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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迁特进绍兴八年九月丁未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二二、《宋史》卷三七六《吕本中传》、《南宋书》卷二三《吕本中传》、《续资治通鉴》卷一二○
谓合晋、楚之成,不若尊王而贱霸;
谓散牛、李之党,未如明是而去非
惟尔一心,与予同德
苗亘以赃抵黥罪请酌处常罚奏绍兴六年十一月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六、《中兴两朝圣政》卷二○、《名臣言行录》别集下卷七、《宋史》卷三七六《吕本中传》、《南宋书》卷二三《吕本中传》、《宋元学案》卷三六
近岁官吏犯赃,多抵黥罪。
且既名士人,行法之际,宜有所避。
况四方之远,或有枉滥,何由尽知?
若遽施此刑,异时察其非辜,虽欲深悔,亦无所及矣。
论者皆以严刑上法祖宗,夫祖宗之时,临机制变,事有不得已也。
然自仁宗而降,宽大之政久已成风,累圣相承,不敢辄易。
今一旦尽改成法,欲用祖宗权宜之制,将重失人心,臣未见其可也。
又此刑既用,臣恐后世不幸,奸臣弄权,必且借之以及无罪,直言私议,亦不能免。
何者?
用之已熟,彼得藉口,不以为异也。
使国家此刑不绝,则绍圣以来憸人盗柄,缙绅遭此,殆无遗类矣。
愿酌处常罚,以称陛下仁厚之意。
请强国本以图恢复奏绍兴七年三月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中兴两朝编年纲目》卷七、《名臣言行录》别集下卷七、《宋史》卷三七六《吕本中传》、《南宋书》卷二三《吕本中传》、《宋元学案》卷三六
当今之计,必先为恢复事业,乃可观衅而动。
若但有其志而无其业,国本未强,恐益他患。
江南二浙科须实繁,闾里告病,尤当戒谨。
傥有水旱乏绝之虞,奸宄窃发,未审朝廷何以待之?
臣近看详臣庶所上封章,劝为兴师问罪者,不可胜数。
观其辞似为有理,考其实即不可行。
大抵献言之人与朝廷利害绝不相侔,言不酬,事不济,则脱身而去耳,彼亦何害之有?
朝廷施设失当,祸患之至,谁任其咎哉?
朝廷任人当别邪正奏绍兴七年三月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中兴两朝编年纲目》卷七
朝廷任人,当别邪正。
迩来建言用事之臣,稍稍各徇私见,不主正说,元祐绍圣混为一途,其意皆有所在。
若不早察,必害政体。
宜坚守圣志、不匿厥指,销邪说之患于未然,天下幸甚。
请精择江左守帅奏绍兴七年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宋史》卷三七六《吕本中传》、《宋元通鉴》卷七○
江左形势如九江鄂渚荆南诸路,当宿重兵,临以重臣。
吴时西陵建平,国之藩表,愿精择守帅,以待缓急,则江南自守之计备矣。
谏起郑谌统兵奏绍兴七年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宋史》卷三七六《吕本中传》
陛下进临江浒,将以有为,今贤士大夫未能显用,岩穴幽隐未能招致,乃起谌以统兵之任,何邪?
