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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问西京汝州路祔葬随护宗懿已下敕书八月十五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一、《欧阳文忠公集》卷八九
日月惟吉,川涂匪遐。
顾襄事之有期,嘉送终之尽礼。
劳勤备至,眷瞩良深。
抚问尚宫沈氏敕书八月十五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一、《欧阳文忠公集》卷八九
輀旌就道,霜露戒时。
载惟将护之劳,无怠祗勤之意。
抚问西京汝州路管勾修坟并沿路巡检道路及管勾一行灵舆程顿排办等朝臣使臣内臣等敕书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一、《欧阳文忠公集》卷八九
卜吉趋时,送终备物。
顾风霜之方厉,念事役之为劳。
宰臣富弼上第一表乞解罢机务不允批答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一、《欧阳文忠公集》卷八九、《皇朝文鉴》卷三三
省表具之。
宰相之事,非可以岁月考而一二数也。
其在朝廷,选贤任能而各得其职;
下俾民俗,迁善远罪而不知其然。
至于法度修,纪纲正,然后相与慎守而安行之,以臻于治。
此朕所以虚心一意,日有望于卿者也。
今事有绪而卿辞焉,岂朕德之不明,将顾时之不可?
中道而止,夫何谓哉?
俾予获用材不尽之讥,而卿涉苟安自便之计,予所不取,卿其勉焉。
所乞宜不允。
宰臣富弼上第三表乞解罢机务不允断来章批答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一、《欧阳文忠公集》卷八九
省表具之。
卿博通古今之学,深达治乱之原,德业之隆,名称甚盛。
朕方虚己而任,不愧知人之明。
而自秉钧衡,宣劳夙夜,惟是小大之政,损益施设,惟卿之为;
罚罪赏功,进退能否,惟卿之听;
时有异论,岂无多言,一切屏之,惟卿之信。
若乃恭己南面,庶几辅予,享其成功,登于至治,亦惟卿之图。
其三者,人君之所难,予罔敢忽;
其一者,在卿之不止,庶克有成。
而无名屡辞,实所难谕。
卿其体兹至意,究乃素怀。
所乞宜不允,仍断来章。
通进司上书康定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二、《欧阳文忠公集》卷四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二九、《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二、《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一、《群书考索》后集卷五五、《永乐大典》卷八四一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五、《三续古文奇赏》卷九、《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六二、《右编》卷二五、《文章辨体汇选》卷七四、嘉靖《宁夏新志》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十二月二十四日宣德郎、守太子中允、充馆阁校勘欧阳修谨昧死再拜上书于皇帝阙下。
臣伏见国家自元昊叛逆关西用兵以来,为国言事者众矣。
臣初窃为三策,以料贼情。
然臣迂儒,不识兵之大计,始犹迟疑,未敢自信。
今兵兴既久,贼形已露,如臣素料,颇不甚远。
故窃自谓有可以助万一而尘听览者,谨条以闻。
惟陛下仁圣,宽其狂妄之诛,幸甚!
关西弛备而民不见兵者,二三十年矣。
使贼萌乱之初,藏形隐计,卒然而来。
当是时,吾之边屯寡弱,城堡未完,民习久安而易惊,将非素选而败怯,使其羊驱豕突,可以奋然而深入。
然国威未挫,民力未疲,彼得城而居不能久守,虏掠而去可邀击其归。
此下策也,故贼知而不为之。
戎狄侵边,自古为患,其攻城掠野,败则走而胜则来,盖其常事。
此中策也,故贼兼而用之。
若夫假僭名号,以威其众,先击吾之易取者一二以悦其心,然后训养精锐为长久之谋。
故其来也,虽胜而不前,不败而自退,所以诱吾兵而劳之也。
或击吾东,或击吾西,乍出乍入,所以使吾兵分备多而不得减息也。
吾欲速攻,贼方新锐;
坐而待战,彼则不来。
如此相持,不三四岁,吾兵已老,民力已疲,不幸又遇水旱之灾,调敛不胜而盗贼群起,彼方奋其全锐,击吾困弊,可也。
使吾不堪其困,忿而出攻,决于一战,彼以逸而待吾劳,亦可也。
幸吾苦兵,计未知出,遂求通聘,以邀岁时之赂,度吾困急不得不从,亦可也。
是吾力一困,则贼谋无施而不可。
此兵法所谓不战而疲人兵者,上策也,而贼今方用之。
今三十万之兵食于西者二岁矣,又有十四五万之乡兵不耕而自食其民。
自古未有四五十万之兵连年仰食而国力不困者也。
臣闻元昊之为贼,威能畏其下,恩能死其人。
自初僭叛,嫚书已上,逾年而不出,一出则锋不可当。
执劫蕃官,获吾将帅,多礼而不杀。
此其凶谋所畜,皆非仓卒者也。
奈何彼能以上策而疲吾,吾不自知其已困;
彼为久计以挠我,我无长策而制之哉!
