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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四体书势 其二 篆书 西晋 · 卫恒
 出处:全晋文卷三十
周宣王时史籀始著《大篆》十五篇,或与古同,或与古异,世谓之籀书者也。
平王东迁,诸侯力政,家殊国异,而文字乖形。
秦始皇帝初兼天下,丞相李斯乃奏益之,罢不合秦文者。
作《仓颉篇》,中车府令赵高作《爰历篇》,太史令胡毋敬作《博学篇》,皆取史籀大篆,或颇省改,所谓小篆者。
或曰下土人程邈为衙狱吏,得罪始皇,幽系云阳十年,从狱中作小篆,少者增益,多者损减,方者使员,员者使方,奏之始皇
始皇善之,出以为御史,使定书。
或曰,所定乃隶字也。
自秦坏古文,有八体,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虫书,五曰摹印,六曰署书,七曰殳书,八曰隶书,王莽时,使司空甄丰校文字部,改定古文,复有六书。
一曰古文,孔氏壁中书也。
二曰奇字,即古文而异者也。
三曰篆书,秦篆书也。
四曰佐书,即隶书也。
五曰缪篆,所以摹印也。
六曰鸟书,所以书幡信也。
许慎撰《说文》,用篆书为正,以为体例,最可得而论也。
秦时李斯号为二篆,诸山及铜人铭皆书也。
汉建初中扶风曹喜,少异于斯,而亦称善。
邯郸淳师焉,略究其妙,韦诞师淳而不及也。
太和中武都太守,以能书留补侍中,魏氏宝器铭题皆书也。
汉末又有蔡邕,采斯喜之法,为古今杂形,然精密闲理不如淳也。
作《篆势》曰:「鸟遗迹,皇颉循。
圣作则,制斯文。
体有六,篆为真。
形要妙,巧入神。
或龟文(当有缺文。)
(缺)列,栉比龙鳞;
纾体放尾,长短复身;
颓若黍稷之垂颖,蕴若虫蛇之焚蕴;
扬波振敝手,鹰跱鸟震;
延颈胁翼,势似陵云。
或轻笔内投,微本浓末,若绝若连;
似水露绿丝,凝垂下端
从者如悬,衡者如编;
杳杪邪趣,不方不员;
若行若飞,跂跂翩翩。
远而望之,象鸿鹄群游,骆驿迁延;
迫而视之,端际不可得见,指撝不可胜原。
研桑不能数其诘屈,离娄不能睹其郤间,般倕揖让而辞巧,籀诵拱手而韬翰。
处篇籍之首目,粲斌斌其可观。
摛华艳于纨素,为学艺之范先。
文德之弘懿,愠作者之莫刊。
思字体之頫仰,举大略而论旃(《晋书·卫瓘附传》,《魏志·刘劭传》注引《文章叙录》,又《蔡中郎集》,又《水经注·河水四》,又《艺文类聚》七十四、《初学记》二十一、《御览》七百四十九引蔡邕《篆势》。)」。
督护衙博 西晋 · 罗尚
 出处:全晋文 卷七十
昔年得李流笺,降心款款,由时威帖,得还为寇。
闻特委诚于下吏,而骧七八千人。
来寇日至,凶奸之态,诡谲不测,不可不重以待之也(《华阳国志》八)
代答张君祖(《诗纪》据广弘明集编入陈诗。今改列于此。说见前。) 东晋 · 康僧渊
 押词韵第十一部
省赠法頵诗。经通妙远。亹亹清绮。虽云言不尽意。殆亦几矣。夫诗者。志之所之。意迹之所寄也。忘妙玄解。神无不畅。夫未能冥达玄通者。恶得不有仰钻之咏哉。吾想茂得之形容。虽栖守殊途。标寄玄同。仰代答之。未足尽美。亦各言其志也。其辞曰:
真朴运既判,万象森已形。
精灵感冥会,变化靡不经。
波浪生死徒,弥纶始无名。
舍本而逐末,悔吝生有情。
胡不绝可欲,反宗归无生。
达观均有无,蝉蜕豁朗明。
逍遥众妙津,栖凝于玄冥。
大慈顺变通,化育曷常停。
幽闲自有所,岂与菩萨并。
摩诘风微指,权遒多所成。
悠悠满天下,孰识秋露情(○广弘明集三十、《诗纪》一百七并作庾僧渊。)
般若无知论(假致疑难,以导深旨。) 十六国 · 释僧肇
 出处:全晋文
夫般若虚玄者,盖是三乘之宗极也,诚真一之无差。
然异端之论,纷然久矣。
天竺沙门鸠摩罗什者,少践大方,研几斯趣,独拔于言象之表,妙契于希夷之境。
齐异学于迦夷,扬淳风于东扇。
将爰烛殊方,而匿耀凉土,所以道不虚应,应必有由矣。
弘始三年岁次星纪,秦乘入国之谋,举师以来之意也。
北天之运,数其然矣。
大秦天王者,道契百王之端,德洽千载之下,游刃万机,弘道终日,信季俗苍生之所天,释迦遗法之所仗也。
时乃集义学沙门五百馀人于逍遥观,躬执秦文,与什公参定方等。
其所开拓者,岂唯当时之益,乃累劫之津梁矣。
余以短乏,曾侧嘉会,以为上闻异要,始于时也。
然则圣智幽微,深隐难测,无相无名,乃非言象之所得为试,惘象其怀,寄之狂言耳。
岂曰圣心而可辨哉?
试论之曰:《放光》云:“般若无所有相,无生灭相”。
《道行》云:“般若无所知,无所见”。
此辨智照之用,而曰无相无知者何邪?
果有无相之知,不知之照明矣。
何者?
夫有所知,则有所不知。
以圣心无知,故无所不知。
不知之知,乃曰一切知。
故《经》云:“圣心无所知,无所不知”。
信矣。
是以圣人虚其心而实其照,终日知而未尝知也。
故能默耀韬光,虚心玄鉴,闭智塞聪,而独觉冥冥者矣。
然则智有穷幽之鉴,而无知焉;
神有应会之用,而无虑焉。
神无虑,故能独王于世表;
智无知,故能玄照于事外。
智虽事外,未始无事。
神虽世表,终日域中,所以俯仰顺化,应接无穷,无幽不察而无照功,斯则无知之所知,圣神之所会也。
然其为物也,实而不有,虚而不无。
存而不可论者,其唯圣智乎!
何者?
欲言其有,无状无名;
欲言其无,圣以之灵。
圣以之灵,故虚不失照。
无状无名,故照不失虚。
照不失虚,故混而不渝。
虚不失照,故动以接粗。
是以圣智之用,未始暂废,求之形相,未暂可得。
故《宝积》曰:“以无心意而现行”。
《放光》云:“不动等觉而建立诸法”。
所以圣迹万端,其致一而已矣。
是以般若可虚而照,真谛可亡而知,万动可即而静,圣应可无而为,斯则不知而自知,不为而自为矣,复何知哉!
复何为哉!
难曰:夫圣人真心独朗,物物斯照,应接无方,动与事会。
物物斯照,故知无所遗;
动与事会,故会不失机。
会不失机,故必有会于可会;
知无所遗,故必有知于可知。
必有知于可知,故圣不虚知;
必有会于可会,故圣不虚会。
既知既会,而曰无知无会者何邪?
若夫忘知遗会者,则是圣人无私于知会以成其私耳。
斯可谓不自有其知,安得无知哉?
答曰:夫圣人功高二仪而不仁,明逾日月而弥昏,岂曰木石瞽其怀,其于无知而已哉?
诚以异于人者神明,故不可以事相求之耳。
子意欲令圣人不自有其知,而圣人未尝不有知,无乃乖于圣心,失于文旨者乎?
《经》云:“真般若者,清净如虚空,无知无见,无作无缘”。
斯则知自无知矣,岂待返照然后无知哉!
若有知性空而称净者,则不辨于惑智。
三毒四倒,皆亦清净,有何独尊净于般若?
若以所知美般若,所知非般若,所知自常净,故般若未尝净,亦无缘致净叹于般若。
然《经》云般若清净者,将无以般若体性真净,本无惑取之知。
本无惑取之知,不可以知名哉
岂唯无知名无知
知自无知矣!
是以圣人以无知之般若,照彼无相之真谛,真谛无免马之遗,般若无不穹之鉴,所以会而不差,当而无见,寂泊无知,而无不知者矣。
难曰:夫物无以自通,故立名以通物。
物虽非名,果有可名之物,当于此名矣。
是以即名求物,物不能隐。
而论云圣心无知,又云无所不知。
意谓无知未尝知,知未尝无知,斯则名教之所通,立言之本意也。
然论者欲一于圣心,异于文旨,寻文求实,未见其当。
何者?
若知得于圣心,无知无所辨。
若无知得于圣心,知亦无所辨。
若二都无得,无所复论哉!
答曰:《经》云:“般若义者,无名无说,非有非无,非实非虚,虚不失照,照不失虚”。
斯则无名之法,故非言所能言也。
言虽不能言,然非言无以传,是以圣人终日言而未尝言也。
今试为子狂言辨之。
夫圣心者,微妙无相,不可为有;
用之弥动,不可为无。
不可为无,故圣智存焉;
不可为有,故名教绝焉。
是以言知不为知,欲以通其鉴;
不知非不知,欲以辨其相。
辨相不为无,通鉴不为有,非有故知而无知,非无故无知而知,是以知即无知,无知即知,无以言异,而异于圣心也。
难曰:夫真谛深玄,非智不测;
圣智之能,在兹而显。
故《经》云:“不得般若,不见真谛”。
真谛则般若之缘也,以缘求智,智则知矣。
答曰:以缘求智,智非知也。
何者?
《放光》云:“不缘色生识,是名不见色”。
又云:“五阴清净”。
故般若清净,般若即能知也。
五阴即所知也,所知即缘也。
夫知与所知,相与而有,相与而无。
相与而无,故物莫之有;
相与而有,故物莫之无。
物莫之无。
故为缘之所起;
物莫之有,故则缘之所不能生。
缘所不能生,故照缘而非知为缘之所起,故知缘相因而生,是以知与无知,生于所知矣。
何者?
夫智以知所知取相,故名知
真谛自无相,真智何由知?
所以然者,夫所知非所知,所知生于知。
所知既生知,知亦生所知。
所知既相生,相生即缘法,缘法故大真,真故非真谛也。
故《中观》云:“物从因缘有,故不真;
不从因缘有,故即真”。
今真谛曰真,真则非缘。
真非缘,故无物从缘而生也。
故《经》云:“不见有法,无缘而生”。
是以真智观真谛,未尝取所知。
智不取所知,此智何由知?
然智非无知,但真谛非所知故真智亦非知。
而子欲以缘求智,故以智为知,缘自非缘,于何而求知哉!
难曰:论云“不取”者为无知,故不取为知,然后不取邪?
若无知故不取,圣人则冥若夜游,不辨缁素之异邪?
若知然后不取,知则异于不取矣。
答曰:非无知故不取,又非知然后不取。
知即不取,故能不取而知。
难曰:论云“不取”者,诚以圣心不物于物,故无惑取也。
无取则无是,无是则无当,谁当圣心,而云圣心无所不知邪?
答曰:然。
无是无当者。
夫无当则物无不当,无是则物无不是。
物无不是,故是而无是;
物无不当,故当而无当。
故《经》云:“尽见诸法,而无所见者也”。
难曰:圣心非不能是,诚以无是可是。
虽无是可是,故当是于无是矣。
是以《经》云:“真谛无相”。
故般若无知者,诚以般若无有有相之知。
若以无相为无相,有何累于真谛也?
答曰:圣人无无相也。
何者?
