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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武传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六、《柯山集拾遗》卷一一、《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一七
王之道,文所以立常,武所以禦变。
为天下国家,不可一日而无文,故文为常。
讨乱禦侮而后武事举,故武为变。
宣王常德以立武事,则其武也未尝去文故也。
何以言之?
盖是诗言「惠此南国」,又曰「省此徐土。
不留不处,三事就绪」,而终之以「王猷允塞」故也。
惠则非以为罪也,「不留不处」则不伤财,三事就绪则不害民,而「王猷允塞」,所谓修文德以来之也。
虽然,因以为戒者,武不可观故也。
《大明》曰:「明明在下,赫赫在上」。
故此先曰「赫赫」而次以「明明」,「赫赫」示之显,「明明」示之昭。
兵事尚神密,而王之命将如此其明显者,盖将讨伐有罪,民各欲正己而已,安用密乎?
既敬者,不敢慢;
既戒者,不敢忽也。
宣王中兴之君,而皇父贤才之将,而征蕞尔之徐土,而其重慎如此者,「兵,凶器;
战,危事」也,容可忽乎?
王明显以命之者,道也;
臣重慎以临之者,法也。
上有道揆,下有法守,宣王中兴如斯。
而「王奋厥武,如震如怒」,则未尝震,未尝怒也,如震如怒而已。
何则?
兵不以怒战,以怒战者,所谓不胜其愤者也。
「如雷如霆」,「如震如怒」,而后进「虎臣」,所谓先声后实也。
吾阵至于淮濆,则敌逼于水矣,此所以能执丑虏者也。
「如飞如翰」,管子所谓有飞鸟之举也。
「如江如汉」,积水也。
「如山之苞」,固也。
「如川之流」,顺也。
是诗之所陈,盖先王之时用兵之法,以战以守,可以概见。
「不留不处」,尚神速,贵省费也。
王舒保作」,者,所谓不竭士力以逐利也;
保者,军行必依水草丘陵,所以为固也。
徐方绎骚」,而后进「虎臣」击其乱也。
「铺敦淮濆」,则乘地利也。
「王旅啴啴」,所谓以逸待劳也。
有飞鸟之举者,善超高也;
有积水之洋者,善守下也。
固「如山之苞」,止营垒也;
顺「如川之流」,行部伍也。
「绵绵」为弱外,诱敌也;
「翼翼」为饬内,谨法也。
先王之用兵,虽动以仁义,然行之有法,驭之有术,不为小仁末义以陷人于死,盖明耻教战,务以胜敌。
宋襄公以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为君子之所笑也。
萍乡道中(清王明同治萍乡县志》卷六作黄升诗。民国丙寅本《五云赵氏宗谱》卷一七作赵祎诗,题《路入武阳》。) 宋 · 黄大临
七言绝句 押庚韵
路入前村(一作萍乡,又作武阳信马行,野花香好不知名。
官卑无补公家事,时向田家问耦耕明严嵩正德袁州府志》卷一二)
李彦端陈彦修并除开封府少尹 宋 · 翟汝文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六、《忠惠集》卷二
王畿作极四方,曰众大维;
京师视昔三辅,实繁庶狱。
朕笃近举远,首于兹邑。
近拂予志,其能观政有邦。
从政克艺,往陟亚尹,惠养无告,威制弗若,离尔王明,并受厥福。
休哉!
谢除中书舍人 宋 · 翟汝文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忠惠集》卷五
臣某言:伏奉制命,除臣通直郎,试中书舍人,仍改赐章服者。
代言辞掖,司内史赞书
持橐近班,缀甘泉之法从。
搢绅所重,翰墨为荣,岂谓臣愚,亦蒙试可中谢。)
恭以神圣独御,鉴临万方。
必有训诰誓命之文,大敷群听;
用能礼乐征伐之出,咸仰王明
唯兹辞令之臣,特重典刑之任。
格于兆众,以达圣心。
使四方咨嗟而耸闻,百世警动而兴起。
昔尧言布天下之广,由传诵以至今;
《周书》诰群下之详,以烦悉而行远。
岂臣么么,所可使令。
恭惟皇帝陛下有帝尧之文章,躬神禹之律度,以天纵多能之将圣,而群臣莫望于清光。
乃以创残之馀,猥庆润色之选。
昭回云汉之在上,光景毕陈;
绘画乾坤之为容,迂愚已甚。
况臣自罹谴逐,内积忧伤,心则不强,身其馀几。
然而见知于欲治之主,所遇者难得之时。
臣敢不洒濯其衷,明慎所职?
体训辞之深厚,期配昔人;
师《雅》、《颂》之温纯,以章洪烈。
上光尧皇帝书 宋 · 胡宏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八三、《五峰集》卷二、《宋史》卷四三五《胡宏传》、《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九
臣闻二帝三王心周无穷,志利天下,而己不与焉,故能求贤如不及。
当时公卿大夫体君心,孜孜尽下,以进贤为先务,是以上无乏才,而山林无遗逸之士,士得展其才,君得成其功名,君臣交欢,而无纤芥形迹存乎其间。
逮后世衰微,心不及远,志不周物,据天下利势,而有轻疑士大夫之心,于是始有遁世不返、宁贫贱而轻世肆志者,于是始有奔走于名利之途、纳交于权势之门以侥倖富贵者。
二者虽有间矣,而均为不仁。
然则孔子所干者七十二君,有近于侥倖富贵矣,孟子不见诸侯,有近于轻世肆志矣,而后世仰慕以为宗师,而不以为不仁,何哉?
圣人仁以为体,义以为用,与时变化,无施不可。
学圣人者,以仁存心,以义处物,相时而动,亦岂必于进退哉!
臣生而愚直,力慕高远,以圣人之道为必可行,以圣人之政为必可复,以天下之衰为必可振。
抑又身逢乱离,穷处山林,阅人世之纷纭,知天心之神化,口诵古先之文,心推今日之事,静观兴替,动见几微。
方戎马之凭陵,痛王纲之不振。
陛下宵衣旰食,招延多士,讲论治道。
臣于斯时,潜光独善,有怀不陈,岂不负臣素心,上辜圣世,失孟轲之旨哉!
辄忘微贱,谨用所闻,揆天下之事,陈王道之本,明仁政之方,上干天听。
臣闻治天下有本,修其本者,以听言则知其道,以用人则知其才,以立政则知其统,以应变则知其宜。
何谓本?
仁也。
何谓仁?
心也。
心官茫茫,莫知其乡,若为知其体乎?
有所不察,则不知矣。
有所顾虑,有所畏惧,则虽有能知能察之良心,亦沦没于末流,浸消浸亡而不自知,此臣之所大忧也。
夫邻敌据形胜之地,逆臣僭位于中都,牧马骎骎,欲争天下。
臣不是惧,而以良心为大忧者,盖良心者充于一身,通于天地,宰制万物,统摄亿兆之本也。
孔子作《春秋》,必书元立本以致大用;
孟子告诸侯,必本仁术以行王政。
元,即仁也;
仁,人心也。
心,一也,而有欲心焉,有道心焉,不察乎道而习于欲,则情放而不制,背理伤义,秉彝仆灭,懿德不敷于行,而仁政亡矣。
是故察天理,莫如屏欲;
存良心,莫如立志。
陛下亦有朝廷政事不干于虑,便嬖智巧不陈于前,妃嫔佳丽不幸于左右时矣。
陛下试于此时沉思静虑,方今之世,当陛下之身,事孰为大乎?
孰为急乎?
必有歉然而馁,恻然而痛,坐起仿偟,不能自安者。
则良心可察,而臣言可信矣。
坐大廷而朝群臣,守是心而推之于事;
退便殿而幸便嬖,亦守是心而推之于事;
入燕寝而御妃嫔,亦守是心而推之于事。
凡无益于良心者,勿可为也。
念兹在兹,持之以久,优柔自进,则邪说横议将逆于耳,正言笃论将当于心,智虑日益高明,功名日益光大,邻敌之侵庶几可禁,叛逆之臣庶几可灭。
苟不察心之病而大变焉,则身不能自信,何足以孚民心,动天意哉?
孟子曰:「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
不诚,未有能动者也」。
昔舜以匹夫为天子,瞽瞍以匹夫为天子父,受天下之养,夫岂不足于穷约哉?
