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谢幸太学表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东牟集》卷九
八表尘清,仰属右文之世;六飞雷动,一新视学之仪。昭回咫尺之天颜,鼓舞众多之士类。庆谐千载,风动万方(中谢。)。窃以圣代恢儒,非止奉行于故事;王畿首善,盖将乐育于英材。治已格于偃修,教必敦于帅劝。振风俗于衣冠之旧,息干戈为礼乐之华。铺张奕世之宏休,绍复中兴之盛典。于今为最,亘古未闻。夙驾临廱,蔼郁郁葱葱之瑞;温颜下士,见洋洋济济之风。既释菜于杏坛,重横经于黼座。胪传趣召,欣联振鹭之班;庑席回环,分赐苍龙之璧。旋移天步,亲御书帷。睿意非常,不数汉唐之陋;诵声远播,悉还邹鲁之纯。恩下九天,荣生一日。恭惟皇帝陛下心游六艺,道冠百王,论经何啻于夜分,议政有踰于日昃。手挥宸翰,仰窥琬琰之光;带拥桥门,咸耸云霓之望。纶言载布,圣德昭孚。臣敢不祗奉训辞,恪勤术业!学如不及,肯忘寸璧之阴;乐且有仪,不负百朋之锡。
代张帅谢除待制表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东牟集》卷九
承流京邑,方怀瘝旷之虞;次对禁涂,遽被褒迁之宠。自天拜命,无地措躬。伏念臣生禀庸资,进蒙异眷。驰星轺而转漕,未及终更;任天府之剧繁,遂叨试可。属神圣中兴之运,蒐礼文久坠之仪,百度肇新,千龄希遇。实臣子效勋猷之日,虽尽勤劳;然材能有分量之拘,终难称塞。每忧夙夜,无补事功。况桴鼓未稀,尤愧夫辇毂弹压之政;而荷囊忽佩,奚取于侍从言语之臣。避不获辞,得非所望。兹盖伏遇至仁博爱,妙道曲成。录善弃瑕,急尧帝亲贤之意;兼收并蓄,无商王求备之心。虽甚拙疏,亦加甄奖。臣敢不坐以待旦,益思父教之忠;国尔忘家,愿报君恩之赐。
代谢转官表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东牟集》卷九
郊祀配天,创见修文之效;考工率职,遽叨增秩之荣。拜命自天,措躬无地(中谢。)。伏念臣猥从疏远,遭值圣明,解京兆之守符,持甘泉之从橐。属阳陛精禋之飨,雷动属车;具勾陈法驾之严,星罗周卫。供无十事,幸免瘝官,恩更俾之序迁,得实逾于望外。兹盖伏遇道参化育,德洽臣邻。稽古礼文,炳同风于三代;咸精技巧,覈称职以中兴。乃如罔功,亦误优擢。臣敢不勉思宜编,祇佩宠光,益殚夙夜之勤,庶有涓埃之报。
代谢赐对衣金带表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东牟集》卷九
荣颁显服,襜如一袭之恩;巧制精镠,灿若万钉之宝。宠非常而骤及,德不称以深惭(中谢。)。伏念臣禀质迂疏,逢时熙洽。考绩王畿之治,曾莫逮于中材;跻身法从之联,恩实由于上力。更蒙褒博,增贲孱愚。兹盖伏遇命式九围,德承群辟,信赏既精于为治,仪刑遂致于作孚。虽器名不假于人,欲昭国典;然体貌以厉其节,爰锡身章。臣敢不衣被知荣,糜捐誓报。服之无斁,阙必念于弥缝;束可使言,口不忧于众铄。
代王帅谢赐对衣金带表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东牟集》卷九
