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乞外任第一表(治平三年三月二十四日上,二十七日批答不允。)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二、《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七中、《圣宋千家名贤表启》卷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忠以事上,虽见义而必为;力有不能,则知难而当止。是惟臣子进退之分,实系国家利害之机。则其居也,敢怀窃位之安;其去也,岂止全身之计?辄殚拙讷,上黩高明。臣某(中谢。)伏念臣本以庸妄,出于孤平,学不通方,识非虑远。徒以遭逢先帝,误被圣知,擢自诸生,俾参大政。伏遇皇帝陛下膺期出震,继统当天,方圣政之惟新,思群材而并济。臣以衰迟之朽质,久当机要以妨贤,有守经泥古之愚,无应变适时之用。考于外论,早合黜幽。伏蒙皇帝陛下廓大度以兼容,谓众恶者必察,特加庇覆,俾获保全。固当勉励疲驽,誓图报效。而臣量盈器极,福过灾生。两目眊昏,积年旧苦;中消渴涸,新岁所加。精液销凘,志与神而并耗;革肤朘削,气将力以俱殚。臣若犹彊残骸,窃贪厚禄,坐取败官之责,上累知人之明。茍以此致兴于人言,则乃是可畏之公议,异夫诬谤,难复主张。此臣所以深自揣思,敢陈悃迫。伏望皇帝陛下曲回睿眷,俯察愚忠,念其获亲日月之光,颇历岁时之久。居常碌碌,曾莫异于片言;一有纷纷,遂独当于众怒。尚乏周身之智,岂堪为国之谋?因其自诉于病衰,幸俾获逃于罪戾,退之散地,得尽馀龄。则臣永荷天地之恩,敢忘犬马之报。
乞出第一劄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昨日获对便坐,辄述恳私,乞解政事之任。缘臣疾患累日,气血虚乏,头目昏眩,不能久立,不得久侍天颜,悉陈悃愊。伏自濮园之议既兴,言事之臣荒唐不学,妄执违经非礼无稽之说,耻于不用,不胜其忿,遂厚诬朝廷,借以为名,因乃肆言讪上,指臣为奸邪首议之人。陛下至圣至明,洞见中书与两制所议本末,察臣无罪,曲赐保全。而吕诲等附下罔上,语言悖慢,无复君臣之礼,以至斥黩母后,非毁诏书等事,陛下皆屈意含容,不加显戮,止于退罢而已。及诏定濮王典礼,不如诲等所诬,既又诏榜朝堂,谕以本末。由是中外释然,凡素为诲等诬诳衒惑之人,皆识朝廷本意,但恨晓谕之晚。今则是非已正,曲直已分,臣所被诬,亦已获雪。然则更何所辨,岂合有言,而臣义有不得已者。盖以执政之臣,天下之所瞻望,朝廷以为重轻。若其名誉烜赫,非止一人之荣,乃是朝廷之光也。其或身名毁辱,非止一人之辱,乃是朝廷之辱也。昔唐文宗甘露事后,小人用事,宰相李石为其所恶,乃遣盗杀之,不中而断石马尾,石遂求罢。文宗虽知石贤相可惜,亦不得已而罢石为荆南节度使,盖顾国体当尔也。今臣固无李石可惜之贤,而其所被毁辱者,何止断马尾而已?吕诲等连章累疏,恶言丑诋,陛下为臣爱惜,留中而不出。诲等自写章疏,宣布中外,今闾巷之人,皆能传诵。虽诲等急于卖直取名,肆其诬罔,不暇惜国体而自为传播,如臣者岂合彊颜忍耻,犹安厥位,使天下何所瞻望?凡臣所贪以为荣者,乃朝廷之辱也。由是言之,臣岂得已哉?使臣无疾病,犹当恳自引去,况臣不幸适值自春来痟渴不止,昨日面奉德音,陛下悉已知臣所苦,圣恩悯恤,为之恻然。伏望陛下特赐除臣近京一郡,俾养衰残,则臣未死之间,誓当别图报效。今取进止。
按:《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二。又见杨希闵《欧阳文忠公年谱》。