若以无相为无相,无相即为相,舍有而之无,譬犹逃峰而赴壑,俱不免于患矣。
是以至人处有而不有,居无而不无,虽不取于有无,然亦不舍于有无,所以和光尘劳,周旋五趣,寂然而往,泊雨而来,恬淡无为,而无不为。
难曰:圣心虽无知,然其应会之道不差,是以可应者应之,不可应者存之。
然则圣心有时而生,有时而灭,可得然乎?
答曰:生灭者,生灭心也。
圣人无心,生灭焉起?
然非无心,但是无心心耳。
又非不应,但是不应应耳。
是以圣人应会之道,则信若四时之质,直以虚无为体,斯不可得而生,不可得而灭也。
难曰:圣智之无,惑智之无,俱无生灭,何以异之?
答曰:圣智之无者无知,惑智之无者知无,其无虽同,所以无者异也。
何者?
夫圣心虚静,无知可无,可曰无知,非谓知无。
惑智有知,故有知可无,可谓知无,非曰无知也。
无知即般若之无也,知无即真谛之无也。
是以般若之与真谛,言用即同而异,言寂即异而同。
同故无心于彼此,异故不失于照功。
是以辨同者同于异,辨异者异于同;
斯则不可得而异,不可得而同也。
何者?
内有独鉴之明,外有万法之实。
万法虽实,然非照不得内外相与,以成其照功,此则圣所不能同用也。
内虽照而无知,外虽实而无相,内外寂然,相与俱无,此则圣所不能异寂也。
是以《经》云“诸法不异”者,岂曰续凫截鹤,夷岳盈壑,然后无异哉?
诚以不异于异,故虽异而不异也。
故《经》云:“甚奇世尊,于无异法中,而说诸法异”。
又云:“般若与诸法,亦不一相,亦不异相”,信矣。
难曰:论云言用则异,言寂则同,未详般若之内,则有用寂之异乎:答曰:用即寂,寂即用,用寂体一,同出而异名,更无无用之寂,而主于用也。
是以智弥昧,照逾明,神弥静,应逾动,岂曰明昧动静之异哉?
故《成具》云:“不为而过为”。
《宝积》曰:“无心无识,无不觉知”。
斯则穷神尽智,极象外之谈也。
即之明文,圣心可知矣□□□□□□□□。
奉使巡行反奏事 南朝宋 · 裴松之
 出处:全宋文卷十七
臣闻天道以下济光明,君德以广运为极,古先哲后,因心溥被,是以文思在躬,则时雍自洽,礼行江汉,而美化斯远。
故能垂大哉之休咏,廓造周之盛则。
伏惟陛下,神睿玄通,道契旷代,冕旋华堂,垂心八表。
咨敬敷之未绝,虑明扬之靡畅。
清问下民,哀此鳏寡,涣焉大号,周爰四达。
远猷形于《雅诰》,惠训播乎遐陬。
是故率土仰咏,重译咸说,莫不讴吟踊跃,式铭皇风。
或有扶老携幼,称欢路左,诚由亭毒既,故忘其自至,千载一时,于是乎在。
臣谬蒙铨任,忝厕显列,猥以短乏,思纯八表,无以宣畅圣旨,肃明风化,黜陟无序,搜扬寡闻,惭惧屏营,不知所措。
奉二十四条,谨随事为牒。
伏见癸卯诏书,礼俗得失,一依周典,每各为书,还具条奏。
依事为书,以系之后(《宋书·裴松之传》。)
明佛论 南朝宋 · 宗炳
 出处:全宋文卷二十一
夫道之至妙,固风化宜尊,而世多诞佛。
咸以我躬不阅,遑恤于后。
万里之事,百年以外,皆不以为然,况须弥之大,佛国之伟,精神不灭,人可成佛,心作万有,诸法皆空,宿缘绵邈,亿劫乃报乎?
此皆英奇超洞,理信事实,黄华之听,岂纳云门之调哉?
世人又贵、《书》、《典》,自尧至汉,九州华夏,曾所弗暨,殊域何感。
汉明何德,而独昭灵彩
凡若此情,又皆牵附先习,不能旷以玄览,故至理匪遐,而疑以自没。
悲夫,中国君子,明于礼义,而暗于知人心,宁知佛心乎?
今世业近事,谋之不臧,犹兴丧及之,况精神我也,得焉则清升无穷,失矣则永坠无极,可不临深而求,履薄而虑乎?
夫一局之弈,形算之浅,而弈秋之心,何尝有得,而乃欲率井蛙之见,妄抑大猷,至独陷神于天阱之下,不以甚乎?
今以茫昧之识,烛幽冥之故,既不能自览鉴于所失,何能独明于所得,唯当明精暗向,推夫善道,居然宜脩,以佛经为指南耳。
彼佛经也,包《五典》之德,深加远大之实,含老庄之虚,而重增皆空之尽。
高言实理,肃焉感神,其映如日,其情如风,非圣谁说乎?
谨推世之所见,而会佛之理,为明论曰:
今自抚踵至顶,以去陵虚,心往而勿已,则四方上下,皆无穷也,生不独造,必传所赀,仰追所传,则无始也。
奕世相生而不已,则亦无竟也。
是身也,既日用无垠之实,亲由无始而来,又将传于无竟而去矣,然则无量无边之旷,无始无终之久,人固相与陵之以自敷者也。
是以居赤县于八极,曾不疑焉,今布三千日月,罗万二千天下,恒沙阅国界,飞尘纪积劫,普冥化之所容,俱眇末其未央,何独安我而疑彼哉。
夫秋毫处沧海,其悬犹有极也,今缀彝伦于太虚,为藐胡可言哉?
故世之所大,道之所小,人之所遐,天之所迩,所谓轩辕之前,遐哉邈矣者。
体天道以高览,盖昨日之事耳。
《书》称知远,不出唐虞,《春秋》属辞,尽于王业,《礼》《乐》之良敬,《诗》《易》之温洁,今于无穷之中,焕三千日月以列照,丽万二千天下以贞观,乃知所述,盖于蛮触之域,应求治之粗感,且宁乏于一生之内耳,逸乎生表者,存而未论也。
若不然也,何其笃于为始形,而略于为神哉?
蒙山而小鲁,登太山小天下,是其际矣。
且又坟典已逸,俗儒所编,专在治迹,言有出于世表,或散没于史策,或绝灭于坑焚。
老子庄周之道,、列、真之术,信可以洗心养身,而亦皆无取于六经。
而学者唯守救粗之阙文,以《书》《礼》为限断,闻穷神积劫之远化,炫目前而永忽,不亦悲夫。
呜呼,有似行乎层云之下,而不信日月者也。
今称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不测之谓神者,盖谓至无为道,阴阳两浑,故曰一阴一阳也。
自道而降,便入精神,常有于阴阳之表,非二仪所究,故曰阴阳不测耳。
君平之说,一生二,谓神明是也。
若此二句,皆以明无,则以何明精神乎?
然群生之神,其极虽齐,而随缘迁流,成粗妙之识,而与本不灭矣。
今虽舜生于瞽,舜之神也,必非瞽之所生,则商均之神,又非舜之所育。
生育之前,素有粗妙矣,既本立于未生之先,则知不灭于既死之后矣。
又,不灭则不同,愚圣则异,知愚圣生死不革不灭之分矣,故云精神受形,周遍五道,成坏天地,不可称数也。
夫以累瞳之质,诞于顽瞽,嚣均之身,受体黄中,愚圣天绝,何数以合乎?
岂非重华之灵,始粗于在昔,结因往劫之先,缘会万化之后哉?
今则独绝其神。
昔有接粗之累,则练之所尽矣。
神之不灭,及缘会之理,积习而圣,三者鉴于此矣。
若使形生则神生,形死则神死,则宜形残神毁,形病神困。
据有腐则其身。
或属纩临尽,而神意平全者,及自牖执手,病之极矣。
而无变德行之主,斯殆不灭之验也。
若必神生于形,本非缘合,今请远取诸物,然后近求诸身,夫五岳四渎,谓无灵也,则未可断矣,若许其神,则岳唯积土之多,渎唯积水而已矣。
得一之灵,何生水土之粗哉?
而感托岩流,肃成一体,设使山崩川竭,必不与水土俱亡矣。
神非形作,合而不灭,人亦然矣。
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矣。
若资形以造,随形以灭,则以形为本,何妙以言乎?
夫精神四达,并流无极,上际于天,下盘于地,圣之穷机,贤之研微
逮于宰、赐、庄、嵇、吴札、子房之伦,精用所乏,皆不疾不行,坐彻宇宙,而形之臭腐,甘嗜所赀,皆与下愚同矣。
宁当复禀之以生,随之以灭邪?
又宜思矣。
周公郊祀后稷,宗祀文王,世或谓空以孝,即问谈者,何以了其必空,则必无以了矣。
苟无以了,则文、之灵,不可谓之灭矣。
斋三日,必见所为斋者,宁可以常人之不见,而断周公之必不见哉。
嬴博之葬,曰:「骨肉归于土,魂气则无不之」非灭之谓矣。
夫至治则天,大乱滔天,其要心神之为也。
尧无理不照,无欲不尽,其神精也。
桀无恶不肆,其神悖也,桀非不知尧之善,知己之恶,恶已亡也、体之所欲,悖其神也,而知尧恶亡之识,常含于神矣。
若使不居君位,千岁勿死,行恶则楚毒交至,微善则少有所宽,宁当复不稍灭其恶,渐脩其善乎?
则向者神之所含,知尧之识,必当少有所用矣。
又加千岁而勿已,亦可以其欲都澄,遂精其神,如尧者也。
辰月变则律吕动,晦望交而蚌蛤应,分至启闭,而燕雁龙蛇飒焉出没者,皆先之以冥化,而后发于物类也,凡厥群有,同见陶于冥化矣,何数事之独然,而万化之不尽然哉。
今所以杀人而死,伤人而刑,及为缧绁之罪者,及今则无罪,与今有罪而同然者,皆由冥缘前遘,而人理后发矣。
夫幽显一也,衅遘于幽,而丑发于显。
既无怪矣,行凶于显,而受毒于幽,又何怪乎?
今以不灭之神,含知尧之识,幽显于万世之中,苦以创恶,乐以诱善,加有日月之宗,垂光助照,何缘不虚己钻仰,一变至道乎?
自恐往劫,皆可徐成将来之汤、武。
况今风情之伦少,而泛心于清流者乎。
由此观之,人可作佛,其亦明矣。
夫生之起也,皆由情兆。
今男女构精,万物化生者,皆精由情构矣。
情构于己,而则百众神,受身大似,知情为生本矣。
至若五帝三后,虽超情穷神,然无理不顺。
苟昔缘所会,亦必循俯入精化,相与顺生,而敷万族矣。
况今以情贯神,一身死坏,安得不复受一身,生死无量乎。
识能澄不灭之本,禀日损之学,损之又损,必至无为,无欲欲情,唯神独照,则无当于生矣。
无生则无身,无身而有神,法身之谓也。
黄帝虞舜姬公孔父,世之所仰而信者也,观其纵辔升天,龙潜鸟飏,反风起禾,绝粒弦歌,亦皆由穷神为体,故神功所应,倜傥无方也。
今形理虽外,当其随感起灭,亦必有非人力所致而至者,河之出图,洛之出书,冥荚无栽而敷,玄圭不琢而,桑谷在庭,倏然大拱,忽尔以亡,火流王屋而为鸟,鼎之轻重大小,皆翕欻变化,感灵而作,斯实不思议之明类也。
夫以法身之极灵,感妙众而化见,照神功以朗物,复何奇不肆,何变可限,岂直仰陵九天,龙行九泉,吸风绝粒而已哉。
凡厥光仪,符瑞之伟,分身涌出,移转世界,巨海入毛之类,方之黄虞,神化无方。
向者众瑞之奄暖显没,既出形而入神,同惚恍而玄化,何独信此而抑彼哉?