行都延阁,方怀旷职之虞;显服精镠,更被章身之宠。人虽歆艳,己实兢惭(中谢。)。伏念臣生禀庸资,出逢兴运。躐从外职,擢寘近班,未踰岁月之间,浸冒龙光之厚。兹盖伏遇皇帝陛下乾刚天德,贲饰人文,隆体貌以厉贤,养威仪而致福。垂裳底治,怀手足视臣之心;偃革跻时,公爵禄磨钝之具。臣敢不书绅佩训,属袂知荣。束带立朝,执百炼益坚之节;惟衣在笥,存五紽退食之心。
乞擢用宗室状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东牟集》卷九
臣伏读十月二十五日诏书,星变火灾,许内外臣寮实封言事。文词哀痛,德意丁宁。闻者感泣,以为上天有悔祸之期,而圣主有应天之实。臣偶列官行在,亲睹变异,且读陛下求言之诏,安敢默默以自后于黎庶,故敢略陈其说,伏惟陛下留意幸察。臣闻天之警戒人君,必依托象类以示训诰。人君之应天,亦宜因其象类以求之,则天意可得,而灾异可消。苟或不然,虽多方以求之,皆未免于瞀说也。臣闻之师曰:昭明齐遫,可以烹饪者火,故古之圣人缋火于衣,以明事宗庙之孝。昔炎汉之兴,实绍火运,故继世称孝,以象其德。臣尝因其类而推之。若火德顺其序,则宜昭明光大,下临幽隐,旁烛无疆,而祸故熄绝。一或失此,则灾延于下,变见于上,亦其理然也。《春秋》书火灾者屡矣,或毁一庙,或焚一国,圣人固已求其端而书之。况如比年寇盗相煽,焚灭生类,自国门以东极于海滨,南至豫章、长沙,延袤几数千里,等为瓦砾。生灵之祸,未有甚于此时也。臣谓凶燄至是极矣,而会稽之火复见行在,上天威之荧惑,天其或者欲重警陛下,俾更新而振起之乎?是诚圣上警惧修省,转祸为福之秋也。且自曩者以至于今,凡有号令,莫匪顺道,天下之人皆知圣人之心,欲以至德要道以治天下也。积之有年,宜享顺应,而乃悖缪如此。岂夫播告之修,或有其文而未尽其实乎?群下承命,咸体圣言,而恻怛之诚,或未能有加而无已乎?将左右之臣,以姑息爱君,而失陛下惓惓念亲之旨乎?古之君子,其从政也,譬之农夫之有疆埸,朝夕行之,行无越思。盖彼效一官者,时必先定其目,而以思虑继之。方今天下之急,而凡任天下之大当如何,然则其目安在乎?二圣銮辂未还中原,则生灵不得息,兵革不得戢,祸难不得弭,而陛下与群臣得高枕而卧哉?臣愿陛下审定其目,固已在此时而力行之,无使须臾忘去。方练甲兵以核其力,励政事以精其德,因斯民之颙颙,奋圣人之怒为先焉。敢为逃遁之说者,必诛无赦。凡曰二圣在远,将求康复之功,必自此以图之。至诚力行,久而不息,则上天之瑞应,殆将缘类而降其符也,岂忧变异之不去哉?臣又闻之,圣人以宗社为重,故必固根本以消祸乱于冥冥,此不可不急也。伏愿搜求宗室亲近,其贤者或外假其权,使同姓常强,异姓无得而踰之。此又宗庙社稷万世之长策,不可不思者也。臣无任。
缴駮郤渐除直秘阁状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东牟集》卷九
臣闻爵禄者圣王所以励世磨钝之具,不可以不戒也。故重用之,则名分重而人知劝;轻用之,则名分轻而民不服。臣伏闻郤渐前为无锡令及常州通判,皆以善事权贵,趋时附会,以为进身之计。近者遽得瞻望清光,已骇物论,今者复俾进直中秘,渐为何人,乃与此选?夫延阁之联,士林清要之地,陛下犹不爱惜以为励世之具乎?况今来敕黄一道,并不显元犯事因,臣乞令有司别行检坐,容臣看详渐向所以得及落职之因。必欲洗濯用之,委以烦任,俟果立劳效,徐命进以阶官可也。荣名美职,岂渐所宜得者哉!
