:「励俗宣化,莫先于表善;班禄叙爵,莫美于显能。是以楚人思子文之治,复命其嗣;汉室嘉江公之德,用显其世」。遂以郑康成孙小同为五更。其年祀久远,清议素著,此尚易见。其所谓尤难者,汉高祖以天授绝人之智,倚萧何,听子房,自谓不及,信而重之,数年间,登韩信大将坛,又令子房封信齐王。此非常之举措,知人之甚大者也,故曰尤难。才敏如淮阴,识如萧、张,明如汉祖,所以诛戮项籍,天下归汉,创业垂统,彷佛汤武,皆由智虑睿哲也。盖人之不易知,江海不足以喻其深,山谷不足以纪其险,浮云不足以纪其变。有人则作之,无人则辍之,虽盗蹠为伯夷可也。非常之杰,超世之雄,有补于天下安危如韩信是也。知人而不论其大者,不足为知人之难矣。若夫不察不明,昏塞聋瞽,绁刍狗而求卢鹊之功,架鸡鹜而责鹰扬之效,薰莸易位,鹿马倒置,兹咎败灼灼,古来必丧之邦也,夫复何言乎(《双溪集》卷一○。)!
人:原无,据《三国志·魏志·高贵乡公纪》注引《魏名臣奏》补。
子鱼 宋 · 刘子翚
押词韵第四部
旧闻通印名,海错珍莫踰。
火气烁鳞鬣,卤香泛庖厨。
泥泥子盈胞,鲜美祸所区。
生如粒芥微,多若囊粟储。
他年想吞舟,勿轻此锱铢。
一咀命千百,虽甘汝安无。
穷冬孚乳时,罩䍡海为虚。
含冻体犹僵,得潟味已渝。
虐戏等刳孕,淫刑几戮孥。
人深襁褓恩,在物爱岂殊。
闽风易杀子,盥水沈其躯。
讵有恻怛心,旁推及豚鱼。
相残人兽均,自残兽不如。
哦诗化蛮獠,因警饕餮徒。
句 其二 宋 · 胡铨
押尤韵
盈尺子鱼来丙穴,一瓶女酒敌新州(谢黄师宪致子鱼红酒)。
按:宋洪迈《夷坚支志》戊卷第九
经筵玉音问答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一九、《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八
隆兴元年癸未岁五月三日晚,侍上于后殿之内阁,蒙出示答金人书稿,上谓予曰:「内中有未善处,卿宜仔细说出」。予答曰:「出于天笔,小臣何敢有所妄议」?蒙赐金凤笺,就所御玉管笔并龙脑墨、凤朱砚,又赐以花藤席,命予坐于侧草换书。上谓予曰:「朕以此礼待卿者,恩至渥也。金人无礼,书中务要得体,当不谀不亢」。顷予以草换书稿进呈,上自读数次,又亲改数字。上曰:「卿之才识学问,可谓过朕」。又曰:「当封呈太上皇」。时将日暮,上唤内侍兰香燃金花烛二炬,又唤玉梅取扇。上谓予曰:「今夕热,寝宫逼窄,不若中书卿所卧处凉」。予答曰:「中书固多凉处,然臣老病之躯,必择煖处方可睡,幸所寝处有两槐树,终夕可以不扇,但恐砌蛩聒耳可恶」。旨唤内侍厨司满头花办酒,上坐于中,御七宝交椅,绣龙曲屏风,旨以青玉团椅兀赐予坐于东向之侧。旨谓宦子王隆曰:「胡侍读年老,岂可无椅坐者」。乃入内取通朱螺钿屏风至,旨谓予曰:「此乃朕向来普安邸太上所赐物也」。上御玉荷杯,予用金鸭杯。初盏,上自取酒,令潘妃唱《贺新郎》。旨令兰香执上所饮玉荷杯,上注酒,顾予曰:「《贺新郎》者,朕自贺得卿也;酌以玉荷杯者,示朕饮食与卿同器也。此酒当满饮」。予乃拜谢,上自以手扶,谓予曰:「朕与卿老君臣,一家人也,切不必事虚礼」。《贺新郎》有所谓「相见了,又重午」,旨谓予曰:「不数日矣」。又有所谓「荆江旧俗今如故」之说,上亲手拍予背曰:「卿流落海岛二十馀年,得不为屈原之葬鱼腹者,实祖宗天地留卿以辅朕也」。予忽流涕答曰:「小臣三迁岭海,命出虎口,岂期今日再见天日」!上亦抆泪曰:「卿被罪许久,可谓无辜,天下知之,不在多说」。