乞出第二表(三月二十八日上,四月三日批答不允)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近贡封章,愿还政事,伏蒙圣慈特降批答不允者。臣闻愚诚虽微而苟至,可以动天;大仁博爱而无私,未尝违物。敢殚恳悃,再冒诛夷。臣某(中谢。)伏念臣智识非精,器能甚浅。禀生奇薄,自少尝履于艰虞;虽处困穷,所守粗知于名节。而自早蒙擢用,思奋猷为。不善自谋,遂致怨仇之积;罔知避祸,屡触陷阱之机。先皇帝深察孤忠,悉排群议,甄收奖进,终始保全,以至晚年,致之二府。念初无于报效,徒久玷于恩荣。逮逢神圣之嗣兴,顾已岁时之三易。问其职业,曾无补于毫分;听于諠哗,则不胜于诋辱。犹彊尪残之质,坐怀宠禄之贪。昔云高位之疾颠,何况千人之所指?继以恙痾之苦,苶然气血之衰。药石之功,既难求于速效;机政之地,岂宜久于旷官?伏望皇帝陛下曲轸睿慈,俯哀危恳,谓献纳吁谟之任,已无益于明时,而沮伤憔悴之馀,实难安于久处,许其引避,宽以优容。傥后来因此以得贤,则臣去犹为于有补。茍未填于沟壑,誓终竭于涓埃。
乞出第二劄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近再述恳诚,上干天听,乞解重任,伏蒙圣慈特降批答,丁宁训诲,未赐允俞。臣本庸材,不堪大用,遭逢圣主,误被奖知。陛下急于求治,取信辅弼,言无不从。臣于此时,不谓不得君,不谓不得位。而智识驽下,初无补报。既不能建明大义,镇遏群言;又不能和会众心,叶于一德。遂至浮词异论,中外諠哗。惟务含胡,无一言以辨正,但欲因循,茍于无事。以此养成群小,诬谤圣朝,上则烦黩睿聪,下则自取身辱。虽陛下闵臣拙直,众怒独当,察臣暗愚,不识陷阱。然臣拙于谋身,不堪任用,已验如此,可黜不疑。陛下圣度宽仁,曲加保庇,以为簪履旧物,不忍一旦弃捐。然臣夙夜彷徨不能安于自处者,盖以朝廷轻重,系在大臣。若大臣望重,则朝廷尊;大臣望轻,则朝廷不重。大臣望轻犹为不可,何况恶言丑诋,毁辱百端?今「豹狼当路、奸邪在朝」之语,下传闾巷,外播四夷。以是而言,何止望轻而已。陛下有臣如此,岂不为朝廷之辱哉!虽陛下至圣至明,察臣无过,臣能自信无愧于心,而中外之人不可家至而户晓。百辟之瞻望,众人之讥诮,臣亦何颜以处之?与其负惭俛首以见缙绅,孰若乞身远去,少避指目?是则圣恩许臣解罢,俾臣稍获便安,乃是臣居位也以荣为辱,其去也以黜为升。惟望天慈,曲从人欲。今臣已上第二表,伏望圣慈,曲从人欲,除臣蔡、亳一州差遣。
按:《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二。又见杨希闵《欧阳文忠公年谱》。
乞出第三表(四月初四日上,初七日批答不允、断来章。)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二、《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七中、《圣宋千家名贤表启》卷一
臣近以疾患自陈,乞解重任,伏蒙圣慈再降批答不允者。坐贪国宠,既以难安,仰叫帝阍,期于必达。臣某(中谢。)伏念臣早缘幸会,亲遘休辰,以一经之腐儒,参万机之密论。违时背俗,速谤招尤。虽无独立弗惧之明,粗怀可杀不辱之节。所以彊颜忍耻,不知轩冕之荣。加之多病久衰,难胜筋力之任。近从去岁,益以中乾,渴如鼹鼠之饮河,喘若吴牛之见月,多言外噪,众疾内攻。心已自危,岂足当于谋虑;力虽欲彊,几或至于踣颠。方奋锐于壮时,犹无可道;迨摧伤于晚节,亦复何堪?虽幸圣君容覆之恩,岂逭神理满盈之罚?苟不知退,其将殒生。伏望皇帝陛下推天地之私,回日月之照,察臣粗识廉耻,闵臣遽此衰疲,丐以一州,俾从素志。如此,则力排群议,已荷于保全;遂养残生,更繄于亭育。虽同草木之贱,尚识造化之仁。
乞出第三劄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二
