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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韵高缙之二首 其一 南宋 · 陈造
五言律诗 押尤韵
能事馀千牍,幽期自一丘。
向来书襞积,不疗客漂流。
小挹苏耽,同歌宁戚
几时诗酒社,相属话天游。
慰皇帝小祥表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双溪集》卷一○
小祥而练,悽怆犹深,长乐之朝,著存如在。
恭惟陛下俯同曾闵,仰奉姜任
慨念含饴之恩,永违侍膳之养,轩龙一掩,隙驷难留。
惟追远而弗忘,虽过时而宁戚
然福已兼于寿考,数必有终;
而德又极于哀荣,事诚无憾。
愿少宽于圣意,庶允协于人情。
遥望清光,控陈愚欸。
请举乐上至尊寿皇圣帝第一表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二三、《攻愧集》卷一五
高蹈万乘,聿重协帝之华;
躬行三年,曲尽慕亲之孝。
矧将陈于册宝,盍备举于乐章。
爰率具寮,仰干渊听中谢。)
恭惟至尊寿皇圣帝陛下怡神于淡,游物之初。
惟付托之得人,宜燕颐而养性。
方且羹墙在念,疏素以居。
既已光舜禹之传,乃亲为曾闵之行。
期可已矣,必欲加隆;
祥而廓然,尚云宁戚
顾平时不好世俗之乐,岂今日忍闻堂上之歌?
然而和琴俯就于成声,钻燧再经于改火,不应慈极,尚遏谐音。
伏望酌先王制礼之中,念圣子承颜之养,居处笑语,寖宽追远之思;
钟鼓筦弦,益致导和之美。
论论语 其一 南宋 · 杨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二八、《慈湖先生遗书》卷一○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知学之道者以时习而说,不知学之道者以时习为劳苦。
劳苦则安能时习?
时习必不劳苦。
今学者欲造无时不习之妙,断不可有毫釐劳苦之状。
当知夫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但夫放逸则劳他求,他求则成放,他求则成劳。
是心有安有说,无劳无苦。
是心初无奇,初无心,则吾目视、耳听、手持、足履、口语,心思之心,此心非物无形,无限量,无终始,无古今,无时不然,故曰无时不习。
时习之习,非智非力。
用智,智有时而竭;
用力,力有时而息。
不竭不息,至乐之域。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此爱人之心也,此广大之心也,此不自私之心也。
有朋自远方,何为乎来也?
以好善之心来也,则吾乐与共之。
乐吾之善,盖有不自知其所以然而然。
此乐,天乐也,非人乐也。
杨朱拔一毛利天下不为,固无是乐也。
此则异端之道,非天地大公之道也。
庄子杨朱得道于老聃,则亦非禄碌者矣。
盖知有己而已,不知他也。
见天地间未始有一物,而不见天地间未始无万物也。
知一而不知十百千万也,知静而不知动也,溺心于小而不知大也。
然而此非碌碌者所能知,故天下靡然从之,而无君之说遍天下,非孟子不能辟。
非知夫子朋来而乐之意,无以知孟子所以辟杨墨之意。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人不知而不愠,虽贤者容或有之。
此愠不必暴见于外,苟动于念虑间,即谓之愠已。
子思曰:「遁世不见知而不悔,惟圣者能之」。
《易》曰:「遁世无闷」。
不见是而无闷,谓之潜龙之德,非德之纯而无毫釐外驰者至是乎?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学者多疑所习者何事,有其说。
吁!
使所习之有说,则不能时习矣。
时习者言乎时时而习,无时而不习也。
使所习有说,则有意;
意作,有时而息;
至于息,则非时习也。
惟其无意也,故能时时而习。
时习之习,乃不习之习。
《易》曰:「不习无不利」。
今学者患乎习之不能时者,正以其以思虑而习,以智力而习,故不能时也。
使果有说,果有可言之事,则孔子已明言之矣。
孔子无所言,正以明时习之习非学者作辍之习也,正以明学者本有之心即道,而无俟乎复为也。
作辍之学,安得有说?
非智非力,无作无辍之学,故有无穷之说乐也。
或者又曰:「孔子言:『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汎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若斯之类,是乃所习之说」。
吁!
是又实未识所谓孝弟、谨信、汎爱、亲仁、学文者也。
方子之事亲时,爱敬之心自生,不知所以然,此则孝也。
使作意曰「吾将以学为孝也」,则亦伪而已矣,非真心之孝也。
孟子曰:「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
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
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也;
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
使胸中有意有,则失其所以为真孝真弟矣。
不真则伪,伪则终于失。
孔子诲学者,使出入之间无非孝弟,则真而不伪,不思不勉而自爱自敬矣。
谨则无放逸,无思虑;
信则允塞,亦安得有思虑?
惟如此者乃能汎爱。
其不能汎爱者,其思虑纷扰,私意横生,则不虚明,不广大也。
孝弟、谨信、汎爱,无非道心之所发见,自然喜于亲仁,自然与仁者同心,自然谦虚,不敢自足。
其有不亲于仁,有私意,有阻隔。
但顺此孝弟、谨信、汎爱、亲仁之心而行,谓之由道而行,行之既熟,为有馀力,乃可学文。
文非道外之物,文学之事,皆此道之精华,日用之妙,何往而非一贯?
但圣人设教之序,当自孝弟始,当自幼而达之。
通则悟其本一,一则无时而非习矣。
伯成子高不以一毫利物,后学靡然从之。
偏枯孤止,无爱利之大用,非道也。
夫朋至而吾乐善之心油然而生,乃道心之变化,非思虑之所及,是为圣人之大道。
举天下万古之人皆有此,而人自不知之,自不信之,自偏溺之,不溺于动则溺于止。
朋来而乐,不溺于静止之阱矣。
然又虑其复溺于动,乐于人之知己,不知则愠,则亦非君子之道。
君子朋至而乐自生者,非动也。
朋不至,人不知而不愠,非勉强抑止也,清明之性,自尔寂然,夫是之谓学,夫是之谓天下何思何虑,夫是之谓不习之习。
《论语》谓之「时习」,《中庸》谓之「时中」,无时而不中也。
无时而不中,即无时而不习,有意则有倚著,不可谓之中,故曰「时中」即「时习」。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学者多疑所习者何事,有其
吁!