乃就坐,食两味八宝羹。上谓予曰:「此味极佳,内有蚌肉,犹可吃饭」。予答曰:「臣向在新州,日食海味,但于此则间尝」。上谓予曰:「此乃前日琼守张英臣所进者」。予奏曰:「酒行食遍,恩浃意洽,且暑热,不敢久侍清光」。上答曰:「今夕之会,正朕与卿聚会之便,幸无多辞」。上谓予曰:「热甚,朕已去绣纱子讫,卿亦可便服」。予乃更青纱夹深衣以侍。旨言书字,予答曰:「前辈谓凡人书字,象其为人,今知信然」。上谓予曰:「朕在东宫时,只习徽祖字,更习太上字」。予答曰:「此两字格夐绝前圣」。上问予曰:「卿所写字,宛如卿之为人」。予答曰:「臣幼习唐朝颜真卿字,今自成一家,岂应上挂齿颊」。上曰:「朕前日侍太上皇于德寿宫,阁上治叠书画,因得卿绍兴戊午所上封事真本。太上与朕玩味久之,喜卿辞意精切,笔法老成,英风义气,凛凛飞动。太上自藏之,曰:『可为后代式』。但其后为秦桧之所批抹污者,朕启太上令工匠逐行裁去装褙」。予乃答曰:「小臣平生习字多类此,岂谓此奏至今尘于圣贤箧笥中,且三遭谪逐,生不能保,独赖太上及陛下二天之力,俾晚复得入侍,为幸多矣」。顷上谓予曰:「朕无事时,思卿赴贬之时,心思如何」?予答曰:「只是办着一片至诚心去,自有许多好处」。次盏,予执尊立于上前,曰:「臣岭海残生,误蒙知遇,天诏俾之还乡足矣,复赐之录用,宠矣。今乃赐之以百世之恩,真小臣万载之幸。前杯已误天手赐之酒矣,但礼有施报,小臣固不当以草茆之语上渎神聪。适面奉玉旨,有君臣相聚一堂之说,用敢不避万死,辄捧玉卮,一则以上陛下万岁之寿,二则以谢陛下赐酌百世之恩,三则以见小臣犬马之报」。乃执樽再拜酌酒,上再三令免拜,亦且微揖。潘妃执玉荷杯唱《万年欢》,此词乃仁宗亲制。上饮讫,自执樽坐,谓予曰:「礼有报施,乃卿所言」。余再三辞避,蒙旨再三劝勉。上乃亲唱一曲名《喜迁莺》以酌酒,且谓予曰:「梅林初歇,惜乎无雨」。予乃恭揖饮讫,各就坐。上谓予曰:「朕昨苦嗽,声音稍涩。朕每在宫不妄作,此只是侍太上宴间,被上旨令唱。今夕与卿相会,朕意甚欢,故作此乐,卿幸勿嫌」。予答曰:「方今太上退闲,陛下御宇,政当勉志恢复,然此乐亦当有时」。上答曰:「卿顷霎不忘君,真忠臣也,虽汉之董、汲,唐之房、魏,不过是也」。食两味:鼎煮羊羔,楜椒醋子鱼。上谓予曰:「子鱼甚佳,朕每日调和一尾,可以吃两日饭。盖此味若以佳料和之,可以数日无馁腐之患」。予答曰:「陛下贵极天子,而节俭如此,真尧舜再生」。上谓予曰:「朕所为非强,乃天性然」。因举所服澹黄铺茸绣凤汗衫,谓予曰:「朕此领汗衫已着两年,今计尚可得数年」。又举所着皂罗鞋谓予曰:「朕此鞋原是皇后做与太上皇着者,觉稍短,朕着得及,则今已三个月矣。向侍太上时,见太上吃饭,不过吃得一二百钱物,朕于此时固已有节俭之志矣。此时秦桧方专权,其家人一二百钱物方过得一日。太上每次排会内宴,止用得一二十千,桧家一次乃反用数百千。太上与朕一领汗衫着一两年,桧家人一领汗衫止着得数日即弃去。朕所以日夜切齿叹息也」。又谓予曰:「太上近日赐朕真红罗销金团龙汗衫一领,太上亲书一批与朕曰:『此领汗衫乃吾着者,已十八年矣,但色佳,今吾赐儿,汝当念之』。朕藏此领汗衫甚谨,朕不轻着,只往德寿宫及朔望临朝与大祭祀,则用此衬衮衣。乃太上生平所爱著者,是太上所赐朕者」。遂令贵妃取此领汗衫以示予,予进奏曰:「陛下天性恭俭,真太上之贤子,小臣之贤君也」。次盏,蒙旨潘妃取玉龙盏至,又令兰香取明州虾鯆至,特旨令妃劝予酒,予再辞不获。