乞令进对官将所得圣语关报有司奏(绍兴二年六月)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宋会要辑稿》职官二之一六(第三册第二三七九页)
自兵兴以来,典章散落,著作之官久旷弗除,而二史执笔亦为虚文。陛下忧勤万几,号令所至,莫不鼓舞,而郎官、从官、百执事所奉训诏,独藏私家,不关史氏。切虑岁月寖久,相传失实。乞今后进对官所得圣语,事关休戚,敢省隐而弗彰,听史官通问之;有弗具报,特论列以闻。
梁扬祖为江西安抚使乞回避奏(绍兴十年七月)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宋会要辑稿》职官六一之四八(第四册第三七七八页)
与知虔州梁扬祖因公事所见不同,遇有监司行下两州互勘公事,必相回避。今杨祖充本路安抚使,乞回避。
乞贷义仓米与生子之家贫乏者奏(绍兴十一年三月)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九、《皇朝中兴系年要录节要》卷一一、嘉靖《邵武府志》卷三、《宋史翼》卷二七
宣和二年,布衣吕堂乞生子之家量给义仓米,朝廷不曾施行。近蒙恩诏,贫乏之家生男女而不能养赡者,人于免役宽剩钱内支四千,可谓仁德甚厚矣。然免役宽剩,州县所收甚微,势不可久。乞乡村之人无问贫富,凡孕妇五月,即经保申县,专委县丞注籍,其夫免杂色差役一年。候生子日,无问男女,第三等已下给义仓米一斛。县丞月给食钱十千,专掌附籍。所掌万户已上,岁及千人,便与改官。盖义仓米本不出籴,今州郡尚有红腐去处。二郡岁发万斛,可活万人,通数路计之,不知所活其几何也。又县尉终任获强盗七人,便许改官;今使县丞终任活一二千人,俾之改官,亦岂为过?又义仓之米,若有不继,逐年随苗量添升斗,积以活民,民自乐从。再三审度,实可经久。
遏敌之策疏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东牟集》卷一○、《永乐大典》卷一○八七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八、《南宋文范》卷五二
臣闻中国之于外夷,未易以力胜也,能使外夷之人自相攻讨,则敌寇可遏矣。西汉之属国都护,东京之南单于,与唐回鹘之师,皆此道也。金人用兵以来,七年于兹,而四夷之兵未闻效顺,敌兵以是日炽,中国以是日陵,禦遏之术未见其善。必能合群夷之情,捍强梁之势,然后外寇可殄,中国可安。或曰:「中国之使外夷,外夷之事中国,各有常势,胡可强议?今中国之势既陵,外夷之势方盛,安能间激,使相战争」?臣曰不然。今者中国之财货子女、奇技珍巧,金人奄取而尽有之,固诸国之所欲也,使诸夷取之之谋利,则中国啖之之术行。况今四夷诸国一介未通,在此者既不示以抚安之情,在彼者安知其无向化之意?臣谓宜常遣单使,屡持尺书,使知中国之势尚可振起。若诸国有能助顺,则金人行可破之,何必輶轩旌旂,然后增光远之华,箱篚厚恩,乃可明遣使之礼?申包胥之救楚,但哭秦庭;烛之武之使秦,不闻厚币。此所谓不可不为者,不可以不为而废功也。事有不可为者,固难以必为而冒进,亦有不可不为者,安得以不为而废功?
弭盗之术疏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东牟集》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八、《南宋文范》卷五二