冥觉法王清明卓朗,信而有征,不违颜咫尺,而昧者不知,哀矣哉。
夫《洪范》庶征休咎之应,皆由心来。
白虹贯日,太白入昴,寒谷生崩城陨霜之类,皆发自人情而远形天事,固相为形影矣。
夫形无无影,声无无响,亦情无无报矣。
岂直贯日陨霜之类哉?
皆莫不随情曲应,物无遁形,但或结于身,或播于事,交赊纷纶,显昧渺漫,孰睹其际哉?
众变盈世,群象满目,皆万世已来,精感之所集矣。
故佛经云:一切诸法,从意生形」。
又云:「心为法本,心作天堂,心作地狱」。
义由此也。
是以清心洁情,必妙生于英丽之境;
浊情滓行,永悖于三途之域,何斯唱之迢遰,微明有实理,而直疏魂沐想,飞诚悚志者哉。
虽然,夫亿等之情,皆相缘识,识感成形,其性实无也。
自有津悟已来,孤声豁然,灭除心患,未有斯之至也。
请又述而明之。
夫圣神玄照,而无思营之识者,由心与物绝,唯神而已。
故虚明之本,终始常住,不可凋矣。
今心与物交,不一于神,虽以颜子之微微,而必乾乾钻仰,好仁乐山,庶乎屡空。
皆心用乃识,必用用妙接,识识妙续,如火之炎炎,相即而焰耳。
今以悟空息心,心用止而情识歇,则神明全矣。
则情识之构,既新故妙续,则悉是不一之际,岂常有哉?
使庖丁观之,必不见全牛者矣!
佛经所谓变易离散之法,法识之性空,梦幻影响,泡沫水月,岂不然哉!
颜子知其如此,故处有若无,抚实若虚,不见有犯而不校也。
今观颜子之屡虚,则知其有之实无矣。
况自兹以降,丧真弥远,虽复进趋大道,而与东走之疾,同名狂者,皆违理谬感,遁天妄行,弥非真有矣。
况又质味声色,复是情伪之所影化乎?
舟壑潜谢,变速奔电,将来未至,过去已灭,见在不住,瞬息之顷,无一毫可据,将欲何守,而以为有乎?
甚矣伪有之蔽神也。
今有明镜于斯,纷秽集之,微则其照蔼然,积则其照朏然,弥厚则照而昧矣,质其本明,故加秽犹照,虽从蔼至昧,要随镜不灭,以之辨物,必随秽弥失,而过谬焉。
人之神理,有类于此。
伪有累神,精粗之识,识附于神,故虽死不灭。
渐之以空,必将习渐至尽,而穷本神矣,泥洹之谓也。
是以至言云富,从而豁以空焉。
夫岩林希微,风水为虚,盈怀而往,犹有旷然。
况圣穆乎空,以虚授人,而不清心乐尽哉。
是以古之乘虚入道,一沙一佛,未讵多也。
或问曰:神本至虚,何故沾受万有,而与之为缘乎。
又本虚既均,何故分为愚圣乎?
又既云心作万有,未有万有之时,复何以累心使感,而生万有乎?
答曰:今神妙形粗,而相与为用。
以妙缘粗,则知以虚缘有矣。
今愚者虽鄙,要能处今识昔,在此忆彼,皆有神功,则练而可尽,知其本均虚矣。
心作万有,备于前论,据见观实,三者固己信然矣。
但所以然者,其来无始,无始之始,岂有始乎?
亦玄之又玄矣。
庄周冉求问曰:「未有天地,可知乎」?
仲尼曰:「古犹今也」。
盖谓虽在无始之,前仰寻先际,初自茫渺,犹今之冉求耳。
今神明始创,及群生最先之祖,都自杳漠,非追想所及,岂复学者通塞所预乎?
夫圣固凝废,感而后应耳,非想所及,即六合之外矣。
无以为感,故存而不论,圣而弗论,民何由悟。
今相与践地戴天,而存践戴之外,岂有纪极乎?
禹之弼成五服,敷土不过九州者,盖道世路所及者耳。
至于大荒之表,旸谷蒙汜之际,非复人理所预,则神圣己所不明矣。
况过此弥往,浑瀚冥茫,岂复议其边陲哉?
今推所践戴,终至所不议,故一体耳。
推今之神用,昔之所始,终至于圣人之所存而不论者,亦一理相贯耳,岂独可议哉。
皆由冥缘随宇宙而无穷,物情所感者有限故也。
夫众心禀圣以成识,其犹众目会日以为见。
离娄察秋毫于百寻者,资其妙目,假日而睹耳。
今布毫于千步之外,目力所匮,无假以见,而于察微避危,无所少矣。
何为以千步所昧,还疑百寻之毫乎?
今不达缘本,情感所匮,无以会圣,而知取至于致道之津,无所少矣。
何为以缘始之昧,还疑既明之化矣哉。
或问曰,今人云:「不解缘始,故不得信佛」。
此非感邪?
圣人何以不为明之?
答曰:「所谓感者,抱升之分,而理有未至,要当资圣以通,此理之实感者也。
是以乐身滞有,则朗以苦空之义;
兼爱弗弘,则示以投身之慈。
体非俱至,而三乘设;
分业异脩,而六度明。
津梁之应,无一不足,可谓感而后应者也。
是以闻道灵鹫,天人咸畅,造极者蔚如也,岂复远疑缘始,然后至哉?
理明训足,如说脩行,何所不备,而犹必不信终,怀过疑于想所不及者与?
将陨之疾,馈药不服,流矢通中,忍痛不拔,要求矢药造构之始,以致命绝,夫何异哉!
皆由猜道自昔,故未会无言,致使今日在信妄疑耳,岂可以为实理之感哉?
非理妄疑之感,固无以感圣而克明矣。
夫非我求蒙,蒙而求我,固宜虚己及身,随顺玄化,诚以信往,然后悟随应来。
一悟所振,终可遂至冥极
守是妄疑,而不归纯,敛衽者方将长沦惑网之灾,岂有旦期?
背向一差,升坠天绝,可不慎乎。
或问曰:孔氏之训,「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仁之至也。
亦佛经说菩萨之行矣。
老子明无为,无为之至也,即泥洹之极矣。
而曾不称其神通成佛,岂孔老有所不尽与?
明道欲以扇物,而掩其致道之实乎?
无实之疑,安得不生?
答曰:教化之发,各指所应。
世蕲乎乱,洙泗所弘,应治道也。
纯风弥凋,二篇乃作,以息动也,若使、宰、赐,尹、喜、庄周,外赞儒玄之迹,以导世情所极,内禀无生之学,以精神理之,世孰识之哉?
至若冉季子游子夏子思孟轲林宗康成、盖公、严平班嗣、杨王之流,或分尽于礼教,或自毕于任逸,而无欣于佛法,皆其寡缘所穷,终有僭滥。
孔、老发音指导,自斯之伦,感向所暨,故不复越叩过应。
儒以弘仁,道在抑动,皆已抚教得崖,莫匪尔极矣。
虽慈良无为,与佛说通流,而法身泥洹,无与尽言,故弗明耳。
凡称无为而无不为者,与夫法身无形,普入一切者,岂不同致哉?
是以孔、老、如来,虽三训殊路,而习善共辙也。
或问曰:自三五以来,暨于孔老,洗心佛法,要将有人,而献酬之迹,曾不乍闻者,何哉?
答曰:余前论之旨,已明俗儒而编专在治迹,言有出于世表,或散没于史策,或绝灭于坑焚,今又重敷所怀。
夫三皇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
尔时也,孝慈天足,岂复训以仁义,纯朴弗离,若老庄者复何所扇?
若不明神本于无生,空众性以照极者,复何道大道乎?
斯文没矣,世孰识哉。
史迁之述五帝也,皆云生而神灵。
或弱而能言,或自言其名,懿渊疏通,其知如神,既以类夫大乘菩萨,化见而生者矣,居轩辕之丘,登崆峒,陟凡岱,幽林蟠木之游,逸迹超浪,何以知其不由从如来之道哉?
以五帝之长世,尧治百年,舜则七十,广成、大隗、鸿崖、夸父、北人姑射、四子之流,玄风畜积,洋溢于时。
而五典馀类,唯唐虞二篇,而至寡辟。
子长之记,又谓百家之言黄帝,文不雅驯,搢绅难言,唯采杀伐治迹,犹万不记一,岂至道之盛,不见于残缺之篇,便当皆虚妄哉,今以神明之君,游浩然之世,携七圣具茨,见神人于姑射,一化之生,复何足多谈,微言所精,安知非穷神亿劫之表哉?
广成之言曰:「至道之精,窈窈冥冥」,即《首楞严》三昧矣。
得吾道者,上为皇,下为王,即亦随化升降,为飞行皇帝,转轮圣王之类也。
失吾道者,上见光,下为土,亦生死于天人之界者矣。
大隗之风,称天师而退者,亦十号之称矣。
自恐无生之化,皆道深于若时,业流于玄胜,而事没振古,理随文翳,故百家所摭,若晓而昧。
又劫绅之儒,不谓雅驯,遂令至理,从近情而忽远化,困精神于永劫,岂不痛哉。
伯益述《山海》:「天毒之国,偎人而爱人」。
郭璞《传》:「古谓天毒即天竺,浮屠所兴,偎爱之义,亦如来大慈之训矣」。
固亦既闻于三五之世也。
国典不传,不足疑矣。
凡三代之下,及孔、老之际,史策之外,竟何可量?
孔之问礼,老为言之;
关尹之求,复为明道。
设使二篇或没,其言独存于《礼记》,后世何得不谓柱下翁直是知礼老儒?
岂不体于玄风乎?
今百代众书飘荡于存亡之后,理无备在,岂可断以所见,绝献酬于孔、老哉?
东方朔汉武劫烧之说,刘向《列仙》,叙七十四人在佛经,学者之管窥于斯,又非汉明而始也。
但驰神越世者众而显,结诚幽微者寡而隐,故潜感之实不扬于物耳。
道人澄公,仁圣于石勒、虎之世,谓虎曰:临淄城中,有古阿育王寺处,犹有形像,承露盘在深林巨树之下,入地二十丈。
使者依图搜求,皆如言得。
近姚略叔父为晋王,于河东蒲坂,古老所谓阿育王寺处,见有光明,凿求得佛遗骨于石函银匣之中,光曜殊常,随路迎睹于灞上比丘,今见存辛寺。
由此观之,有佛事于齐晋之地,久矣哉!
所以不说于三传者,亦犹干宝孙盛之史无语称佛,而妙化实彰有晋,而江左也。
或问曰:若诸佛见存,一切洞彻,而威神之力,诸法自在,何为不曜光仪于当今,使精粗同其信悟,洒神功于穷迫,以拔冤枉之命?
而令君子之流,于佛无睹,故同其不信,俱陷阐提之苦。
秦、之众,一日之中,白起项籍坑六十万。
夫古今彝伦,及诸受坑者,诚不悉有宿缘大善,尽不睹无一缘而悉积大恶。
而不睹佛之悲一日俱坑之痛,慭然毕同,坐视穷酷而不应,何以为慈乎!
缘不倾天,德不邈世,则不能济,何以为神力自在,不可思议乎?
鲁阳回日,耿恭飞泉,九江虎远江而蝗避境,犹皆心力横彻,能使非道玄通,况佛神力,融起之气,治之心,以活百万之命殊易。
夫纳须弥芥子,甚仁于毁身乎一虎一鸽矣,而今想焉而弗见,告焉而弗闻,请之而无救,寂寥然与太空无别。
而于其中有作沙门而烧身者,有绝人理而剪六情者,有苦力役倾资而事庙像者,顿夺其当年,而不见其所得。
吁!