上旨谓妃曰:「胡侍读能饮,可满酌」。歌《聚明良》一曲,上抚掌大笑,曰:「此词甚佳,正惬朕意」。上又谓予曰:「此妃甚贤,虽待之以恩,然不至如他妇人,即唱劝酒事便可见矣」。上又令妃酌酒,上饮讫,谓予曰:「卿可酌一杯,以回妃酒」。予曰:「内外事殊,小臣今夕蒙恩如此,使臣杀身以报陛下则所当然,欲使臣酌酒以回妃则不可,臣恐明日朝臣议臣之非」。上乃拱手答曰:「朕知卿此心忠直,通于神明,此朕之误言也」。予遂又取酒再拜劝,上跃然满饮之,又自取酒亲酌赐予。上曰:「酒后不可不吃龙次」。予答曰:「臣向在海外,渴甚,惟以鹧鸪沈香小片嚼数片,却以清茶咽下,非惟齿颊香辣,且酒渴顿醒」。乃以玉匣贮揭龙次数片至,上谓予曰:「此香乃太上去冬自合者」。上自嚼一片,馀悉以赐予,凡七饼。予乃嚼其一。上又唤兰香取茶以进,予亦被赐一杯,食两味:楜椒醋羊头真珠粉,及炕羊炮饭。上谓予曰:「炕羊甚美」。食毕,上乃移步至明远亭,上坐于东向坐板上。予立侍,蒙旨令坐,就西向坐板上侧坐。又索茶,乃以龙涎香盏递两盏至。予拜赐一盏讫,予乃辞曰:「夜已三鼓,恐圣躬疲倦」。上曰:「尚可馀时」。上旨唤王先入池,取藕莲实剥去,取玳瑁盘以水泛而进。上又索酒,再酌满饮,予亦满饮。上谓予曰:「卿向在海南时,为诗必多」。予答曰:「臣向居岭海时,日率作诗十数首。初任福州佥判,以诗词唱和得罪,故迁新州。及居新州,又以此获谴,复徙吉阳军。甚矣,诗词能祸人也如此。今既蒙录用,静思二十年前,为之堕泪」。上答曰:「桑田变为大海,大海变为桑田,古宇今宙,多少更易!此事非特卿堕泪,朕亦不知几抆泪矣。世事殊异,无可奈何」。予又奏曰:「臣向者谪新州时,兄锋在家,生母曾氏在堂,臣只携妻刘氏在任所。臣长男泳乃绍兴戊午冬生姑苏,次男澥乃戊辰夏生于新州,次男浃乃甲戌生于吉阳军。甲戌春正月八日,臣生母曾氏丧于家而臣不知,于五月四日方收家问,臣惟有朝夕躄踊痛哭,恨此身不即死,与母相见于黄泉」。予言之不觉泪下,上亦愀然挥泪,曰:「朕向侍太上时闻徽宗讣,太上为之不饭食者数日。生离死别,上下同一怀抱」。予又奏曰:「夜已四鼓,玉体疲倦」。上曰:「未」。王先复奏曰:「鸡已唱矣」。上曰:「朕若与宦官女子酣饮彻旦则不可,朕与胡侍读相聚,虽夜以继日,何害焉」!又与予同凭栏杆,曰:「月白风清,河明云淡,这样乐处,惟朕与卿同享之」。顷闻天竺钟声,池畔柳中鸦噪矣。上曰:「果然天明」。予乃再拜谢恩,上握手谓予曰:「昨夕之乐,愿卿勿忘」。予答曰:「小臣当图报陛下,且尚有侍宴之日」。于是侍上入内,至候春门,予揖退至中书,远望正门已启,百官毕聚候朝。梅溪王十朋问曰:「何来」?予乃大笑,握其手曰:「老夫夜来终夕不寝,今归自天上,此段奇事,兄岂容不知」!于是即盥洗更朝服而见。
〔后跋〕予半生岭海,晚遇圣天子擢用,一岁之间,凡九迁其职。一月之间,凡三拜二千石之命,十拜迁秩之旨。至于隆兴癸未夏侍宴之恩,古今无比。予老矣,风烛可虞,谨亲书于后,以为后人之徵。呜呼,天语谆勤,后之子孙,当永保之,以无堕予志。淳熙丁酉七夕,澹庵老人胡铨跋之,以示男泳、澥、浃、瀳,侄孙婿周铎。右云《经筵玉音问答》,乃予隆兴癸未侍宴所记也。
〔又跋〕原有予当时亲札藁一小册,为潇侄取去,日后切不可落附他姓之手。又有正本一卷,乃吏札也,视予亲札者反无失。天语谆勤,后人可以凭信,故又以吏札之本精加删润,亲手录藏于家,使后览者有所订焉。昔司马文正公不喜后人宝其祖宗之画像,但喜后人宝其祖宗之字迹,以为心画也,手法也,见其字迹即见其人之手。予之后能以文正公之心为心,其亦贤矣。