臣窃谓弭盗之术有二:小盗宜求所以安之,勿思所以胜之;大盗宜求所以胜之,勿思所以安之。何者?小盗鼠窃,千百为群,或因规利货财,或缘不忍小忿,顺而抚之,宜有悛革。若官军不知出此,必欲穷诛,胜之不足增威,不胜反成窥侮。是以龚遂之临渤海,安赤子以称良;虞诩之在朝歌,杀降者而生恨。臣故曰「盗之小者宜求所以安之,勿思所以胜之」也。若乃大盗株连,踰州跨邑,啸聚不逞,攻劫善良。此四夷之所视以卜我兴衰,寇贼之所凭以相为唇齿。若不讲明军律,选练群锋,断之以必取之谋,示之以不赦之意,使彼群丑必底灭亡,则将大盗不除,小寇是效,州州相煽,转发祸梯,安能风示远方,扩清宇内,成中兴之渐,觊奠枕之安乎?臣故曰「盗之大者必思所以胜之,勿思所以安之」也。今者群盗之中,江州为最。昔宪宗已平淮蔡,河朔遂朝,然方师未有功,群言屡至,赖宪宗明断,以有蔡功。臣恐江州之寇,稍成迁延,官军淹时,或有小衄,则必有言其外顺之势,谓可怀柔者。臣愿朝廷断而行之,勿恤群言,必殄此贼,以为四方之戒也。
与丞相论郑武子状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一、《东牟集》卷九
伏睹本局关报,删定官郑克坐言章所及,别与差遣者。某窃见郑克温恭足智,简俭自将,问学有所师承,孝友发乎天性。某自得官敕局,与克同事,熟闻议论,备见操蕴。方今行在招徕茂异,多士骈集,虽在微官,亦多英畯。敕局数人,其间固有拔犀擢象,见称一时者。然而析理精微,旁通法意,鲜如克;廉靖有守,不妄嬉笑,鲜如克;好恶不苟,是非别白,鲜如克。克自入仕以来,辛勤养母,兄弟二人,出处雍睦。克身就吏禄,弟奉母郊居,克之所享不过脱粟蔬茹,每营甘脆奉母,身不敢尝。昔郭泰与茅容定交,止此一节。今克持身如此,而不见称于世,岂独郭泰为知人者哉?时方艰虞,朝廷用人固难以一槩取,人才如克,奈何以流品弃之?某不敢远引古人,姑以近人比方。克之素节则查道、刘羲叟,经术则陈赐、龚原,文章则唐庚、马存,诗什则陈无己,心计则薛向,议法则刘赓。今一官于敕局,已蒙镌贬,则克之材能,安得尽用?伏承日者以新修敕令,一代重典,屈丞相为提举官,则删定官亦丞相总属之末。某所以自忘微贱,辄敢论述克之行事,以为职分所当然者。敢幸钧慈,俯加审录,閒暇之际,加访求焉。有一言不符,甘受欺罔之罪。昔钱徽江州之政,宰相不知,孔戣固已为言。江州之政既外且远,其未达于朝廷亦宜。今克近预末属,日在视听之下,而有所抑郁,某虽愚贱,安敢独自爱惜,不为借鸣于丞相之前?惟丞相俯加采择,还克故任,新书之成,允有藉赖。干冒威严,不胜战恐之至。
强国本劄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一、《东牟集》卷九
某尝谓天下之病,治则隐,乱则见。其隐者固非素隐,惟当路者蚤夜以思,务求去之,而又有能言之士助成于下,故小病之不积,大病之所以去也。其显者,固非骤显,惟当路者不蚤夜以思,务求去之,而又未有能言之士助成于下,故小病之弗除,大病之所以成也。某不敢以久远喻,请以近事明之。宣和以前,大病有二;靖康之世,大病有一;今日之势,大病有一。病于往者,弗治而显矣,复何言哉;病于今者,尚可治使隐也,可不念乎?所谓宣和之二病,何也?曰请谒也,曰贪功也。惟请谒之风行,故刑政不修,廉耻不立,善者不劝,恶者不惧,而内乱成也。惟贪功之说行,故新政事,作礼乐,辟土地,失盟好,而外难起也。所谓靖康之一病,何也?曰两宫之间不能无间言也。王黼之祸坐于蔡京,师成之死急于童贯。人皆以谓事之本原,固有所在,推是言之,事多倒置。此所以内外之势离而弗合,无强枝辅,故远夷再举,而京师为墟也。所谓今日之一病,何也?曰国本单弱也。明皇之世,河北难起,而灵武之师肃宗帅之;至德之世,两京复陷,而子仪之师广平统之。迩者,远夷近在江口,命将出师则其势轻,六飞临戎则其事危。方此之时,若选取近属之贤,为上出征,抚我六师,官以京尹之贵,假以宿卫之重,远夷闻之,知天子恢廓大度,天威赫然,庶几其亦慑也,况行伍之士乎!若所以固根本、强宗社、重朝廷,其为无疆之休,有未易尽言者焉。至于誓命之礼,揽御之方,事在朝廷,了无可疑。今执事当路而不务早夜以思,指是为急,恐伤上意,置而弗言,乃欲理当世之务,使不失叙,非愚者所能知也。干冒威严,不胜战悚之至。傥或可取,愿观设施。