夫训兵养士,伺隙乘便,用间出奇,此将帅之职也,所谓阃外之事而君不御者,可也。
至于外料贼谋之心,内察国家之势,知彼知此,因谋制敌,此朝廷之大计也,所谓庙算而胜者也,不可以不思。
今贼谋可知,以久而疲我耳;
吾势可察,西人已困也。
诚能丰财积粟,以纾西人而完国壮兵,则贼谋沮而庙算得矣。
夫兵,攻守而已,然皆以财用为彊弱也。
守非财用而不久,此不待言,请试言攻。
昔秦席六世之彊,资以事胡,卒困天下而不得志。
汉因文、景之富力,三举而才得河南
隋唐突厥吐蕃常与中国相胜败,击而胜之有矣,未有举而灭者。
秦汉尤彊者,其所攻,今元昊之地是也。
况自刘平陷没,贼锋炽锐,未尝挫衄。
攻守之计,非臣所知。
天威所加,虽终期于扫尽,然临边之将尚未闻得贼衅隙,挫其凶锋。
是攻守皆未有休息之期,而财用不为长久之计,臣未见其可也。
四五十万之人坐而仰食,然关西之地物不加多,关东所有莫能运致。
掊克细碎既以无益而罢之矣。
至于鬻官入粟,下无应者,改法权货,而商旅不行。
是四五十万之人,惟取足于西人而已,西人何为而不困?
困而不起为盗者,须水旱尔。
外为贼谋之所疲,内遭水旱而多故,天下之患,可胜道哉?
关西之物不能加多,则必通其漕运而致之。
漕运已通,而关东之物不充,则无得而西矣。
故臣以谓通漕运、尽地利、权商贾,三术并施,则财用足而西人纾,国力完而兵可久,以守以攻,惟上所使。
小琐目前之利既不足为,长久之谋,非旦夕而可效。
故为长久而计者,初若迂愚而可笑,在必而行之,则其利博矣。
故臣区区不敢避迂愚之责,请上便宜三事,惟陛下裁择。
其一曰通漕运。
臣闻今为西计者,皆患漕运之不通,臣以谓但未求之耳。
京师在汴,漕运不西,而人之习见者遂以为不能西。
不知秦、汉、隋、唐其都在雍,则天下之物皆可致之西也。
山川地形非有变易于古,其路皆在,昔人可行,今人胡为而不可?
汉初,岁漕山东数十万石,是时运路未,其漕尚少。
其后,武帝渭渠,至漕百馀万石。
隋文帝时,沿水为仓,转相运置,而关东、汾、晋之皆至渭南,运物最多,其遗仓之迹,往往皆在。
然皆尚有三门之险。
唐裴耀卿又寻隋迹,于三门东、西置仓,开山十八里,为陆运以避其险,卒溯河而入渭,当时岁运不减二三百万石。
其后刘晏耀卿之路,悉漕江淮之米以实关西
后世言能经财利而善漕运者,耀卿为首。
江淮之米岁入于汴者六百万石,诚能分给关西,得一二百万石足矣。
今兵之食汴漕者出戍甚众,有司不惜百万之分而及之,其患者,三门阻其中尔。
今宜浚治汴渠,使岁运不阻,然后按求耀卿之迹,不惮十许里陆运之劳,则河漕通而物可致,且纾关西之困。
使古无法,今有可为,尚当为之,况昔人行之而未远,今人行之而岂难哉?
耀卿初理漕时,其得尚少,至其末年,所入十倍,是可久行之法明矣。
此水运之利也。
臣闻汉高祖之入秦,不由东关而道南阳,过郦、析而入武关。
曹操等起兵诛董卓,亦欲自南阳道丹、析而入长安
是时张济又自长安出武关,奔南阳
则自古用兵往来之径也。
臣尝至南阳,问其遗老,云自邓西北至永兴六七百里,今小商贾往往行之。
初,汉高入关,其兵十万。
夫能容十万兵之路,宜不甚狭而险也。
但自雒阳为都,行者皆趋东关,其路久而遂废。
今能按求而通之,则武昌汉阳复、襄阳、梁、洋、金、商、均、房、光化沿汉之地,十一二州之物,皆可漕而顿之南阳
南阳为轻车人辇而递之,募置递兵,为十五六铺,则十馀州之物日日入关而不绝。
沿汉之地山多美木,近汉之民仰足而有馀,以造舟车,甚不难也。
前日陛下深恤有司之勤,内赐禁钱数十万以供西用,而道路艰远,辇运逾年,不能毕至。
至于军装输送,多苦秋霖,边州已寒,冬服尚滞于路。
其艰如此。
夫使州县纲吏远输京师,转冒艰滞然后得西,岂若较南阳之旁郡,度其道里入于武关与至京师远近等者,与其尤近者,皆使直输于关西
京师之用有不足,则以禁帑出赐有司者代而充用。
其迂曲简直,利害较然矣。
此陆运之利也。
其二曰尽地利。
臣闻昔之画财利者易为工,今之言财利者难为术。
昔者之民,赋税而已,故其不足,则铸山煮海,榷酒与,征关市而算舟车,尚有可为之法以茍一时之用。
汉、魏迄今,其法日增,其取益细,今取民之法尽矣。