瞽瞍犹有不悦焉。
自常情观之,舜可以免矣,而舜戚然有忧之;
举天下之大无足以解忧者,惟自强不息,以成其仁。
其忧不得乎亲之切乃如此。
恭惟太上道君皇帝身享天下之奉几三十年;
渊圣孝慈皇帝生于深宫,享乘舆之次,以至为帝。
一旦劫于金人,远适穷荒,衣裘失司服之制,饮食失膳夫之味,居处失宫殿之安、妃嫔之好,动无威严,辛苦垫隘。
其愿陛下加兵北伐,震之以武,心目睽睽,犹饥渴之于饮食。
庶几金人知惧,一得生还,父子兄弟相持以泣,欢若平生。
引领东望,九年于此矣。
夫以臣之疏贱,念此痛心,当食则嗌,未尝不投箸而起,思欲有为,况陛下当其任乎!
而在廷之臣不能对扬天心,充陛下仁孝之志,反以天子之尊,北面事仇。
陛下自念,以此事亲,于舜何如也?
且群臣智谋短浅,自度不足以任大事,故欲偷安江左,贪固宠荣,皆为身谋耳。
陛下乃信之,以为必持是可以进抚中原,展省陵庙,来归两宫,亦何误耶!
夫金人何爱于我,其疑我谋我之心乌有限制!
土我土,人我人,然后彼得安枕而卧也。
茍顺其所欲而不吝,名号、土地、人民、货财以委之,正是以肉投虎,肉不尽,其博噬不已。
臣不知陛下何负于群臣,而群臣误陛下乃至于此。
自初年至于今,益已久矣;
义士之心,益已怠矣;
百姓之心,益已安于乱矣。
陛下不早自为计,广揽英雄以自辅翼,绳心之愆,纠心之谬,忧不如舜,力行不倦以感动天下,臣恐四方豪杰有以窥朝廷浅深,无肯为国家尽力者也。
抑臣又闻之,汤有天下,圣贤相继,臣服诸侯五百馀年;
一为淫虐,武兴兵誓众,乃以为世雠,诛之不赦。
自常人观之,武王之举岂不过欤?
孔子定《书》,取以为后世法者,盖作民君师,代天而为之子,其自任不得不如是也。
今海内大乱,二圣播越,元元叩心归命,陛下威福大权岂异人?
任蕞尔女真深入诸华,劫迁天子,震惊陵庙,污辱王家,害虐蒸民。
此万世不磨之辱,臣子必报之雠,子孙之所以寝苫枕戈弗与共天下者也,其宜为雠孰与
而陛下顾虑畏惧,忘之不敢以为雠。
臣下僭逆,有明目张胆、显为负叛者;
有协替乱贼,为之羽翰者;
有依随两端,欲以中立自免者。
夫既为人臣,而敢持二心,干纪逆节,反行天道,其宜诛也孰与
而陛下顾虑畏惧,宽之不敢以为讨,岂不与武王之志异哉!
守此不改,是祖宗之灵终天暴露,无与复存也;
父兄之身终天困辱,而来归之望绝也;
中原士民没身涂炭,无所赴愬也。
陛下念亦及此乎?
故以和,则失事亲之道,而害随之;
以战,则得事亲之道,而利随之。
其是非至易明也。
然不求于本,故大论纷纷,至今未定。
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修身本于正心,正心本于诚意,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而已。
朝廷之上可自欺也,而四方不可欺也,而天地鬼神不可欺。
善恶之应,急于影响,不可不察也。
伊尹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
民心无常,惟惠之怀」。
又曰:「作善,降之百祥;
作不善,降之百殃」。
臣愚愿陛下察天理,存良心,以身先群下,深忧如大舜,自任如周武,不牵于姑息之仁,不慑于强暴之威,立复雠之心,行讨乱之政,积精积神,神而化之,与民更始。
实宗社无疆之休也,岂特纾目前之祸而已哉!
臣闻三纲,人之本性;
神化,天之良能。
、文、武恭己尽性,德合于天,一言一行,当物情之精,中民心之会,利用出入,民所共由,故精神感通,折冲万里,天下心服,莫测其用。
《易》曰:「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
此之谓也。
若夫德不能尽伦而三纲废缺,昧于神化而政不能尽制,乃以智术利势相倾者,则臣妾而已矣。
夫天下万事各以类应,君万民而为臣妾行者,必有臣妾之耻。
周平王东迁,王者迹熄,诸侯交侵,然先圣之遗泽尚存,五霸犹能明大义,奉而尊之。
然文、武之道自此日敝,强侯之风自此浸兴。
是以秦得逞其智力,灭六国,君天下。
原其父子君臣之际,莫有当于礼义者,陵夷之渐,实始此耳。
立甫十三年,天下共起而亡之。
汉鉴其弊,法古先之馀烈,崇尚经术,留意三纲,政治醇简,用智术而不专,行利势而不纵,王道虽微缺,而正论未衰也。
是以终汉之世,无侵陵之祸。
自此以降,如曹魏、晋、宋、齐、梁、陈、隋,得尊位者,皆本于篡弑,以三纲为虚假,以神化为茫昧,以智术为纪纲,以利势为权柄,前后相因,莫之能革。
五部云扰,悯、怀迁死,神州陆沈,蹙足江表,终不能申大义,踰河而北定中原也。
李唐因隋失道起义兵,平暴乱。
太宗创业,虽有英雄之略,身致太平,然三纲不立,家道内乱,纲纪不张,继世因仍又甚焉。
禄山思明豕突上京,窥窃神器,吐蕃、回纥连年侵暴。
赖忠臣之力,仅克兴复。
迨安、史少衰,而藩镇跋扈,陵夷至于五代,强臣制朝廷之命矣。
迹其行事,皆其类应,非偶然也。
孔子作《春秋》,正君臣之辨,其旨深且远,可不察欤!
及本朝开基,太祖皇帝受命,市不改肆,得之以大功,受之以天命,纲本既正,神化斯孚,削平僭伪,如指诸掌。
西北二边虽有动摇,终焉稽首。
丞相王安石轻用己私,纷更法令,不能兴教化、弭奸邪心,以来远人,乃行青苗,建市易,置保甲,治兵将,始有富国强兵、窥伺边隅之计,弃诚而怀诈,兴利而忘义,尚功而悖道。
人皆知安石废祖宗法令,而不知其并与祖宗之道废之也。
邪说既行,正论屏弃,故奸谀敢挟绍述之义以逞其私,下诬君父,上欺祖宗,诬谤宣仁,废迁隆祐。
使我国家父子君臣夫妇之间顿生疵厉,三纲废坏,神化之道泯然将灭,纲纪文章扫地尽废。
遂致邻敌外横,盗贼内讧,天师伤败,中原陷没,二圣远栖于沙漠,皇舆僻寄于东吴,嚣嚣万姓,未知攸底,祸至酷也。
若犹习于因循,惮于变更,不大刬革,以返三纲之本,邪说横议者不废,干纪逆节者不诛,法不守道,诛不守议,昧神化之良能,长智术利势之心,行簿书期会之政,文繁实寡,伪长丧真,上下相蒙,莫肯致察,大吏弃置法令,小吏贪冒无耻,奸赃遍于郡县,元元无所告诉,意愁心结,思所以自达于上者,非智术利势无由也。
于是亿兆之心交骛于智术利势矣。
上以利势诱下,下以智术干上,犯法者不必诛,乱政者不必退,是非由此不公,名实由此不核,赏罚由此失当,乱臣贼子由此得志,人纪由此不修。
以臣干君,以贱干贵,子不听于父,弟不听于兄,边隅不听于中国,天下万事倒行逆施,人欲肆而天理灭矣。
残贼之政暴著天下,危亡之忧日以益甚,孟子所谓「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虽与之天下,不能一朝居也」,将何以异于先朝,求救祸乱而致升平乎?
然上而公卿之议,下而士大夫之论,习以残贼为常,更为当今之乱,将卒不精练,兵甲不坚利,馈饷不丰给,城池不高深之过也。
商纣百克,而卒无后,项羽百胜,身死人手,秦仓以资刘、项,隋洛口以资李密楚城昭王大城,陈、蔡不羹而乾溪之师溃。
孟子曰:「城郭不完,兵甲不多,非国之灾也;
田野不辟,货财不聚,非国之害也。
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无日矣」。
臣是以愿陛下深念三纲,潜心神化,明脩政事,大革风俗,使卓然与熙宁之政相反,则中国之道立,而边鄙之叛逆可破也。
孔子匹夫耳,天下无主,犹以身当天运,作《春秋》,承帝王之烈,行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事,讨伐乱贼,扶持三纲。
况陛下居得为之位,天开圣性,明于《春秋》,又有能为之资乎!