论楚州事劄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一、《东牟集》卷九
某窃见今日朝廷所恃方镇,以江北为重,在江北诸镇中,楚州、承州最为紧急。承州今闻已被敌人侵据,独楚州截然中居强立者两年矣。某谓楚人稍习山川,形势利便,人材能否,今试具数事,恐可施用,谨具画一如后:
一、自楚州来者,询问得赵立,弹压用人,甚有次序。中间执通判贾敦诗送于朝,囚曹官贾连置于狱,杀主簿查蒧责以大义,明示于众。有祥辉观女道士二人,收金人帖,上有金国年号,便欲杀之,所以一郡之人莫不知好恶所向,承命不暇。前此,州都监王询者专执兵柄,郡将所不能制。及赵立出师淮北,令询作先锋,回顾即斩,致询之兵不敢少却,用能走金人之师,所获军资甚众。此弹压之效也。至其用人,则又有可称者。朱存中为土豪之最得郡人情,以为干办官,兼知山阳县事。朱钺土豪,薄有武勇,以为州都监。孔师锡老士人,谨细能御吏计出入,以为山阳县丞。张骥千,士人之可称者,以为山阳簿。顾伯起、朱芑皆进士登科,委伯起以县事,先任芑为本州粮料,又任芑通判泗州。是以一郡之士,皆乐为用。然此数人恐非经朝廷命令,虽抱忠力,未能自达。若朝廷降付劄子,各令条具,优与官爵。使此数人皆见朝廷已知姓名,必思自奋,以报恩宠。
一、除赵立所委用外,士人有冯舜文、冯舜诏、翁招、张师闵、廉洁己、蔡仁、张次仲,土豪有吴襄、冯周士、周源、谢圭,皆有帅众之略,颇闻未肯遽自当事。若劄下赵立,有欲与官者,不拘人数,许以奏闻,庶几肯为用者众。昔汉高祖曰:「吾不爱四千户以慰赵子弟」。今以是行之,事似相类。
一、楚州东有盐城,南有宝应,西有淮阴,北有涟水。涟水限在淮北,淮阴即当泗州之冲,此两处各为敌马蹂践,不复更有征赋。惟盐城、宝应两邑今年曾下种处,稍有稻麦。赵立都两邑税赋,凡得数万,可支半年军食,百姓所食不与也。今宝应路与承州邻,势必梗绝。独盐城一路可通泰州兴化,今欲稍给楚州粮食,必自通、泰往。乞以粮食转至通州,即令岳飞据所交到数,却自泰州拨还楚州。今楚州之兵自从下河津般,孤城久饥,得通粮道,必自向前。纵有散失分数,亦自归恩朝廷矣。若通、泰不肯那移,必得朝廷所降之粟自到楚州,即成迂远,恐误兵食。
一、楚州至承州,中间有两湖:一曰白田湖,二曰新开湖。有张敌万者,聚众往来湖中,与赵立为仇,常梗楚州粮道。前者,承州薛庆颇得此人欢心,故独不梗承州籴买之路。所以七月中楚州米一升四百五十,承州一升二百,粟价相去不啻一倍。又承州城中足食,皆缘张敌万与薛庆无怨,不于城外阻截之故。今乞以一近上名目与张敌万,令取得承州,即以承州镇抚与之。命赵立与张敌万通和,彼虽怀忿,其力不能相制,若承朝廷命令,必便解仇。以此助楚州之力,其利不细。
一、承州既为贼人占据,必驱本土人当锋。今乞朝旨劝喻楚州人,切勿杀害承州土人,常务招诱,告以朝廷伤痛赤子之意。纵使两州之人交锋之际,不暇承命,此令既出,承州之人感戴朝廷恩惠,必有思自奋者,或执贼自归,理亦有之。
一、承州虽为贼人占据,其间仓庾稍实,又闻有敌人残零辎重,皆诸将所觊觎,所以近日环寇之师稍众。若令诸将先入者主之,则人人自奋。又承州之地,自江南视之则为危,自宿、泗视之则为安。今闻宿州蕲县尚有宿州官吏,而泗守王宣赞者骁勇过人,若令来取承州就食,彼必闻命引兵。又泗州刘氏统兵屯驻建康,特以泗州乏食,故不谋归。今若令取承州,就与镇抚,则泗州失业之民皆可复归承州,渐近乡里。此亦因其锋而用之之道也。