可惜矣!
若谓应在将来者,则向六十万,命善恶不同,而枉灭同矣。
命善恶虽异,身后所当,独何得异,见世殊品,既一不蒙甄别,将来浩荡,为欲何望?
况复恐实无将来乎?
经云:「足指案地,三千佛土皆见,及盲聋瘖哑,牢狱毒痛,皆得安宁」。
夫佛,远近存亡,有戒无戒,等以慈焉。
此之有心,宜见苦痛,宜宁与彼一矣,而经则快多是语,实则竟无暂应。
安知非异国有命世逸群者,构此空法,以胁异翼善交?
言有微远之情,事有澄肃之美,纯而易信者,一己轮身,遂相承于不测而势无止薄乎?
答曰:今不睹其路,故于夷谓险,诚瞰其途,则不见所难矣。
夫常无者道也。
唯佛则以神法道,故德与道为一,神与道为二。
二故有照以通化,一故常因而无造
夫万化者,固各随因缘,自作于大道之中矣。
今所以称佛云诸法自在,不可思议者,非曰为可不由缘数,越宿命而横济也。
盖众生无量,神功所导,皆依崖曲畅,其照不可思量耳。
譬之洪水、四凶,瞽、顽、象、傲,皆化之固然,弗能易矣,而必各依其崖,洚水流凶,允若克谐,其德岂不大哉!
夫佛也者,非他也。
盖圣人之道,不尽于济生之俗,敷化于外生之世者耳。
至于因而不为,功自物成,直尧之殊应者耳。
夫钟律感类,犹心玄会,况夫灵圣以神理为类乎?
凡厥相与冥遘于佛国者,皆其烈志清神,积劫增明,故能感诣洞彻,致使释迦发晖,十方交映,多宝涌见,灯王入室,岂佛之独显乎哉?
能见矣!
至若今之君子,不生应供之运,而域乎之内,皆其诚背于昔,故会垂于今,虽复清若,贞如柳、季,所志苟殊,复何由感而见佛乎?
况今之所谓,或自斯已还,虽复礼义熏身,高名馥世,而情深于人,志不附道,虽人之君子,而实天之小人,灵极之容复何由感应,岂佛之偏隐哉?
我弗见矣!
若或有随缘来生,而六度之诚发自宿业,感见独朗,亦当屡有其人。
然虽道俗比肩,复何由相知乎?
然则粗妙在我,故见否殊应,岂可以己之不曜于光仪,而疑佛不见存哉?
夫天地有灵,精神不灭,明矣!
今秦、赵之众,其神与宇宙俱来,成败天地而不灭,起、籍二将,岂将顿灭六十万神哉?
神不可灭,则所灭者身也。
岂不皆如佛言,常灭群生之身,故其身受灭,而数会于起、籍乎?
何以明之?
夫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至于鸡彘犬羊之命,皆乾坤六子之所一也。
民之咀命充身,暴同蛛蟱为网矣。
鹰虎非搏噬不生,人可饭蔬而存,则虐已甚矣,天道至公,所布者命,宁当许其虐命,而抑其冥应哉?
今六十万人,虽当美恶殊品,至于忍咀群生,恐不异也。
美恶殊矣,故其生之所享,固可实殊;
害生同矣,故受害之日,固亦可同。
今道家之言,世之所述,无以云焉。
至若于公、邴吉、虞怡德应于后,严延年、田言、晋宣杀报交验,皆书于魏、汉,世所信睹。
夫活人而庆流子孙,况精神为杀活之主,无殃庆于后身乎?
杀活彼身,必受报己身,况通塞彼神,而不荣悴于己神乎?
延年所杀,皆凡等小人,窦婴王陵宰牧之豪,贤不殊、贵贱异,其致报一也。
报之所加,不论豪贱将相晋王不二矣。
岂非天道至平,才与不才亦各其子,理存性命,不在贵贱故邪?
然则肫鱼虽贱,性命各正于乾道矣。
观大鸟之回翔,小鸟之啁噍,葛卢所听之牛,西巴所感之鹿,情爱各深于其类矣。
今有孕妇稚子于斯,而有刳而剔之,燔而炙之者,则谓冤痛之殃,上天所感矣。
今春猎胎孕,燔菹羔雏,亦天道之所一也,岂得独无报哉?
但今相与理,缘于饮血之世,畋渔非可顿绝,是以圣王庖厨其化,盖顺民之杀以灭其害,践庖闻声,则所不忍。
豺獭以为节,疾非时之伤孕;
解乂而不网,明含气之命重矣。
孟轲击赏于衅钟,知王德之去杀矣。
先王抚鹿救急,故虽深其仁,不得顿苦其禁。
如来穷神明极,故均重五道之命,去杀为众戒之首。
萍沙见报于白兔,释氏受灭于昔鱼,以示报应之势,皆其窈窕精深,迂而不昧矣。
若在往生,能闻于道,敬修法戒,则必不坠长平而受坑马服矣。
及在既坠,信法能彻,必超今难。
若缘衅先重,难有前报,及戒德后臻,必不复见坑来身矣。
所谓洒神功于穷迫,以拔冤枉之命者,其道如斯,慈之至矣。
今虽有世美,而无道心,犯害众命,以报就迫,理之当也。
佛乘理居当,而救物以法,不蹈法则理无横济,岂佛无实乎。
譬之扁鹊,救疾以药,而不信不服,疾之不瘳,岂鹊不妙乎?
鲁阳耿恭,远祖九江,所以能回日飞泉,虫虎避德者,皆以烈诚动乎神道。
神道之感,即佛之感也,若在秦、赵,必不陷于难矣。
则夫陷者,皆己无诚,何由致感于佛,而融冶起、籍哉?
夫以通神之众,萃穷化之堂,故须弥可见于芥子之内耳。
又虽今则虎鸽,昔或为人,尝有缘会,故值佛嘉运,投身济之,割股代之。
苟无感可动,以命偿杀,融冶之奇,安得妄作?
吹万之死,咸其自己,而疑佛哉?
夫志之笃也,则想之而见,告之斯闻矣。
交梦,传说形求实至,古今悠隔,傅岩遐岨,而玄对无碍,则可以信。
夫洁想西感,睹无量寿佛,越境百亿,超至无功,何云大空无别哉?
夫道在练神,不由存形,是以沙门祝形烧身,厉神绝往,神不可灭,而能奔其往,岂有负哉?
契阔人理,崎岖六情,何获于我,而求累于神;
诚自剪绝,则日损所情,实渐于道,苦力策观,倾资夐居,未几有之。
俄然身灭,名实所收,不出盗跨
构馆栖神象,渊然幽穆,形从其微,神随之远。
微则应清,远则福妙,盗跨与道,孰为优乎?
顿夺其当年所以超升。
潜行协于神明,神德彰于后身,岂能见其所得哉?
夫人事之动,心贯神道,物无妄然,要当有故而然矣。
若使幽冥之报不如向论,则六十万命何理以坑乎?
既以报坑,必以报不坑矣。
战国之人,眇若安期,幽若四皓,龙颜而帝,列地而君,英声茂实,不可称数,同在羿之彀中,独何然乎?
岂不各是前报之所应乎?
既见福成于往行,则今行无负于后身明矣!
见世殊品,既宿命所甄,则身后所当,独何容滥?
经之所奇,自谓当佛化见之时,皆由素有嘉会,故其遇若彼。
今曾无暂应,皆咎在无缘,而反诬至法空构
呜呼!
神鉴孔昭,侮圣人之殃,亦可畏也!
敢问空构者将圣人与?
贤人与?
小人与?
夫圣无常心,盖就物之性化使遂耳。
若身死神灭,但当一以儒训,尽其生极,复何事哉?
而诳以不灭,欺以成佛,使烧祝发肤,绝其《片半》合,所遏苗裔,数不可量。
且夫彦圣育无常所,或潜有塞矣,空构何利而其毒大苦,知非圣贤之为矣。
若人哉,樊须之流也,则亦敛身,畏惧异端,敢妄作哉!
若自兹已降,则不肖之伦也,又安能立家九流之外,增徽老、庄之表,而照列于千载之后?
龙树、提婆、马鸣、迦旃延法胜山,贤达摩多罗之伦,旷载五百,仰述道训,《大智》、《中》《百论》、《阿毗昙》之类,皆神通之才也。
孙绰所颂耆域、健陀勒等八贤,支道林像而赞者竺法护、于法兰、道邃阙公,则皆神映中华。
中朝竺法行,时人比之乐令江左蜜,群公高其卓朗,郭文举廓然邃允,而所奉唯佛。
凡自龙树以达,宁皆失身于向所谓不肖者之诧乎?
然则黄面夫子之事,岂不明明也哉?
今影骨齿发,遗器馀武,犹光于本国,此亦道之证也。
夫殊域之性,多有精察黠才而嗜欲类深,皆以厥祖身立佛前,累叶亲传世祗,其实影迹遗事,融显,故其裔王则倾国奉戒,四众苦彻,死而无悔。
若理之诡暖,事不实奇,亦岂肯倾己破欲以尊无形者乎?
若影物无实,声出来往,则古今来者何为苦身离欲,若是之至?
往而反者,宜其沮懈,而类皆更笃乎?
粗可察矣。
论曰:夫自古所以不显治道者,将存其生也。
而苦由生来,昧者不知矣。
故诸佛悟之以苦,导之以无生。
无生不可顿体,而引以生之,善恶同,善报而弥升,则朗然之尽可阶焉。
是以其道浩若沧海,小无不律,大无不通,虽邈与务治存生者反,而亦固陶潜《五典》,劝佐礼教焉。
今世之所以慢祸福于天道者,类若史迁感伯夷而慨者也。
孔圣岂妄说也哉?
称积善馀庆,积恶馀殃,而夭疾,厥胤蔑闻,商臣考终,而庄则贤霸。
凡若此类,皆理不可通。
然理岂有无通者乎?
则纳庆后身,受殃三涂之说,不得不信矣。
虽形有存亡,而精神必应,与见世而报,夫何异哉?
但因缘有先后,故对至有迟速,犹一生祸福之早晚者耳,然则孔氏之训,资释氏而通,可不曰玄极不易之道哉!
夫人理飘纷,存没若幻,笼以百年,命之孩老,无不尽矣。
虽复黄发鲐背,犹自觉所经俄顷,况其短者乎?
且时则无止,运则无穷,既往积劫,无数无边,皆一瞬一阅,以及今耳。
今积瞬以至百年,曾何难及,而又鲜克半焉?
夫物之媚于朝露之身者,类无清遐之实矣,何为甘臭腐于漏刻,以枉长存之神,而不自疏于遐远之风哉?
虽复名法佐世之家,亦何独无分于大道,但宛转人域,嚣于世路,故唯觉人道为盛,而神想蔑如耳
若使回身中荒,升岳遐览,妙观天宇澄肃之旷,日月照洞之奇,宁无列圣威灵尊严乎其中,而唯唯人群,忽忽世务而已哉?
固将怀远以开神道之想,感寂以昭明灵之应矣。
仲尼脩《五经》于鲁以化天下,及其眇邈太、蒙之颠,而天下与鲁俱小,岂非神合于八遐,故超于一世哉?
然则《五经》之作,盖于俄顷之间,应其所小者耳,世又何得以格佛法,而不信哉?
请问今之不信,为谓黔首之外,都无神明邪?
为之亦谓有之,而直无佛乎?
若都无神明,唯人而已,则谁命玄鸟,降而生商
孰遗巨迹,感而生弃哉?
汉、魏、晋、宋,咸有瑞命,知视听之表,神道炳焉。
有神理必有妙极,得一以灵,非佛而何?