臣近以疾病,乞解重任,除一蔡、亳州差遣,已三上表及两具劄子陈述,伏蒙圣慈累降批答不允、断来章者。臣窃伏思惟,臣之披沥肝血,祈天请命之恳,其说甚详,而其诚至矣。陛下每降答谕,丁宁奖勖,所以过赐优待臣之恩礼,亦已至矣。而臣不能仰遵圣训,力疾就职,而犹更哀鸣,上烦天听者,盖臣义不获已,与近日韩琦、曾公亮、胡宿等从容于进退者,事体不同也。臣以非才被任,违时忤众,自招谤怒,不容其身。今上自朝廷,下至闾阎巷陌,远洎四海,外及夷狄,皆能传吕诲等章疏矣。其罔诬丑诋之语,莫不能道之矣。而臣以顾惜国体,既不当更与诲等辩正,便合引避去位,而以是非曲直付之公议,乃为合理。昔汉世大臣有被诬以罪者,例不对理陈冤。盖其人或遂废黜,或被刑诛,所以更不自辨可矣。未有论议喧沸,不自辩明,而顽然自安其位者也。今朝廷处臣者何位,任臣者何事,所系事体者如何,而诲等诋臣者何语,臣其可安处此位者乎?昨濮园之议,自手诏告示中外后,凡中书论议本末邪正及诲等加诬诋讪等事,皆已幸蒙辨正矣。惟臣所被「邪谋首议、奸谀徼宠」之恶名,既不能自辨,若又不识廉耻,顽如木石,遂安其位。陛下谓有臣如此,其可当国家之大任乎?此臣所以夙夜思惟,诲等诋臣者,谀佞希荣宠耳。故惟有恳辞重任,远避宠荣,乃可以塞小人之口。然则陛下圣恩,一许臣罢去,是为臣辨诬谤、全名节,其赐臣者多矣,厚于赐以高秩重禄万万也。臣幸蒙陛下知奖久矣,臣之心迹,圣鉴昭然,洞见表里,此臣不当复言。臣所谓辨诬谤、全名节者,为中外之人不可家至户晓者尔。盖非早自引去,无以塞诬谤臣者之口也。夫爵禄,朝廷所以宠臣下也,使身心安泰、名誉光显者居之,则不胜其荣也。若毁辱愧耻愤闷忧郁者居之,适足为苦耳。伏望圣慈察臣哀切恳迫之诚,不以臣比从容于进退者,特许臣解罢政事,除臣一外任差遣,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今取进止。
乞出第四劄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二
臣近以疾病,乞解重任,已具劄子,罄述恳私,更不敢重叠叙陈,上烦天听。臣以非才,误膺奖任,存之既无所惜,去之何足可思?然而不早罢去,此乃陛下至仁至慈,怜臣衰残,不忍遽便弃捐,务欲退人以礼。今臣表章、劄子各已三上,伏蒙三降批答,丁宁训勖,未即允俞。中外之人,皆知陛下曲意留连,恩礼已足。伏乞出自宸断,早赐恩许,除臣一外任差遣。
乞出第五劄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二
臣昨日获对威颜,备陈恳迫,而言意拙讷,不能感动。愚诚虽切,天听未回,夙夜省循,莫遑安处。臣本庸材,不足比数,然而职所任者国政,身所系者国体。而遭罹诬枉,毁辱百端,既不自辨明,便当引去。加以年齿凋耗,疾病侵凌,岂可勉彊衰残,不知廉耻?此臣所以披肝沥血,干冒诛夷,不能自止者也。再念臣材识驽下,过蒙陛下奖用,固当奋发事业,粗立功名,上报君恩,次雪身辱。然臣出入二府,已七八年,迄无一言建明,一事可采。以前日之碌碌如此,可知后日之无所为也。若终于尸禄偷安,茍贪荣宠,不惟上辜委遇,实亦自负初心。盖材力短长,固有不能勉彊,若进退名节,尚可自择。前世人主之待其臣也,事非一端,或高其行义,不夺其志;或许其闲退,俾自安全。不必悉以高秩厚禄,但曲从所欲,便是君恩。伏望圣慈察臣悃愊,特许臣所乞,则臣未尽之年,尚知论报。今取进止。