诚能更加圣心,勿牵制于文义,毅然讨乱贼,定名分,正三纲,穷神化,日新厥德,九重朝诚,四海暮应,岂与汉、唐行智术利势,与英雄角力角智而后臣之,葸葸然常恐臣妾之轧己者比乎!
德格皇天,恩施万姓,四方归命,丰功伟绩,何忧乎豫贼,何畏乎金人耶?
臣原其要,亦曰「举斯心加诸彼」而已。
陛下念之,父兄之望、天下之愿也。
《传》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勿使失性;
有君而为之贰,使师保之,勿使过度」。
是以尧为天子,不乐尊位,而忧先辅佐。
辅佐之重,同于天地,必也相知以心,相辅以仁,外托君臣之分,中结朋友之义,吉凶成败,相与同之,死而不变,然后为尽其分矣。
岂以言合意、行顺旨,不问诸左右,不询于大夫,不访于国人,格天下公议而用之乎!
陛下自登天位,所命辅相多矣,然皆用之骤,退之速,岂其失于易,有未慎而然乎?
岂其以己私好恶,不以天下之公而然乎?
岂其悦人之佞,恶人逆己而然乎?
成汤之于伊尹高宗之于傅说,皆一举而终其身,既得久于其位,故政令纲纪有常而不紊,可变而不变。
此其所以能创业兴衰者也。
陛下今欲任辅相,以二君为法可矣。
臣尝思之,陛下所以不然者,其以未知群臣心志才德,将广揽遍试,以识其贤不肖而后决进退之欤?
臣恐计之疏也。
昔禹思天下有溺者,犹己溺之,孜孜不倦,惜此寸阴
况陛下大雠未报,叛臣未诛,封疆日蹙,危乱交至,义之不可以已,孰若大禹
迫切于心,不可以怠,孰若大禹
陛下诚蓄乾元之德,施刚果之用,以大禹之事反求诸心,则轻重缓急可知,必不肯一日茍安其居矣,又何忍以九年之久尝试群臣哉!
臣恐憧憧往来,朋从尔思,不足以伤贤于耕乐之陋也。
臣以在廷之臣,类皆茍媚,道寻常之言,理细微之故,虚延岁月,曾不能因时先事发愤慷慨,一为陛下明陈斯道,致行斯义,而黄金横带坐于庙朝,更出迭入,传呼辅相,孰有赤心许国不以浮名浮势动其心者!
大臣如是,则人主最病。
臣原其本,亦人主之诚不至而自病也。
曷不改更心虑,恭默思道,积诚于内,感通英贤,进而任之,使久于其位,责以功实,无为坐费岁月,弃机会,纵雠逆而不治,使义士闻之而解体,英雄闻之而动心也。
群臣亦知以是为忧,为陛下言之乎!
夫欲成王业者,必用王佐之才。
所谓王佐之才者,以其有王者事业素定于胸中也。
故一旦得君,举而措之,先后有序,纲施纪布,望道期功,如臂运指,莫不从心。
今夫奕之为数,小技也,规势不先定,犹不能取胜,况欲兴衰拨乱,倚任辅相,而用尝试其术之人,侥倖以望成功,必不可得矣。
夫辅相者,百官之精选,人才之所自进,政事之所由定。
陛下轻以授人,使各以类进,则执政侍从之臣可知矣,外台耳目之寄可知矣,郡县民之师帅可知矣,所以寄阃外却敌折冲者可知矣。
廊庙非其人,则浅近之言日进,理义之论不闻,而是非乱于天下矣。
监司非其人,则刺举之政不行,黩货怀奸、舞文弄法之吏得以臆逞,履正奉公、清修惠化之士无以自进,而名实乱于朝廷矣。
守令非其人,则政繁赋重,民力殚竭,而盗贼起于困穷矣。
将帅非其人,则雠敌外纵,衅孽内生,而披枝伤心之祸萌矣。
故人主之职,在论一相。
昔燕、齐,敌国也,昭王得一乐毅,而犹能以弱燕破强齐,而克仇报怨。
今中原,陛下之旧,一则金人,一则齐、楚。
以名,则中外非敌;
以义,则叛逆之臣不可与我抗也。
诚得贤士,举而任之,使尽其职,则天下之善何所不进?
正名定罪,任天下武勇起义兵,从西北思归之士以诛暴乱,何所不克?
臣历观前古,天下未有无臣之世,患在人君好臣其所教而不好臣其所受教,则盛德之士不可得而官矣。
好柔佞而恶刚直,则守正之士不可得而用矣。
安龌龊而忌英果,则高才之士不可得而使矣。
陛下必欲致士,能绝是三者,勿萌于心,绌权数,仗诚信,忘利势,与天下之士相期于道义,则真儒命世之才将为陛下出焉。
或不若是,则訑訑之声音颜色,拒人于千里之外。
士止于千里之外,而谗谄面谀之人窥隙乘间,侥倖竞进。
权在辅相,则党于辅相;
权在阉宦,则党于阉宦;
权在将帅,则党于将帅
欲固其宠,遂相挤陷,不论人之贤否,不计事之是非,不顾国之安危,茍可以倾人而便己者,无不为矣,陛下亦安能人人而察之哉!
古者圣王制爵位,所以明等级也;
制宠禄,所以奉名器也。
以此防民,犹有尸位素餐惟利之徒,弃君如土梗弁髦莫之恤者。
况人君自以爵位宠禄为己私,则天下安知爵位为明等级之义乎
安知宠禄为奉名器之礼乎!
君以富贵畜其臣,臣以富贵怀其君,而百官皆不知其职矣。
在官者无他事,大抵转相承奉,务以荣进为先。
欲纲纪文章之不坠,祸乱衅隙之不滋,其可得乎!
夫官人之义,以其贤也,以其才也。
用其贤才,盖为民也。
唐虞三代,莫不为事设官,为官择人,君无姑息之命,臣无希冒之心。
当斯时也,上法一而百度张,下心清而万事理,远迩肃安,封疆靖固,四方归命,而无狂狡之忧。
譬之人身,血气强盛,肤革充盈,自然阴阳之寇不作,而邪厉之气不能干也。
今世则不然,为人设官,为官造事,冗滥交错,仰食县官,侵渔百姓,坏风俗,乱政事。
往中原时,提封万里,郡县以百千计,论者犹以为将不胜其弊。
今地益狭隘,州县无几,士大夫自西北而东南者,不知其几千万人矣,自东南而官者,不知其几千百人矣。
郡县荒残,百事宜简,而官吏猥众,上官大吏各私其亲,不遵法制,移易往来,曾无定止,互相攘夺,不顾是非,受贿纳赂,法禁不行,奸豪得志,暴虐日敷,根本摇动,大命将泛,流荡而不可止。
天下无事,食君之禄;
天下有变,拱手圜视而不能救,则又有乘时侥倖,冒功射利,为国结怨于民而增益祸乱者。
陛下操予夺之柄,握刑赏之威,胡不自为深计,黜阘冗之官以俟英贤,夺冒滥之职以屈高士。
大计若干职,定置若干员,于今在官者,按实功罪,诛赏必行。
任官称职者,使久于其位;
过恶已彰者,编之于民,终身不齿;
志气不立、事业不修者,皆赐罢;
其有学行未成者,归之于学。
庶几官约事省,为政有经,民听不惑,而危亡可救矣。
或者以为行此之政,则必大致烦扰,失人心,为金人豫贼驱才,岂不殆哉!