论防秋事劄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一、《东牟集》卷九
一、诸处起土豪民兵把隘,乞令点集后即时放散,直候警急,方得追呼。某窃见朝廷以谓近年敌人入寇,诸路民兵以爱惜乡闾,悉力捍禦,往往获功。去岁两浙民兵尤著劳效。朝廷节次行下州县,保明推恩,人人自奋,甚大惠也。今秋诸路往往劝诱土豪民兵,一则各保乡分,二则为众防守。然闻诸路把隘官司,多虑民兵生疏,遂欲预行教阅,有欲五日一习。总一县观之,计所起民户去把隘去处,有去家十里者,有二十里者。若五日、十日一习,往来道路,必致经宿,是五日十日之间,少者两日,多者四日,方了一番教习,岂不妨废农务?寇贼未来,先自纷扰。且乡保之民,使其不甘侵暴,用命自奋,虽瓦砾白梃,可以击贼。若使了无斗志,虽使日日教习,宁免生疏?今乞乡分土豪,各已分定把隘去处,即时拘集,当官教阅,使识旌旗金鼓坐作之节,不过三日,即时放散。直候警急,方许追唤。如有不肃,以军法治之。号令既行,人人安便。
一、诸县添差县尉一员,令部新法弓手,乞行寝罢。某窃见朝廷以县道弓手为不足用,特置添尉一员,使专出战,法意甚善。然以某所见观之,徒为纷纷,无益实事。凡一县之内,乡民肯为弓手者不过若干。旧额往往不足,又使添置新法,新旧相争,各为区别。寻常已自异心,缓急岂肯相援?且张官置吏,亦非细事。每官一员,少者史一人、胥两人、厅司两人,多者史二人、胥四人、厅司四人。是数十人中多者十人,少者五人,先已无用,不执弓矢,共糜廪稍。无益有害,莫甚于此。今乞速罢添差,每县止于旧弓手额外各添百人,以新法弓手补充,如有不足,更行召募。尉或不才,自当换易。岂有文尉守律,武尉出战,名分相敌,不相为使,县县败事,害遍天下。且朝廷初立新法,欲易招置,遂使新法弓手役钱优于旧人。此正与蔡京创立辟廱,施行新法,贡士、进士分为两岐,不知天下人材本无新旧,实同名异,妄为纷争。伏乞速行并罢,督责县尉,务使一心。
蠲逋欠劄子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一、《东牟集》卷九
某窃谓朝廷有可以大慰民情,事理甚明,每屈于众议,欲行辄止者,如拖欠积欠税赋、干系官钱是也。已出省限而未纳税苗谓之拖欠;经及累年谓之积欠;正犯人家财不足,均摊合干人出备,谓之干系官钱。此三者前两项在官未尝有所得,后一项所得甚微,而破家卖业者相继,皆朝廷所不忍行而行之者,夺于众议,以谓不可去也。今众议所以谓不可去者,以其数至多,一旦蠲之,国用遂屈。且催刷积欠逋负,其名甚正,若一旦蠲除,却行敛取,即伤民或甚。此众议所以不欲行,而朝廷不能夺也。某以为此事为州县监司者皆已知之,不敢不行耳。且所谓拖欠、积欠者,何尝得之,皆以当年所入,名为催到欠负而已。且以一年计之,当年所入皆以数足,于足数外催到米斛,谓之欠负可也。岂有当年之数未足,却纳欠负之理?朝廷试取一州夏秋帐状计之,当年所入几何,催到欠负几何。当年已足,有催到之数,谓之催到欠负可也。当年未足,而别出催到欠负一项,非以新为旧而何哉?且州县所以为此者,盖亦有说。不惟欠负未蒙蠲除,挂在簿历,正缘当年所入,尽合起发,催到欠负,尚容兑那,此所以不得不为蒙蔽之术也。某窃观江南东西、湖南北数路,以连年盗贼之馀,或弥阡亘陌,举为丘墟,而复业之人,未尝尽归。以至江西之田,贱价与人,人不敢售者,以其欠负未尽故也。每遇肆赦,有除放之文,德泽非不加也,然于条称放者,止放三分,馀七分尚存也。某愿朝廷径下诸路,凡九年以前拖欠、积欠并行除免,如十年拖欠,许令催促。如州县敢以新苗补填旧欠,移易簿书,委监司觉察,民户越诉。