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中兴之初，先武穆王手扶天戈，忠义与日月争光，名在旂常，功在社稷。天报勋劳，克昌厥后，虽百世可知也。县尉生北平龙虎家，而又伟然植立，谁不知敬！幸出结习，乃托一日之尝僚。判谕批历，亦既钦承，远畀鳞缄，为礼过矣！

去岁在湘中，专人诣越拜起居，遄沐报教。以门墙一介之旧，抚问所及，勿替引之。相望廓寥，感戴不可言喻。继阅邸状，欣审端殿升班，安车就第。于疆于理，既了旬宣，某水某丘，径归游钓，共惟驩庆。钦以某官中朝耆旧，前辈典刑。早岁驱驰，持国、子华之并出；晚年脱洒，盘洲、野处之所无。今世浮沉，畏途不知止足者勿论，固有挂冠请老，欲一日婆娑里门而不可得者。先生袖手版，还丞相，天目山中逍遥野服，独立于得丧宠辱之表，真天人哉！左辖频虚，上方侧席，只恐禁中朝出传宣，天使夕至，未容公久作碧山学士耳。某堂有重慈，今年八十有七。昨者将指而出，牵于行路，鹤发不容迎养，岁晚力扣化地，乃畀麾章贡，家园相去三百里，一苇可杭，阖门二百指皆仰禄焉。此先生矞云所覃。某到郡后，颇与郡人相安。日来四境无虞，早收中熟，觉风雨如期，晚稻亦可望。惟是力绵求牧，来日方长，凛乎淑后。先生襦裤旧谱，出其一二以惠绥之，蒙戴而行，敢不知赐。某于左右缺礼久矣，谨寅奉赤纸，申绿野平安之问。采采涧芹，犯严悚仄。未卜訚侍，愿言观颐视履，益扶神明，以慰中外属望。临风拳拳。

颛有公禀：保伍本领，在于隅团。比者郡家禀使者之命，欲于十县从新整刷一番，见之公文，固已详尽。所谓差过隅团，盖所在积弊，有公差者，有买充者，正在贤令尹用其明焉。可因者因，可革者革，按之旧籍，参之佥言，一日而可决也。使者屡问及此，却望办以敏手，月末如期申来。隅团定则保伍周，保伍周则盗贼弭，郡之所以蒙成也，而县亦职有利焉。申严出甲榜，比想皆已家至，今有赏罚镂榜，烦更遍揭。

某引首三吾，环清汇碧，神仙人居之。坐隔千里，方叹衡雁之参差，缇骑秋风，落我虹翠，跫然瑶华音之在耳也。共惟某官以羔羊素丝为节槩，以清霜紫电为精神，以布帛菽粟为政事。自拥千车，来照二水，发舒家学一二，便足以破奸胆，苏民气，期月而可，百废具兴。万石山中，遂为古颍川、渤海郡，真刺史敏手也。清庙访落，诸侯来朝，风声堂堂，归植千载。某承乏便州，侥倖娱恃，庭空无事，年谷粗登，凡前此龙蛇之渊，皆屏迹绝影。要是奉教宿昔，阴有以惠利之。然亲意亦复念家，旦夕皈命香火，归哺山之南水之北矣。远道寄将，有实其庭，吾味之厚，不翅怀连城而佩明月也。临风慷慨，亟此驰谢，尚猷缉茧，申候起居。伏乞台照。

某兹者共审露纶涣渥，星履升华。东涧西瀍，冠十连之元帅；南昌北斗，表六典之地官。丹屏云开，红牙日丽。共惟某官依乘日月，吞吐江湖。直气摩空，金天晶之错落；清规照世，玉井水之绀寒。自哕哕于鸾声，遄峨峨乎豸角。文章大手，南丰先生；政事十条，小范老子。出袖摩霜之钺，坐吟卷雨之帘。真侍从归拜于甘泉，慈父母来临于京兆。乃由太一，径陟文昌。冰悬雪夸而朝望孚，日暖潮平而民气悦。俨衣冠于建礼，益镇千几；筹帷幄于延和，遄归两地。某喜传除綍，阻趁贺綦。五纬明霄，望龙泉之秋色；九河流润，怀虹翠之春晖。谨具劄子申贺，伏乞台照。