夫神也者,依方玄应,不应不预存,从实致化,何患不尽,岂须诡物而后训乎?
然则其法之实,其教之信,不容疑矣。
论曰:群生皆以精神为主,故于玄极之灵,咸有理以感。
尧则远矣,而百兽舞德,岂非感哉?
则佛为万感之宗焉。
日月海岳犹有朝夕之礼,秩望之义,况佛之道众,高者穷神于生表,中者受身于妙生,下则免夫三趣乎?
今世教所弘,致治于一生之内。
夫玄至者寡,顺世者众,何尝不相与,唯习世情,而谓死则神灭乎?
是以不务邈志清遐,而多循情寸阴,故君子之道鲜焉。
若鉴以佛法,则厥身非我,盖一憩逆旅耳,精神乃我身也,廓长存而无已。
上德者,其德之畅于己也无穷,中之为美,徐将清升以至尽,下而恶者,方有自新之迥路,可补过而上迁。
是以自古精粗之中,洁己怀远,祗行于今,以拟来业,而迈至德者,不可胜数,是佛法之效矣。
此皆世之所壅,佛之所开,其于类岂不旷然融朗,妙有通途哉!
若之,何忽而不奉乎?
夫风经炎则暄,吹林必凉,清水激浊,澄石必明,神用则丧,亦存所托。
今不信佛法,非分之必然。
盖处意则然,诚试避心世物,移映清微,则佛理可明,事皆信矣。
可不妙处其意乎?
资此明信已往,终将克王神道。
百世先业,皆可幽明永济,孝之大矣;
众生沾仁,慈之至矣;
凝神独妙,道之极矣,洞朗无碍,明之尽矣。
发轸常人之心,首路得辙,纵可多历劫数,终必径集玄极,若是之奇也。
等是人也,背辙失路,蹭蹬长往而永没九地,可不悲乎?
若不然也,世何故忽生懿圣,复育愚鄙,上则诸佛,下则蜎飞蠕动乎?
皆精神失得之势也。
今人以血身七尺,死老数纪之内,既夜消其半矣,丧疾众故又苦其半,生之美盛荣乐,得志盖亦何几?
壮齿不居,荣必惧辱,乐实连忧,亦无全泰,而皆竞入流俗之险路,讳陟佛法之旷途,何如其智也?
世之以不达缘本,而闷于佛理者,诚亦众矣!
夫缘起浩汗,非复追想所及,失得所关,无理以感,即六合之外,故佛而不论,已具前论。
请复循环而伸之。
夫圣人之作《易》,天之垂象,吉凶治乱,其占可知。
然原其所以然之状,圣所弗明,则莫之能知。
今以所莫知,废其可知,逆占违天而动,岂有不亡者乎?
不可以缘始弗明,而背佛法,亦犹此也。
又以不忆前身之意,谓神不素存。
夫人在胎孕至于孩龆,不得谓无精神矣,同一生之内耳,以今思之犹冥然莫忆,况经生死、历异身,昔忆安得不亡乎?
所忆亡矣,而无害神之常存。
则不达缘始,何妨其理常明乎?
子路问死,子曰:「未知生,安知死」?
问事鬼神,则曰:「未知事人,焉知事鬼」?
岂不以由也尽于好勇,笃于事君,固宜应以一生之内。
至于生死鬼神之本,虽曰有问,非其实理之感,故性与天道,不可得闻。
佛家之说众生,有边无边之类,十四问,一切智者皆置而不答,诚以答之无利益,则堕恶邪?
然则禀圣奉佛之道,固宜谢其所绝,餐其所应,如渴者饮河,挹洪流以盈已,岂须穷源于昆山哉?
凡在佛法,若违天碍理,不可得然,则疑之可也,今无不可得然之碍,而有顺天清神之实,岂不诚然哉?
夫人之生也,与忧俱生,患祸发于时事,灾珍奋于冥昧,虽复雅贵连云,拥徒百万,初自独以形神坐待无常,家人嗃嗃,妇子嘻嘻,俄复沦为惚况,人理曾何足恃?
是以过隙宜竞,赊谤冥化,纵欲侈害,神既无灭,求灭不得,复当乘罪受身。
今之无赖群生,虫豸万等,皆殷鉴也。
为之谋者,唯有委诚信佛,托心履戒,以援精神。
生蒙灵援,死则清升,清升无已,径将作佛。
佛固言尔,而人侮之,何以断人之胜佛乎?
其不胜也,当不下坠彼恶,永受其剧乎?
呜呼!
六极苦毒而生者,所以世无己也。
所闻所见,精进而死者,临尽类多神意安定,有危迫者,一心称观世音,略无不蒙济。
皆向所谓生蒙灵援,死则清升之符也。
夫万乘之主,千乘之君,日昃不遑食,兆民赖之于一化内耳。
何以增茂其神,而王万化乎?
今依以养民,味佛法以养神,则生为明后,没为明神,而常王矣。
如来岂欺我哉!
非崇塔侈像,容养滥吹之僧,以伤财害民之谓也。
物之不窥远实而睹近弊,将横以诟法矣,盖尊其道,信其教,悟无常空色,有慈心整化,不以尊豪轻绝物命,不使不肖窃假非服,岂非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天下归仁之盛乎!
其在容与之位,及野泽之身,何所足惜,而不自济其精神哉?
远和尚澄业庐山,余往憩五旬,高洁贞厉,理学精妙,固远流也。
其师安法师,灵德自奇,微遇比丘,并含清真,皆其相与素洽乎道,而后孤立于山,是以神明之化,邃于岩林。
骤与余言于崖树涧壑之间,暖然乎有自言表而肃人者,凡若斯论,亦和尚据经之旨云尔。
夫善即者。
因鸟迹以书契,穷神与人之颂;
缇萦一言而霸业用遂,肉刑永除。
事固有俄尔微感而终至冲天者。
今无陋鄙言,以警其所感,奄然身没,安知不以之超登哉(《弘明集》二)
求撰集古今文字表 北魏 · 江式
 出处:全后魏文卷四十五
臣闻庖羲氏作而八卦列其画,轩辕氏兴而龟策彰其彩。
史仓颉览二象之爻,观鸟兽之迹,别创文字,以代结绳,用书契以维事。
宣之王庭,则百工以叙,载之方册,则万品以明。
迄于三代,厥体颇异,虽依类取制,未能悉殊仓氏矣。
故《周礼》八岁入小学,保氏教国子以六书:一曰指事,二曰象形,三曰形声,四曰会意,五曰转注,六曰假借。
盖是史颉之遗法也。
宣王太史史籀著大篆十五篇,与古文或同或异,时人即谓之籀书。
孔子定《六经》,左丘明述《春秋》,皆以古文,厥意可得而言。
其后七国殊轨,文字乖别,暨秦兼天下,丞相李斯乃奏蠲罢不合秦文者。
作《仓颉篇》,中车府令赵高作《爰历篇》,太史令胡毋敬作《博学篇》,皆取史籀大篆,或颇省改,所谓小篆者也。
于是秦烧经书,涤除旧典,官狱繁多,以趣约易,始用隶书,古文由此息矣。
隶书者,始皇使下杜程邈附于小篆所作也。
徒隶,即谓之隶书
故秦有八体: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书,四曰虫书,五曰摹印,六曰署书,七曰殳书,八曰隶书
汉兴,有尉律学,复教以籀书,又习八体,试之课最,以为尚书史
吏民上书,省字不正,辄举劾焉。
又有草书,莫知谁始,考其书形,虽无厥谊,亦是一时之变通也。
孝宣时,召通《仓颉》读者,独张敝从之受。
凉州刺史杜邺、沛人爰礼、讲学大夫秦近亦能言之。
孝平时,徵礼等百馀人说文字于未央宫中,以礼为小学元士。
黄门侍郎扬雄采以作《训纂篇》。
及亡新居摄,自以应运制作,使大司空甄丰校文字之部,颇改定古文。
时有六书:一曰古文,孔子壁中书也;
二曰奇字,即古文而异者;
三曰篆书,云小篆也;
四曰佐书,秦隶书也;
五曰缪篆,所以摹印也;
六曰鸟虫,所以幡信也。
壁中书者,鲁恭王孔子宅而得《礼》、《尚书》、《春秋》、《论语》、《孝经》也。
北平侯张仓献《春秋左氏传》,书体与孔氏相类,即前代之古文矣。
后汉郎中扶风曹喜号曰工篆,小异斯法,而甚精巧,自是后学皆其法也。
又诏侍中贾逵修理旧文。
殊艺异术,王教一端,苟有可以加于国者,靡不悉集。
汝南许慎古文学之师也。
嗟时人之好奇,叹儒俗之穿凿,惋文毁于誉,痛字败于訾,更诡任情,变乱于世,故撰《说文解字》十五篇,首一终亥,各有部属,包括六艺群书之诂,评释百氏诸子之训,天地、山川、草木、鸟兽、昆虫、杂物、奇怪珍异、王制礼仪、世间人事,莫不毕载,可谓类聚群分,杂而不越,文质彬彬,最可得而论也。
左中郎将陈留蔡邕李斯曹喜之法,为古今杂形,诏于太学立石碑,刊载《五经》,题书楷法,多是书也。
后开鸿都,书画奇能,莫不云集,于时诸方献篆,无出者。
魏初博士清河张揖著《埤仓》、《广雅》、《古今字诂》,究诸《埤》、《广》,缀拾遗漏,增长事类,抑亦于文为益者。
然其《字诂》,方之许慎篇,古今体用,或得或失矣。
陈留邯郸淳亦与同时,博古开艺,特善《仓》、《雅》,许氏字指,八体六书,精究闲理,有名于,以书教诸皇子
又建《三字石经》于汉碑之西,其文蔚炳,三体复宣。
校之《说文》,篆隶大同,而古字少异。
又有京兆韦诞河东卫觊二家,并号能篆。
当时台观榜题、宝器之铭,悉是书,咸传之子孙,世称其妙。
晋世义阳王典祠令任城吕忱表上《字林》六卷,寻其况趣,附托许慎《说文》,而案偶章句,隐别古籀奇惑之字,文得正隶,不差篆意也。
忱弟静别放故左校令李登《声类》之法,作《韵集》五卷,宫商角徵羽各为一篇,而文字与兄便是鲁、卫,音读楚、夏,时有不同。
皇魏承百王之季,绍五运之绪,世易风移,文字改变,篆形谬错,隶体失真。
俗学鄙习,复加虚巧,谈辩之士,又以意说,炫惑于时,难以厘改。
故传曰:以众非,非行正。
信哉得之于斯情矣。
乃曰追来为归,巧言为辩,小儿为《需儿》,神虫为蚕,如斯甚众,皆不合孔氏古书、史籀大篆、许氏《说文》、《石经》三字也。
凡所关古,莫不惆怅焉。
嗟夫!