中元日,胡铨又跋,时祀先分胙罢,喜雨凉而书也。
寄题向伯元敦止堂 宋 · 胡宏
君不闻伊挚初耕有莘野,禄之弗顾千驷马。
春作秋成随老农,贫贱甘心万人下。
一朝幡然感三聘,五就成汤五就夏。
悠悠如云行太空,竟使三风变为雅。
东西南北赖来苏,天下农夫谁似者。
又不闻傅说安身操板筑,远离世间名与禄。
那知商帝梦中形,远近搜求不容伏。
草茅夕起朝为相,俾后从绳正如木。
四海俊乂咸风从,跋扈诸侯尽臣仆。
功成止见颜容改,了了壮心无反覆。
平生懒性愿退藏,退藏恐遂成荒唐。
因求古人作鉴戒,管宁华歆情所当。
齐名遁迹俱锄菜,掷之不顾为人量。
诗书俎豆化辽海,威武富贵何披猖。
初年虚名大可耻,末路高风纾思长。
有志君当学伊傅,忘情我不傲羲皇。
愿如幼安有终始,进退一致宜加(陆钞本作消)详。
士昭赠寸金鱼子 南宋 · 王十朋
七言绝句 押阳韵
三印子鱼犹未食,寸金鱼子辄先尝。
乡人得得分乡味,转使乡心念故乡。
管宁论(后见苏子由《管宁赞》,乃有同者,然以偶合,不复改也。)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九六、《南涧甲乙稿》卷一七
人君不能必以择臣,而人臣能必以择君。不能择臣者一于失人,不能择君者一于失身。或曰天下一家,而君可择乎?曰不食焉而已。天下有大利害焉,食焉而不告之,是不忠也;不食焉而必告之,是强忠也。不忠者,非圣人之事也;强忠者,亦非圣人之事也。虽然,天下方贪也而吾独廉,天下方愚也而吾独智。苟天下之尚贤也,则其廉与智也,皆足成名;如不尚贤也,则其廉与智也,不足以保身。伯夷、叔齐,天下之廉者也。比干、子胥,天下之智者也。何伯夷、叔齐足以成名而比干、子胥不足以保身?所遇之时异也。伯夷、叔齐而非成王也,则亦足以杀其躯而已。君子不幸而处此,既不可以失身于人矣,亦不可以不保身于时也。当汉之大乱也,田丰、沮授其为计非不忠且尽也,而不知袁绍之不足用,此失其身之罪也。孔融、祢衡,其智非不先见也,而皆陷于死,此不保其身之罪也。彼荀彧、郭嘉之流,又以操为真吾主也,拳拳然导其私而成其志,天下之士未有不惑而从之者也,其不从之者,得幼安一人焉。夫盗方据主人之居,吾固知其非也,知其非而力不足以救之,请无污于盗而已。迎而拜之,馈而受之者,是污于盗也。无污者去之也,去之而盗知焉,则以为将赴诉而图己也,露刃而见追,则亦不免矣。故其去也,必将伪为游而远之;及其馈也,必将婉为词而谢之。如是则吾不污而盗不疑,虽不足以救主人之亡,其与拜之、受之者,亦有间矣。操之盗汉也,幼安知其力之不足以救之者也,逃于辽东,则亦远矣。彼有聘焉,则亦不可以不返也。虽然,其禄不义也,则亦不可以不辞也。故聘焉而返者,所以解其疑也;禄焉而辞者,所以谢其馈也。历其四世,优游没于牖下,而足不一至于其庭。呜呼!其权谋智略虽不外见,自其大者而观之,吾意其为不用之孔明也。云之滃然见于山也,其势将以成雨也。大旱焉,则山或不足于云,云或不足于雨矣,遂以为山无云而云无雨,可乎?其可以见者,用也;其不可以见者,不用也。邴原、华歆,世以并于幼安者也。原既无足道矣,歆之才亦有过人者也,然而躬引伏后而断其首,则犬彘之不若也。陈登之称歆,曰渊清玉洁,有礼有法。夫清与洁、礼与法,果何事哉?清与洁者,处世而不污也;礼与法者,君臣之大义也。歆之为操用也,则既污矣;而预弑天下之母也,则大义去矣。是语也,吾将移之幼安,天下其不信之哉!