昔者赋外之征,以备有事之用。
今尽取民之法,用于无事之时,悉以冗费而糜之矣,至卒然有事,则无法可增。
然独犹有可为者。
民作而输官者已劳,而游手之人方逸;
地之产物者耕不得代,而不垦之土尚多。
是民有遗力,地有遗利,此可为也。
况历视前世,用兵者未尝不先营田
汉武帝时,兵兴用乏,赵过为畎田人犁之法以足用。
赵充国攻西羌,议者争欲出击,而充国深思全胜之策,能忍而待其弊。
至违诏罢兵而治屯田,田于极边,以游兵而防钞寇,则其理田不为易也,犹勉为之。
后汉之时,曹操屯兵许下,彊敌四面,以今视之,疑其旦夕战争而不暇。
然用枣祗韩浩之计,建置田官,募民而田近许之地,岁得谷百万石,其后郡国皆田,积谷无数。
隋、唐田制尤广,不可胜举。
其势艰而难田,莫若充国
迫急而不暇田,莫如曹操,然皆勉焉。
不以迂缓而不田者,知地利之博而可以纾民劳也。
今天下之土不耕者多矣,臣未能悉言,谨举其近者。
自京以西土之不辟者,不知其数。
非土之瘠而弃也,盖人不勤农,与夫役重而逃尔。
久废之地,其利数倍于营田,今若督之使勤,与免其役,则愿耕者众矣。
臣闻乡兵之不便于民,议者方论之矣。
充兵之人遂弃农业,托云教习,聚而饮博,取资其家,不顾无有,官吏不加禁,父兄不敢诘,家家自以为患也。
河东河北、关西之乡兵,此犹有用。
京东、西者,平居不足以备盗,而水旱适足以为盗,其尤可患者。
京西素贫之地,非有山泽之饶,民惟力农是仰。
而今三夫之家一人、五夫之家三人为游手,凡十八九州,以少言之,尚可四五万人不耕而食,是自相糜耗而重困也。
今诚能尽驱之使耕于弃地,官贷其种,岁田之入与中分之,如民之法募吏之习田者为田官,优其课最而诱之,则民愿田者众矣。
太宗皇帝时,尝贷陈、蔡民钱,使市牛而耕。
真宗皇帝时,亦用耿望之言,买牛湖南而治屯田。
湖南之牛岁贾于北者,皆出京西,若官为买之,不难得也。
又宜重为法以困所谓私牛之客者,使不客于民而乐为官耕,凡民之已有牛者使自耕,则牛不足而官市者不多。
且乡兵本农也,籍而为兵,遂弃其业。
今幸其去农未久,尚可复驱还之田亩,使不得群游而饮博,以为父兄之患,此民所愿也。
一夫之力,以逸而言,任耕缦田一顷,使四五万人皆耕,而久废之田利又数倍,则岁谷不可胜数矣。
京西之分,北有大河,南至汉而西接关,若又通其水陆之运,所在积谷,惟陛下诏有司而移用之耳。
其三曰权商贾。
臣闻秦废王法,启兼并,其上侵公利,下刻细民,为国之患久矣。
自汉以来,尝欲为法而抑夺之,然不能也。
盖为国者兴利日繁,兼并者趋利日巧,至其甚也,商贾坐而权国利。
其故非他,由兴利广也。
夫兴利广则上难专,必与下而共之,然后通流而不滞。
然为今议者,方欲夺商之利,一归于公上而专之。
故夺商之谋益深,则为国之利益损。
前日有司屡变其法,法每一变,则一岁之间所损数百万。
议者不知利不可专,欲专而反损,但云变法之未当,变而不已,其损愈多。
夫欲十分之利皆归于公,至其亏少十不得三,不若与商共之,常得其五也。
今为国之利多者与盐耳。
自变法已来,商贾不复,一岁之失,数年莫补。
所在积朽,弃而焚之。
前日议者屡言三说之法为便,有司既以详之矣,今诚能复之,使商贾有利而通行,则上下矣。
解池之盐,积若山阜,今宜暂下其价,诱群商而散之,先为令曰三年将复旧价,则贪利之商争先而凑矣。
者生于山而无穷,盐者出于水而不竭,贱而散之三年,十未减其一二。
夫二物之所以贵者,以能为国资钱币尔,今不散而积之,是惜朽壤也,夫何用哉?
夫大商之能蕃其货者,岂其锱铢躬自鬻于市哉?
必有贩夫小贾就而分之。
贩夫小贾无利则不为,故大商不妒贩夫之分其利者,恃其货博,虽取利少,货行流速,则积少而为多也。
今为大国者,有无穷不竭之货,反妒大商之分其利,宁使无用而积为朽壤,何哉?
故大商之善为术者,不惜其利而诱贩夫;
大国之善为术者,不惜其利而诱大商。
此与商贾共利,取少而致多之术也。
又今商贾之难以术制者,以其积货多而不急故也。
利厚则来,利薄则止,不可以号令召也。
故每有司变法,下利既薄,小商以无利而不能行,则大商方幸小商之不行,适得独卖其货,尚安肯勉趋薄利而来哉?