文字者,六艺之宗,王教之始,前人所以垂今,今人所以识古,故曰「本立而道生」。
孔子曰:「必也正名乎」。
又曰:「述而不作」。
《书》曰:「子欲观古人之象」。
皆言遵修旧史,而不敢穿凿也。
臣六世祖琼,家世陈留,往晋之初,与从父兄应元俱受学于卫觊,古篆之法,《仓》、《雅》、《方言》、《说文》之谊,当时并收善誉。
而祖官至太子洗马,出为冯翊郡,值洛阳之乱,避地河西,数世传习,斯业所以不坠也。
世祖太延中,皇威西被,牧犍内附,臣亡祖文威杖策归国,奉献五世传掌之书,古篆八体之法,时蒙褒录,叙列于儒林,官班文省,家号世业。
暨臣闇短,识学庸薄,渐渍家风,有忝无显。
但逢时来,恩出愿外,每承泽云津,厕沾漏润,驱驰文阁,参预史官,题篆宫禁,猥同上哲。
既竭愚短,欲罢不能。
是以敢藉六世之资,奉遵祖考之训,窃慕古人之轨,企践儒门之辙,辄求撰集古来文字,以许慎《说文》为主,爰采孔氏《尚书》、《五经》音注、《篇》、《尔雅》、《三仓》、《凡将》、《方言》、《通俗文祖文宗》、《埤仓》、《广雅》、《古今字诂》、《三字石经》、《字林》、《韵集》,诸赋文字有六书之谊者,皆以次类编联,文无复重,纠为一部。
其古籀、奇惑、俗隶诸体,咸使班于篆下,各有区别。
诂训假借之谊,佥随文而解,音读楚、夏之声,并逐字而注。
其所不知者,则阙如也。
脱蒙遂许,冀省百氏之观,而同文字之域,典书秘书
所须之书,乞垂敕给;
学士五人,尝习文字者,助臣披览;
书生五人,专令抄写。
侍中、黄门国子祭酒一月一监,证议疑隐,庶无纰缪。
所撰名目,伏听明旨(《魏书·江式传》,又见《北史》三十四。)
大唐宗圣观记 隋末唐初 · 欧阳询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四十六
夫至理虚寂。道非常道。
妙门凝邈。无名爰名。
爰自太始开图。混元立极。
三才奠处。万品流形。
莫知象帝之家。未睹谷神之域。
希夷琐闭(一作閟)。溟涬封寄。
及夫鸟迹勃兴。隐书诠奥。
至化因兹而吹万。元教由是以开先。
圣圣袭明。道德授受。
于是混元之教。风动天下。
水行地中矣。宗圣观者。
本名楼观周康王大夫文始先生尹君之故宅也。
以结草为楼。因即为号。
先生禀自然之德。应元运而生。
体性抱神。韬光隐耀。
观星候气。物色真人。
会遇仙辀。北面请道。
二经既演。八表向化。
大教之兴。盖起于此矣。
兹观中分秦甸。面距终南
东眺骊峰。接晴岚之浥浥。
西顾太白。粲积雪之皑皑。
授经之古殿密清。络牛之灵木特立。
市朝屡易。仙迹长存。
物老地灵。每彰休应。
卿云日覆。寿鹤时来。
树无窠宿之禽。野有护持之兽。
文始药井。干甃未堕。
老君軬车。确然不朽。
至于穿窬盗窃。进退自拘。
似有絷维。悉皆面缚。
周穆西巡。秦文东猎。
并枉驾回辕。亲承教道。
始皇建庙于楼南。汉武立宫于观北。
崇台虚朗。招徕云水之仙。
閒馆错落。宾友之侣。
汉庙户。相继不绝。
晋宋谒版。于今尚存。
实神明之奥区。列真之会府
后魏文帝变夷风于华俗。立仁义之纪纲。
崇信教门。增置徒侣。
有陈先生宝炽。颍川人
夙有幽逸之姿。幼怀林壑之趣。
松风入赏。名岳留连。
玉皇之道既宏。银榜之宫云构。
续有王先生子元。言穷名象。
思洞隐微。念在元空。
累非外物。含神自静。
仪圣作师。并德音孔昭
郁为宗范。周太祖定业关内。
躬受五符。隋文帝沐芳礼谒。
获闻休徵。迨隋将季。
政教陵迟。六飞失驭。
四维绝。夷羊在牧。
蜚鸿满野。家习兵凶。
民坠涂炭。皇帝命世应期。
荣镜区宇。戡难静乱。
亭毒无垠。广大配乎天地。
光华方诸日月。数阶庭之蓂荚。
聆凤和鸣。照景星于元云。
观麟郊薮。缉礼裁乐。
化俗移风。农夫劝于时雨。
陇馀滞穗。工女勤于蚕绩。
杼柚不空。九服韬戈。
三边静析。西戎革面。
东夷献舞。朔南洎声教。
漠北尽来王。德化遐渐
无幽不畅。三善克懋。
非假二疏。一有元良
万邦贞固。照均天纵。
道契生知。笃尚根。
钦兹圣躅。以武德三年
诏锡嘉名。改楼观为宗圣观。
宸扆兴念。纂冑所先。
启族成家。鼻于注史。
得一以灵。蹈五称圣。
弱为道用。柔为至
损之又损。以至于益。
瓜瓞绵长。庆流悠寖。
爰初启祚。致醮灵坛。
自然香气。若雾霏空。
五色云浮。如张羽盖。
七年岁惟作噩。月在黄钟。
六辔齐骧。百辟咸从。
亲幸观所。谒拜尊仪。
轩后之诣崆峒神农之上石室。
顺法行礼。异代同规。
观主岐平定。精金格之书。
究玉笈之文。知来藏往。
尽化穷神。豫鉴天休。
赞宏景福。法师吕道济。
监斋赵道隆。玉器凝润。
鹤情超辽。辨析连环。
辞同炙輠。对扬天旨。
妙沃帝心。乃谓片言小善。
尚题绀碣。矧夫皇舆迂驾。
挹酌希微。大道资始。
炉锤万物。不有刊勒。
其可已乎。侍中江国公陈叔达
朝宗羽仪。词才冠秀。
奋兹洪笔。为制嘉铭。
改元载初赦文 初唐 · 高宗武皇后
 出处:全唐文卷九十六
朕闻元皇纂历。
则天地以裁规。
大圣握图。
法阴阳以施化。
故能牢笼品类。
陶铸生灵。
敷景运于休期。
阐宏基于光宅。
昔有隋失驭。
率土分裂。
赤县为禾黍之场。
苍生遇涂炭之酷。
高祖神尧皇帝龙兴汾晋。
凤起寰区。
除枭獍而安八荒。
剪鲸鲵而清四海。
太宗文武圣皇帝膺昊穹之历数。
鼓雷电之雄威。
服远冠之前。
开边越羲农之际。
鸿名迈于三五。
茂绩隆于往初。
高宗天皇大帝雷泽之祯符。
降天纵之神器。
湛恩所被。
匝乾坤覆载之乡。
至化所覃。
尽舟车所通之境。
抚璇丹极。
辑瑞苍岩
天平地成。
淳风启千年之运。
乐和礼备。
宝祚隆三圣之基。
逖听王猷。
熙开帝载。
朕以虚薄。
虔奉睿图。
夙怀兢业。
不遑暇食。
幸穹昊贻佑。
宗社延祥。
河荐合天之符。
永昌之箓。
时和岁稔。
远肃迩安。
斯皆先德所延。
屡彰嘉贶。
自恭临亿兆。
巳积炎凉。
尚想希风。
未臻于至道。
顾循菲德。
愧切于深衷。
思宏顾托之恩。
再阐混元之始。
夫以元穹列象。
三辰所以丽天。
厚载含章。
五行于焉纪地。
易曰。
三五以变。
错综其数。
通其变。
遂成天下之文。
极其数。
遂定天下之象。
火水相变。
其卦为革。
彖曰。
天地革而四时成。
言五德更相生变革万象。
故帝者改政施教。
明受之于天。
不定之于人者也。
仲尼曰。
其或继周者。
虽百代可知。
盖以文质相因。
法度相改故矣。
是以伏羲高阳有周皆以建子之月为正。
神农少昊陶唐有殷皆以建丑之月为正。
轩辕高辛后汉氏皆以建寅之月为正。
后虽百代。
可知者以此。
虽遭遇不同。
步骤殊致。
未有不表明轨物。
以章灵命之符者也。
我国家创业。
尝有意改正朔矣。
所未改者。
盖有由焉。
高祖草创百度。
因循隋氏。
太宗纬地经天。
日不暇给。
高宗嗣历。
将宏丕训。
改作之事。
屡发圣谟。
言犹在耳。
永怀无及。
自五帝缵统。
三王驭宇。
或父子相承。
同体异德。
或金木迭改。
应天顺人。
故纳麓登庸。
粤受终于文祖。
干戈革命。
必理历于明时。
然则开元配永。
肇自阳来之旦。
统历履端
基于朔易之首。
孳萌发内。
气律由中。
品物任而昭苏
生类荡而敷革。
是知之人统。
不逮殷之地正。
殷之地正。
有殊周之天统。
元命所苞。
实在兹矣。
公稽古。
制礼于成王之日。
汉高握德。
改元于武皇之代。
则知文物大备。
未遑于上业。
损益之道。
谅属于中平。
朕所以式遵礼经。
奉成先志。
今推三统之次。
国家得天统。
当以建子月为正。
考之群艺。
厥义昭矣。
宜以永昌元年十有一月载初元年正月
十有二月腊月
来年正月改为一月。
载初元年正月一日子时巳前。
大辟罪巳下。
罪无轻重。
巳发觉未发觉。
巳结正未结正。
见系囚徒。
皆赦除之。
其叛逆缘坐。
及子孙杀祖父母父母。
部曲容奸。
奴婢杀主。
不在赦限。
其与敬业虺冲并诸虺友往还。
其魁首巳伏诛。
其支党事未发者。
特从原免。
不得更相告言。
内外见任文武。
九品巳上职事官并赐爵一级
天下百岁巳上老人版授下州刺史
米粟五石
帛十段。
九十巳上版授上州司马
米粟四石。
帛七段。
八十巳上版授县令
逋悬调并丁夫杂匠卫士
及有番第等违番及逃走应陪番及徵课调者。
并特宜免放。
其欠负官物及盗诈三库物。
并不在赦限。
鳏寡孤独笃疾等不能存立者。
量加赈恤。
孝子顺孙。
义夫节妇。
旌表门闾。
终身勿事。
天下百姓。
年二十一身为户头者。
赐爵一级
女子百户赐以牛酒。
明堂役工人未被恩者。
付所司即类例定等级奏闻。
十五日内使了。
缘供明堂致死人。
其有未沾勋赐者。
亦宜准例酬给。
今年不熟处。
及遭霜涝之处。
并量放庸课。
州县好加检校
勿使饥馑。
新平军差科百姓。
稍有辛苦。
宜亦量加优恤。
蠲其徭役。
所司类例处分。
象州军百姓艰辛处。
未得复者宜给复一年。
洛州辇毂。
徭役繁多代。
朔并忻等州行军。
及诸州供明堂木及铜处。
所司各类例节级给复。
皇亲诸陪位。
未出身者量材处分。
巳出身者赐勋一转。
富商大贾。
衣服过制。
丧葬奢侈。
损废生业。
州县相知捉搦。
两京兼委金吾检校
天下百姓。
皆须嫁娶以时。
勿使外有旷夫。
内有寡女。
战亡人格外赠勋两转。
回授期亲。
其子孤茕者。
州县给粮安养
征镇人家口。
州县存恤。