金使来当示俭约奏绍兴八年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宋史》卷三七六《吕本中传》、《南宋书》卷二三《吕本中传》
使人之来,正当示以俭约,客馆刍粟若务充悦,适启戎心。
且成败大计,初不在此,在吾治政得失,兵财强弱,愿诏有司令无乏可也。
曾吉甫论诗第一帖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四九、《竹庄诗话》卷一
宠谕作诗次第,此道不讲久矣,如本中何足以知之。
或励精潜思,不便下笔,或遇事因感,时时举扬,工夫一也。
古之作者,正如是耳。
惟不可凿空彊作,出于牵彊,如小儿就学,俯就课程耳。
《楚词》、杜、黄,固法度所在,然不若遍考精取,悉为吾用,则姿态横出,不窘一律矣。
东坡太白诗,虽规摹广大,学者难依,然读之使人敢道,澡雪滞思,无穷苦艰难之状,亦一助也。
要之,此事须令有所悟入,则自然越度诸子。
悟入之理,正在工夫勤惰间耳。
张长史公孙大娘舞剑,顿悟笔法。
如张者,专意此事,未尝少忘胸中,故能遇事有得,遂造神妙;
使它人观舞剑,有何干涉。
非独作文学书而然也。
和章固佳,然本中犹窃以为少新意也。
近世次韵之妙,无出,虽失古人唱酬之本意,然用韵之工,使事之精,有不可及者。
曾吉甫论诗第二帖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四九、《竹庄诗话》卷一
诗卷熟读,深慰寂寞。
蒙问加勤,尤见乐善之切,不独为诗贺也。
其间大概皆好,然以本中观之,治择工夫已胜,而波澜尚未阔,欲波澜之阔去,须于规摹令大,涵养吾气而后可。
规摹既大,波澜自阔,少加治择,功已倍于古矣。
试取东坡黄州已后诗,如《种松》、《医眼》之类,及杜子美歌行及长韵近体诗看,便可见。
若未如此,而事治择,恐易就而难远也。
退之云:「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则物之浮者大小毕浮,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长短与声之高下皆宜」。
如此,则知所以为文矣。
曹子建《七哀》诗之类,宏大深远,非复作诗者所能及,此盖未始有意于言语之间也。
近世江西之学者,虽左规右矩,不遗馀力,而往往不知出此,故百尺竿头,不能更进一步,亦失山谷之旨也。
瞻仰帖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宝真斋法书赞》卷二五
本中再拜:比稍不闻动静,瞻仰之至,即日伏惟尊候万福。
本中久留闽中,比已治比去计,复被召命。
顾自春多病,日颇增剧,须俟旬日稍閒乃行。
衰羸如此,亦复何用?
前路当恳求宫祠再任,期必得请。
或见诸公,敢乞先致一言张本,至幸。
尚阻侍见,倍乞为时护重,不备。
本中再拜徽猷侍讲姑夫、淑人四十七姑座前,四月二十八日
收召帖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宝真斋法书赞》卷二五
本中拜覆:收召虽出推奖,然本中衰病不堪,若冒昧求进,必致颠隮。
将来自陈,尚乞垂意。
不能者止,圣人明戒,亦或不辱题品万分之一矣。
其他覼缕,当俟后状。
曾婿到行朝请见,敢乞矜怜。
六哥、十哥,续别作书。
大同包上起居。
本中拜覆。
江西诗社宗派图序1133年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四八、黄文节公年谱、同治《义宁府志》卷三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
古文衰于汉末,先秦古书存者,为学士大夫剽窃之资,五言之妙,与《三百篇》、《离骚》争烈可也。
自李、杜之出,后莫能及。
韩、柳、孟郊张籍诸人,自出机杼,别成一家。
元和之末,无足论者。
衰至唐末极矣,然乐府、长短句,有一唱三叹之音。
至国朝文物大备,穆伯长尹师鲁始为古文,成于欧阳氏。
歌诗至于豫章,始大出而力振之,后学者同作并和,尽发千古之秘,亡馀蕴矣。
录其名字曰江西宗派,其原流皆出豫章也。
宗派之祖曰山谷,其次陈师道(无已)潘大临邠老谢逸无逸洪朋龟父洪刍驹父饶节德操、乃如壁也)
祖可正平徐俯师川林修子仁洪炎玉父汪革信民李錞希声韩驹子苍李彭商老晁冲之叔用江端本子之杨符信祖谢迈幼槃夏倪均父林敏功潘大观王直方立之、善权、巽中高荷子勉,凡二十五人。
按:《云麓漫钞》卷一四,涉闻梓旧本。
谢幼槃文集跋1133年9月12日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谢幼槃文集》卷首、《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三○、《皕宋楼藏书志》卷七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
谢康乐诗,规摹宏远,为一时之冠。
元晖诗,清新独出,又自有过人者。
后之善言者,于二公盖未敢有所优劣也。
本中窃以为无逸诗似康乐幼槃诗似元晖,此平等之论也。
绍兴三年秋,自岭外北还,过临川,去幼槃之没十八年矣,始尽得幼槃书于其子长讷所。
伏读累日,益知前语之不谬。
虽然,幼槃与其兄无逸修身厉行,在崇宁大观间,不为世俗毫发污染,固后进之师也。
其文字之好,盖馀事尔。
后之学者,尊其行,并学其文可也。
学其文,不究其行,则非二子立言之本志。
九月二十日吕本中书。
芦川老隐幽岩尊祖事实跋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芦川归来集》附
世之人处父子兄弟间,有厚有薄者。
其有厚者,非真能孝友,施报不一,意虑为变,出于有激云尔。
然则如之何而可?