臣痛之曰:夫国之所恃而上之所保者,亿兆之心也。
若夫士大夫乘君子之器而为小人之行者,乃生民之蠹、国之贼耳。
汰而黜之,则得民心。
所去者寡,而所安者众;
所去者奸恶,而所安者良善。
计道义,权轻重,则所为失人心者,乃在彼而不在此矣。
为天下逋逃主,以有亿兆夷人,而武王以三千人灭之。
纵使仇敌得吾逋逃之士,是皆不忠不孝商纣夷人比耳,适足为吾取胜之资也。
茍或恐惧,动于浮言,不黜衰敝之士,则衰敝之政不更,而衰敝之俗不革,乱不息,威不震,而讨逆复仇之兵未易举矣。
延日引月,下陵上替。
陛下春秋鼎盛,明并日月,威若雷霆,乃行小不忍,而弃大谋,高拱以成土崩之祸,生奸雄心,臣窃为陛下惧焉。
臣闻尧授舜以天下,其付托丁宁之言曰:「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
钦哉!
慎乃有位,敬修其可愿」。
夫众所愿者,饱食煖衣,仰有所事,俯有所育而已。
后体元而仁覆天下,则众得所愿而归戴之;
后不体元,为政不仁,无以保天下,则民择仁厚而归之,其心岂有常也!
大禹平水土,拯民之垫,以有天下;
桀不能守,灭德作威,而民归于商;
稷降播种,以救民饥,至文、武而有天下;
幽、厉不能守,肆行暴虐,而民归于五伯。
此已然之明验也。
本朝宗祖厚养天下,当时父老蒙恩被泽者已死已亡。
后来子孙自王安石为政,崇尚掊克,与民争利,狱讼繁滋,民不得安息
加以庸邪继轨,阉宦握兵,求便其私,不为国计,内修宫室,治苑囿,外拓边疆,筑城立栅。
常赋不充,移易经费;
经费不充,始有横敛;
横敛不充,公私俱匮,天下力竭财尽。
虽有感恩戴德之私,迫于威虐,如火销膏,祖宗之泽日益斩矣。
故金人未动,而方贼已称兵于江表,群盗已充斥于太行
及其内侮,民无杀敌保家之志,望风奔溃,乘时为盗,发其乱心,侥倖富贵,以偷安须臾,远近继起,连年未定。
然则民心果有常,而祖宗之泽果可恃乎?
陛下亦自强于为善可也。
往中原时,国家全盛,提封万里乡邑聚落,财物阜丰,所在百姓以亿计,犹不能堪上命,以及败乱;
迨今地益狭隘,皆寇盗剽掠之馀,贼杀之残也。
生者流离,死者暴露,哭泣之声未绝,伤夷者未起,怨恨愁痛,感伤和气。
故长星亘天,日食地震,川腾海溢,雷电雨雹,愆时失序,木冰竹枯,灾异荐臻。
陛下即位,厉精求治,九年于兹,若之何民犹未安,而天犹未应乎?
臣深探其本,盖陛下体元之功未加焉。
是以听善不明,择善不审,执善不固,官人失贤,行政失理。
虽有爱民之心,屡下宽恤之诏,而有司壅遏大命,不能承流宣化,实惠不施于民,诛之如禽兽,取之如渔猎,发求无度,科敛无已,胁之以势,劫之以威,官得其一,吏隐其九,号呼苍穹,天听悠远,惨毒切于肌肤,冻馁迫于忧虑。
其致败乱,岂与中原比哉!
必天有其意焉者矣。
虽军旅日兴,粮饟器械资于民,金帛甲车资于民,不发求科敛则军旅坐困,无以禦敌;
发求科敛而民益困,邦本先蹙,于军旅何有哉!
然则奈何?
亦选明正沈毅之士,天子亲擢,置于中台,勤加劳问,任以为朝廷天下耳目,勿使为辅相权势鹰犬,信而听之,听而行之,以靖朝廷。
然后明白公正精强之士出使郡县,察举可任,功赏可责,可以平政理讼,革邪归正,奸盗不逞,使民有所赴愬矣。
虽有不得已而调敛,均平无颇,尽入于公,用于有益,民孰不愿输也哉!
孔子曰:「均无贫,和无寡」。
如是而军实不充者,未之有也。
虽然,此可以救目前之急耳,必欲足食、足兵,为久远可行之计,则莫若治其本矣。
三代之时,税以出,赋以供车,无关市之征,无盐铜之利,无榷酤之法,无称贷之益。
而天下财力日忧不足,海内有变,则剥肤椎髓,痛酷惨急之威猛于虎,烈于火,绝其生生之路,取之犹不足给。
何三代不尽利而富,后世尽利而穷乎?
臣窃思之,财者,天地有时,四民致功者也。
取财于天地则无穷,取财于四民则有尽。
古者,溥天之下,四民而已,民无不食其力者。
汉、唐以来,游手滋众,上无制以革其滥,下无学以权其弊,兵不本于农,人不食其力,为之者寡,而用之者众。
臣请举其大者,夫兴师十万,日费千金,靡然骚动者七十万家,而后十万之师举
是故圣人教兵于乡遂,以行师动众为毒天下,而未尝轻用之也。
历代兴废,制虽不同,然皆隐兵于农。
及李唐中季,渐坏旧章,兵农始分,全家坐食,是日日毒天下无时而已也。
况今海内大乱,土地狭隘,国用空竭,民力凋敝,而被甲者无虑数十万家,家以五口为率,乃有数百万端坐待哺于农民者矣。
夫国之有民,犹人之有腹心也;
国之有兵,犹身之有手足也。
手足虽病,心能保之;
心腹茍病矣,四肢何有焉!
是故欲富国者,务使百姓辟其地;
欲强兵者,务使有司富其民。
国无治乱,时无丰凶,政无经权,莫不以辟土地、养人民为本。
今乃行诛剥之政,纵意侵民,以奉冗卒,使田莱多荒,万民离散。
此臣之所未解者,一也。
夫释氏之道,上焉者以寂灭为宗,以明死生为大,行之足以洁其身,不足以开物成务;
下焉者转罪业,取福利,言之足以恐喝愚俗,因以为利而已矣。
魏、晋以上,为僧有禁,梁、陈以下,曾无限制。
僧徒遍天下以百万计。
问其力田积粟、输赋税以实仓廪则不知,问其利器械以供上用则不知,问其披坚执锐为国爪牙则不知。
故凡问以实用、有益于天下生民者,则曰:「非吾事也。
吾所事者,为国焚修、祈天祝圣,以救度一切众生耳」。
自祖宗以来,德大包荒,于道无所弃,亦崇信之。
道君皇帝虽有改更,旋复其旧。
然水旱屡兴,蝗螟荐起,戎马生郊,王师伤败,则祈天之效安在乎?
二圣北征,皇宗远徙,陛下巡游,靡克有定,则祝圣之效安在乎?
盗贼蜂起,贼杀人父兄子弟夫妇,流血成川,死于锋镝者以亿万计,则救度一切众生之效安在乎?
其为欺妄,岂不昭明!
而或者以为朝廷固知其无用,而度牒之入亦有助于国家。
且度牒一时之得几何,而农工商贾之子孙既为其徒,则不耕而食,不织而衣,高堂大厦,雕镂文章,以自居处,役徒众,致滋味,以自奉养而终其身,其费岂特十倍度牒哉!
夫为政以均平天下,而坐纵夫庸愚欺诞之奸化诱善良,失国家丁壮,灭绝天伦,坏乱人纪,百万群居,蠹生民之衣食。
此臣之所未解者,二也。
古者,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降及诸侯、卿大夫、府史、胥徒,皆有等差,官不踰事,禄不踰数,故民不疾上,而下无怨劳。
汉世而下,官名滋众,无其职而置空名,无所事而尸厚禄。
公卿大夫多,而府史胥徒之属之家,亦不下数十百万人矣。
农人力作,自徂冬,一岁之间,未尝休息,乃不得免于冻馁之患。
而膏粱子孙、游手末艺、舞文弄法者,依势侵民,食其膏脂,耗蠹邦本。
不能立大正之心,施刚果之用,沙汰罢黜,省费宽民,今复无故广增祠职,俸禄优厚,财用窘急,日益重敛,求千万人之誉而失亿兆之心。
此臣之所未解者,三也。
陛下诚能听臣之计,扩仁民之心,行不忍人之政,申明军法,大加选练,高立标格,宁使入选者寡而厚其资给。
以精则足用,以寡则易使,斥去罢羸,散归南亩。
大兴屯田,罢度牒,天下僧尼道士,收其产业,即今存者令岁纳复身钱一万;
其肯改过归民聘娶者,随口给以公田,使各食其力。
罢废冗滥之官,自西北而东南,饥寒无以自存者,亦随口给以公田,使各食其力。
不出三年,财用必充。
唐刘晏曰:「理财当以养民为先,户口众多,赋税自广」。
使不晓财计则可,使而少知理财之道,有已行之验,则其言必不可违矣。
夫与民亲者,莫如郡县之官,天子所与共治天下者也。
今类皆以干逐废弃者居之,岂为民父母视民如伤之意哉!