劝课殷有之家。
助其营种。
勿使外人侵欺。
仍令所司刊正礼乐。
删定律令。
格式不便于时者。
内外官五品巳上。
各举所知。
九经文字。
学士详正。
革其讹舛。
亡官失爵量加叙录
长流人别敕流人移贯人降授官人。
及后缘逆人用当及造罪过特处分者。
虽未至前所。
并不在赦限。
西府功臣及晋府子孙屈滞者。
量加收叙。
所司奏闻。
亡命山泽。
挟藏军器
百日不首。
复罪如初。
敢以赦前事相告言者。
以其罪罪之。
率土之内。
赐酺三日
赦书日行五百里。
朕又闻之。
人必有名者。
所以吐情自纪。
尊事天人。
是故以甲以乙。
成汤为子孙之制。
有类有象。
申繻明德义之由。
朕今怀柔百神。
对扬上帝。
三灵眷祐。
万国来庭。
宜膺正名之典。
式敷行政之方。
朕宜以照为名。
自卦演龙图
文开鸟迹。
万人以察。
百工以乂。
所以宏敷政道。
宣明礼乐。
指事会意。
改易异涂。
转注象形。
屈伸殊制。
周宣博雅。
史籀兴古篆之文。
尼父温良。
邱明述春秋之传。
自诸侯力争。
姬室寖微。
离为二周。
分成七国。
律法异令。
田畴异亩。
言语异声。
衣冠异制。
秦兼天下。
刬灭古文。
隶卒屡兴。
兵车岁动。
官狱繁骛。
爰创隶书。
自著秦文
肇兴八体。
刻符兼于大篆。
摹印逮于殳书。
两汉因之。
九千馀字。
张敞杜邺
讲学于前。
扬雄甄丰
校理于后。
魏晋以降。
代乏名儒。
穿凿多门。
形声转缪。
结造新字。
附会其情。
古今讹舛。
稍益繁布。
画规无端平之体。
鱼鸟增奔放之容。
转相仿效。
日滋日甚。
遂使后生学徒。
罔知所据。
先王载籍。
从此湮沈。
言念浇漓。
情深悯悼。
思返上皇之化。
伫移季叶之风。
但习俗多时。
良难顿改。
特创制一十二字。
率先百辟。
上有依于古体。
下有改于新文。
庶保可久之基。
方表还淳之意。
昔在包牺开木德之运。
轩辕应土行之序。
循环终始。
布在方策。
莫不绩著帝猷。
皇道。
方列三微之统。
乃膺五行之历。
虽则盛比共工
强踰嬴政
齐桓晋文之业。
大彭豕韦之美。
才为霸者。
岂登帝箓。
自炎精荡覆。
王风哀思。
汉氏蒙尘。
中原离析。
当涂逆取。
但肆兵威。
典午专权。
无闻德化
三国鼎峙。
五胡幅裂。
或道乖嗣德。
或业匪孙谋。
良由取之不以乐推。
失之在乎虐用者也。
齐梁窃据。
僻在江淮
周魏勃兴。
奄宅咸洛。
虽变夷从
号令惟行于境内。
而智小谋大。
声教不通于天下。
隋之御极。
陈氏犹存。
开皇之中
才闻混一。
嗣主失道。
俄至分崩。
七八年閒。
生人泯绝。
秦项之酷。
犹未之半。
开辟巳来。
盖未之有。
我国家祖宗积德。
文武重光。
仁风被于四表。
英猷冠于三代。
易不云乎。
天地之道。
恒久而不易者也。
仲尼曰。
善人为邦百年。
可以胜残去杀。
则知圣王久于其道。
而天下化成矣。
自魏至隋。
年将四百。
称皇僭帝。
数十馀家。
莫不废王道而立私权。
先诈力而后仁义。
勋未踰于列国。
德不惭于霸图。
虽复时合诸侯。
一匡区域。
晋武践祚。
茂烈多惭于水官
帝乘时。
雄图不逮于秦氏。
惟彼二君闰位。
况区区者。
岂宜当三统之数者乎。
朕逖听皇纲。
幽求帝典。
定王霸之真伪。
洗生人之耳目。
庶叶三推之美。
光宣五帝之次。
况当布政
景化维新。
太初开历。
上元伊始。
宜以发挥大宝。
申明历数。
恢皇家正土之符。
继炎刘真火之序。
摛之罔极。
垂之无穷。
以周汉之后为二王。
仍封舜禹成汤之裔为三恪。
所司求其苗裔。
即加封建。
其周隋宜同列国。
其嗣使主祭焉。
布告遐迩。
咸知朕意。
主者施行。
紫宸殿樱桃树(以日月所照荣华先发为韵) 唐 · 张莒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四十六
殿紫宸兮足丽。木朱樱兮可嘉。
扶疏柔弱。晕艳芬葩。
晚移阴于丹楹。朝延影于翠华。
美其固本宸居。献名清庙。
蔼绿含彩。攒红吐耀。
晴旸斜映。将藻井以相辉。
初月旁临。与壁珰而共照。
于是元律方变。青阳始萌。
日近易暖。天临早荣。
通条液润。附节茸生。
秦文信之著令。汉稷嗣之从行。
莫不勤其时献。旌此嘉名。
将画栱以斜界。与金华而对明。
玉辇行低。云旗杂处。
迎华而摇露。向朱明而清暑。
荣得其时。摘得其所。
于芳也可尚。取类也无匹。
净拂璇题。远当温室
旧株昔移于汉囿。密干今逢于尧日。
及夫春宿微雨。秋含翠烟。
冬条雪染。夏实珠骈。
垂一枝于万叶。托沃土以延年。
玩芳诚百花之首。充荐乃众果之先。
代帷房之锦帐。夺首饰于金钿。
济济多士。锵锵拜阙。
拂露华以晨趋。染花香而夕谒。
始凌寒而惊换。才及暖而前发。
自承恩于攀赏。固无忧于剪伐。
伴秾李以表年。笑阶蓂之记月
李节度平虏诗 中唐 · 殷尧藩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引用典故:日边
百万王师下日边将军雄略可图全。
元勋未论封茅异,捷势应知破竹然。
燕警无烽清朔漠,秦文有宝进蓝田
太平从此销兵甲,记取红羊换劫年。
蛇赋 北宋 · 吴淑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八、《事类赋》卷二八
蝮蛇蓁蓁,乘云雾兮游神。
或断而复续,或蛰以存身。
泉有方渠之异,珠有涂云之珍。
华佗治之而病愈,玄俗下之而病已。
留箧既扰于民家,逐鼠爰兴于甲士。
盘帐而蒙逊旋师,绕柱而炀宫肇祀。
又若斗郑门而厉公入,出泉宫而声姜亡。
董奉毙之于晋兴吴猛杀之于豫章
虽报德于隋侯,或见劾于寿光
茍戒之而修政,岂遇之而不祥。
或乘彼龙星,或出夫象骼。
秦文梦之于鄜衍,汉祖斩之于丰泽。
则有五丁拔梓潼之山,黄帝圆丘之药,叔敖转祸于两头,薛浚考祥于有角。
亦闻见虎牢而有变,出柴桑而能飞。
或谓钱龙,或号肥遗。
刘秀见之而不惧,乐广告之而解疑。
复有毛若彘豪,音如磬声。
画足闻言于陈轸,绕轮兆祸于申生
产深山于叔虎,得遗发于昭灵。
傅縡死而受酬,杜预醉而变形。
观夫徙涸泽而有神,喻常山而论势。
李密之衣带,见冯绲之绶笥。
斯断手之毒螫,吁其可畏。
史籀李斯 北宋 · 秦观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七八、《淮海集》卷三五、法帖通解、淮海题跋、《六艺之一录》卷一三五、《古今图书集成》字学典卷七八、《佩文斋书画谱》卷八九
史籀者,周宣王太史,作大篆十五篇,与古文时有同异。
先王之时,天下之书同文,及其衰也,诸侯各自为政,而字画之形亦异殊矣。
秦兼天下,丞相李斯乃奏罢不合秦文者,而斯作《仓颉篇》,车府令赵高作《爰历篇》,太史令胡母敬作《博学篇》,皆取史籀大篆,或颇省改,是为小篆。
是时天下多事,篆字难成,长安下邽程邈得罪系云阳十年,从狱中增减大篆,去其繁复,奏之。
始皇以为善,出御史,名其书曰隶书。
凡奏事,令隶人书之,故又谓之佐书。
自尔秦书有大篆、小篆、刻符、虫书、隶书等,凡八体焉。
仓颉》、《爰历》、《博学》三篇,至汉时,闾里之师并为《仓颉篇》。
而籀文,至建武时已六篇矣。
今称史籀之迹者,惟岐阳石鼓文。
李斯之书,惟泰山诏为真迹。
二世诏、峄山之碑,近世传者,出于徐常侍夏英公家,自唐封演已疑非真。
杜甫直谓「野火焚」、「枣木传刻」尔。
不知此谓史籀李斯二帖者,何从得之也?
汉碑在者皆隶字,而程邈此帖乃是小楷,观其气象,岂敢遂信以为秦人书!
李德载二首 其二 北宋 · 张耒
 押词韵第十五部
长翁波涛万顷陂,少翁巉秀千寻麓。
黄郎萧萧日下鹤,陈子峭峭霜中
秦文茜藻舒桃李,晁论峥嵘走金玉。
六公文字满人间,君欲高飞附鸿鹄。
张坚道人固始山中序1101年10月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五四、《柯山集》卷四○ 创作地点:安徽省阜阳市
元丰末年与至柔生会于宛丘,予时年壮嗜酒,驰骋世乐,虽知至柔怀道,而未暇问也。
尔后绝不相闻,至今盖十有八年,而予出入朝廷,用舍荣辱之变,历之备矣,退视其躯,亦骎骎于衰老疲病之境矣。
建中靖国元年,出守汝阴
一日,至柔惠然访予于郡斋,视其精爽动作,与宛丘见时不少异。
既携其平生所尝试之方,授予以济其病,又教予以养性之妙。
其言曰:「大道甚简,守心而已。
守心无他,守一而已。
静一之极,则玄通四达而真气应之,大非意之所能测,言之所能尽也,得者知之矣。
真气来降,则百病除而永年矣。
经曰:『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
必静必清,无劳汝形,无摇汝精,乃可以长生』。
老子曰:『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
心虚志弱,则腹自实、骨自强矣。
是道也,智者得之为止观,司马子微得之为坐忘,皆一道也。
此皆真人修身之要,而今人忽之,乃苦其形骸,妄想变怪,吞饵金石,去古道远矣」。
予三复其言,因尽屏其平日之所闻,伏而思之,若有悟焉。
抱朴子》谈道数十卷,而曰:「若夫至道,则尺素而足」。
信谓是乎?