使所习之,则不能时习矣。
时习者,言乎时时而习,无时而不习。
使所习有,则有意;
意作,有时而息;
至于息也,非时习也,非时时而习也。
惟其无意也,故能时时而习。
时时而习,乃不习之习。
《易》曰:「不习无不利」。
今学者患乎习之不能时者,正以其以思虑而习,以智力而习,故不能时也。
使果有,果有可言之事,则孔子已明言之矣。
孔子无所言,正以明时习之习非学者作辍之习也,正以明学者本有之心即道,而无俟乎复为也。
作辍之学,安得有
非智非力、无作无辍之学,故有无穷之说乐也。
或者又曰:「孔子又言:『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汎爱众,而亲仁
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若斯之类,是乃所习之说」。
吁,此孔子言弟子之事,言岂一端而足?
然事似异而实非异。
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
孟子亦曰:「仁,人心也」。
此心即道,故舜曰「道心」。
心无形体,故变化无方。
孝之心何状?
弟之心又何状?
谨之心又何状?
信者不诈欺而已,不诈欺之心又何状?
汎爱之心又何状?
亲仁之心又何状?
学文虽不可胜纪,夫学文之心精神变化又何状?
孔子谓「孝者天之经,地之义」,谓礼断然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
然则百姓日用之妙,果有不可得而思,不可得而言者。
伯成子高不以一毫利物,后学靡然从之。
偏枯孤止,故自古学者率求于无思无为之而不悟。
无思无为之实,乃人心之精神妙用。
《易》曰:「变化云为」。
日月之光无所不照,而无思也,无为也。
溺于沈寂,而不达日用之妙。
故子曰:「知者动」。
知道之谓智。
夫朋至而吾乐善之心油然而生,乃道心之变化,非思虑之所及,是谓圣人之大道。
举天下万古,人皆有此大道之常,而人自不知之,自不信之,自偏溺之,不溺于动则溺于止。
朋来而乐,不溺于静止之阱矣。
然而又虑复溺于动,乐于人之知己,不知则愠,则亦非君子之道。
君子朋至而乐自生者,非动也。
朋不至,人不知而不愠,非勉强抑止。
清明之性,自然寂然,夫是之谓学,夫是之谓天下何思何虑,夫是之谓不习之习。
《论语》谓之「时习」,《中庸》谓之「时中」。
时中,无时而不中也。
有意则有倚著,不可谓中。
有说则有倚著,不可谓中。
无时而不习,即无时而不中。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又曰:「刚毅木讷近仁」,「雍也仁而不佞」。
大抵精神外浮,此心放逸,则安得仁?
仁,人心也。
动则失之,而况于外浮乎?
放逸乎?
由心而发为事亲,为从兄,为众善,为百行,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
随物而动,为昏迷,为机巧,为诈妄。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
曾子有此三过,故日以自省,此三语者,乃问心之辞。
人若不自问心,其不觉又陷乎此也。
尝读《檀弓》,见曾子出,祖之,遽以告从者;
裼裘之讥,遽以示人,而实未尝学习。
观此则知曾子有传而不习之过,特无所考见。
君子不以过为讳,而以不能改过为耻。
人心即道,自灵自明。
过失蔽之,始昏始乱。
观过,则知仁矣;
无过,则此心清明广大如故矣,云气散释,而太空澄碧矣。
汲古问:「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此亦是圣人治天下之道,而孔子止言『千乘之国』者,其义何也」?
先生曰:「千乘谓侯国。
其时王室微,诸侯浸彊盛而多,故此言其多者。
古之治天下者必圣人,诸侯难遽责以圣,度其能行者言之。
事不敬必失,必害;
不信,无以出令。
民无信不立,而况于君乎?
敬生信,治国之道,敬信为大。
其次节用。
节用则可以推有馀以补助斯民;
不节用,则厚敛于民矣。
民为邦本,厚敛于民,是自伐其邦本。
民离国亡,君随以亡。
爱民而后能使民以时。
国君爱民,乃所以自爱其国,自爱其身」。
孔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
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又曰:「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
子思亦曰:「斋明盛服,非礼勿动,所以脩身也」。
盖严重则此心不放逸,自然有德威,所学亦固。
此要当知主于忠信,忠信即吾之心,吾心日用平常无诈伪,是为忠信,是即吾之主本,非吾心之外复有忠信也。
人皆有此忠信之心,而不自知其为吾之主本,故孔子明以告之,使勿外求。
学者既自省主本,又当亲贤以求助,不可友不如己者。
若不如己者来亲于我,固不可拒;
若不来求,而我自友之好之,与胜己者疏,与不如己者亲,畏人之压己,乐人之奉己,此学者大患。
又有虽亲能胜己之友,谦虚乐善,而止于此,惮于改过,此尤切身大害。
学道无他,改过而已。
高明之士往往不无过,而改过之士诚为难得。
此心虚明,一无所有,安得有过?
因起意,故生过。
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
记者曰:「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
此非夫子学温又学良,学恭又学俭也;
亦非学温而厉,又学威而不猛,又学恭而安也。
初学者则然,至于适道则不然矣,而况于圣人乎?
人心自神,人心自灵,人心自备众德,不学而能,不虑而知,自温自良,自恭自俭,自温而厉,自威而不猛,自恭而安。
人不自知,因物有迁,故昏故失。
自适道而上,则自知自信。
孟懿子问孝,夫子对以「无违」;
孟武伯问孝,夫子对以「父母唯其疾之忧」;
子游问孝,夫子对以「敬」;
子夏问孝,夫子对以「色难」。
所问则一,所答则异。
夫子之意安在哉?
盖曰:孝者,人之良心也,人人之所自有也。
人之所自有,而有不足焉者,有以蔽之也。
孟懿子蔽处在违礼,孟武伯蔽处在父母不以疾而忧,子游蔽处在不敬,子夏蔽处在色。
各去其蔽,则数子之心固自全也,数子之孝固未始不足也。
圣人不能予人以其所无,能去人之蔽而已。
子曰:「为政以德」。
为政之道无出于德,吾夫子以一语尽之,甚明白,甚简易,更无馀论。
而自两汉以来,至于五代,无一人信得及者,岂夫子欺罔天下后世哉?
盖后世不识所谓德者,习闻其号,未烛厥理,故辄疑德之外更有事在,如法令,如礼乐,如任选,如赏罚,如兵财,科条殆纷纷,未易一二数。
呜呼,有是哉!
有是言也,是岂德之散殊哉!
谓德之外自有无穷之事,不惟不知德,亦不知事。
政事不出于德,非德政也;
政非德政,苟非安,即危乱矣。
法令不出于德,则将以遏民之不善,反以长民之不善。
民有良心,不可贼也,不可扰也。
衰世之法,惟便利之从,增之削之,惟己意所欲。
非有皋陶之胸中,何足定天下之刑?