辞覃恩转左丞表(治平四年正月神宗登极,二月上。)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某言:伏奉制命,蒙恩特授臣行尚书左丞,依前参知政事,加阶、食邑,食实封及赐功臣者。泽施无外,虽务极于汪洋;宠至若惊,实难安于启处。敢倾拙讷,上黩高明。臣某(中谢。)伏念臣本以妄庸,早由平进。一经之学,乃自守之迂儒;十驾其驽,终不堪于远用。徒以旦暮千载,遭逢两朝。擢贰钧衡,坐淹岁月。国恩未报,但虞填壑以遗羞;金鼎已成,岂谓攀胡之莫及?幸遇皇帝陛下重离继照,正统当天,万物睹而咸忻,大号涣其均庆。致兹孱朽,亦玷光华。然夫位高而疾颠者,是亦其势然;器满而必覆者,盖由于量过。敢忘戒惧,诚迫恳私。伏望皇帝陛下特轸睿慈,俯矜愚守。当万机之新政,收厚赏于无功。则臣虽蒲柳之易衰,尚冀涓埃于后效。
谢覃恩转左丞表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二、《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四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某言(云云。):大庆均行,霶流而甚渥;鸿恩曲被,俯偻以无容。臣某(中谢。)伏念臣性质迂愚,器能浅陋,言不足以备典谟之奥,学不足以通治乱之原。徒以早荷两朝之误知,拔自孤生而奖用。疲驽虽勉,讫无补于毫分;岁月屡迁,犹坐贪于宠禄。方惧黜幽之典,敢希冒进之荣!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光绍宝图,惟新圣政,继离明而大照,推乾施以无偏。致此妄庸,首沾涣汗。臣敢不退思警惧,益励衰疲。感风云际会之难,依日月光华之末,少图后效,冀尽夙心。
乞根究蒋之奇弹疏劄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三
臣近因误于布衣下服紫袄,为御史所弹。臣即时于私第待罪,蒙圣恩差中使传宣,召入中书供职。今窃闻蒋之奇再有文字,诬臣以家私事。臣忝荷国恩,备员政府,横被污辱,情实难堪。虽圣明洞照,察臣非辜,而中外传闻,不可家至而户晓。欲望圣慈解臣重任,以之奇所奏出付外庭,公行推究,以辨虚实,显示多方。取进止。
再乞根究蒋之奇弹疏劄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八、杨希闵《欧阳文忠公年谱》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昨日曾有奏陈,为台官蒋之奇诬奏臣以家私事,乞以之奇所奏出付外庭,公行推究,以辨虚实,未蒙降出施行。臣夙夕思惟,之奇诬罔臣者,乃是禽兽不为之丑行,天地不容之大恶。臣若有之,万死不足以塞责;臣若无之,岂得含胡隐忍,不乞辨明?伏况陛下圣政惟新,万方幽远,咸仰朝廷至公,不为辨曲直。而臣身为近臣,忝列政府。今之奇所诬臣之事,茍有之,是犯天下之大恶;无之,是负天下之至冤。犯大恶而不诛,负至冤而不雪,则上累圣政,其体不细。由是言之,则朝廷亦不可含胡,不为臣辨明也。大抵小人欲中伤人者,必以暧昧之事,贵于难明,易为诬污。然而若以无根之谤绝无形迹,便可加人,则人谁不可诬人?人谁能自保?欲望圣慈特选公正之臣为臣辨理,先赐诘问之奇所言。是臣闺门内事,之奇所得,必有从来,因何彰败,必有从来。据其所指,便可推寻,尽理根穷,必见虚实。若实,则臣甘从斧钺;若虚,则朝廷典法必有所归。如允臣所请,乞以臣劄子并蒋之奇所奏,降出施行。
乞罢政事第一表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三、《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七中、《圣宋千家名贤表启》卷一