某去秋知紫气飞度雁峰，法不得相候。西风彻棘，新雨来车，知必不我遐弃也。未几，喜闻玉垣飞檄，荣甚锦归，交臂参差，殊重回首。今年出湘之日，乃千骑载，入湘之时，又不得相随，鸡豚社中，一数契阔相隔，耿耿心知。不图帐犀，远持五云，下贲虹翠。笔墨淋漓，起敬英妙，而缲藉所及，不敢当，不敢当！某堂有重慈，自高安归后，十年不克迎侍。昨岁叨节，本不能出，请祠不获命，姑以单骑驱驰，非其欲也。轇轕白云，情表连上，君师天地之造，畀之便州。非徼福隶遗，端不及此。千里远将，折寄何厚，衣被重袭，其宏多矣。乍理糜沸，禀对皋晏，薄附芹心，非所以为报也。蓬莱玉雪，小置之松竹间，会有新纶，倚布娄贺。

某瀹颖廉清，起而谢所蒙。东向亹亹，一拜几何年，西方美人，岂不夙夜？飞鸿踏雪，阒其廓寥。去年漫浪行湘，于东轩公甚相厚；朅来入境，又日从岩山先生游；独于吾泰宇，何其阔如也！春榜既开，闻谢家凤毛，世科盛事。芙渠胜处，仅隔庾梅，每念擘笺，写此襞积，乍入沸糜中，堕此不敏。而琳琅金薤，卷五仙云气下之，言念知心，喜而不寐。吾泰宇以乾坤清气，皛皛银河，朝发轫兮咸池，暮曝鳞于沃焦，以其时可矣。河阳幕中，云飞川泳，老子倚胡床，誇有此客。伫由黄金台，径上清琐闼。某单车驰岣嵝下十阅月，太行白云，缭绕清梦。陈情一再，天高听下，畀以便符，奉重闱抵空同，三见蓂荚矣。郡稍简静，得遂半菽欢，皆锡类所及也。渠渠然颂不以规，望尘辟易。芳菲远道，第怀我私。闻车马行色，且旦夕出领，某倘未以罪去，得握手道旧，岂不快哉！占谢蕝如，驰溯一碧。

某一节稍疏闻问，千里相望，方赋所思，得手书读之，展转情话，慰此契阔。某数年以儿女讲授，为琴书累，发初启蔽，作成方来。三世交游，此意不敢忘。去区区出山，亲老不任行役，云龙隔绝，不得日奉从容。本中独处寒斋，觉户外屦不至，静中倍有方册工夫。然门可张罗，庖隶自放，所以奉师者必甚卤缺，负愧柰何！谕及小子年渐长，当学声律，尤认真至；第此儿自以为得师，甚欲从师学而学焉，又念吾先人以赋起门，重于改作贪贤，且奈何？今姑遵来教，择赋师为代。但未知来年有意他出否，倘有图回，某虽江湖悬隔，岂无可效绵者？拳拳此衷，亦以属之新昌弟，唯命东西矣。敬凭使禀控别笺，薄物少寄芹私。令祖困学老先生尊候多福，侍边乞道起居。

某他日接玉泉于涓涓中，去之十年，君且抚汗漫，神变化而为龙。已高言轧霄，自当向上位置，需云岳翠不淹，腾踔乎豸府。知心贻书，道君出处之槩，广文又缇袭琳琅以来，目中将快见缁之好也。敢不预戒行窝，汛扫以俟。虽然，落木荒凉之境，飘风潏荡之踪，以君堂堂发轫，而肯相从于庖俎间，此意携持琬琰者不屑也。吾意不薄，惟君熟裁之。持对不敏，切惟照宽。

天祥此番京师聚会，相与有加于丙辰，极以为奇遇。在他乡得此，可谓甚幸！依依之意，至今使人不忘。执事去之一日，奸腐恰有复用之命。国事至此，谊不容默，遂上封章，以求一去。当国者调停数四，迄未能动。三乞祠，三不允，正以为苦，天生圣明，从谏不咈，初给之以假，继许以假满去之，于是而趣令复供本职。吾君之美，不容不将顺，遂亟亟祗承，今一切又如初矣。执事才离国门，犹未至乡国，讵料此半月中，乃有一阵如此之扰！畴昔侍教，几曾有一语及此等？事变轮云，非人能测，有如此者。封事稿拜呈，不敢效孔光秉舁炎火，于以彰吾君天地之为量也。方岩造化，初甚危之，后来左司过堂一禀，化地乃谓初判聚字失记，已曾禀来；前既有两编校恩例，今合当照行，更不必启矣。前此两月，徒尔皇皇，天下事皆不容人算度，吾徒作事只信天去，初无毫发计校。或谓失策，观方岩之事，益以自信。周起宗者，送至申状一纸，见说内有差符，谨缄纳。所有馀文，俟其趁逐到手，又以见授，当又访问遣归也。明禋之后，区区之迹，必可得请一出。此时梅岭行事，尚或少迟，犹可合并，倾叙契阔。前数日待罪，甚有馀閒日，胜方岩棋，不以局数计。今兹再入闹丛，又如前日倥偬不给。乘间作此，殊不能择语，伏乞台照。