一失其中,则贼民之良性多矣。
礼乐不出于德,则礼文不足以导民心之正,而反以起民心之伪;
乐音不足以导民心之和,而反以感民心之淫。
任选不出于德,则我既无德,亦不知何者为德,以贤为不肖,以不肖为贤。
后世法度坏,礼乐崩,风俗浮荡,虽有贤才,亦难于不随。
其间无文王,而自兴者几人?
故贤才多不成就,不缺则瑕。
然贤者虽有瑕缺,大概诚悫,不肯习诈,故过失亦不隐。
小人终日为不善,见人则掩然去其不善而著其善,又善于佞媚。
使人君无德,其以贤为不肖,以不肖为贤也则宜。
赏罚不出于德,则赏以行一人之私喜,罚以行一人之私怒。
兵财不出于德,则将不肖而兵惰,兵虽多而蠹财;
兵多财匮,虽周公不能为也。
善为财者如刘晏,王者之佐乎?
之术,三代之法乎?
苟道耳。
人君无德而欲为政,无一可者。
汉唐治绩亦有可称者,亦其君不至于全无德也。
是德之在人心,人皆有之,非惟君天下者独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
得其所同然者谓之德。
同然者,天下同此一心,同此一机。
治道之机缄总于人君之一心,得其大纲,则万目必随,一正君而国定矣。
选任自明,教化自行,庶政目举,如水之有源也,何患其无流?
如木之有本也,何虑其无枝叶?
凡后世君臣之所忧,不足忧也。
不知后世何为不及此,而为是纷纷?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大哉,德乎!
天以此覆,地以此载,日月以此明,四时以此行,百物以此生。
君以此尊,臣以此卑,父以此慈,子以此孝,家以此齐,国以此治。
故曰孝弟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
《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
何以能至此也?
天下同此一德故也。
孟子曰:「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
人皆有此德性,患上之人无以感之,则民之应也如响。
《易》曰:「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
以德施教,其妙如神,故曰「神道」。
禹谟》谓「后克艰,臣克艰,而政即乂,民即敏,德亦神速矣」。
孔子又曰:「政者,正也。
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又曰:「其身正,不令而行;
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曰德,曰孝弟,曰神明,曰克艰,曰正,其名不同,其实一也。
秦汉以来,不复知有此矣,权谋纵横,惟利是务。
张良八难,谓汉高必不能行仁义;
娄敬谓汉不当比隆成周。
君臣相与规图乃如此,故高帝断弃诗书,慢骂陆贾
说曰:「使秦行仁义,法先圣,汉安得而有之」?
于是心动,始听言,赖有此耳。
故汉家规模本以霸王道杂之。
使果能开明正德,帝明达易晓,导而入王道不难也。
亦惟义利为言耳,故仅足小补。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
孔子之学异乎他人之学,他人之学冥行而妄学,孔子之学明行而实学。
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
孔子于此深省天下何思何虑,实无可思虑者。
经礼三百,曲礼三千,皆吾心中之物,无俟乎复思,无俟乎复虑。
至于发愤忘食,虽愤而非起意也;
好谋而成,虽谋而非动心也。
终日变化云为,而至静也,终身应酬交错,而如一日也,是谓适道之学。
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
可与适道,未可与立」。
孔子如是者久之,至于三十而后有立。
所谓立,非于学之外复有立也,学久而固,如木之生,久则坚立,非有二木也,成就之叙也。
困苦患难之足以动其心,非立也。
富贵声名之足以动其心,非立也。
白刃鼎镬之足以动其心,非立也。
此非勉强而为立也,立非强力之所能致也。
以强力而立,立于暂,不至于久;
不以强力而立者,吾心之所自有也。
吾心未始不刚健也,戕而贼之,始弱、始不立。
立非孔子之所独能,而他人无之也。
人皆有之,而未明也,未学也,是以未立也。
明乎己,故立;
通乎物,故不惑物。
己一贯而进德有序,知己而不知物者有矣。
天下古今物情事理、利害本末、虚实众寡,曲折万状,不可胜穷,自古明智之士,至此一无惑者有几?
孔子既明乎己,又明乎物,物己一贯,利害一贯,本末一贯,虚实一贯,众寡一贯,夫是以惑无从而生也。
一则虚,实则明,明则无所不照。
故凡物之情理昭然自明,凡事之利害晓然自辨,虽询谋不废而明德内彻。
学道而至于不惑,可谓光明洞彻内外矣。
而旧习之气或未能尽泯,感物而动,日用百为,犹有谓吾之所为,不知其为,天也。
非不知也,习气间兴而偶昏,则虽谓之不知天命可也。
孔子至五十则旧习之气消尽,无有或昏者矣。
必至是,而后可以言知天命
呜呼,至矣!
日用百为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如水鉴之永无尘矣,天而不人矣。
物之拂违乎我者不知其几也,顺适乎我者不知其几也。
进德之纯,至于六十,则凡物之顺乎我不复微动其意,凡物之逆乎我、阻乎我,亦不微动其意,顺逆一物,物我一体。
明之非难,常明为难。
常纯纯然而无间,则耳顺矣。
目之所见犹寡,耳之所接为多。
暮夜无月与烛,目力所不及,而耳接其声。
又自近而远,四方万里,目所不及,而言辞之所传。
事物情状不胜其多,举不足以动其意。
又自此而上,极于远古,简册之所载,言辞之所及,亦属乎闻。
无不融然而一,怡然而顺,纯然而和,是谓耳顺。
耳顺则无不顺矣,无不纯一矣;
而亦非一无所辨,如鉴焉,妍丑万状,纤微毕见,而鉴无动也。
自志学而已。
默造斯妙矣,至是而纯乎纯也。
孔子曰:「加我数年,五十学《易》,可以无大过矣」。
蘧伯玉使者寡过之言而叹美之,寡过之难如此。
微动乎意即谓之过,微有不一即谓之过。
故六十而始耳顺,至七十虽从心之所欲,未尝踰矩焉,纯乎纯,不足以言之矣,至矣尽矣,不可以有加矣。
非谓未七十而犹踰矩,因言从心而及乎此,释学者之疑也。
然圣人至此,初无以异于志学之道。
道无先后精粗之间,而进德则有先后精粗之序。
如谓道果有先后精粗之不同,则何以谓一以贯之?
汲古问:「人既知觉,则无不通达,何孔子五十知天命」?
先生曰:「此圣人之学也,自十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学力进进有次第。
志学之初,虽已知天性之本,然而习气间起,未纯乎天,日用应酬,人为未尽释。
五十始知皆天命,无俟乎人为。
六十而耳顺,无所不顺,有顺无逆,纯乎天矣」。
汲古又问:「耳目同体,何以言耳顺而不及目」?