如此,则南亩之民悉被实惠,太平之基岂不益固哉?又干系均备一项,尤可矜悯。谓如甲愿充衙前,借乙田宅抵当,又召某人为保。及当受重难欠折,为甲者家业已尽,或已身死,或死狱中矣,除抵当田产,自合出卖,均及保人,又均及乡邻,又均及主行文书之吏。原其本情,未必不相蒙蔽以规在官之利。然其心岂谓场务便破坏,纲运便失陷也?根柢穷治,无有已时,卖妻鬻子,不能充足,岂不伤和气哉?某愿朝廷遍下诸路,如见今欠负,除正犯人家业及见抵当财产并行出卖外,其馀干系,一切除之。某观前世,有因推恩减除租税者,国用若足,租税尚可减免,况逋欠乎?国家用度,方之其它,固不可行,若此三项,或有名而无实,或害多而利少,愿朝廷断之行之。
正诡名法劄子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一、《东牟集》卷九
某谓当今之法,有条约备具,刑名甚严,而决不可行者,诡名之法是也。今者州县有十等、五等之别,一有均敷曰上户,一有追呼曰上户,一有差徭曰上户。为上户者不胜其劳,而下户晏然熟视。如此,则是驱之使为诡名,尚何以禁之哉?近年以来,朝廷因臣僚申请,如均敷、和买之类,皆彻下等,是诡名之弊已去矣,尚何俟设禁以防之乎?盖其法之弊有甚害者,行于贫而不行于富,行于贱而不行于贵,此乃不可不革者也。且县有一宰,行法于一县者也,其家无田,则已为县令者,家买田园,有不为诡名者乎?州有一守,行法于一州者也,其家无田,即已为郡守者,家买田园,有不为诡名者乎?推而言之,盖无不然,乃徒设禁防。形势之家,虽有讼者,州县不行,是行于贱而不行于贵也。兼并之家,人不敢诉,是行于贫而不行于富也。独贫民下户,稍涉雠怨,更相告讦。若州县受诉而不行,即属违戾;若受而行之,长告讦之风,使细民无所措手足。至使豪猾之人,诛求乡村,仰以取结者,岂不谓法之甚弊者乎?某今以谓若尽去其法,使诡名者无所忌惮,则不可;独愿除告赏之法,凡诡名挟佃、寄托官户、规免等第、减落税钱之类,并除「许人告」三字。遇其事至官,皆依法穷治,如州县隐蔽,即委监司按劾而举行之。如此,即法固存,不害其为良法;意固存,不害其为美意。去告讦之风,长敦厚之俗,岂不美哉?尝闻钱氏之有国也,有一族子弟领郡,民有讼盗种官田者,钱氏子弟怒而杖之,且曰:「有国者之富,独患地有遗利,岂以官、民为异道哉?使地皆垦辟,即稼穑之盛,非有国者之利乎」?由是二浙之地,鲜有旷土。夫以偏方之佐,尚知捐在官之利与民共之,以为有国者之利,又况诡名之弊,若常均及下等,即无损于官,而实便于民。今又不除其禁,特宽告讦之俗,何惮而不为乎?此理甚明,愿朝廷断以必行之。
初论修法之意劄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一、《东牟集》卷九
某窃见朝廷重修敕令者,其始本欲尽复嘉祐故事,非有意于重修也。故当日诏书大意,以谓仁祖在位四十馀年,最为久长,故尽复嘉祐法度。缘阅岁既久,政事更革,详略不同;又自熙宁以来,便分敕、令、格、式四事,嘉祐法度已不复见。今之为有司者,当上承朝廷复古之意,先以嘉祐法为主,其有改更政事,前法所不载者,以后来刑名附入,则祖宗之大法复于今日。既从刑部侍郎商守拙之请,使嘉祐所不载者,并依见行条法。俗吏因之,习耳目见闻之常,一切以政和法令为主,岂复有嘉祐哉?今者虽行重修,左右前后皆政和行法之人,根蒂蟠结,势不可解,区区一二士人,安能胜彼之众乎?呜呼!熙宁以来,变更法度,以至于今,踰六十年矣。十甲十二,今立法者欲一举尽见,使人人晓然咸知,而为百姓之利乎?欲网罗详悉,繁文碎辞,可以出入,为侮文者之利乎?今持良法以治天下,使纲目咸举,不务求为百姓之利,而使侮文者得以弄之,愚意立法之意必不然也。