臣某言:臣闻事君之节,虽尽瘁以为期;量力而行,有不能而则止。敢黩盖高之听,沥陈至悃之诚。臣某(中谢。)伏念臣本出羁单,粗知业履。逢右文崇学之代,窃并群英之游;当好问纳谏之朝,获从诸老之后。遂蒙奖用,叨贰机衡。幸四海之无虞,得容尸素;荷三圣之殊遇,特察孤忠。坐贪宠禄之荣,不觉岁时之久。而馀龄向晚,百疾交侵。四体癯羸,甚已衰之蒲柳;双瞳眊瞀,几不辨于騧骊。顷自去秋,累陈愚款。先皇帝恻然垂闵,慰以恩言,许至新年,俾解重任。万乘之仙游忽远,孤臣之素愿莫从。方今圣统嗣兴,皇明继照,人神胥悦,中外晏安。顾无避事之嫌,敢遂乞身之请。伏望皇帝陛下特回睿眷,俯察懦衷,念孤根之易危,哀小器之难用,置之闲处,赐以保全。如此,则天地之仁,曲从于物性;犬马之报,尚识于主恩。
又乞罢任根究蒋之奇言事劄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为台官蒋之奇诬奏阴私事,已具劄子,乞差官根究,明辨虚实。伏缘臣见任政府,在于事体,理合避嫌。欲望圣慈先罢臣参知政事,除一外任差遣。臣既解去事权,庶使所差之官无所畏避,得以尽公根究。臣窃虑朝廷未明虚实,不欲直以此事罢臣职任。臣已别具表章,伏乞早赐施行。
谢赐手诏劄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三
臣伏蒙圣慈差内臣朱可道传宣抚问,仍赐臣手诏,委曲慰安。臣孤危之迹,横为言事者诬以莫大之罪。自非遭遇圣明特为穷究,则当为冤死之鬼。然事出暧昧,上烦天造累行诘问,必见踪由。臣仰恃圣君在上,内省于心,必冀终获辨雪。臣无任捧诏涕泗,感天荷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奏。
乞诘问蒋之奇言事劄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三
臣近为蒋之奇诬奏臣以阴私事,前日再具劄子,乞诘问之奇自何所得,因何踪迹彰败?乞差官据其所指,推究虚实。伏缘之奇所诬臣者,乃是非人所为之大恶,人神共怒、必杀无赦之罪。传闻中外,骇听四方。四方之人,以谓朝廷执政之臣犯十恶死罪,乃旷世所无之事,皆延首倾耳,听朝廷如何处置。惟至公以服天下之心。若实有之,则必明著事迹,暴扬其恶,显戮都市,以快天下之怒。若其虚妄,使的然明白,亦必明著其事,彰示四方,以释天下之疑。至如臣者,若实有之,则当万死。若实无之,合穷究本末,辨理明白,亦不容茍生。若托以暧昧,出于风闻,臣虽前有鼎镬,后有鈇钺,必不能中止也。以此言之,系天下之瞻望,系朝廷之得失,系臣命之死生,其可忽乎?其得已乎?伏乞以臣所奏,诘问蒋之奇得于何人?其人所说有何事?更不得徒说虚辞,直具所说人姓名及所闻事状,据实闻奏。臣所沥血恳,必望朝廷理辨虚实。乞不留中。
再乞诘问蒋之奇言事劄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近累陈血恳,烦黩天听,为彭思永、蒋之奇诬奏臣阴私事,乞辨明虚实。伏蒙圣恩累赐诘问,至今未闻有所指陈。窃以台宪之司虽许风闻言事,然所谓风闻者,谓事不亲见而有闻于他人耳。然其说必有其人,其人必有姓名。若所闻小事,则有不足论。若所闻大事,系人命之死生,则必须审问所说之人事状虚实,然后可以上言。况之奇明列章疏,伏地顿首,坚请必行。若不明见事状,审知虚实,岂敢果决如此!及朝廷穷究,又却不指定所闻之人姓名,亦不明言有何事迹,但饰游辞,无所的确。盖之奇初以大恶诬臣,期朝廷更不推究,便有行遣。及累加诘问,遂至辞穷也。不然,思永、之奇惧见指说出所说人姓名后,朝廷推鞫,必见其虚妄,所以讳而不言也。臣忝列政府,动系国体,不幸枉遭诬陷,惟赖朝廷至公推究,别證虚实,使罪有所归,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臣窃虑朝廷须所说人姓名,思永、之奇无事指说,必以朝廷拒谏为言。此乃辞穷理屈而妄说也。臣谓若朝廷闻言事不行,则是拒绝言者。今以所言事体不可直行,须当根究虚实,乃是用台官之言即须行遣尔,岂足为拒谏也?