甥天祥百拜，覆梅溪尊舅。天祥为子不孝，老母已矣。诵「如母存焉」之诗，今惟此一舅，间阔以来，思慕所及，每一南望，盖未尝不为之潸然也。天祥自国难以来，以为为臣死忠，古今通义，故间关兵革，鞠躬尽力，百折而不悔。天命不时，卒以丧败，家国俱弊，谓之何哉！当仓皇时，仰药不剂，身落人手，死生竟不自由。及至朔廷，抗辞决命，乃留连幽囚，旷阅年岁。孟子曰：「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如此而已。老母年方望七，客殡馀憾。然生荣死哀，粗慰人子之志，以此虽刀锯在前，故应含笑入地耳。母丧归葬，已戒仲氏，不肖孤不能躬毕大事，负此悲痛，天地鬼神谅昭鉴之。八哥来，伏谂尊候万福。然终年不得与八哥一相见，今且告归，仰惟德人动履，神物护持，优游馀年，万万珍重。儿子道生不幸夭折，今立升侄为子，凡百惟舅翁教之诲之。区区朽骨，已恨沟壑，当具衣冠，藏于文山之北，畴昔舅所指处也，并哀而窆之是望。谨奉书永诀，万古万古，不备。辛巳夏五，甥天祥百拜覆。

某初未来，先生亦藏一削以相待，某至之日，即推以与面前欲得者。某于老先生如此，则执事必察其真矣。当涂亦非久居，老先生进退何如，必返我屠羊，尚能接斯文秋浦之上，出历子相示一笑。

天祥皇恐，奉禀制使都承侍郎。天祥至汀后，即建、福以次沦失。朝廷养士三百年，无死节者，如心先生差强人意，不知今果死否？哀哉哀哉！坐孤城中，势力穷屈，泛观宇宙，无一可为，甚负吾平生之念。三年不见老母灯前，一夕，自汀移屯至龙岩，间道得与老母相见，即下从先帝游，复何云。都相公去年馆伴，用情甚至，常念之不忘。故回书，复遣罗辉来。永诀永诀，伏乞台照。

天子幼冲，宰相遁荒。制训敕令，出诸公口，奈何不恤国事，以游辞相距耶？

诸公义同鲍叔，天祥事异管仲。管仲不死而功名显于天下，天祥不死而尽弃其平生，遗臭于万年，将焉用之？

广州不死者，意江西可以去之。及出南安，系吾颈，絷吾足，于是不食。将谓及吉州则死，首丘之义也。乃五日过吉，又三日过丰城，无饭八日，不知饥。既过吉，思之无义，且尚在江南，或尚有生意，遂入建康。居七十馀日，果有忠义人约夺我于江上，盖真州境也。及期失约，惘然北行。道中求死，无其间矣。入幽州，下之狴犴，枷颈锁手，节其饮食，今已二十日。吾舍生取义，无可言者。今千万寄此及诗达吾弟，盖绝笔也。

潭卢之西坑有一地，已印元渭阳所献月形下角穴，第浅露非其正。其右山上有穴，可买以藏我。如骨不可归，招魂以封之。升子嗣续，吾死奚憾。女弟一家流落在此，可为悲痛。吾弟同气取之，名正言顺，宜极力出之。自广达建康，日与中甫邓先生居，具知吾心事，吾铭当以属之。若时未可出，则姑藏之。将来文山宜作一寺，我庙于其中。