故变法而刻利者,适足使小商不来,而为大商贾积货也。
今必以术制商,宜尽括其居积之物,官为卖而还之,使其货尽而后变法。
夫大商以利为生,一岁不营利,则有惶惶之忧,彼必不能守积钱而闲居,得利虽薄,犹将勉而来。
此变法制商之术也。
夫欲诱商而通货,莫若与之共利,此术之上也。
欲制商,使其不得不从,则莫若痛裁之,使无积货。
此术之下也。
然此可制商耳,若盐者,禁益密,则冒法愈多而刑繁。
若乃县官自为鬻市之事,此大商之不为,臣谓行之难久者也。
诚能不较锱铢而思远大,则积朽之物散而钱币通,可不劳而用足矣。
臣愚不足以知时事。
若夫坚守以捍贼,利则出而扰之,凡小便宜,愿且委之边将。
至于积谷与钱,通其漕运,不二三岁,而国力渐丰,边兵渐习,贼锐渐挫,而有隙可乘,然后一举而灭之,此万全之策也。
愿陛下以其小者责将帅,谋其大计而行之,则天下幸甚。
昧死再拜。
准诏言事上书庆历二年五月1042年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二、《欧阳文忠公集》卷四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三六、《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五三、《圣宋文选全集》卷二、《群书考索》后集卷四三、《宋史全文》卷八、《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一、《文编》卷一三、《文章辨体汇选》卷七五、《大学衍义补》卷一一六、一二七、一三二、同治《庐陵县志》卷四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月日,臣修谨昧死再拜上书于皇帝陛下。
臣近准诏书,许臣上书言事。
臣学识愚浅,不能广引深远,以明治乱之原,谨采当今急务,条为三弊五事,以应诏书所求,伏惟陛下裁择。
臣闻自古王者之治天下,虽有忧勤之心而不知致治之要,则心愈劳而事愈乖;
虽有纳谏之明而无力行之果断,则言愈多而听愈惑。
故为人君者,以细务而责人,专大事而独断,此致治之要术也;
纳一言而可用,虽众说不得以沮之,此力行之果断也。
知此二者,天下无难治矣。
伏见国家自大兵一动,中外骚然。
陛下思社稷之安危,念兵民之疲弊,四五年来,圣心忧劳,可谓至矣。
然而兵日益老,贼日益彊,并九州之力讨一西戎小者,尚无一人敢前,今又北戎大者违盟而动,其将何以禦之?
从来所患者夷狄,今夷狄叛矣;
所恶者盗贼,今盗贼起矣;
所忧者水旱,今水旱作矣;
所赖者民力,今民力困矣;
所须者财用,今财用乏矣。
陛下之心,日忧于一日;
天下之势,岁危于一岁。
此臣所谓用心虽劳,不知求致治之要者也。
近年朝廷开发言路,献计之士不下数千,然而事绪转多,枝梧不暇。
从前所采,众议纷纭,至于临事,谁策可用?
此臣所谓听言虽多,不如力行之果断者也。
伏思圣心所甚忧而当今所尚阙者,不过曰无兵也,无将也,无财用也,无禦戎之策也,无可任之臣也。
此五者,陛下忧其未有,而臣谓今皆有之。
然陛下未得而用者,未思其术也。
国家创业之初,四方割据,中国地狭,兵民不多,然尚能南取荆楚、收伪唐、定闽岭,西平两蜀,东下并、潞,北窥幽、燕。
当时所用兵、财、将、吏,其数几何?
惟善用之,故不觉其少。
何况今日,承百年祖宗之业,尽有天下之富彊,人众物盛,十倍国初,故臣敢言有兵、有将、有财用、有禦戎之策、有可任之臣。
然陛下皆不得而用者,其故何哉?
由朝廷有三大弊故也。
何谓三弊?
一曰不慎号令,二曰不明赏罚,三曰不责功实
此三弊因循于上,则万事弛慢废坏于下。
臣闻号令者,天子之威也;
赏罚者,天子之权也。
若号令不信,赏罚不当,则天下不服。
故又须责臣下以功实,然后号令不虚出,而赏罚不滥行。
是以慎号令,明赏罚,责功实,此三者,帝王之奇术也。
自古人君,英雄如汉武帝,聪明如唐太宗,皆知用此三术,而自执威权之柄,故所求无不得,所欲皆如意。
汉武好用兵,则诛灭四夷,立功万里,以快其心。
欲求将,则有卫、霍之材以供其指使,欲得贤士,则有公孙、董、汲之徒以称其意。
唐太宗好用兵,则诛突厥,服辽东,威振夷狄,以逞其志。
欲求将,则有李靖李绩之徒入其驾驭,欲得贤士,则有房、杜之徒在其左右。
此二帝者,凡有所为,后世莫及,可谓所求无不得,所欲皆如意。
无他术也,惟能自执威权之柄耳。
伏惟陛下以圣明之姿,超出二帝,又尽有汉、唐之天下。
然而欲禦边,则常患无兵;
欲破贼,则常患无将;
欲赡军,则常患无财用;
欲威服四夷,则常患无策;
欲任使贤材,则常患无人。
是所求皆不得,所欲皆不如意,其故无他,由不用威权之术也。
古帝王,或为强臣所制,或为小人所惑,则威权不得出于己。
今朝无强臣之患,旁无小人偏任之溺,内外臣庶,尊陛下如天,爱陛下如父,倾耳延首,愿听陛下之所为,然何所惮而不为乎?
若一日赫然执威权以临之,则万事皆办,何患五者之无。
奈何为三弊之因循,一事之不集。
臣请言三弊。
夫言多变则不信,令频改则难从。
今出令之初,不加详审,行之未久,寻又更张。
以不信之言行难从之令,故每有处置之事,州县知朝廷未是一定之命,则官吏或相谓曰「且未要行,不久必须更改」,或曰「备礼行下,略与应破指挥」。
旦夕之间,果然又变。
至于将吏更易,道路疲于送迎;
符牒纵横,上下莫能遵守。
中外臣庶,或闻而叹息,或闻而窃笑,叹息者有忧天下之心,窃笑者有轻朝廷之意。
号令如此,欲威天下,其可得乎?