先生曰:「目之所见者寡,耳之所接者多。
暮夜无月与烛,目力所不及,而耳接其声。
又自近而远,四方万里,事物情状,目力所不及,而耳皆闻之。
又自此而上,极于远古,方策之所传,言辞之所及,亦属乎闻」。
先生曰:「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温故则善,有进而无退;
知新则善,愈益而愈通。
道不在他,善而已矣。
人性自善,又能尽集天下之善,则道在我矣。
学者自少至壮,由壮至老,所知不胜其多,惟其旋得旋失,是以终于无成。
诚能已知者不失其善,未知者又知之,则此心无非善,日用无非善。
学者如无顿觉之明,当自此入;
虽觉而未能无过,亦不可无学」。
汲古云:「尝见周子《通书》云:『曷为天下善?
曰师。
故先觉觉后觉,闇者求于明,而师道立矣。
道立,则善人多;
善人多,是朝廷正而天下治矣』」。
先生曰:「是如此」。
汲古问曰:「道者所以明德也,德者所以尊道也。
是故非德不尊,非道不明。
此夫子答曾子之问。
其分道与德而为尊与明之义如何」?
先生曰:「道德非二。
道者,言其无所不通,谓如道路之四通。
人心之善谓之德,此德即道也。
茍不通达,则己虽有德而不自知,故曰道所以明德,非德外复有道,道外复有德也。
然人亦有虽明乎道,而己德犹有不善,则人心终未服,故孔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
又曰:『不在于善,而皆在于凶德。
虽得之,君子所不贵。
君子行斯可乐,德义可尊,是以其民畏而爱之』。
原壤孔子之故人,母死而歌,其德不脩,则人咸贱之。
圣人以学者于道未洞明,或微明而未全,则德行多亏,故循循善诱」。
子曰:「君子不器」。
偏则器,不偏则不器;
止则器,不止则不器。
有意、必、固、我,则器;
无意、必、固、我,则不器。
君子周而不比」。
君子之心无私好,无私恶,如天地太虚。
然万物纵横,纷乎其中,孰为反我者?
孰为顺我者?
反我顺我,在物则尔,天地太虚安知哉!
惟其若此,故周而无可比者也。
小人之心夺于物,倚于物,又从而为血气所使,有顺我者喜之,反我者恶之。
喜则比,恶则否,比左则遗其右,比此则失乎彼,安得周天下哉!
此无他,本心一失,坐血气纷扰之中,吾固知其然也。
君子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如日月之光然。
日月之光,容光则及,何所取舍?
知此则可以知君子之心矣。
故亲亲而仁民,仁固杀于亲,而君子非私也;
仁民而爱物,爱固杀于仁,而亦非私也,惟其义尔。
故君子之爱,铢分锱别,而天下不以为私,固非如墨氏兼爱而二本也。
小人以利合,尔汝爱昵,相濡以沫,胡越可使一家;
一旦临小利害,父子有疑心焉。
私欲之为害如此,血气之能夺本真如此。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则多矣。
以不知为知,非曰饰其辞之谓,饰辞以欺人者不足道。
固有胸中自以为有见,自以为知道,如斯而已,不复求知。
若此者多矣,然非真知,诘之则穷,用之必不继,似是而非,似明而昏,似真而伪。
以此知为知,殆不若不知之愈也。
然能自知其不知,不认伪为真,不执昏为明,此亦明者也。
此虽不知,乃所以为知也,其进于真知也有日矣。
以不知为知,是无时而知也。
子张亦有此病,故夫子诲之曰「多闻阙疑」,盖子张以疑为不疑而言者有矣。
子张所以难与并为仁,而由知德者鲜。
子谓子路曰:「由,诲女知之乎?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大哉圣言!
夫不知而曰是知,何也?
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
又曰:「心之精神是谓圣」。
又谓忠信为大道。
又曰:「吾有知乎哉?
无知也」。
不知为不知,诚实无他,无思无为,非道而何?
圣言善于明道如此。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圣训至矣,惜乎子路之不领也。
不知为不知,何以曰知?
孔子谓忠信大道,见于《大戴记》。
《中庸》曰:「诚者,天之道也」。
子又曰:「主忠信」。
又诲子张,见其参前倚衡者,指忠信也。
学者于此所以多疑者,以于平常实直心之外复求之也。
孔子曰「中庸」,庸,常也,平常也。
箕子曰:「王道平平」。
孔子又曰:「心之精神是谓圣」。
人皆有是心,即平常实直之心,空洞无形体,无际畔,变化云为,不可度思,矧可斁思?
诚实之妙如此,复何求?
即此即知。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
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
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直与服同一机缄,枉与不服同一源流。
天下之道二,善与不善而已矣。
善者天下之公道,不善者非天下之公道。
直者善道,为公,为民心之所服。
枉者不善道,为不公,为民心之所不服。
一开其端,其类咸应。
于戏,直者民心之所同然,枉者非民心之所同然。
圣人得我心之所同然,举之于上,而天下之同然者应矣,此之谓要道。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
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
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学者随文释义,皆能言之,而能深知孔子之心者有几?
后世学者其能于平居事亲从兄时,与出而事君临民,果一而无二乎?
于以验孔子之心常一而无二。
变化云为,日用万殊,而道心常一。
此一,人人所自有,而自不知,自不信。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实为信,实则不伪,不伪则直,无矫揉,无支曲,荡荡坦坦,可与天地同,鬼神合。
人生天地间,所以相处,群而不乱者,以其有此心也。
无是,则相诬相罔,相诈相夺,亦安能一日而处?
今人平居暇日,所与人交,茍未睹利害,往往皆诚实语,有物夺之则伪耳。
人惟不知自有良知,昏蔽既久,奸诈日炽,至以机变为巧,不复知耻,见伪诈之巧者则喜,见信实之人则窃笑,又从而讥侮,甚至父子兄弟之间无所不用其诈。
此与禽兽鬼魅等耳,尚何可齿以为人哉!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
礼,与其奢也,宁俭
丧,与其易也,宁戚」。
俭则不放逸,奢则放逸;
则不放逸,易则放逸。
不放逸之心至矣哉!
为孝为弟,为谨为信,为忠为恕,为敬为恭,为刚健,为中正,为万善,顺而无失,应而无穷,不识不知,何思何虑?
俭与人皆有之,而不自信其为大本。
孔子又曰「礼本于天」,所谓天道在此。
又曰「礼本于大一」,所谓大一者在此。
不放逸之心至矣哉!