比观仲结诸公课会皆勍敌也行就举南宫作此赠之 南宋 · 李流谦
押词韵第四部
文章末流乃科举,剽东掠西何等语。
得者矜誇失者羞,其中往往分贤否。
一官垂涎傥不勉,譬之北辕求适楚。
诸君堂堂万骑将,折箠自足笞狂虏。
收拾波澜著盆盎,却恐蛟龙愁窘步。
信手拈来即三昧,安用区区备先具。
朝窗暮几不停缀,宝玉牵联斗奇富。
论如过秦有古意,赋拟两都多杰句。
朝来次第出示我,两耳卓槊惊咸濩。
华歆便可置龙头,牧之岂肯居第五。
我骇虚弦痛方定,未暇相从执旗鼓。
请君勿见小敌怯,一战而霸在此举。
归来净洗科场业,别与斯文立门户。
与史直翁丞相劄子(一 淳熙元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四、《书稿》卷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某伏以季秋之月,气序和畅,恭惟判府大安抚开府相公收敛经纶,惠绥一道,显幽相佑,钧候动止万福。某灌园粗适,遥芘鸿钧,引企翘材,无阶祗谒。敢乞加御鼎珍,导迎时祉,即还上衮,迄济多盘,下情不胜颂咏之至。
某近因永福曾丰主簿人行,再附尺牍,似闻道中滞留,未审今彻钧听否?兹者远驰帐屏,酬以翰墨,屈三事之重礼一秃翁,相公谦德如此其厚,某之感激宜如何哉?尚惟钧明孚亮,幸甚。
某载惟相公以格天之业,膺分陕之权。开藩以来,道洽政举。苟可爱人利物,至捐俸稍而为之。惟古贤哲耻一夫不被其泽,相公之心盖本诸此。春来雨旸顺序,麦已向成,计闽部亦尔。棨戟清崇,轻裘缓带而人自得,于八郡数十县之内可谓乐国。顾左相虚位二年,上意终有所属,恐不容周公久居东耳。
某伏蒙钧慈宠锡文集方书、子鱼蕉荔,物偕意重,荷戴莫胜。寒乡环堵,了无可献荧坐者,惟有愧怍,寄之尺书。何当曳履,面摅谢悃!向风恋恋,日以有加,伏乞钧照。
谢叶叔羽总领惠双淮白二首 其一 南宋 · 杨万里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宝奁寡贡笑权臣,筠掩分甘荷故人。
天下众鳞谁出右,淮南双玉忽尝新。
未知丙穴果何似,只恐子鱼无此珍。
敢遣腹腴劝年少,一杯端合寿吾亲。
小饮俎豆颇备江西淮浙之品戏题二首 其一 南宋 · 杨万里
七言绝句 押真韵
满盘山海眩芳珍,未借前筹已咽津。
鲎酱子鱼总佳客,玉狸黄雀是乡人。
牛尾狸 南宋 · 杨万里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狐公韵胜冰玉肌,字则未闻名季狸。
误随齐相燧牛尾,策勋封作糟丘子。
子孙世世袭膏粱,黄雀子鱼鸿雁行。
先生试与季狸语,有味其言须听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