此不慎号令之弊也。
用人之术,不过赏罚。
然赏及无功,则恩不足劝,罚失有罪,则威无所惧,虽有人,不可用矣。
太祖时王全斌破蜀而归,功不细矣,犯法一贬,十年不问。
是时方讨江南,故黜全斌,与诸将立法,及江南已下,乃复其官。
太祖神武英断,所以能平定天下者,其赏罚之法皆如此也。
关西用兵,四五年矣,赏罚之际,是非莫分。
大将以无功罢者依旧居官,军中见无功者不妨得好官,则诸将谁肯立功矣。
裨将畏懦逗留者皆当斩罪,或暂贬而寻迁,或不贬而依旧,军中见有罪者不诛,则诸将谁肯用兵矣?
所谓赏不足劝,威无所惧,赏罚如此,而欲用人,其可得乎?
此不明赏罚之弊也。
自兵动以来,处置之事不少,然多有名而无实。
臣请略言其一二,则其他可知。
数年以来,点兵不绝,诸路之民半为兵矣,其间老弱病患,短小怯懦者,不可胜数,兵额空多,所用者少,是有点兵之虚名,而无得兵之实数也。
新集之兵,所在教习,追呼上下,民不安居,主教者非将领之材,所教者无旗鼓之节,往来州县,愁叹嗷嗷,既多是老病小怯之人,又无训齐精练之法。
此有教兵之虚名,而无训兵之实艺也。
诸路州军分造器械,工作之际已劳民力,辇运般送又苦道涂,然而铁刃不刚,筋胶不固,长短大小多不中度。
造作之所但务充数而速了,不计所用之不堪,经历官司又无检责。
此有器械之虚名,而无器械之实用也。
以草草之法教老怯之兵,执钝折不堪之器械,百战百败,理在不疑,临事而悟,何可及乎!
故事无大小,悉皆卤莽,则不责功实之弊也。
臣故曰三弊因循于上,则万事弛慢废坏于下。
万事不可尽言,臣请言大者五事。
其一曰兵。
臣闻攻人以谋不以力,用兵斗智不斗多。
前代用兵之人,多者常败,少者常胜。
汉王寻等以百万之兵遇光武九千人而败,是多者败而少者胜也;
苻坚以百万之兵遇东晋二三万人而败,是多者败而少者胜也;
曹操以三十万青州兵大败于吕布,退而归许,复以二万人破袁绍十四五万,是用兵多则败、少则胜之明验也。
况于夷狄,尤难以力争,只可以计取。
李靖突厥定襄,只用三千人,其后破颉利于阴山,亦不过一万。
其他以三五千人立功塞外者,不可悉数,兵不在多,能以计取尔。
故善用兵者,以少为多;
不善用者,虽多而愈少也。
为今计者,添兵则耗国,减兵则破贼。
今沿边之兵不下七八十万,可谓多矣。
然训练不精,又有老弱虚数,则十人不当一人,是七八十万之兵,不当七八万人之用。
加又军无统制,分散支离。
分多为寡,兵法所忌。
此所谓不善用兵者虽多而愈少,故常战而常败也。
臣愿陛下赫然奋威,敕励诸将,精加训练,去其老弱,七八十万中可得四五十万数。
古人用兵以一当百,今既未能,但得以一当十,则五十万精兵可当五百万兵之用。
此所谓善用兵者以少而为多,古人所以少而常胜者,以此也。
今不思实效,但务添多,耗国耗民,积以年岁,贼虽不至,天下已困矣。
此一事也。
其二曰将。
臣又闻古语曰「将相无种」,故或出于奴仆,或出于军卒,或出于盗贼,惟能不次而用之,乃为名将耳
国家求将之意虽劳,选将之路太狭。
今诏近臣举将而限以资品,则英豪之士在下位者不可得矣;
试将材者限以弓马一夫之勇,则智略万人之敌皆遗之矣;
山林奇杰之士召而至者,以其贫贱而薄之,不过与一主簿借职,使其怏怏而去,则古之屠钓饭牛之杰皆激怒而失之矣。
至于无人可用,则宁用龙钟跛躄、庸懦暗劣之徒,皆委之要地,授之兵柄,天下三尺童子皆为朝廷危之。
前日澶渊之卒几为国家生事,此可见也。
议者不知取将之无术,但云当今之无将。
臣愿陛下革去旧弊,奋然精求。
有贤豪之士,不须限以下位;
有智略之人,不必试以弓马;
有山林之杰,不可薄其贫贱。
惟陛下能以非常之礼待人,人臣亦将以非常之效报国,又何患于无将哉?
此二事也。
其三曰财用。
臣又闻善治病者,医其受病之处;
善救弊者,寻其起弊之源。
今天下财用困乏,其弊安在?
起于用兵而费大故也。
汉武好穷兵,用尽累世之财,当时勒兵单于,不过十八万,尚能困其国力。
况未若今日七八十万,连四五年而不罢,所以罄天地之所生,竭万民之膏血,而用不足也。
今虽有智者,物不能增,而计无所出矣。
惟有减冗卒之虚费,练精兵而速战,功成兵罢,自然足矣。
今兵有可减之理,无人敢当其事,贼有速击之便,无将敢奋其勇。
后时败事,徒耗国而耗民。
惟陛下以威权督责之,乃有期耳。
此三事也。
其四曰禦戎之策。
臣又闻兵法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北虏与朝廷通好仅四十年,不敢妄动,今一旦发其狂谋者,其意何在?