曰惟无所薄者,为能有厚也。
仲宗之所立,则古人之意得矣。
宣和五年六月二日吕本中书。
宣州新学序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光绪《宣城县志》卷三一
三代之盛,其在上而列为诸侯卿大夫,以达于天下而治民者,大抵皆贤圣人也,故其治明而化洽。
民之生于斯时者,薰陶渐染,无非善也。
耳闻目见,威仪动作,物皆有养,不蕲于修而已入德矣。
自洒扫应对进退,以至酬酢天人之变,范围天地之化,下学而上达,非有本末精粗之别也。
入孝而出弟,移孝以事君,移顺以事长,而天下之事毕矣。
此圣人之教,所以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无二道焉故也。
彼盖有日迁善而不自知者,故《诗》、《书》所载,独记夫治乱成败之迹,与其一时君臣训诫之言。
至于教之所由兴,学之所自成,弗致详也。
周道衰,圣贤在下,恐治之不可期,而道之遂不明也,退而传之其徒,于是教为甚详,学为甚备,本末先后粲然明白,不可诬也。
然而孔子设教,诸弟子各以己之所见、才之所宜而传其学,传之既久,而能不失圣人之意者希矣。
独曾子之学,专反诸其躬而求其内,明圣人之用心,传之子思,及孟子而卒不畔。
盖笃志而近思,不为空言者,如《论语》、《孝经》、《中庸》、《大学》可考也。
嗟乎,士生千载之后,异端间作,徇空言而忘实用,求其传之不畔诚甚难。
虽然,岂可以自已哉?
要当穷探力索,而见之行事焉尔矣。
宣州之学废久不治,前所居者湫隘庳下,在州治之南。
兵火抢攘之际,而学者讲诵不辍,固已勤矣,则又求其故学之基而改治之。
至建炎三年某月某日学始成,其勤若此。
沧州州学教授,宣人李宏也,叙学者之意而求记于东莱吕本中
窃为造次颠沛必于是者,圣人之言,宣之学者当岁之不易而勤若此,可谓造次颠沛不忘矣。
所谓不忘者,岂学舍之成否与讲论之辍与不辍哉?
固将优游餍饫,详味而力行之,求所谓传之不畔者,则必有道也。
本中私独拳拳有望于宣之学者。
按:嘉庆《宁国府志》卷二一,民国八年泾县影印本。
仙居县净梵院记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嘉定赤城志》卷二九、光绪《仙居县志》卷二三、《宋元学案补遗》卷三六
佛之为说,与孔子异乎?
不异也。
何以知其不异也?
以其为教知之。
孔子以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也。
孔子传之曾子曾子传之子思,子思传之孟子矣。
而佛之教由戒生定,由定生慧,盖与《大学》之说无异者。
孟子以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
而佛之说以天地万物皆吾心之所见,山河大地皆吾身之所有,正与孟子之说同。
吾是以知佛之说与孔子不异也。
然而区区施设,则有若不同者。
世人惑焉,而生异论,竭智毕精以相攻诋,而卒不测其要,则不知其所以异者,迹然也。
虽然,迹安所自出哉?