封进批出蒋之奇文字劄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以拙直,受恩两朝,惟以至公之心为报国之效,凡于亲旧,不敢有纤介阿私。是致怨怒臣深者,造为飞语,诬臣以家私阴事,是人伦之大恶,所以语骇人听,易于传布。窃以言事之臣,谓之天子耳目之官,本期裨益聪明。若闻外有怨家仇人造作飞语,中伤执政之臣,正当奋然嫉恶,为臣根穷起谤之人,辨别虚实,明其诬罔,使后凶人不敢陷害良善,以彰朝廷之明。此乃言事之职。今思永心知事无实状,而不能为臣辨明,反碌碌随众,腾口摇舌。蒋之奇专用怨仇人飞语,便以虚为实,上惑圣聪。及至朝廷再三诘问,须要事实,则各不能明指一人之言,明陈一事之据。思永既云无实状,则知虚妄可知。之奇则饰游辞,谓风闻于众。且台官虽许风闻,而朝廷行事,岂可不辨虚实?大凡可骇之语,易于传布。假如怨仇之人有诬大臣以叛逆不道者,飞语一出,则必腾口相传,岂可便以传闻之众,致大臣族诛?如此,则为大臣者终日恐惧弥缝不暇,何敢尽公行事,以身当怨?而一夫之怒,飞语腾出,可以摇动朝廷,则正人端士不立足矣。以此言之,则思永、之奇专用风闻惑乱圣聪,为耳目之官,罔上欺君,其害岂细?今闾巷小民有罪,犹须證验分明,案节圆备,方可行刑。之奇言臣死罪,未明虚实,岂可含胡?伏乞朝廷以至公之明,必为分别。令事理穷尽,止于两端,不过虚与实而已。实则臣当死,虚则之奇安得无罪?使事实而臣不死,不足以显之奇之言;使事虚不罪之奇,不足以雪臣之冤枉。臣非敢固惜名位,不自引去,但以冤若不得雪,则身是罪人,朝廷自当行法,岂容臣自引退?若虚,则幸望朝廷辩别分明,使中外之人知臣无罪,然后可以容臣自陈引去。臣初乞朝廷差官根究虚实,故当乞解权任以避嫌,今既蒙朝廷直行诘问,故臣合杜门俟命。乞不留中,降出施行。
乞辩明蒋之奇言事劄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三
臣先于庆历中擢任谏官,臣感激仁宗恩遇,不敢顾身,力排奸邪,不避仇怨。举朝之人侧目切齿,恶臣如雠。适会臣有一妹夫张龟正前妻女,嫁臣一疏族不同居侄晟,于守官处与人犯奸。是时钱明逸为谏官,遂言臣侵欺本人财物,与之有私。既蒙朝廷置狱穷勘,并无实状,事得辩明。而当时执政之臣恶臣者众,其阴私事虽已辩明,犹用财物不明降臣知滁州。今惟赵槩知此事甚详。若非仁宗至圣至明,察臣无辜,为臣穷究,则臣岂复更有今日?仁宗岂有用臣至此?今台官方举前事,弹钱明逸陷害良善,不意蒋之奇自又效尤。欲望朝廷特加裁察,若以蒋之奇所对语无事实,知其虚妄,乞早赐明告中外,以辨臣冤。若犹疑于虚实之间,则乞更加尽理,推穷辩正。
再乞辩明蒋之奇言事劄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三
臣近以蒋之奇诬奏臣家私事,乞赐辩正,杜门俟命,今已多日。虽蒙朝廷累赐诘问,之奇则但云得自彭思永,而思永又云事无实状。是暧昧之言若此,便欲加臣十恶大罪,虽州郡小民犯罪,官司断狱,必未敢便断其死。臣孤拙无党,特被两朝眷遇,忝列政府,横被小人诬以禽兽不为之恶。本因臣以至公报国,以身当怨,不徇亲党阿私,至多积仇怨,造作飞语中伤,而以忠取祸。之奇乃以虚为实,欺天罔上,及至朝廷诘问,则辞穷理屈,并无实状指陈。至于彭思永亦自言暧昧无实,各自乞罢去。若臣果有实状,何故惜而不言?何故自言无实状而自乞罢去?以此见思永、之奇专欲以暧昧之事惑乱圣聪,使臣不能自辩,冀望朝廷更不辩明,便以风闻行法。况圣君在上,公道方行,臣必不能枉受大恶之名,当举族碎首,叫天号冤,仰诉于阙庭,必不能含胡而自止。当陛下圣政惟新之日,使执政之臣守阙号冤,固知非朝廷美事。然臣以恶名不可虚受,将不得已而为之,期于以死必辩而后止。臣无任恳血哀号激切之至。取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