盖见中国频为元昊所败,故敢启其贪心,伺隙而动尔。
今若敕励诸将,选兵秣马,疾入西界,但能痛败昊贼一阵,则吾军威大振,而虏计沮矣。
此所谓上兵伐谋者也。
今诇事者皆知北虏与西贼通谋,欲并二国之力,窥我河北陕西
若使二虏并寇,则难以力支。
今若我能先击败其一国,则虏势减半,不能独举。
此兵法所谓伐交者也。
元昊地狭,贼兵不多,向来攻我,传闻北虏常有助兵。
今若虏中自有点集之谋,而元昊骤然被击,求助于北虏。
北虏分兵助昊,则可牵其南寇之力;
若不助昊,则二国有隙,自相疑贰
此亦伐交之策也。
假令二国剋期分路来寇,我能先期大举,则元昊苍皇自救不暇,岂能与北虏相为表里?
是破其素定之约,乖其剋日之期。
此兵法所谓亲而离之者,亦伐交之策也。
元昊叛逆以来,幸而屡胜,常有轻视诸将之心,今又见朝廷北忧戎虏,方经营于河朔谓我师不能西出。
今乘其骄怠,正是疾驱急击之时。
此兵法所谓出其不意者,此取胜之上策也。
前年西将有请出攻者,当时贼气力方盛,我兵未练,朝廷尚许其出师,况今元昊有可攻之势,此不可失之时。
彼方幸吾忧河北,而不虞我能西征,出其不意,此可攻之势也。
自四路分帅,今已半年,训练恩信,兵已可用,故近日屡奏小捷。
是我师渐振,贼气渐衄,此可攻之势也。
茍失此时,而使二虏先来,则吾无策矣。
臣愿陛下不以臣言为狂,密诏执事之臣,熟议而行之。
此四事也。
其五曰可任之臣。
臣又闻仲尼曰:「十室之邑,有忠信」。
况今文武列职遍于天下,其间岂无材智之臣?
而陛下总治万机之大,既不暇尽识其人,故不能躬自进贤而退不肖;
执政大臣动拘旧例,又不敢进贤而退不肖;
审官吏部三班之职,但掌文簿差除而已,又不敢越次进贤而退不肖。
是上自天子,下至有司,无一人得进贤而退不肖者。
所以贤愚混杂,侥倖相容,三载一迁,更无旌别。
平居无事,惟患太多,而差遣不行。
一旦临事要人,常患乏人使用。
自古任官之法,无如今日之缪也。
今议者或谓举主转官为进贤,犯罪黜责为退不肖,此不知其弊之深也。
大凡善恶之人,各以类聚。
故守廉慎者各举清干之人,有赃污者各举贪浊之人,好徇私者各举请求之人,性庸暗者各举不材之人。
朝廷不问是非,但见举主数足,便与改官,则清干者进矣,贪浊者亦进矣,请求者亦进矣,不材者亦进矣。
混淆如此,便可为进贤之法乎?
方今黜责官吏,岂有澄清纠举之术哉?
惟犯赃之人因民论诉者,乃能黜之耳。
夫能舞弄文法而求财赂者,亦强黠之吏,政事由己出,故虽诛剥豪民,尚或不及贫弱。
至于不材之人不能主事,众胥群吏共为奸欺,则民无贫富,一时受弊。
以此而言,则赃吏与不材之人为害等耳。
今赃吏因自败者,乃加黜责,十不去其一二。
至于不材之人,上下共知而不问,宽缓容奸。
其弊如此,便可为退不肖之法乎?
贤不肖既无别,则宜乎设官虽多而无人可用也。
臣愿陛下明赏罚,责功实,则材皆列于陛下之前矣。
臣故曰五者皆有,然陛下不得而用者,为有弊也。
三弊五事,臣既已详言之矣,惟陛下择之,天下之务不过此也。
方今天文变于上,地理逆于下,人心怨于内,四夷攻于外,事势如此矣,非是陛下迟疑宽缓之时,惟愿为社稷生民留意。
臣修昧死再拜。
太尉夏守赟谥议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二、《欧阳文忠公集》卷七○
议曰:谨按谥法:世笃勤劳曰忠,小心恭慎曰僖。
考公之行状,言其父以军校殁战阵,遂获赏延;
子以君命死道涂,得谥庄恪
公自束发,已能孝谨。
遭遇先帝,给事左右,材敏自力,愈久益勤。
至于典掌师旅,宿卫王宫,出领节旄,入登枢辅,安享荣宠,六十馀年。
真宗时,继迁叛命,用兵朔方;
契丹未和,再驾河北
多事之际,其勤最著。
或奔走自效,不暇过于私家;
亲昵虽至,未尝敢请恩泽。
历小大之职,无纤毫之过。
先朝用此,尤加奖擢。
昨者西师始出,父子迭行,北顾之忧,选任居首。
迫于奄忽,厥用未彰;
较其始终,其迹可见。
所谓勤劳著于奕世,恭慎见于小心。
考之不诬,宜以节惠。
谨合二法,谥曰忠僖
谨议。
进拟御试应天以实不以文赋引状庆历二年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二、《欧阳文忠公集》卷七八
臣伏睹今月十三日御试《应天以实不以文赋》,题目初出,中外群臣皆欢然,以谓至明至圣,有小心翼翼事天之意。
盖自四年来,天灾频见,故陛下欲修应天以实之事。
时谓出题以询多士,而求其直言。
外议皆称自来科场只是考试进士文辞,但取空言,无益时事,未有人君能上思天戒,广求规谏以为试题者。
此乃自有殿试以来,数百年间最美之事,独见于陛下。
然臣窃虑远方贡士,乍对天威,又迫三题,不能尽其说以副陛下之意。