此非默识心通,实至此者,不能知其实然也。
彼方且从事于文字语言,不揣其本而欲判其果同与异,则亦易惑矣。
虽然,物有本末,事有终始。
自佛与孔子,使学者知所先后皆然,未有不思而得,无为而成。
由思至于无思,有为至于无为,然后为学之止,有意于善者不可忽也。
妙湛禅师思慧以道德誉望震耀一时,其所以教其徒者有始终本末,如吾前所陈。
自顷岁以来,所至兵火,佛与殿废不支者多矣。
台州仙居县净梵院,去邑十五里许,首建梁天监中
宣和盗起清溪,延蔓遍浙东,院为贼所焚。
僧梵臻,力行士也,慨然悯之,广求信士,铢积寸累,因院旧基,规模宏大而一新之,诲僧惠宗为之劝首。
数年而工毕,不知其兵火之馀也,天台之人咸嘉之勤而重其志。
始,佛殿未成,众患无大木可就。
一夕溪水涨,得大木沙碛中,殿遂成,识者知其有神相也。
吾以是知有为之功为不可废,由思至于无思,由为至于无为,天下通论,不可易也。
而世之学佛者,率抱虚自大,自诵佛号,作观持禁戒,悉弃不为,曰是有为者,非吾所致力也。
彼盖不知二者之相须,阙一不可,本末次第,不可诬也。
之所以全复旧宇,崇饰备具,亦可少愧矣。
梵臻旧从妙湛师游,渐滋馀润固久。
院成,妙湛本中为记大概,不可以已,故以佛、孔子不异者并告之,庶居其屋而游其中,知有为无为之相须,而佛、孔子之所以不异者,或有得于斯言也。
官箴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
当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
知此三者,可以保禄位,可以远耻辱,可以得上之知,可以得下之援。
然世之仕者,临财当事,不能自克,常自以为不必败。
持不必败之意,则无所不为矣。
然事常至于败而不能自已,故设心处事,戒之在初,不可不察。
借使役用权智,百端补治,幸而得免,所损已多。
不若初不为之为愈也。
司马子微《坐忘论》云:「与其巧持于末,孰若拙戒于初」?
此天下之要言,当官处事之大法,用力简而见功多,无如此言者,人能思之,岂复有悔吝耶?
事君如事亲,事官长如事兄,与同僚如家人,待群吏如奴仆,爱百姓如妻子,处官事如家事,然后为能尽吾之心。
如有毫末不至,皆吾心有所未尽也。
故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
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
居家理,故事可移于官。
岂有二理哉?
当官处事,常思有以及人。
如科率之行,既不能免,便就其间求其所以使民省力,不使重为民害,其益多矣。
不与人争者,常得利多;
退一步者,常进百步;
取之廉者,得之常过其初;
约于今者,必有垂报于后,不可不思也。
惟不能少自忍者必败,此实未知利害之分,贤愚之别也。
予尝为泰州狱掾,颜歧夷仲以书劝予治狱次第,每一事写一幅相戒。
如夏月取罪人,早间在西廊,晚间在东廊,以辟日色之类。
又如狱中遣人勾追之类,必使之毕此事,不可更别遣人,恐其受赂已足,不肯毕事也。
又如监司郡守严刻过当者,须平心定气,与之委曲详尽,使之相从而后已。
如未肯从,再当如此详尽,其不听者少矣。
当官之法,直道为先。
其有未可一向直前,或直前反败大事者,须用冯宣徽惠穆秤停之说。
此非特小官然也,为天下国家当知之。
黄兑刚中尝为予言:「顷为县尉,每遇检尸,虽盛暑亦先饮少酒,捉鼻亲视。
人命至重,不可避少臭秽,使人横死无所申诉也」。
范侍郎育作库务官,随人箱笼,只置厅上,以防疑谤。
凡若此类,皆守臣所宜详知也。
当官既自廉洁,又须关防小人,如文字历引之类,皆须明白,以防中伤,不可不至慎,不可不详知也。
当官者,难事勿辞而深避嫌疑,以至诚遇人而深避文法,如此则可以免。
前辈常言,小人之性,专务苟且,明日有事,今日得休且休。
当官者不可徇其私意,忽而不治。
谚有之曰:「劳心不如劳力」。
此实要言也。
徐丞相择之尝言:「前辈尽心职事。
仁庙朝,有为京西转运使者,一日见监窑官,问日所烧柴凡几灶。
曰:『十八九灶』。
曰:『吾所见者十一灶,何也』?