孟子亦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尧曰「钦哉」,禹曰「克艰」,皋陶曰「兢兢」,周公曰「无逸」,孔子「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一也。
汲古问:「圣门言礼者非一,子张问礼之损益,曾子问昏祭之礼,言偃问礼之急也。
林放问礼之本,而夫子乃答云:『大哉问!
礼,与其奢也,宁俭
丧,与其易也,宁戚』。
因其问礼之本而有奢易俭戚之分,非礼有本末欤」?
先生曰:「孔子答门人之问,每每不同,各去其蔽尔,或有非切要者。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以礼之本难言。
礼即人心之妙用,奢易放逸,则非道。
使即俭戚而忽觉焉,虚明澄一,即大一,即天地,即四时,即鬼神,即经礼三百,曲礼三千。
无本无末,匪异匪同,匪有匪无,不可度思,矧可斁思」?
子夏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
子曰:「绘事后素」。
曰:「礼后乎」?
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绚,文也。
巧笑,美目之文,不俟外饰,以质素为文也。
孔子于是明质素之为本,而曰绘事后素。
子夏稔闻夫子一贯之教,故曰「礼后乎」,疑不可以礼为后也。
文质一致也,本末一贯也。
他日以子游本末之论为非,即此意也。
子夏蔽在溺于文,故孔子示之以质素。
子夏之论又高焉,夫子安得不是之曰「起予者商也」?
非子能发夫子之所未知,谓能发夫子之所未言也。
子夏不为诗所拘,则庶乎善观诗矣。
他日子夏以有若似圣人,欲以所事孔子事之,曾子不可,则子犹不无蔽。
汲古问:「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
子曰:『绘事后素』。
曰:『礼后乎』?
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因观卫人闵庄姜之诗,止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而无『素以为绚兮』一句,恐此《诗》之阙文。
何圣人又据以子夏之对而为起予耶」?
先生曰:「《硕人》诗四章,章七句,若益『素以为绚兮』一句,则八句矣。
他章皆七句,又此章文势不应继此一句,此疑当阙。
孔子答以『绘事后素』者,谓绘画之事后于素功,质素为本也,其旨欲潜消子夏尚文无实之蔽。
子夏不领孔子之旨,而为大言:如此则礼后乎?
言文与质一也,无本末先后。
孔子于是因而善之曰『起予者商也』。
圣心虚明广大,一无意必」。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
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
文献不足故也。
足,则吾能徵之矣』。
杞、宋二国文献既皆不足,无所徵验,则孔子何所考而能知商之
既无所考,又何所据而能言?
大哉,言本于大一,分为天地,转为阴阳,变为四时,生而为万物,行而为万务,为经三百、曲礼三千,父以此慈,子以此孝,君以此尊,臣以此卑,兄弟以此笃,夫妇以此和。
是谓天则,是谓帝则,是岂以有与献而存,无文与献而亡?
近在人心,本非外物。
贤献知之,愚众惑之。
孔子自知自信,故自能言;
但无文策可證,无贤献能證,则庸众必疑、必不信也。
然则家之所能知」?
问古今文质之弊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三八、《陈亮集》卷一五
问:昔者夏商之衰,天下之法尝弊矣,一圣人起而易之,而大纲无以异于夏商之初,无俟乎多言也。
及周之衰,文弊既极,华靡淫浮,变而为权谋谲诈,天下皆知患苦之,而莫知其所以变之之方也。
老氏独以为有道德而后有仁义,有仁义而后有礼乐,凡其华靡淫浮,权谋谲诈,皆出于礼乐之流也。
使无仁义,安有礼乐,使无礼乐,安有此弊哉!
故欲尽去之,而与斯民共反其朴,一切安于所固有,而无事乎外慕。
宫室不取乎崇深,器用不取乎简便,迫而后动,不得已而后起,此人心之真,道德之至,而老聃氏所以为天下之道也。
列庄申明其说,而世徒指以为虚无之学者,殆见其浅耳。
然微周之弊,聃之思虑宜不如是之深也。
孔子亦既言之矣:「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如用之,则从先进」。
其说几近于聃,而《礼运》所论大同、小康,则纯聃之说也。
春秋之末,夫子老死而不用于世,世之贤人君子,念周之弊不可复救,乃以为虞夏之道,不大望于民,不求备于法,商周既极其备,则爵赏刑罚之穷固其势也。
东野毕穷其马力,而颜子知其必败,然则周公之思虑亦不能自异于毕欤。
夫人道之统纪固欲其备也,先时而求备则不可,及其时而欲使有遗意,以求其无弊,则人心之私亦可以防天运之公欤?
农墨欲以敦本而御世,申、韩欲以核实而救时,是皆周末忧世君子之所为,而非欲为是异端以分裂圣人之道也。
然则周之弊果不可救,而天下之说果不可一欤?
秦以刑法而整齐之,而卒以自亡其国。
汉兴,以宽大重厚而得之,以清净无为而守之,所谓「齐、鲁言人人殊」者,盖甚厌之而不用也。
孝文以后,儒者始推言夏尚忠,商尚质,周尚文,其说果何所本?
董仲舒以为百王之用以此三者,今宜用夏之忠;
武帝卒弊于文,亦既有验而可考欤?
及唐之兴,越前代而上承汉统,宜以敦朴为先,而太宗乃用文华礼乐以致贞观之隆,岂其将以革夷虏荒陋之弊,而忠质不得而先欤?
五代既荒陋矣,本朝复以宽大重厚而革之,何也?
今天下之习日趋于轻浮变诈矣,老聃之思虑,孔氏之遗法,周末忧世之君子,各致其说以救时弊者,可以区别而用之欤?
三代之所尚,当何所从欤?
汉唐之始末,当何所取欤?
今天下之能言治道者独少于古,此又何景欤?
愿从诸君而质之。
题贾俨不忘室 南宋 · 叶适
 押歌韵
贾子好修士,躬耕鹿岩阿。
茂木俯青泉,幽处堪逶迤。
有室净棐几,图史参前罗。
独能取我语,标榜相巍峨。
我语不必记,子意故足多。
物之徇外者,迅若横流波。
当其一念觉,胼胝驻崩涡。
神丸起痿瘵,厚纩还暄和。
伦类苟通明,轨辙宁舛讹。
但忧所见弱,缭如附松萝。
舆薪岂不睹,奈此斤斧何。
勿令学高山,所至才献坡。
如于众稊稗,收拾同颖禾。
虽云善端在,坐悼良时过。
子先发曹掾,仁义躬濯磨
活人不知数,一善禳众瘥。
每识饭牛下,有作宁戚
至今乡里敬,墓柏垂霜柯。
子质复粹美,藻火佩珂
中夜再三叹,警策自诋诃。
未合者参辰,巳逝者江河。
所愿天爵尊,非必贵决科。
鹧鸪天 冲雨小舟上南港 南宋 · 韩淲
 押歌韵
莫笑闲身老态多。
避人避世欲如何。
分明画出山阴
太息吟成宁戚

穿木石,泛烟波。
从前魑魅喜人过
灵山西畔高溪上,一棹归来舞短蓑。
赵县善倪上抚州林守洽求举启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六七、《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三
长官之雨,不善避嫌;
戴刺史之天,夙蒙假荫。
惟是斗升之活,若为分寸之跻?