臣愚谓宜重其任,择其人,使久于其位,期以成功。
且申戒察视之官,廉问纠劾一路之广。
赃吏而监司发者,罪守贰
守贰发者,黜监司
中台发者,监司郡守俱赐罢,终身以不胜任废。
立是法而必行,庶几陛下之仁得加于百姓,邦本安隆,而讨逆复仇之兵可振矣。
魏武侯西河而下中流,顾谓吴起曰:「美哉!
山河之固,此魏国之宝也」。
对曰:「在德,不在险。
君若不修德,舟中之人皆敌国也」。
魏氏失于不知本,吴起失于不知末。
夫道有污隆,势有强弱,因时处事,体用不遗,本末并行,然后为得也。
是故圣王明于天险,尊卑之分,贵贱之等,定天下之制,而奸邪莫能越;
于地险,山川丘陵以为阻,城郭沟池以为固,而暴客莫能干。
险设如是,然后能守其国矣。
不然,天险废乱,虽潼关何有于秦?
地险不修,虽仁义何有于赵?
金人入据太原,天下要害之地,始欲弃而不守,终虽救而不力,遂致崩陷。
敌乃幸胜,席捲而南,若蹈无人之境,连年深入,所向无坚城,上下震动。
南掠衡湘,东至于海,民无所庇。
自古边境之祸,未之有也。
去年之战,敌无必前之心,诸将侥倖一胜,非有奇谋伟略真可以破坚阵、摧强敌也,然将相受赏,荣禄兼极,天下皆喜,臣独惧焉。
田单即墨破燕之馀卒,有死之心,无生之气,遂破燕复齐。
及齐已定,有生之乐,无死之心,则攻狄不下。
夫亿兆之情,本乎一心,而君者,心之元也;
三军之志,同乎一气,而将者,气之元也。
今君臣上下狃于无故之胜,心志骄佚,不复长虑。
淮南膏腴,寿春名郡,盱眙古县,所宜高城深池,名将坚守,以遏敌人进取之道,而下流有屏蔽矣。
今乃弃废不省,失经画之远图,有退缩茍安之志,人情虽阻,启敌人心。
此臣所惧者,一也。
安陆武昌,上流腋胁,亦宜遣将以兵镇理,凿深池,筑高城,积糗粮,治守备,如中原时西北边城,固以待贼。
彼若不顾死亡,越城而进,则以一军扼其前,城中出轻骑抄其后,随宜设变,使彼欲进不可,求退不能,虽有驰突之骑,使不得纵。
此乃用我之长,制其短也。
今漫然不以为意,虽长江天险,人力不施,何以守之?
秋深贼至,临难遣将,必复抢攘。
人心不先定,而战胜不可必,一有蹉跌,则大事去矣。
此臣所惧者,二也。
襄阳上流门户,北通汝、洛,西带秦、蜀,南遮湖、广,东瞰吴、越
欲退守江左,则襄阳不如建邺
欲进图中原,则建邺不如襄阳
欲禦强寇,则建邺襄阳乃左右臂也。
何以言之?
长江万里,贼至,下必趋采石,中必趋武昌,上必趋襄阳
以臣料之,金兵辽远,所在凋敝,多发兵则粮饷艰绝,其能来者不过数万,以分则势弱,诸将各拥大众,自足制之。
彼若屯聚而进,寇下流,则我以襄阳之兵直趋汴、洛;
寇中流,则我以上下之兵更出迭入,交至以罢之;
寇上流,则我以淮上之兵入青、徐,批亢捣虚,左右牵制,使贼内顾,不得专意外伐。
然后我得宽于难,内可以修政事,外可以观时变,蓄养精锐,进讨乱贼,平定中原,此事之机也。
今乃委置襄阳,戍以轻兵,不脩攻战之备,不兴屯田以充军实,千里萧条,人无固志。
假令贼以轻兵犯淮南,翠华至重,人情惶骇,其势必以重兵临江抗禦。
贼乃以精锐破襄阳,走江陵,掠舟船,顺流而下,水陆并进,长沙以东必从风而靡,临江将士乃摇心矣。
以摇心之将敌乘胜之军,百战百败,人心离散,虽有孙、吴之术,不能以取胜。
此臣所惧者,三也。
杨夭为寇,起于重敛,吏侵民急耳。
本农亩渔樵之人也,其情不与他寇同,故治之之法宜与他寇异。
陛下诚能选宽厚有谋之臣,为江、湖间守,少给以兵,大施恩信,招抚流散,务农重谷,道化善良,诛锄奸宄,号令清一,明白可信,不出期月,杨夭之徒必大震坏。
然后用其乡导,选精锐禽之,易于反掌。
今陛下赫然震怒,命大将统数万之兵,武震以慑威之,使彼惧而知悔,自相残戮,归命天子,实陛下神武,非草野微臣之所敢知也。
如其不然,惧而协谋,舟船便利,随方抗敌,威不能制,恩不能怀,平荡之功不可以岁月冀。
大军久聚,所费不赀,诛剥遗民,侵肌及骨,死亡流散,不复聊生,北马秋高昧死复至,内敌外寇,相因而起,虽有良、平之智,不能为谋。
此臣所惧者,四也。
陛下详择,举而行之,去危就安,天下幸甚。
颜回问为邦,孔子不告以威福之柄、制驭之方,乃曰:「放郑声,远佞人
郑声佞人殆」。
言之不足,至于再言,圣人之意可见矣。
夫言不以正,悖道妨义,而持之有故,言之成理,足以悦人心、惑天下者,皆郑声也,岂必钟鼓云乎哉!
郑声浅陋卑污,听之易知,言之易从,悦之者众。
上无道以揆之,则天下波靡,遂成风俗,而奸邪机巧才佞之士,于是始得投间攘臂,肆行于其间,错乱名实,颠倒是非,盗窃威权,其身荣而天子危矣。
中正之人不阿意,不诡随,据道而言,證经而论,方其犯颜敢谏,有如不恭,面折廷争,有如沽激。
夫以蝼蚁之命犯雷霆之威,自非诚心爱君,岂能如是哉!
孟子所谓「其兄关弓而射之,则己垂涕泣而道之」。
不待勉强而亲之,心发于中,自然恋恋不期茍免,如待赵人之疏也。
若夫佞人之于君,安同其荣,危避其难,视君如国人矣。
君天下者何惮不弃彼而取此耶!
中正之人错诸邪枉之士,则民心服,而有志必成;
举邪枉之人错诸中正之士,则民不服,而仇益相陵,盗益肆暴,宗社有危亡之忧矣。
陛下即位以来,中正邪佞更进更退,无坚定不易之诚。
陈东以直谏死于前,马伸以正论死于后,而未闻诛一奸邪、黜一谀佞,何摧中正之易,而去奸邪之难也!
此虽当时辅相之罪,然中正之士乃陛下腹心耳目,奈何以天子之威,握亿兆之命,乃不能保全二三腹心耳目之臣以自辅助,而令奸邪得而杀之,于谁责而可乎?
臣窃痛心,伤陛下威权之不在己也。
虽然,生不能用,死念其忠,既褒其身,又恤其后,臣见陛下天地之量,日月之明,改过不吝,日新其德,自今能主张腹心耳目之臣矣。
存此心而不替,事业固优为。
有君如此,岂忍负之?
臣言已在前矣,陛下听之,天下之福,臣之望也。
夫自以至于今,上下三千年,盛衰治乱,载在典籍。
可法可戒者,非不备也,非不明也。
而继世创业之君治乱相循,不能自免者,仁与不仁而已矣。
陛下幸听臣言,反求诸心,神而明之,施于有政,灭仇雠,诛叛逆,恢复中原,仁覆天下,乃其功矣。
惟陛下加圣心焉,勿使臣徒为此空言而已也,实宗社幸甚!