窑官愕然,盖转运使者晨起望窑中所出烟几道知之,其尽心如此」。
前辈尝言:「吏人不怕严,只怕读」。
盖当官者详读公案,则情伪自见,不待严明也。
当官者,凡异色人皆不宜与之相接,巫祝尼媪之类,尤宜疏绝。
要以清心省事为本。
后生少年,乍到官守,多为猾吏所饵,不自省察。
所得毫末,而一任之间,不复敢举动。
大抵作官嗜利,所得甚少,而吏人所盗不赀矣。
以此被重谴,良可惜也。
当官者先以暴怒为戒,事有不可,当详处之,必无不中。
若先暴怒,只能自害,岂能害人?
前辈尝言,凡事只怕待,待者详处之谓也。
盖详处之,则思虑自出,人不能中伤也。
尝见前辈作州县或狱官,每一公事难决者,必沉思静虑累日。
忽然若有得者,则是非判矣。
是道也,惟不苟者能之。
处事者不以聪明为先,而以尽心为急。
不以集事为急,而以方便为上。
孙思邈尝言:「忧于身者不拘于人,畏于己者不制于彼,慎于小者不惧于大,戒于近者不侈于远」。
如此则人事毕矣,实当官之要也。
同僚之契,交承之分,有兄弟之义。
至其子孙,亦世讲之。
前辈专以为务,今人知之者盖少矣。
又如旧举将及旧尝为旧任按察官者,后己官虽在上,前辈皆避坐下坐,风俗如此,安得不厚乎?
叔曾祖尚书当官至为廉洁,盖尝市缣帛欲制造衣服,召当行者取缣帛,使缝匠就坐裁取之,并还所直钱与所剩帛,就坐中还之。
荥阳公为单州,凡每月所用杂物,悉书之库门,买民间未尝过此数,民皆悦服。
关沼止叔获盗,法当改官,曰:「不以人命易官」。
终不就赏,可谓清矣。
然恐非通道,或当时所获盗有情轻法重者,止叔不忍以此被赏也。
当官取佣钱、般家钱之类,多为之程而过受其直。
所得至微,所丧多矣,亦殊不知此数亦吾分外物也。
当官者,前辈多不敢就上位求荐章,但尽心职事,所以求知也。
心诚尽职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
当官遇事,以此为心,鲜不济矣。
畏辟文法,固是常情。
然世人自私者,常以文法难任,委之于人。
殊不知人之自私,亦犹己之自私也。
以此处事,其能有济乎?
其能有后福乎?
其能使子孙昌盛乎?
当官处事,务合人情。
忠恕违道不远,观于己而得之,未有舍此二字而能有济者也。
尝有人作郡守,延一术士同处书室。
后术士以公事干之,大怒叱下,竟致之理,杖背编置。
招延此人,已是犯义,既与之稔熟,而干以公事,亦人常情也,不从之,足矣,而治之如此之峻,殆似绝灭人理。
尝谓仁人所处,能变虎狼如人类,如虎不入境不害物,蝗不伤稼之类是也。
如其不然,则变人类如虎狼。
凡若此类及告讦中伤谤人,欲置于死地是也。
唐充之广仁,贤者也,深为陈、邹二公所知。
大观政和间,守官苏州,朱氏方盛,充之数刺讥之。
朱氏深以为怨,傅致之罪。
刘器之以为充之为善,欲人之见知,故不免自异,以致祸患,非明哲保身之谓。
当官大要,直不犯祸,和不害义,在人消详斟酌之尔。
然求合于道理,本非私心专为己也。
当官处事,但务着实。
如涂擦文书,追改日月,重易押字,万一败露,得罪反重,亦非所以养诚心,事君不欺之道也。
百种奸伪,不如一实;
反覆变诈,不如慎始;
防人疑众,不如自慎;
智数周密,不如省事
不易之道,事有当死不死,其诟有甚于死者,后亦未免死;
当去不去,其祸有甚于去者,后亦未必得安。
世人至此,多惑乱失常,皆不知轻重,义之分也。
此理非平居熟讲,临事必不能自立,不可不预思。
古之欲委质事人,其父兄日夜先以此教之矣。
中材以下,岂临事一朝一夕所能至哉?