流涎久动于曲车,病颡辄希于箕秣。
印刓果否,冶跃可乎?
切以宁戚之歌,鬷明之言,虽贤不免;
匠石之园,伯乐之厩,所系尤深。
既辱在于使令,且已叨于识察,将以知己称于天下,乃使勤子至于他人。
纵欲冥心,何以藉口!
伏念某号为宗姓,实则儒生。
束发所期,岂念祖宗之簪笏;
摘髭不力,竟惭伯仲之埙篪。
怵于食贫,遂尔诺仕。
一行作吏,已徒劳州县之间;
再转为丞,真觉出簿尉之下。
顾惟蹇拙,粗守公勤。
不利走趋,宁免长官之骂;
尚能拜起,孰非太守之恩。
试以代庖,几于环辙。
莽谁欺于揆牧,复摄事于子男。
柰何五章,漠无寸援。
得不得之有命,当安造物之炉锤;
莫乐兮相知,更傍谁家之门户?
伏遇某官眼高四海,气盖诸公。
千佛姓名,早宜登于文石;
三神步武,晚犹会于郎星。
载驰孑孑之旟,有伟皇皇之辔。
胡然歛惠,复此专城。
公不嫌旋马于蚁封,士则叹烹鸡于牛鼎。
双旌属尔,五裤暖然。
谢康乐之文章,尚馀此地;
平原之气节,如见其人。
窃窥帅属之文,可见察吏之意。
不知庸下,还入选中。
既旁无蟠木之容,姑且作大钧之问。
尽蘖去牙角,虽无种学之泓澄;
托根借恩光,或许孤芳之皎洁。
记梦(夜梦牛入室,角折足跌,因记诸纸) 南宋 · 华岳
 押词韵第十五部
夜漏彻三更,梦牛入我屋。
有角断而悬,有足折而缩。
惊觉细思量,谶有何祸福。
兆者事之先,形者心之属。
事既兆于心,梦乃形于腹。
入屋牛有盖,为牢事刑狱。
吾今尚缧囚,其应已桎梏。
体具牢方具,无足牢不足。
不足意无他,示予可脱辐。
去盖只论牛,其义尤可录。
牛足不下垂,得一生可续。
牛角不上横,得某去何速。
一旦忤君心,吾罪当何赎。
生去气横秋,风马不相逐。
下裂舆地图,上应周天宿。
峥嵘挽万钧,其始播百谷。
身虽在笼槛,志不经沟渎。
宁戚不吾歌,丙吉当吾哭。
安得如齐王,过堂怜觳觫
经筵讲义二 论语 南宋 · 袁甫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三七、《蒙斋集》卷一
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
子贡曰:「惜乎!
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
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
臣观棘子成之言,盖见当时文弊之极,矫枉过直之论,欲尽弃文而纯用质。
子贡以为君子之道则不如是,盖深病棘子成之言为太野。
故谓失言之不可悔,犹驷马之不可追也。
于是又从而发明之,曰文犹质之不可废,质亦犹文之不可废也。
若曰「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则是虎豹之皮,兴犬羊之皮,相似而无别耶?
圣人于礼乐,则从先进。
林放问礼,则以为宁俭宁戚
然至于论文质,则取彬彬之君子,而野与史无取焉。
盖救弊则不得已而取其彼善于此,论道则非全美尽善未可以为至也。
或曰:「处后世极弊大坏之时,则如之何」?
曰:今之所谓质者,非古之所谓质也,苟且而已矣;
今之所谓文者,非古之所谓文也,虚伪而已矣。
苟且、虚伪之弊合,而世道日至陵夷不可收拾,甚可悲也。
必欲复古之道,其惟先尚质实,而后加品节焉。
一扫苟且、虚伪之弊,而后君子之道几矣。
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臣闻欲善恶恶,人人所同,此上帝降衷之良心也。
今语人曰「汝为天下之善人」,则莫不跃然而喜。
推己欲善之心,人之有善,则必喜谈而乐道之,又从而左右羽翼之,惟恐其美之不成也。
又语人曰「汝为天下之恶人」,则莫不拂然而怒。
推己恶恶之心,人之有恶,则必哀矜而悯念之,又从而训诲正救之,惟恐其恶之终成也。
此其用心洞洞乎其公也,休休乎其大也,是真可以为君子人也。
乃若小人则反是。
人之有美,惟恐其成也,嫉之坏之而已耳;
人之有恶,惟恐其不成也,误之陷之而已耳。
此其用心,知有己而不知有人,知有私而不知有公,是真可以谓之小人也。
呜呼!
人主每病于君子、小人之难察也,岂知观人之道,不必观诸他而当观诸心。
人孰无欲善恶恶之心哉!
能视人犹己者,则为君子;
不能视人如己者,则为小人。
此观人之法也。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
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
子欲善而民善矣。
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臣观季康子之发问,而首以杀为言,盖谓无道为有道之害,不加诛杀则害不除,政不肃,是固然也。
然良心善性,人人固有,导之以仁义,齐之以礼乐,自可使之迁善远罪,而又何以杀为?
《易》曰:「天地之大德曰生」。
圣人体天地好生之大德,以父母斯民,欲善而民善,以德而感德,真如风行草偃之易。
苟至于是,则吾与斯人并生并育于覆载之间。
此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之功也,而无所事乎杀矣。
虽然,春夏之长养,生也;
秋冬之肃杀,亦生乎?
曰:雪霜之威,仁莫甚焉。
万物归根复命,遇春夏复荣,生莫大焉。
皋陶之告舜,自「帝德罔愆」而下十四句,皆生之谓也,而独有「刑故无小」一语,则亦未尝废夫刑。
盖生固德也,而刑亦德也。
孟子所谓以生道杀民,虽死不怨杀者。
季康子识不足以及此,乃先萌一杀心,其与天地好生之德大悖矣,此孔子所以深排而力戒之。
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臣闻圣门所谓文者,非词华之谓也。
夫子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
颜渊曰:「博我以文」。
所谓文者,即道也。
彝伦之懿粲然相接者,皆文也。
三千三百,待人以行者,皆文也。
孔子振木铎于衰周,正将以续斯文之将坠耳。
一时以文会友,莫盛于洙泗。
丽泽之兑,何往而非斯文之讲习哉!