御前诸军都统制郭振王友直赵撙陈敏吴拱员琦王琪杨钦御前诸军副都统制张荣郭刚张青郭谌王明银合夏药敕书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二、《文定集》卷八
卿夙推将略,外总师干。
有嘉守卫之勤,方属炎蒸之序,特颁良剂,以示眷怀。
御前诸军副都统制张荣郭刚王明张青王承秦琪银合腊药敕书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二、《文定集》卷八
协赞元戎,训齐劲旅。
匪颁之宠,沾丐惟均。
以慰勤劳,式昭眷抚。
大宋新修南海广利王庙碑铭(并序开宝六年十月 宋 · 裴丽泽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金石续编》卷一三、道光《广东通志》卷二○五、同治《番禺县志》卷二九、光绪《广州府志》卷一○○
臣闻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故也。
能善其下,故百川委输归往焉。
亦犹山不自高,众尘由是归矣;
海不自大,众水所以宗焉。
是知不积众尘,无以崇其万仞;
不积众水,何以成于四溟。
溟则海也,以四夷分而言之,谓之四海,以大瀛总而言之,谓之裨海,其实一也。
炎荒之极,南海在望,洪涛澜漫,万里无际,风潮汹涌,云岛相连,浴日浮天,乍合乍散。
珊瑚生于波底,桂丛于洲上。
其或天吴息浪,灵胥退涛,彼俗乃驾象牵犀,拣金拾翠。
入千里之水,累累贯珠;
披万顷之沙,往往见宝。
自古交阯七郡,贡献上国,皆自海沿于江,达于淮,逾于洛,至于南河
故砺砥砮丹,羽毛齿革,底贡无虚岁矣。
唐天宝十载封为广利王,被之冕服,享以牢醴,每岁春秋致奠,略无阙焉。
自有唐将季也,中朝多故,戎马生郊,窃号假名,凭深恃险。
五岭外郡,遂为刘氏所据,殆七十年。
故玄纁玑组、包匦菁阙供于王祭矣,何暇祷祀岳渎耶?
呜乎!
物不终否,否极必泰。
故我今皇帝受上玄之命,庇下土之民,协和万邦,光被四表,率土之民,无远弗届。
金狄十二,鄙秦帝威于四夷;
黄龙一双,约賨人来于万里。
故望云驰奏,向日顷心,纳贡藁街者日有所至,史不绝书。
蠢兹炎陬,独迷声教,阻绝我琛赆,割剥我生民,恣为淫刑,滥行不道,遂至人怨神怒,众叛亲离,民怀徯后之心,俗有后予之怨。
是则轩黄神圣,犹亟战于阪泉;
帝尧聪明,尚有征于丹浦。
吊民问罪,可得行之。
遂乃宜社出兵,凿门命将。
王师才举,如时雨之降,若大鹏之征,遍海岱而曾匪崇朝,渡南溟而止期一息
圆月未再,驰驲继至,则曰韶广之垒,今已平矣;
渠魁之属,悉以擒矣。
下郡百馀所,拓土千万里,沿海旧地,尽为我有。
未翌日,广南道行营招讨都部署潘美陈露布,伪广主与官属献于阙下。
夫高屋建瓴,下坂走丸,飞鸿之纵顺风,商飙之陨槁叶,奚如是易也!
若非我应天广运圣文神武明道至德孝皇帝圣谟睿略之感应,曷能平荡矣!
岂直标其铜柱,俾马援分于汉疆;
未若走以长缨,羁尉佗献于魏阙。
既而海外有截,天下为公。
由是降德音,覃霈泽,系囚未释者俾其释矣,流人不归者咸使归之。
污俗浊而自清,乱法邪而复正。
化犷土为王土,变桀民作尧民。
众人熙熙,沐皇风如饮醇醴,睹圣政若享太牢。
上曰:「彼民既苏,彼俗既化,广利王之庙自阻隔已来,寂寥莫睹。
今既复其土地,可使视其庙貌,俾重崇葺焉」。
乃命中使,往蒇其事,告帝王之旨,叙克服之意。
藻在荐,盏斝具陈。
酒一奠而海若奫沦,祥风袭人,岳舞山转,若来朝于百神;
乐再奏而大壑溟涬,炎精不竟,浪息波怡,如恭听于明命。
似律召吕,疑谷应声,影象相传,肸蚃如在。
林□以之森耸,山川谓之清明
呜乎!
皇天无亲,惟德是辅;
阴云不昧,有感必通。
讵非睿哲之君,孰□灵长之德?
岂直扬清激浊,梁简文止迷于赋词;
乖蛮隔夷,谢惠连空陈于赞咏。
式扬巨德,宜树丰碑,虔奉纶音,谨为铭曰:
无皋东峙,朱陵南望。
极览沧屿,渺观洪浪。
凤麟镇其西,炎长洲其上。
回洑万里,堆叠千嶂。
滉滉漾漾,汪汪洋洋。
源流地脉,派引天潢。
限六蛮于外服,通七郡以来王。
仁惟利涉,道乃灵长。
我后睿圣,戴服洪荒。
惟神正直,克飨馨香。
灵胥之涛非怒,阳侯之波弗扬。
善下其德,既济其航。
千年万载,永享蒸尝。
开宝六年,太岁癸酉十月九日己丑书建。
推诚宣力同德翊戴功臣山南东道节度、襄均房复等州观察处置兼三司水路发运桥道等使、南面行营兵马都部署、广南诸州计度转运使、权知广州军府事、市舶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保使持节襄州诸军事襄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国荥阳郡开国侯食邑二千户食实封二百户潘美,推诚翊戴宣力功臣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保使持节复州诸军事复州刺史、本州防禦使、南面行营兵马都监、兼御史大夫上柱国沛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五百户朱宪,推诚翊戴功臣、起复正议大夫秘省少监使持节韶州诸军事韶州刺史、广南诸州转运副使柱国琅琊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王明都大提举修庙、中散大夫、行尚书驾部员外郎通判广州军府事兼市舶判官柱国谢处玼,奉敕兼修庙、文林郎、守广州录事参军事洵美
太尉刘锜碑铭庆元元年 南宋 · 洪迈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二○
靖康元二之际,天下殆哉!
真人龙翔魏沛,断鳌立极,东奠淮、楚,西妥梁、益,北拓樊、襄,皆枭俊禽敌之臣,实策是赖,厥功茂焉。
然暴评长短,盖有所谓一时之功者。
至若武穆刘公锜颍上之勋,卓荦宏伟,是诚基本所系。
吾家忠宣公为羁幽朔,荐持上林,系帛书,大概言北国权挫胆落,有捐燕以南之意。
盖其威宣沙漠,视古良将,真可雁行立。
峣峣难全,丑正接迹,上为元宰所憾,旁遭要人所倚,朝萋夕菲,左而远之,不使一日安于朝廷之上。
吉甫受燕喜之祉而无孝友张仲者为之内,李愬著淮蔡之武而无晋国裴公者处于中,栖迟暮年,再执戎柄,功名有讫鬼得而乘之,悲夫!
公姓刘,讳锜字信叔,出自庐南鄡阳,寄居秦州成纪
曾祖赠检校少保讳球
祖文史副使,赠太子太师封吴国公讳惟恂
泸州节度使,赠太师,加封吴越国公谥威肃讳仲武
母薛氏,继母王氏,皆封夫人。
公行九,生未冠,威肃破羌歌成,获王,徽宗尽官其子,补公三班借职
以军功累官至太尉,卒年六十有五,赠开府仪同三司
容貌伟硕,眸子瞭然,美须髯,声音如洪钟。
喜威仪,守礼法,究涉经传,每自比王忠嗣郭汾阳
天性善射,从父西边时,斛贮水牙门下戏,一发中之,拔矢水流如注,再发正窒其穿,泯不见罅。
颍威既立,名声幨于朝邮。
使者来,宴都驿上价,讳酒,其长窃谓曰:「盏里没四厢,何不饮」!
亮之至也,令有敢言公姓名者斩。
率群下坐帐中,较南朝诸将孰敢当,先以数十,皆随对,最后指公,莫有应者,亮曰我自当之,其见重如此。
天不与龄,贵而不极于用,用而不尽其长,邦国殄瘁,识者太息。
封彭城郡公食邑九千六百户。
元配薛氏,永国夫人,继邹氏,和国夫人,皆先亡。
男三人:长涓,忠翊郎
次津,武节郎鄂州右军统制
次淮,承议郎通判江州
孙男棫,忠训郎徐州信阳军巡辖马递铺
楫,承忠郎、监新化税;
枢,忠训郎
秘,承忠郎、监崇仁税。
同时大功臣子官执政,握节钺,正位陆尚书,视留兼车法从论撰,为几箧中物。
公子孙名宦甫尔,可胜叹哉!