教之有素,其心安焉,所谓有所养也。
忍之一事,众妙之门
当官处事,尤是先务。
若能清慎勤之外,更行一忍,何事不办?
《书》曰:「必有忍,其乃有济」。
此处事之本也。
谚曰:「忍事敌灾星」。
少陵诗云:「忍过事堪喜」。
此皆切于事理,为世大法,非空言也。
王沂公常说吃得三斗酽醋,方做得宰相,盖言忍受得事。
刘器之建中崇宁初潞州部使者观望治郡中事,无巨细皆详考,然竟不得毫发过,虽过往驿券,亦无违法予者,部使者亦叹伏之。
后居南京,有府尹兵官白直点磨,他寓居无有不借禁军者,独器之未尝借一人,其廉慎如此。
故人龚节亨彦承尝为予言:「后生当官,其使令人无乞丐钱物处,即此职事可为;
有乞丐钱物处,则此职事不可为」。
盖言有乞丐钱物处,人多陷主人以利,或致嫌疑也。
前辈尝言:「公罪不可无,私罪不可有」。
此亦要言。
私罪固不可有,若无公罪,则自保太过,无任事之意。
范忠宣公西京日,尝戒属官受纳租税,不要令两头探。
或问何谓,公曰:「贤问是也。
不要令人户探官员等候受纳,官员不要探纳者多少,然后入场,此谓两头探。
但自绝早入场等人户,则自无人户稽留之弊」。
按:《官箴》,学津讨原第八辑。
杨时行状略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八、《伊洛渊源录》卷一○
虔守楚潜,议法平允,而通判杨增多刻深。
先生每从议,增以先生为附太守轻己。
去,后守林某议不持平,先生力与之争,方知先生能有守也。
潭州浏阳县安抚使张公舜民雅敬重先生,每见必设拜席与均礼。
杭州馀杭县,简易不为烦苛,远近悦服。
蔡京方相,贵盛,母前葬馀杭,用日者之言,欲浚湖潴水为形势便利,托言欲以便民。
事下馀杭县先生询问父老,人人以为不便,即条上其事,得不行。
越州萧山县萧山之人闻先生名,不治自化,人人图画先生形像,就家祠焉。
或说当世贵人,以为事至此必败,宜力引耆德老成,置上左右,开导上意,庶几犹可及也。
路允迪傅墨卿使高丽高丽王问两人:「龟山先生今在何处」?
两人对:「方召赴阙矣」。
及还,遂以名闻。
因劝政府宜及此时力引先生政府然之,遂以秘书郎召。
及对,陈儆戒之言,上嘉纳焉。
太原被围,朝廷遣姚古救援,逗留不进。
先生上言,乞诛以肃军政。
又率同列上疏,论蔡京王黼童贯等罪恶,或死或贬,乞罢宦者典修京城事,且录五代史传以进。
朝廷置详议司议天下利病,先生以为三省政事所出,六曹分治,各有攸司。
今乃别辟官属,新进小生,未必贤于六曹长贰也。
朝廷从其议。
又乞褒复元祐名臣凡在党籍者,力辨宣仁诬谤,乞复元皇后位号。
凡所论皆切当要务。
大学诸生诣阙上书,议者疑其生事徼乱,先生即见上,言诸生欲忠于朝廷耳,本无他意。
但择老成有行义者为之长贰,即自定矣。
渊圣喜曰:「此无逾卿者矣」。
即命先生国子祭酒
今上即位本中之先君子初在政府,首为上言先生之贤,于是除工部侍郎
先生天资仁厚,宽大能容物,又不见涯涘,不为崖异绝俗之行,以求世俗名誉
与人交,终始如一。
性至孝,幼丧母,哀毁如成人,事继母尤谨。
熙宁中,既举进士得官,闻河南程先生之道,即往从之学。
是时从两先生学者甚众,而先生独归,閒居累年,沈浸经书,推广师说,穷探力索,务极其趣,涵蓄广大,而不敢轻自肆也。
本中尝闻于前辈长者,以为明道先生温然纯粹,终身无疾言遽色,先生似之
六子哀词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八、《东莱集注类编观澜文集》甲集卷一六
余行天下,得友五人焉,曰馀杭关止叔沼、临川汪信民革谢无逸逸大梁夏侯节夫旄王立之直方
予之与五人者友,惟五子之为信。
洛阳张思叔绎则予愿交之而未得也。
然今皆不幸死矣,予哀之如骨肉也。
初止叔没,予曰:「关子吾友也,今死,吾其可以无一言半词以尽予哀,以见于世乎」!