如吾至柔之论,则尺素为多矣。
至柔隐居固始之野,人莫见其面,而时为人治病。
将归,求予书。
予书不工,因志其所教,以告世之好道而不得其要者。
辛巳孟冬日序。
正字谢执政 宋 · 董逌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三六
横槎问汉,对北辰枢极之庭;
负羽登瀛,直东壁图书之府。
恭承睿泽,祗奉训词,俯伏拜嘉,怆惶失据。
窃以五帝之后,书画殊体;
六国之世,文字异形。
史籀兴而鸟迹亡,隶邈作而虫篆散。
遗烧未泯,尽亡保氏之六书;
残烬仅传,遂变史官之八体。
三千馀简,而初存《大诰》;
四十七篇,而独得《中庸》。
传《周书》于鲁太师,尚存典要;
得《商颂》于正考父,仅识仪刑。
礼文藏于理官,乐舞隶于军正。
维《诗》备弦歌之奏,得以幸存;
而《易》为卜筮之书,由之不废。
斯文未丧,大道将兴。
出遗简于淹中,得断篇于渭上。
群经聿备,异学竞名。
古文百篇,尽收鲁壁;
《乐书》三记,咸出献宫。
混《尧典》于济南,分《鲁颂》于燕北。
学官讲业,偷合《说命》之三篇;
博士传经,伪补《冬官》之六典。
陋儒守误,曲学自私;
见道不明,谈经多蔽。
窦公司乐之伪,萧氏诋《康诰》之非。
至论《左传》不解《春秋》,谓《夏正》尽模《世本》。
《明堂》、《月令》,虽杂出于秦书;
《时训》、《职方》,犹见存于周制。
大则得于简牍,小则出于縢囊。
残编乱六代之遗声,断简失三王之旧礼。
离《易经》之《讼》卦,岂亦未之思乎;
则《孟子》之外篇,盖末如之何也。
由是经术遂紊,传注益繁。
破大篆为秦文,已混横直;
更旧科于汉隶,遂遁方圆。
残经不悟于郭亡,阙文徒存于夏五
《泰誓》出于河内,诸儒咸以为疑;
《虞典》盛于江南,学者皆以为妄。
虽《武成》之书尽信,而《酒诰》之篇俄空。
长杨》昧于衮铤,《新书》蔽于暴熭。
《易》或脱去「无咎」,擅以补遗;
《书》则改去「无颇」,因之失当。
上愿纠暴之莫订,索隐行怪之相仍。
箕子明夷,误著该滋之实;
尹躬西邑,竟从先贩之讹。
马不足一者,既失其全;
虎多于六者,自乖其数。
至论「二檀」非圣人方幅之典,谓「五官」乃战国阴谋之书,议《礼》或昧于何居,引《诗》无分于楚些。
文王之德,众说尽离;
仲尼之居,两言皆误。
《书》残武殪,《颂》乱汤齐。
天地𡔹𡕃,评书固昧;
阴阳旁魄,求义则非。
况夫乌舄混淆,鱼鲁杂糅。
河南之邑为雒,减汉东之国为隋。
避上则罪不从辛,绝下则对或去口。
偷合俗谶,私释民谣。
理苟昧于参稽,字因失其檃括。
断残莫续,疑误相承。
造为百二篇,悉从私意;
断于六十字,自托前言。
合而棘氏微,足省而疏姓绝。
叙作《左氏》,妄黩货于汉朝
题为《连山》,滥购金于隋室。
分差真赝,甘守姬鱼。
定文于六穗之禾,训同于导;
分序于八寸之策,执异为宗。
丁尾乱真,钩须失实。
甘守马头之误,犹怜凤毛之工。
书立书诮而既缪国名,为卷为端而遂乖服制。
篆形误伪,谁正云兴之祁祁;
隶体散亡,共守鸾声之钺钺。
析异文于钟鼎,合款识于盘盂。
锁定银铛之名,车改金根之目。
不知篆字,释经方论于旦明;
徒守籀文,立典遂惑于由𣡌。
误看望杏,私定弱枝。
才分童知之非,尚守予猷之是。
记文既异,知一束二缝之为来;
取义已殊,指二首六身之为亥。
进尽贤臣之相乱,悉述妒姤之共迷。
汗简家传,漆书私定。
郡章立信,救时惟正于四羊;
国史传疑,考义共惑于三豕
蠹残未整,缺伪宁论!
推字以十八公,评文以一万日为昉。
淮南则田下于亢为畜,阳冰则云上于天为需。
会意则背私为公,辨方则反正为乏。
傅会作九禾之秀,离析为三刀之州。
托妄人山,借言鬼木。
合乐之奏,妄加文武之为斌;
定经之名,误合日月之为易。
此丝奚据,廷车宁依!
字失部居,改白水真人之兆;
书忘形象,作非衣小儿之谣。
四十八安取于,三十七未足语世。
黄头漫尔,白日谓何!
钟钟叫嘂之未明,协协叶叶之徒论。
酢醋易义,种穜互间。
忧悠未辨于声,柴寨莫穷其体。
告存牛口,信假人言。
𩅦𩃙壾𠅬,寓名于怪;
乖𠙻,究义则诬。
󶵲无取于命师,𧢥岂足以讽国。
至于虐暴昏荒而定义,见于方正仁信之病时。
𪚔固殊飞,照诚异照。
议豳颂本岐山之居,分《讼》卦为慈岭之东。
罔知终辟以成朱,莫悟季春而出火。
是知津矣,故书尚全;
续莫大焉,古字或异。
以祈禳为相近,移馀聚于猎闾。
不学或至于面墙,虚造务传于乡壁。
总不可于叵,楚字渐离;
合颛孙于申,秦声浸失。
狐疑犹豫,号于别义
鸡尸牛从,断以非经。
翚摇未闻,顾后世作字异尔;
繁缨不改,赖前书引纬明之。
图籍损增,篇第褫落。
别风淮雨,傅毅托文于奇;
漱石枕流孙楚书言于诞。
分章改纸而悉以别读,片札残行而易以异音。
梁父七十二家,名虽具在;
尉律四十九类,尽益已亡。
著论犹见为疑经,立说敢期于證圣
不耐无乐,赖古字犹有存焉;
彼徂矣岐,叹昔人已无知者。
繁章条以成一家之说,增篇目而合二传之差。
疑误后生,破碎大体。
脱去半字,刘向屡伤;
诡更正文,许慎重叹。
顾鸡斯之仍陋,岂雌霓之未分。
故言非通六经之旨,则益有不知;
文非精究小学之徒,则莫能致辨。
宜求博学,以正微言。
某嗜学无成,守经多泥。
自惟断断而无他技,不能碌碌以取世资。
读书未识偏旁,敢当刊误;
作字但能点画,安敢辨疑!
顾梁丽不能舂城,在纳履岂宜织锦。
以俗为累,不能辨乡邑之山;
是古成愚,罔知断里闾之社。
疑字辄过,异人未逢。
快意适于当前,读书不求甚解
执简未免,伏猎幸逃。
虽左朱右黄,未尝去手;
然赋白分黑,徒觉费心。
造理未能两忘,思误更是一适。
顾已贻讥于许禄,盖尝未论于追来。
部改于畺,世谓不师陶、葛;
文从疵,人嗟未本机、云。
误存舟二间之为航,安识门五日之为闰。
得遗札于《干禄》,体或背经;
求异书于《正讹》,名皆异实。
徒以签縢错舛,简册拿烦。
折中既废而传习寖衰,小学久忘而讹乱相属。
承误或因于炱朽,执疑遂守夫灰残。
愿再杀青,不量削牍。
献章左匦,希洪渡之绪正科文;
抗论前旒,祈于干之裁定圣训。
明诏假编摩之任,睿恩兼是正之司。
但仁寿置官,古文废而不用;
开元守属,奇字秘而未雠。
徒有详定典籍之名,未举刊正文字之职。
况联班内府,充职中台
自汉以还,特号老氏之藏室;
逮唐其后,至谓道家之瀛洲
策府增华,儒林推重。
是谓殊常之选,宜登绝异之才。
托误缀文,浪作兰台令史
猥因载笔,敢辞公车之左人。
顾将获东观未见之书,抑亦举西京未坠之典。
念扰扰欲何为者,岂区区敢取正焉!
倚相之官,未力雠覆;
耀卿之业,但守阙遗。
嗟狞劣顾如形何,昧聪敏则亦性也。
察部整景比之莫效,顾文籍盈漫之难工。
浅学宁施,寡闻知惧。
自惟忝切,谁许冒居!
固知宰物之笃时,益见大钧之造命。
此盖伏遇某官道熙帝载,德亮天功。
允升大猷,致君于无过之地;
绍隆绝业,措国于不拔之基。
廷论以之为平,朝纲赖之取正。
大明中天,而物无邪景;
疾雷破山,而人无妄情。
遏绝狂澜,作时砥柱;
绵延圣绪,为世泰山
惟克享天心,行千载一隆之道;
则辅成配德,当万世罕遇之时。
身任天下之安危,道合圣人之用舍。
三官并治,收夫子小以成小、大以成大之功;
五教兼施,尽孟子中养不中、才养不才之德。
是宜朝有著位,野无遗材。
典成巧冶之知,特假吹枯之力。
逮兹冗散,亦被选抡。
某敢不益谨官常,恪修职守,网罗遗佚,绪定缺残。
知凤为君子之徒,朋皆自正;
谓马本诸侯之乘,趣固可名。
虽不敢妄下雌黄,尚庶几能分牡墨。
誓殚末技,以报洪私!
按:清抄一百五十卷本《圣宋名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九。又见《宋四六选》卷一六。
石鼓音序 宋 · 郑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四、《宝刻丛编》卷一、周秦石刻释音
石鼓》十篇,大抵为渔狩而作。
甲言渔,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言狩。
乙、癸言除道,皆言为田狩而除道。
戊言策命诸臣,己言享社,而皆有事于田狩也。
辛言渔狩而归也。
十篇而次以十日者,后人之次也。
石鼓不见称于前代,至唐始出于岐阳
先时散弃于野,郑馀庆取置于凤翔之夫子堂,而亡其一。
皇祐四年向传师求于民间而得之,十鼓于是乎足,信知神异之物终自合耳。
大观中致之辟廱,后复取入保和殿
经靖康之变,未知其迁徙否。
世言石鼓者,周宣王之所作,盖本韩退之之歌也。
韦应物以为文王之鼓,至宣王刻诗。
不知二公之言何所据见,然前代皆患其文难读。
今所得,除漫灭之外,字字可晓,但其文不备,故有得而成辞者,有不得而成辞者焉。
然篆书之始,大概有三:皇颉之后,始用古文;
史籀之后,始用大篆
秦人之后,始用小篆。
自《续汗简》考古《尚书》,纂分音之韵,作象类之书,其于古今文字粗识变更,观此十篇,皆是秦篆。
秦篆者,小篆也,简近而易晓。
其间有可疑者,若以「也」为「殹」、以「丞」为「丞」之类是也。
及考之铭器,「殹」见于秦斤,「丞」见于秦权。
正如作越语者岂不知其人生于越,作秦篆者岂不知其人生于秦乎?
秦篆本于本于古文,石鼓之书间用古文者,以篆书之所本也。
秦人虽创小篆,实因古文、籀书加减之,取成类耳;
其不得而加减者,用旧文也。
或曰:石鼓固秦文也,知为何代文乎?
曰:秦自惠文称王,始皇称帝。
今其文有曰嗣王、有曰天子,天子可谓帝,亦可谓王,故知此则惠文之后、始皇之前所作也。
或曰:文则尔也,石鼓何义乎?
曰:古人制器,犹作字也,必有所取象,若尊、若彝、若爵之类是也。
皆是作鸟兽形,而自其口注。
其受大者则取诸畜兽,其受小者则取诸禽鸟。
先儒不达理于尊彝,则妄造不适用之器,而画以鸟兽形。
爵虽象爵,而又不适用。
宣和间所得地中之器为多,故仿古而铸祭器,因以赐大臣。
其制作不类于常祀之器,应知先儒之说多虚文也。
近陆氏所作礼象,庶几于古乎,其于礼图固有间矣。
款识之用,则亦如是而取诸器物。
商人之识多以盘,周人之识多以鼎,盘、鼎虽适用之器,然为铭识之盘、鼎不必适于用也,但象其器之形耳。
石鼓之作,殆此类也。
呜呼!
鼎鬲远矣,世变风移,石鼓者其立碑之渐与。
然观今中原人所得地中之物,多是盘鼎钟鬲,南粤人所得地中之物多是铜鼓,其间有有文字者,有无文字者,然皆作鼓形,此由其风俗之所用也。
南粤多铜锡,故其鼓以铜;
岐周多美石,故其鼓以石。
此又由其土之所出也。
或言楚、蜀之地中间亦有得铜鼓者。
南粤与楚、北连岐、雍,岂其所习尚者多同与?
李流马耆年梁抃等榷货务赏各转一官制 南宋 · 张扩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八八、《东窗集》卷八
敕具官某等:朕榷盐之赢,以佐国用,法详令具,公私便之。
尔等善于其职,推行有方,岁终会课,以增羡闻。
肆颁赏秩,以为趋事者之劝。
李流右朝散郎李元善右承议郎 南宋 · 张扩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九六、《东窗集》卷一三
敕具官某等:榷茶之券,便于阜通;
伪文乱真,实蠹良法。
尔参验精密,灼见其奸,何靳一官,以劝来者?
李斯 其二 南宋 · 薛季宣
七言绝句 押真韵
诗书灰烬便秦文,便得秦王却误身。
斯具五刑秦再世,六经还有表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