后来健将如郭振赵撙、员锜、许青、郭江、许赟、王明王世雄,皆出部曲,建方面勋,用兵行师,盖有祖述,功在庙社,代不一书。
与邹夫人合葬谷山寺南原上。
太常摭折冲禦侮临难不忘国,国惠谥之曰武穆,礼也。
薨之三十四年,累赠少傅
淮始来告曰:「先公丽牲之石未刻,盖阙如也,敢以请」。
迈敬撰先君子手泽,涕泗弥襟,且尝得拜于宾阶,其于勒崇扬徽愿之久矣,故请不待再,铭曰:
国之将兴,爪牙实赖。
将得其人,敌王所忾。
泰山四塞,乔岳洪河。
是谓西山,良将孔多。
种姚郭吴,世擅俊轨。
彼刘之英,表表愈伟。
丕显威肃,震于临洮
乃生九龙,门风益高。
岂无象贤,美玉沽椟。
卓哉稚虬,屹立于独。
小试震武,厥声已齐。
酋丧元,羌儿咘啼。
涒滩之庚,京洛横溃。
羯胡宣骄,易我坚对。
挈提孤单,于颍之疆。
封豕正抟,扼其喉吭。
狺狺犬渠,奡悖以𢗗。
黑云压城,顷跬破碎。
蚁猬山立,堕吾目中。
三战三北,万屯扫空。
谁云敌刚,随指辄仆。
奉头鼠辱,死不南首。
欢腾天颜,褒挹倾都。
遂建麾节,督于骑胠。
清溪柘皋,锐策奇伐。
孰为谗蟊,不我禄答。
顿之渚宫,春秋六更。
我以柔治,为民捍城。
元凶饮江,矢俾送死。
功名欺人,病讫不起。
方航大川,断其楫维。
遗珍至今,天实为之。
禦侮折冲,难不忘国。
容台节惠,名弗虚得。
长沙杲杲,禀惟公藏。
三十四年,模槚列行。
碑成何迟,我最其目。
庙社元勋,过我必肃。
按:同治都昌县志》卷一一,同治刻本。
侍卫马军都虞候王明并御前都军都统制吴挺郭刚皇甫倜鲁安仁郭钧李川郭棣御前诸军副都统冯湛韩宝张荣张宣于友明椿银合腊药敕书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三、《玉堂类稿》卷一一
王明:汝内怀忠槩,外总戎昭
属寒律之方凝,轸眷怀而良厚。
宜颁灵剂,用助珍调。
侍卫马军都虞候王明御前诸军都统制郭棣郭刚鲁安仁皇甫倜李川郭钧副统制韩宝刘沂明椿于友冯湛张宣敕书淳熙三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三、《玉堂类稿》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王明郭棣等:汝膺时遴选,总我戎师。
候属炎熇,恩颁名剂。
高推君赐,普慰士心。
选德殿圣问奏乾道七年八月六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九、《周文忠公奏议》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四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贞观十六年太宗魏徵曰:「朕克己为政,仰止前烈。
至如积德、累仁、丰功、厚利四者,常以为称首,朕皆庶几自勉。
人苦不能自见,不知朕之所行何等优劣」?
曰:「德、仁、功、利,陛下兼而行之。
然则内平祸乱,外除戎狄,是陛下之功。
安诸黎元,各有生业,是陛下之利。
由此言之,功利居多。
德与仁,愿陛下自强不息,必可致也」。
朕即位以来于今十年,功则未能有成。
至于安养黎元,俾遂生业,正今日之急务,朕未尝不以为自治之良策,然所行优劣亦不自知,卿各极陈其当否。
凡有未至,悉情毋隐。
若夫仁德帝王之高致,朕亦不敢自居,方以魏徵之言为龟鉴耳。
臣仰惟陛下万几馀暇,无所嗜好,惟书史是观,惟前言往行是监。
乃者阅《贞观政要》,见太宗魏徵论积德、累仁、丰功、厚利四者之优劣,亲御翰墨,宣示臣等,且自谓「即位十年,功则未能有成。
至于安养黎元,俾遂生业,正今日之急务,未尝不以为自治之良策」,俾臣等「极陈其当否,凡有未至,悉情毋隐」。
顾臣智识浅陋,何足以知此?
然清问俯及,敢不竭其拳拳!
臣观自古人君或溺于宴安,或乐于盘游,或喜谗邪而恶忠直,或始勤政事而终怠惰。
陛下则不然,清心寡欲,进贤退佞出于天性,临政愿治,愈久而愈勤,此固中外所共悉也。
然治效未及贞观者,殆时不同欤!
昔隋末盗贼蜂起,天下大乱,民无定居,国无定主。
高祖义师一起,有摧枯破竹之易。
太宗受禅,则中外已廓然无事,于是一意抚民,自致太平。
今陛下虽乘中兴之后,然北方地大人众,非隋末四方分裂之比。
敌酋虽曰不德,然亦未至虐用其民,又非如隋之失人心也。
彼所据者中原,我所有者东南耳。
以今准古,图治固难。
然而练兵以图恢复,而用将之道或未尽;
择人以守郡国,而责实之方或未至。
今之急务,无乃在此乎!
臣不敢泛引古事,姑以近事言之。
夫若内若外屯兵百万,卒伍之勇怯,器甲之利钝,教习之精粗,人主安得尽知?
不过责成大将而已。
所谓大将又不过数人,其择之也当审,其任之也当久。
今颇不然,进或失之太简,退或失之太遽。
彼既未尝为煖席计,则其下视之亦将如转石矣,号令何由而可信,纪律何由而可明乎?
且如江州一军,自陛下即位始付苗定,其后戚方继之,甫一年而定复至,又数年而王明继之,才半年而皇甫倜又继之。
池州一军,始付时俊,其后王琪继之,甫半年而用秦琪,才十月吴总继之,又十月郭刚继之。
数易如此,平居自守,臣犹虑其乏事,何暇议进取哉?
陛下谓功则未能有成,而臣所以疑用将之未尽者此也。
陛下深居九重,所赖以宣布惠泽者莫切于郡守
奈何循良者十无二三,贪残昏缪者常居六七。
是以仁心德意无由下达,良法善政无由奉行。
其间号称能吏者,知巧为名色,趁办财赋而已。
民之失业,彼何恤焉。
遐方僻郡,姑置勿言。
临安者,陛下之行都也,耳目易接,虚实易考,观于酒课一事略可见矣。
夫酒者,国家之利源。
令得其人则课增,令非其人则课亏,亦理之常,以此为殿最议赏罚可也。
奈何顷年为守者乃以增羡之数加诸岁入之额,岁额之外复求增羡。
既得增羡,又添岁额,展转不已,殆且倍蓰于初。
不幸令又非人,则多方渔取以充其数。
夫民非昔贫而今富也,饮者非昔寡而今多也,顾取之如此,安得不困?
近畿尚尔,远方何如?
又诸州长吏条来忽去,迎送靡定,且以二浙言之。
婺州四年之间易守者五,平江四年之间易守者四,又其甚则秀州一年而四易守矣。
用度何为而不窘?
吏奸何为而不滋?
民瘼何由而可苏?
陛下欲安养黎元,俾遂生业,臣所以疑责实之未至者此也。
继今以往,愿陛下择将择守,审于其初而久于其后。
其命之也,必使条具如之何而治军,如之何而治民,几年而某效可著,某弊可革,几年而某事可成,某害可除。
要之以必致之期,示之以劝沮之,兵庶几可强,民庶几可富。
自治之策,孰急于此?
未有能自治而不能治人者也。
凡此二者,陛下因《政要》而问臣,臣亦因陛下俯询而献言,他固未敢及也。
抑臣观《政要》凡十卷四十篇,既以魏徵论为君之道为首,又以魏徵论克终之道为终。
太宗时,惟为善谏。
上有所问,必指近事以为据,而不为泛滥迂阔徼讦之言。
是以太宗乐闻而喜从之,治几功为多。
吴兢所取,厥有旨哉!