既曰文,而又曰仁,同乎异乎?
曰:文者其所著见,而仁者其根本,名异而实同也。
会之以文,盖所以辅吾之仁也。
圣人切切于求仁,造次颠沛,未尝暂舍,终食之间,未尝或违。
孔子颜渊曰:「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盖言为仁,专在乎反己,己不自力,他人奚预焉?
曾子取友以为仁,亦曰辅之而已。
虽用力在己,而又得良辅,则切磋琢磨之日增,而克己复礼之功亦多助矣。
噫!
后世师友之道不明,学者但知雕虫篆刻,破碎经旨,以是为文,所谓辅仁者,漠然不知为何事。
平居既无讲贯之素,一旦出而事君,不仁而在高位,斲丧国脉,戕贼民命,皆不仁者之为也。
为国家者,果何赖于若人哉?
然则修明师友讲习之学,岂非人主之急务乎?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
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颜渊曰:「请问其目」。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颜渊曰:「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臣按颜渊问仁,孔子告以「克己复体」。
夫具耳目口鼻、四肢百骸而有此身,此身本与天地相似,与万物一体,如之何而克己?
曰:己与天地万物本无隔也,而认八尺之躯为己,则与天地万物始隔矣。
故惟克己,则洞然大公,不见有己矣。
何谓克?
曰:以《艮》卦所谓「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观之,则是内不见己,外不见物,而克己之义瞭然矣。
克己何以能复礼
曰:礼者,周流贯通乎天地万物之间,无体无方,无不周遍。
人惟认八尺之躯为己,于是去礼始远。
苟不认己为己,则天高地下,万物散殊,皆礼也。
吾亦天地万物中一物耳,无往非礼,而何有于己哉?
故不克己则礼失,既克己则礼复。
又发明之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玩一日字,正所谓「朝闻道」也,正所谓「我欲仁斯仁至矣」。
凡人昏昏于物欲之中,如醉如梦,一日勇决,无牵制,无拘滞,无二三,此身与天地万物了无阻隔,人即己也,己即人也,天地万物皆非形躯之所能间也。
故曰「天下归仁焉」,言天下皆在吾仁之内也。
礼之复也,非是外复;
仁之归也,非是外归。
本一而非二也。
又发明之曰:「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前之己而曰克,此之己而曰由,岂有二己哉?
曰:非有二己也。
尘去鉴明,而即此鉴也;
云消月皎,而即此月也。
未克己之前,云也尘也,皆蔽我累我者也,乌可以不克?
既克己之后,月也鉴也,本如是光明,本如是莹洁,动静阖辟,变化运用,何所不可。
故曰由,言为仁在我而已,岂由他人哉!
颜渊既领会夫子之大旨,而犹问其目者,盖圣门师弟子之间,学聚问辨,不造其极不止也。
克己复礼,特大纲耳,又有馀目焉,所以再叩夫子。
夫子举视、听、言、动四者告之。
盖四者,即己内事也。
己视、己听、己言、己动,皆己也。
然微有非礼,则是为己所蔽也,为己所累也。
夫惟非礼则勿视,非礼则勿听,非礼则勿言,非礼则勿动,无斯须顷刻不在礼中,则是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由顺正以行。
至此,尚何己之足累哉!
颜渊即慨然承当此任,曰:「请事斯语」。
事云者,言从事于此也。
闻圣言而不能行者,不足以言事矣。
呜呼!
颜渊陋巷匹夫耳,圣师勤勤启发,犹有天下归仁之言,况人主奄有四海,必欲人人皆归吾仁,可不奋一日克己之勇,置此身于礼度之中哉!
如曰此事由人而不由己,则虽圣人,亦无所用其力矣。
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在邦无怨,在家无怨」。
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臣观夫子答仲弓问仁,与答颜子之意一也。
说者但知夫子告颜子以克己复礼,而不知告仲弓者亦克己复礼,而初无异旨也。
《礼器》曰:「一献之礼,不足以大飨。
大飨之礼,不足以大旅
大旅具矣,不足以飨帝」。
夫大祭之礼至于飨帝,则无以复加,此可以观礼矣。
仲尼燕居》曰:「两君相见,揖让而入门,入门而县兴,揖让而升堂,升堂而乐阕,下管象武,夏籥序兴,陈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
大宾礼至于两君相见,则无以复加,此又可以观礼矣。
此章所谓大祭大宾者,皆礼之盛也。
一出门之间,而俨然如见大宾
一使民之际,而肃然如承大祭。
当是之时,此心之清明静莹,为何如哉?
故曰: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
而《春秋左氏传》载臼季之言,亦曰:「出门如宾,承事如祭,仁之则也」。
由是言之,仁礼本一源,礼在是,仁即在是矣。
而人之所以不能动合乎礼者,何也?
有我之私累之也。
人有不欲而施于我,我必有所不平,我有不欲而可施于人乎?
通人己为一,则己之所不欲,人亦不欲也。
非人之所欲者,断断乎不可施于人。
如是,则此心洞然大公,了无间隔,施之于家邦,人人在春风和气之内,而又何怨之有?