臣忝列书林,粗知文字,学浅文陋,不自揆度,谨拟御题,撰成赋一首。
不敢广列前事,但直言当今要务,皆陛下所欲闻者。
臣闻古者圣帝明王,皆不免天降灾异,惟能修德修政,则变灾为福,永享无穷之休。
臣不胜大愿。
其赋一首,谨随状上进。
论奖谕叔韶奏至和二年四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二、《欧阳文忠公集》卷八三
臣伏准中书劄子下本院,为右屯卫大将军叔韶进《祝圣寿歌》、《日月玄枢论》,奉圣旨,令学士院降敕书奖谕。
窃以叔韶,宗室之子,好学修辞,诚可嘉奖。
然臣伏见「玄」字,自来公私文字悉皆讳避。
其叔韶所进《日月玄枢论》,欲暂降付本院,略更详其文理,庶于诏辞褒劝之间,因而得以训励。
今取进止。
四月学士臣欧阳某劄子。
〔贴黄〕所有奖谕敕书,未敢修撰,乞早降指挥
〔内批〕其《元枢论》名以犯讳字,因而讽谕,使后来所撰益精。
其文字更不付外,只如此降诏施行。
乾元节谢内中露香表嘉祐五年正月二十六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三、《欧阳文忠公集》卷八九
伏以清穹眷佑,皇绪丕隆。
方阳月之正时,属诞辰而著节。
仰瞻霄极,荐此芬馨。
冀膺敷锡之祥,永保延鸿之庆。
乾元节谢内中真宗皇帝嘉祐五年正月二十六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三、《欧阳文忠公集》卷八九
伏以佳名著节,载诞纪辰。
永惟凉眇之躬,获显休之业。
动遵圣训,期保庆基。
怵惕之怀,孝思罔极。
乾元节谢内中章献明肃皇太后章懿皇太后章惠皇太后嘉祐五年正月二十六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三、《欧阳文忠公集》卷八九
伏以天阳正候,寿节纪时。
深惟载育之恩,缅慕至慈之德。
敢忘翼励,期保延鸿。
谏院谢赐章服表庆历三年九月1043年9月4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三、《欧阳文忠公集》卷九○、《永乐大典》卷一九七九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某等今月日准閤门告报,奉圣旨,来日改赐章服者。
臣等寻以列状,具言供职以来,未有能效,不敢即受,乞赐停寝。
明日朝于垂拱,退立庑下,俟命不报。
方共彷徨,未知进退,而閤门吏已迫臣等入对。
及见于延和,有司赞使俯伏受命。
臣等不胜惶恐,趋出以辞。
伏蒙遣中使宣谕,云出自宸衷,并不因臣僚荐举,不得辞让。
臣等知君命甚宠,不可必让,因退而拜受。
俯伏之际,竦动群臣。
伏惟陛下圣德仁慈,优容臣下。
凡有上殿者,多因事陈述,自乞章服。
故陛下不因臣等奏事之时,特召赐见,又宣明命,告以出自宸衷。
盖不欲使臣等雷同徼幸之流,而为外人讥议。
乃知陛下爱惜臣等,至于如此。
臣等爱君忧国之勤,自宜如何?
伏惟天地之恩,无物可称,欲伸报谢,惟有至诚。
今陛下以一章服赐臣等,尚不欲令外人所非。
伏况陛下上承社稷之重,下制元元休戚之命,举动得失,所系者大。
则臣等固当事无大小,一一规正,致陛下纤过小失,不见于外。
然后可以称臣等报君之心,如陛下所以爱惜臣等之意。
臣等无任。
辞召试知制诰劄子庆历三年十二月1043年12月6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三、《欧阳文忠公集》卷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今早准中书指挥,令臣到聚厅处,寻问得有圣旨,令臣就试。
伏念臣自忝谏垣,言事无状,日月未久,恩渥已频。
凡朝廷任用非人,侥倖干进,在于臣职,皆所当言,岂有自为侥倖,以冒荣宠?
其召试指挥,伏乞特赐追寝。
取进止。
辞召试知制诰庆历三年十二月1043年12月6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三、《欧阳文忠公集》卷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今日准中书召臣,闻有圣语,令臣就试,已曾略具劄子辞免。
退而循省,未止忧惊。
伏念臣本乏才能,岂堪任用?
误蒙圣奖,擢在谏垣
窃自思惟,无以论报,但竭愚虑,知无不为。
凡奸邪在朝,侥倖求进,多以激讦沽名,未察臣心,纷然议诮。
臣亦自省忠国之节,特惟陛下知之,而可畏之言,何由悉辨!