然予业之未精也,业未精而作,辱吾友也,吾不可辱吾友。
其后信民又没,无逸又没,立之又没,思叔又没,节夫又没,余念之如止叔也。
甲午岁,余来维扬,深居无事,遍考古今之文人骚词之为,而后识其大概,则并颂六子之德,以见余平昔之志焉。
其词曰:
余结发以从学兮,历四方而取友。
立前圣以折衷兮,考众议之当否。
既试之以阨艰兮,又要之以岁月之久。
夫惟六子之不可及兮,焕若众星之望北斗。
奈何天不假之年兮,曰吾独付之以不朽之寿。
惟关氏之独立兮,识众人之未然。
汹江河之东下兮,久睥睨而不前。
斥异端而远游兮,揽众芳而佩之。
问其才之如何兮,盖无施而不宜。
山岳高则自颓兮,叹斯人而不久长。
吾尝期之以可大之业兮,乃首涂而绝粮。
张子出于微眇兮,得千载不传之学。
续微言之已坠兮,子为之玉而夫子与之雕琢。
推吾智以穷万物之理兮,反之于吾身而安。
用吾心以逆圣人之志兮,盖甚易而不难。
同天人而一本末兮,兼精粗而合内外。
夫何多端而异贯兮,谓去此而有良贵。
子独释夫昧糠兮,初不知天地之易位也。
谢子文江南之望兮,吾尝以饶、汪与子为临川之三杰。
处下流而不污兮,盖百挠而不折。
吾盖尝书其母夫人之墓碑兮,信斯言之可传。
人之生孰不为土地以易其气质兮,长又不为风俗之所迁?
少壮则又徇于气血兮,盖其居之使然。
惟知其所止而不自失兮,夫然后得全于天。
此盖众人之所甚难兮,而谢子之所易。
其文章黼黻足以焜耀一世兮,又谢子之馀弃。
凛凛乎其不可犯干兮,恢恢乎其有馀地也。
知谢子莫若汪子兮,知汪子又莫如吾久。
请言汪子之为学兮,曰以明善为本、知言为右。
邪说纷吾前而不变兮,曰吾盖识之未言之前。
贯万物于一理兮,众日用而不知其所以然。
能此则圣兮,弗知则颠。
世有拂乱反覆,聘其辞以信其妄兮,盖舍此而谬传。
嗟此言之不复听兮,于今五年。
子之学得于见贤兮,合众善而一之。
见一善如不及兮,盖真意而不疑。
奔走乎仁义之途兮,沉涵乎大正之域。
终其身而不困兮,笑世人之自贼。
知学之必始于尚志兮,定矣则何求而不得?
沉痼在躬而弗替兮,曰吾视此得疾如九鼎之珍。
捐平昔之所好以遗朋友故旧兮,曰吾惟子之亲。
惟夏侯氏之力行兮,盖有类乎古者之刚。
以刚直内兮,则守此而自强。
其取与则甚严兮,盖其自处者如此。
达吾之以一四海兮,吾且继之以死。
死且弗改兮,其何物之能使?
志士不忘在沟壑兮,又何有夫禄仕?
嗟此六子之为学兮,其入虽异,其归则一。
如行乎四通八达之衢兮,卒同会于一室。
伤六子之不可见兮,吾邅回而日穷。
张子虽吾不识兮,实畴昔之愿从。
惟此六子或识或不识,或久或近兮,皆视予犹弟兄。
夫岂内交以自重兮,是皆一之以至诚。
呜呼哀哉!
伤此六子之不可复见兮,霜已坠而草枯。
狐狸奋于千仞兮,日茕茕而望予。
岁宴日晚兮,吾谁与居?
子之仪容兮,想子之声音。
千秋万祀之下兮,其有得于语言文字之表而识予之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