然则勿施不欲,即克之谓,大祭大宾,即复礼之谓,而邦家无怨,即所谓天下归仁
夫子之告仲弓,即其告颜子之旨也。
、雍皆在德行之科,足以传夫子之道,故雍也请事斯语,亦奋然承当,与颜渊同。
熟诵此章,深味厥旨,于无怨一语,尤当玩索。
盖怨不在大,亦不在小。
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
为国家而使一夫有怨心,则足以感伤和气矣。
欲人之无怨,惟仁者能之,而为仁之要,不外乎克己复礼。
圣人垂训万世,其明白的切如此。
牛衣赞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秋崖集》卷三七
月寒宁戚之歌,雨湿王章之泣。
藉盘礴乎爱景之春,忍觳觫于繁霜之夕。
予取而栖耕舍之壁间,亦聊以愧夫无补于世而袭重绵之丽密者也。
樵歌三首 其三 南宋 · 郑起
 押词韵第三部
山坳筑著牧牛儿,白石凿凿蒙茸披。
缪公无人宁戚死,独吹觱栗谁得知,不如采樵同路归。
寄呈饭牛翁 宋 · 王遂
七言律诗 押虞韵
早计关防意气觕,莫教露尽草头枯。
芒寒宁戚讴歌怨,色自涪翁牧养图。
露地相忘无践稼,县官虽巧不催租。
时人欲识其中趣,山木巃嵷夜气苏(以上同上书页七六五)
临流 南宋 · 罗与之
七言律诗 押歌韵
习习凉飔起素波,临流解带小婆娑。
秋光已共芦花老,夜雨那胜落叶多。
不觉儒酸同纠缠,极知妄想尽销磨。
笈中班史犹堪质,肯作商声宁戚
题野处 南宋 · 许棐
七言律诗 押歌韵
数亩家园枕碧波,树桑疏处补花窠。
檐低不碍儒冠入,桥矮才通钓艇过。
云笛旋裁门外,雨衣新织槛前
有时牛背看书罢,一曲春风宁戚
单君范古意六首 其四 南宋 · 陈著
一笛横秋风,渺渺心话长。
勿效汉卜式,得即不为亨。
当如老宁戚,饭歌不为狂。
骅骝正骄腾,万里水草场。
谁知北海上啮雪对天狼。
第六表1264年11月壬申 南宋 · 王应麟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九七、《四明文献集》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视朝周典,聿观治化之新;
易月汉仪,难执亮阴之旧。
五下明诏,一哉圣心。
仰思慕之无穷,由敷陈之未至。
窃以丧与易宁戚,虽致其哀;
礼因情为文,必知所节。
练冠而亲机务,素幄而见臣邻。
古有行之,时则可矣。
放诸四海而准,孝已感于元□;
于万年惟王,本实关于初政。
体《访落》、《小毖》之意,躬《天保》、《采薇》之勤。
岂必端忧,乃为继志?
伏愿卑于众戚,稽若邦彝。
昭德以照百官,副玉几遗音之托;
正统而法五始,衍宝龟申命之休。
笑玉诗序 宋末元初 · 胡次焱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四、《梅岩文集》卷三
「惧蒙尘于叩缶,顾取笑乎鸣玉」,陆士衡《文赋》中语也。
回峰汪君摘「笑玉」二字目其吟卷,谒予序甚勤,且曰,将挟此游江湖,庶几有知音而一笑者。
余曰:「『笑玉』名稿,得非以『叩缶』自喻乎」?
按史,秦赵会渑池蔺相如秦王击缶。
又按李斯书:「击瓮扣缶,真秦声也」。
又按杨恽书:「家本秦也,能为秦声,酒后耳热,拊缶而歌呜呜」。
应劭遂为之说曰:「缶者,秦人击以节歌」。
然则缶,秦音也,鸣玉者如之何不笑也?
抑尝考之,古人击缶尚矣,岂至秦始为此声哉?
《易》不云乎,「鼓缶而歌」,此周公语也。
秦之得封,以周孝王十年,上距周公二百馀年,击缶节歌,何必秦人?
往往秦俗尚此而已。
然则缶,古音也,鸣玉者何得而笑之也?
程子曰:缶者常用之器,是器也家藏而户蓄之,卒然忽然之顷,兴有所感,情有所触,击以节歌,非若玉之不可猝得也。
此与缶鼓同其朴,与击壤同其趣,人见其不得与笙镛琴瑟鸣球辈并列《韶》、《易》,因易而侮之,以为取笑鸣玉,其实玉即贵重,缶则真率,各有攸长,难相非笑也。
前辈谓文有两种,有山林之文,有台阁之文。
鸣玉者台阁之文也,其声温润而和平;
扣缶者山林之文也,其声浏溧而激烈,居使然也。
士穷则扣缶,达则鸣玉,夫何笑之有!
献玉者有时而遭刖,何暇如扣缶者之笑哉?
盈缶者有时而他吉,何惧乎鸣玉之笑哉?
回峰所作,大抵困悴而刻苦,山林之文,自谓扣缶则宜。
然则今日扣缶于山林,安知异日不鸣玉于台阁
宁戚扣角而歌,齐桓拔诸赁车而大用之。
扣缶而歌与扣角而歌何以大相远,岂必鸣玉而后遇知音哉?
运乖则玉或为缶,时至则缶或为玉,谨无以扣缶自惭,以笑玉自沮,而流于狄成涤滥之音,以献笑大方之家。
次韵陈教授见寄二首 其二 宋末元初 · 俞德邻
七言律诗 押尤韵
朝暮何人肯拔尤,周民何友亦何雠。
还家久类苏耽,溷世聊歌宁戚
笔在不妨书甲子,诗亡谁为作春秋。
百年修短终归尽,倚杖看山任白头。
上京潜尚书(代赵总干 宋末元初 · 俞德邻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七九、《佩韦斋文集》卷一五
王国多士,半归京兆龙门
侯幕迂儒,拟玷平原鹗表
虽恐再渎则不告,或者三语而见知。
呫嗫以前,陨越于下。
铺观往代,有感前修。
广汉擿伏发奸,庭有缿筒之设;
张敞召偷补吏,境无枹鼓之鸣。
此其治办之功,真是尹釐之式。
然至和颜而接士,与夫显善而表贤,必特著史册之中,于以示诗书之味。
盖弹压检御,所以福京师
而汲引提衡,所以培善类。
怀哉古道,属我明公
伏念某偶掇儒科,素无俗韵。
大痴小黠,固尝三揖以送穷;
凿方规圆,终不再拜而乞巧。
自入古润州之幕,幸逢赵南海之贤,首借吹嘘,慨相料理。
第七日窍一,虽开浑沌之聪;
六月累三,未就痀瘘之技。
凄其四顾,谁复二天?
独忆曩时,来观上国。
古谓知己正如此耳,方仰羡于明公
人于同年亦有情乎,早辱私于难弟。
谩效操蹄之祝,靡虞按剑之疑。
盖亦贸贸而来,非敢盻盻而望。
讵图揽掷,竟免谴何!
宁戚之歌,鬷蔑之言,既许陈其瑰怪;
匠石之睨,伯乐之顾,将可望于荐闻。
顾非近水之楼台,难比成蹊
依然瑟缩,自笑觊觎。
独闻还贽之盛心,雅念成章之小子。
春风送暖,固难阴涸之先;
秋月扬辉,似可婵娟之共。
辄赍函而荐贡,庶推毂而有期。
三上书,三及门,虽愧数干于光范;
一举手,一投足,将遂转致于清波。
兹盖恭遇某官廊庙钜公,乾坤间气。
房掌计,掊克遂息,政不在于吏能;
文尹京,閒暇自如,殆皆本于儒术。
皇眷已纡于献纳,缁衣不倦于招徕。
肆令江国之下僚,隃跂平津之新閤。
某极知稠叠,所恃含弘。
传圯下之素书,傥念子房之再至;
匣中孤剑,应为钱子之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