臣愿陛下思太宗广谏诤之德,择忠实而无他顾、通明而知大体者引以自近,使嘉言日闻,治道日兴,何患其不贞观如也?
若夫仁德帝王之高致,陛下既以徵言为龟鉴而自强不息矣,臣复何云。
狂愚冒昧,惟明主择焉。
取进止。
沈丞相(代人)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一、《省斋别稿》卷八、《宋四六选》卷二○
柱石王庭,久仰栋隆之吉;
调胹公餗,方观鼎实之亨。
钦惟两仪交泰之时,内尽四体观颐之道。
休有自天之佑,来臻视履之祥。
恭惟某官直大以方,辉光而实。
备贤人之德业,懋君子之经纶。
黄裳之文,足以藻饰乎治世;
白贲之质,足以砥砺乎贪夫。
早植离明,屡膺涣渥。
作乐而荐上帝,妙制作于春官
施命以诰四方,罄论思于夜直。
接物谦谦而有吉,事君蹇蹇以无尤。
知微知彰,知柔知刚,望寖隆于中外;
或出或处,或默或语,道每顺于盈虚。
逮九重革故之,乃群小剥庐之日。
真才萃聚,何止十朋之龟;
大号夬扬,有蕃三接之马。
积中而任重,川利涉以安行
方且惩忿窒欲而坚二簋之诚,思患预防而盛西邻之礿。
王明以受其福,除戎器以戒不虞。
万国咸宁,百官以治。
永裨天地之常久,无复冰霜之始凝。
某职典童蒙,身居丰蔀。
念邅如之甚久,每嗟若以自怜。
况众贤皆愿于诡随,岂小丑敢怀于盱豫?
待时而动,妄思尺蠖之伸;
观国之光,肯作羝羊之触?
愿普屯膏之施,仍宽资斧之诛。
如是则鹤鸣在阴,庶假与縻之爵;
鸿渐于陆,亦参可用之仪。
进必有归,言不尽意。
差拨官兵江州王明军使唤诏乾道六年四月二十五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三四
殿前司于选锋军官兵内差拨三百人,神策选锋军差二百人,马军司中军差三百人,步军司中军差二百人,建康府都统司差五百人,应副舟舡津发,差人管押,同家小发赴江州王明军收管使唤。
并要全队强壮入队之人,不得以老弱不堪披带人充数。
三衙人令户部建康府人令总领所依出戍人例,支给借请、起发犒设。
按:《宋会要辑稿》兵五之二四(第七册第六八五一页)。又见同书兵九之一九(第七册第六九一五页)。
文考异序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二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七六、《朱文公校昌黎集》卷首、《黄氏日钞》卷三五、《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八一、乾隆《孟县志》卷六下
南安韩文出莆田方氏,近世号为佳本
予读之信然,然犹恨其不尽载诸本同异,而多折衷于三本也。
原三本之见信,杭、蜀以旧,阁以官,其信之也则宜。
然如欧阳公之言,韩文印本初未必误,多为校雠者妄改。
亦谓如《罗池碑》改「步」为「涉」,《田氏庙》改「天明」为「王明」之类耳。
观其自言为儿童时得蜀本韩文于随州李氏,计其岁月,当在天禧中年,且其书已故弊脱略,则其摹印之日,与祥符杭本盖未知其孰先孰后,而嘉祐蜀本又其子孙矣。
然而犹曰「三十年间,闻人有善本者必求而改正之」,则固未尝必以旧本为是而悉从之也。
至于秘阁官书,则亦民间所献,掌故令史所抄,而一时馆职所校耳。
其所传者,岂真作者之手稿,而是正之者,岂尽刘向扬雄之伦哉?
读者正当择其文理意义之善者而从之,不当但以地望形势为重轻也。
韩子之为文,虽以力去陈言为务,而又必以文从字顺、各识其职为贵。
读者或未得此权度,则其文理意义正自有未易言者。
是以予于此书姑考诸本之同异而兼存之,以待览者之自择。
区区妄意虽或窃有所疑,而不敢偏有所废也。
贺宰执加官启(代人) 南宋 · 陈造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五七、《江湖长翁集》卷三八
孚号明庭,畴庸近弼。
惟时盛礼,亘今昔之未闻;
推上至仁,遍迩遐而均被。
况鸿名申述于上圣,而钜笔允资于大儒。
驩传两宫,信示万世。
文阶一级,未足为大臣之重轻;
而睿旨四颁,莫不竦天下之观听(云云。)
历考帝王而下,铺观典册之传。
奉未央之酒者,寿祺之几闻;
上应乾之名者,纪述之犹陋。
固已增光信史,夸示当时。
孰若共揖于一家,参联于四辅
五福一曰寿,衍遐算于冈陵;
大德必得名,揭洪休于日月。
繄铺张扬厉之力,底辉光笃实之新。
恭惟某官名世真儒,爽邦硕辅。
躬持正学,传孔子、孟氏之道原
钧播生民,如伊尹周公之圣偶。
謦欬皆格心之业,雍容收论道之功。
属皇家洪祐之申休,乃太上修龄之衍庆,虔修宝册,寅奉慈皇。
扬德业之登闳,圣而益圣;
纪乾坤之高厚,名非常名。
发挥六艺之情文,陟降一人之左右。
良佐之鸿笔,成熙朝之上仪。
帝曰汝嘉,爵岂予靳。
繇庙堂赞襄,辅成于圣孝;
则股肱承弼,可后于褒章?
惟皇极敷锡厥民,宜王明并受其福。
上德以有德,方迎未艾之天休;
大书不一书,倚俟荐膺于帝渥。
某奉亲尸禄,乘障罔功。
梦想台光,辱在照临之下;
眼明邮报,不知鼓舞之由。
自今叠举于祲容,继此嗣驰于贺幅。
陈同甫 其二十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七六、《东莱吕太史别集》卷一○
盛暑,久不为问,政此倾乡,伏奉诲字,欣审秋热尚力,尊候动止万福。
某碌碌粗遣,随群上下,略无所裨补,每自愧负。
然声迹销沈,如稊米之在太仓,渐不为人指数,或去或住,皆可以自如也。
诲喻深悉,所谓井渫,盖政指汲汲于济世者,玩味爻策自可见。
其曰「为我心恻」,忧思盖深长矣;
又曰「王明,并受其福」,盖言王者能识拔而用之,则臣主俱泰。
此岂小知小才之谓哉!
所以未为井之盛者,盖汲汲亟欲施之,与知命者殊科耳。
孔子请讨见却,但云「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
孟子虽有自任气象,亦云「吾何为不豫哉」。
殆可深玩也。
春初之举,虽是习常守故者自应怪骇,然反观在我,亦未得为尽无憾。
借曰无憾,观《论语》既说智及之,上面更有所谓守,所谓莅,所谓动,节次阶级犹多也。
此话甚长,何由握手讲论,要非纸上所能写耳。
君举去意已决,但近颇有少曲折,更须放缓两三月,乃可申前请也。
天民尪怯病时作时止,甚可念。
未相见间,惟以时厚自爱。
御前诸军都统制时俊吴挺王琪郭刚李川皇甫倜郭钧王明御前诸军副都统制鲁安仁翟琼世雄岳建寿银合夏药敕书 南宋 · 崔敦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七七、《玉堂类稿》卷一六
夙怀伟略,分总成师,暑威方隆,军事良苦。
特致精嘉之剂,庶资调啬之宜。
御前诸军都统制吴挺时俊王琪郭刚李川郭钧皇甫倜王明御前诸军副都统制鲁安仁王世雄岳建寿翟琼银合腊药敕书 南宋 · 崔敦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七七、《玉堂类稿》卷一六
严护边冲,总提师众,适履祁寒之序,永怀共武之勤。
特致分颁,用资调卫。
乞将先臣不尤行实宣付史馆淳熙七年四月 南宋 · 赵善悉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六四、《宋会要辑稿补编》第一五页
先臣不尤靖康中王明哲集义士,挺身行伍,亲冒矢石,大小七十馀战,蒙恩自白身补武翼郎
两从岳飞,戮力平贼。
前此宗室能以战功补官者,盖亦鲜有。
辄以先臣不尤行实投递进,乞降付史馆,以为属籍之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