天祥皇惧顿首，三复□申侍读尚书宏斋先生之坐前。天祥在瑞阳时，尝以一介人往候先生盘所。先生锡之书，教以圣贤向上之学。若天祥者，虽非其人，先生不鄙夷之，盖亦窃自启发，而不敢自为暴弃者也。「山林之日长，学问之功深」，味前辈此语，疑吏事之妨吾学。郡未一考，被召除郎，即丐香火以归，不从；反得乡节，辞，又不获请，不得已任事。往时臬司所职者，才刑狱一项，独去春新有秤提，又适值寇氛不靖，添此二事，而任大责重矣。天祥以楮为本职第一事，日夜劘切利病，详悉开谕百姓，惟恐拂戾，大概只以血忱至公，风动竟内，未尝专事刑威，楮功之所以垂成也。赣寇猖獗，血江、闽、广三路，十数年于此。天祥白手用兵丁万人，声罪致讨，首尾三月，寇难以平。未几，天祥以先人本生母之丧，即解印归里。里之群不逞结为一议，喧动京师，天祥遂因秤提，得威虐之劾。未几，又谤天祥讨捕之败，又谤天祥隐匿重服，又装点墙壁，数其贪私，不值一钱。然后知乡鄙之甚难，而父母之国不可以行政矣。昔者，吾宏斋先生盖尝为乡漕矣，其所以能镇服一路者，盖出于宿德重望。盖天祥小生乍出，其以召骂贾祸也固宜。往议论澒洞之初，缙绅之号为知己者亦皆为纷纷所动，不复见察，讹以传讹，宜其成鬨。独先生当是时适在绿野，凡天祥一时所行事，先生得之闾阎耳目之近，果如人言之泰甚乎？噫，任事之难，尚矣！真实体国，以政事自见，乃谓之生事，乃谓之妄作；而虚虚徐徐，相招禄仕，百事废弛，一切不问，反窃爱根本、恤人心之美名。曾不思根本在楮，人心在物价，无财用何以聚人？无政事何以立国？奈何其是非颠倒之甚邪！先生忠忱爱国者也，愤世疾邪者也。区区肺肝，安得从先生一日倾倒，求一语以自信！兹者伏闻先生以新天子蒲轮束帛之勤，为时一出，自大司寇进长六卿，典事枢，颛政柄，使卫武公之爵之德之齿，千有馀岁之下焕然重光，仆何幸身亲见之！天祥谨顿首为国贺，为世道贺，不独为先生贺也。天祥谤毁之馀，赖君相保全，无大督过，束礼书入深林，温理故读，为吾所为，盖自是浩然方外之想矣。先生即日膏泽六合，仆也蓑笠太平，与受公赐。临书驰仰，神爽欲飞，伏乞台照。右谨具申。正月□日，承心制文天祥劄子。

（上缺）未见何如运一棹也，回信在二十后则可定。

一、唐仁恐不测，有申述，宜速应之。或渠得章贡捷劄，宜即率二谢兵驰入城与之共守，却命报行府□□□万兵即下，□事又在目矣。

一、诸处取到物色已有，几无对證，无数證者固是难理写，如优全所共如前，此项下有数目者，即与数行根究，须斩犯法者数人，然后取得起。若肯纳还者，又可少宽其刑。如平素省劄，如印纸，他门收得亦何用？此纳诰之人，诰在其手，则省劄印纸敕黄皆在焉。

一、徐妳同柳娘在刘千户下，传佺已亲之。但伊榜不载，想徐妳托以为别人女，不直指为吾女也。徐妳有夫，此项可托其夫往赎，幸图之。

一、环娘十岁，军中既无名，想亦在民间。此项须遍劄永丰诸隅物色，方有出场。

一、在此无片楮可用，费力费力！全靠使司取些物色来，及靠舍弟与民章来，有些小携带，此外无策无策。

一、黄州周都统死于瑞金，可惜可惜！

一、在瑞金时，贱体一病，甚可忧。入汀以来，幸已勿药。

一、合家书与舍弟，又一书达民章，又一书达□抚千户送达。天祥皇恐拜笔。十月八日发。

天祥皇恐顿首，申禀府尉帅佥郎中台座前：天祥于乡国闻修能，盖尝罗而致之，不可得，已属目师行，求能给馈饷不绝粮道者，足下为我任之。师次于洪，闻籴事先办，益知利器发硎，小试即别。时方艰难，深愿同力济此事。会安仁作分之项，足下似亦许之。不腆马币，具之伴笺，耑介奉邀，式遄其至。临风倾倚，切几台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