但誓不敢干进,庶几久乃自明。
今若骤觅宠荣,越次升用,则是讥议者谓臣向之所为,果是沽激,本非为国而去恶,但务倾人而进身。
不惟使今后朝廷擢用忠言之臣,不以自明而取信,兼恐小人见言者得进既速,则各务奔趍。
一长其风,遂成偷弊。
盖上干于国体,非止徇于臣私。
况臣供职未久,言效无闻。
方今百度未修,四夷多事,言者正当以失职坐黜,岂可以亡状遽迁?
其召试之命,必望特赐追寝。
缘臣早来为中书催召,仓卒之际,论述未详,谨再具状奏闻。
辞直除知制诰庆历三年十二月1043年12月8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三、《欧阳文忠公集》卷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今月六日,准中书召臣试,寻曾具劄子并奏状辞免。
今日忽闻已有圣旨,更不召试,直除知制诰者。
伏以圣恩优异,至宠至荣。
臣所以敢兹恳请者,盖以上系朝廷任人之体,非专臣子饰让之私。
唯冀圣明,察臣悃愊。
窃以朝廷进用臣下,患忠邪不分。
欲辨忠邪,须覈情伪。
今一言事之臣得速进,则小人好进纷然,争以口舌为事,至其甚弊,理难抑绝。
则后来有谠言之士,必雷同以干进见疑,使君子、小人,情伪何别?
故臣以谓任人之体,惟言事者不可以速冒宠荣。
臣累得对便殿,奏事之际,常陈此说。
伏况臣供职已来,日月未久,幸值陛下切于求理,优容直言。
然而夷狄未宾,盗贼未息,官吏未汰,黎民未苏,以事考言,其效安在?
而数月之内,恩典频仍,当黜而升,宜罚而赏。
系于国体,则如前所陈;
揣于臣私,则自知若此。
且夫设官赋禄,本以劝善。
擢臣一人,好进者得以奔趋,无劳者皆容忝冒,所损已多。
伏望圣慈悯臣愚讷,直降恩命,特赐寝停
辞免知制诰第二状庆历三年十二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三、《欧阳文忠公集》卷九○
昨以准中书劄子,为臣累辞恩命,奉圣旨,不得辞让者。
伏以臣之事君,有诚无饰。
若理必当受,则岂敢虚辞,上烦圣聪,自陷矫诈?
盖臣所陈述者,上系朝廷事体,非独专徇臣私。
如臣之愚,本以言事者速进,则伪言者诱以争趋。
今若辞让而不获,则伪让者终于得进。
损之又损,不如不辞。
臣猥以非材,已在言责。
若陛下欲擢臣以责效,则今所居之职,自足展效,但患无能;
若以宠典为赏劳,又无可赏。
伏况此来恩命,特出圣心,臣子至荣,人所愿得。
茍非深思熟虑,理须避让;
岂敢固自稽迟,以干典宪?
伏望圣慈察臣至诚至恳,所除诰敕,早赐追还。
吕溱自代状庆历三年十二月1043年12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三、《欧阳文忠公集》卷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准先降敕节文「应两省台官尚书六品已上、诸司四品已上,授官讫,具表让一人自代,于閤门投下,方得入谢」者。
右,臣伏见著作郎、直集贤院、知苏州吕溱,首登辞科,素有文学
不肯碌碌,以希例进,请补外郡,躬勤政事,今苏州治状,为两浙第一。
臣尝与同在馆阁,闻其论议,服其度量。
材美甚众,非臣所如。
擢以代臣,庶允公议。
谨具状奏举以闻。
谢知制诰庆历三年十二月1043年12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三、《欧阳文忠公集》卷九○、《皇朝文鉴》卷六四、《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四上、《文翰类选大成》卷一四二、《古俪府》卷六、《八代四六全书》卷五、《渊鉴类函》卷一九七、《古今图书集成》文学典卷一四二、同治《永丰县志》卷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某言:伏奉制命,蒙恩特授臣右正言知制诰者。
伏以王者尊居万民之上,而诚意能与下通,奄有四海之大,而惠泽得以遍及者,得非号令告诏发挥而已哉!
然其为言也,质而不文,则不足以行远而昭圣谟;
丽而不典,则不足以示后而为世法。
居是职者,古难其人。
乃以愚臣,而当此选。
臣某中谢
伏惟尊号皇帝陛下,茂仁圣之姿,祖宗之业,日慎一日,曾未少懈。
而自羌夷负固,边鄙用师,勤俭率先于圣躬,焦劳常见于玉色。
虽有忧民之志而亿姓未苏,虽有欲治之心而群臣未副。
故每进一善,则未尝不欲劝天下之能;
每官一贤,则未始不欲尽人材之用。
虽以爵禄而砥砺,尚须训诫之丁宁,尤假能言,以论至意。
可称是者,不又艰欤?
伏念臣虽以儒术进身,本无辞艺可取,徒值向者时文之弊,偶能独守好古之勤,志欲去于雕华,文反成于朴鄙。
本惧不适当世之用,敢期自结圣主之知?
陛下奖之特深,用之太过。
此臣所以恳让三四,至于辞穷。
而天意不回,宠命难止,尚虑顽然之未谕,更加使者以临门。
恩出非常,理难屡渎。
及俯而受命,伏读训辞,则有必能复古之言,然后益知所责之重,夙夜惶惑,未知所措。
伏况文字之职,厕于侍从之班,在于周行,是为超擢。
不徒挥翰以为效,自当死节以报恩。
惟所使之,期于尽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