且法度之变,何世而无?高祖初定关中,约法三章。天下既定,命萧何次律令,民歌之曰:「萧何为法,较若画一」。其洞然易晓之意可见。其后天下多事,而赵禹、张汤之法出,天下岂胜其弊哉?赖昭帝继之,霍光知时务之变,而当时根据之弊,光能绝之,摧燕王,仆上官,文学之士咸使尽其辞,弘羊之流不得窜其说,保而持之,以遗宣帝,中兴之功,始粲然耳。向使昭帝承奢侈师旅之后,守赵禹、张汤之令不变,则始元之诏真虚文也。嗟乎!昭帝去汉武之世相继,其间馀习往往具在,张汤、赵禹之党必尚持法相顾,而文学之士得以竭忠尽辞者,丞相、大将军与百执事主其议者,为是力耳。使丞相不从,大将军不力主,在庭百执事畏罪不议,则招徕之士,尚得开其喙乎?更昭立宣,为日久矣,魏相犹以汉故事奉行为名相,则欲恢复大业者,于祖宗之法,当何如耶?前朝之臣,蔽蒙圣明,过误国家,残贼百姓,不胜其弊。天下之人,无问远近,言祖宗之法,则释然昭苏,如病者痊,如痿者起,如久忧者去。如言蔡京之流凋弊之政,则丧胆失气,魂亡魄绝,如睹臭腐,如视涕唾,如久阴而沈结,如痿痹而不起。呜呼!今欲去奸谀,更弊政,大慰民心,名声称号之顺否,亦当如何哉?此区区之愚所以不量愚贱,而欲极论其弊者也。
后论今日之法当然劄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一、《东牟集》卷九
某尝闻管子之相齐,下令如流水之源者,岂不计是非利害,一切顺从众意,务以愉快为事乎?是亦因时乘理,疏瀹其端,导而行之,使无留难,故民之行之,不约而顺从也。某窃观嘉祐敕条目绝省,政和敕条目甚繁;嘉祐敕之文详,政和敕之文简;嘉祐敕立法多重,政和敕立法多轻。夫条目省则易行,立文详则易晓,而法重则民不轻犯。百馀年间,致治之美,得非由是乎?政和敕则不然。政和所载,在嘉祐敕十无三四,此条目所以为繁。嘉祐丁宁训诰之意,政和一切去之,此其文所以为简。徒流笞杖所以禁奸,类多姑息,谓之阴德,此其法所以多轻。徒不知条目繁则难行,立文简则难晓,姑息从轻则易犯。数十年间蠹国殄民,得非由是乎?但举一二事言之。水陆不得事道像,道士不得动铙钹,军人不得养鹰犬,将校不得从畋猎;又如绝禁兵器,则钩刀、博刀、捋尖刀,名号虽异,而形相似者,皆收坐之:此嘉祐所不载,而政和则有之。此政和敕条目之所以为繁也。如招军经由人不得受军人例物,在嘉祐敕则凡招军时先具法晓谕,出榜旗下,各令知委,此仁民爱物之意,欲民不轻犯也。至政和则不然,但断受财之罪而已。其意以谓既已立法,何必出榜,既不出榜,何取知委?故至今俗吏多谓嘉祐为剩文,不知光武一札十行,丁宁训诰之意,几何其不为剩文耶?此政和敕立文所以为简也。嘉祐敕于同居亲有所规求,而或使为童行,或不收养,因而致死者,论入十恶;僧尼道士于本师亡殁,还俗归家、回礼它人为师者,加一等。所以禁止奸弊,可谓委曲。政和敕则一切去之,不知刑有当重,岂可但使从轻?设法之意,将禁奸是务,而独务从轻,奸可禁乎?故政和敕所以为轻而易犯也。以某观之,大抵嘉祐敕必出于士人之手,故士人喜观之。前政和修敕时,详定官一时贵人,漫不省事,删定官多贵游子孙,故政和敕皆出于文吏之手,故文吏喜道之。今其言曰:「法令、诗书自为两涂,虽习翰墨,岂能晓法」?故以文法出入为己任,独不知管夷吾便民之令,以道揆为之乎?亦拘制文墨之弊,而为是谆谆者乎?且近时风俗,便文自营,规避后悔,牢不可破。以谓改嘉祐之文,孰谓理直,改政和之文,则政和之人具在,不可不虑乎。此所以上下袒徇,务为文致,必从政和而后止也。嗟乎!此可怵夫抱案吏耳,士大夫奋身谋国,死且不畏,今欲导祖宗良法美意,以便天下,实千载一时之嘉会,而蓄缩畏罪,制于文法,宁有是哉?某又窃闻人士家多有藏元祐敕者,若朝廷发德音下明诏,求元祐书与嘉祐参合对修,具为成书。其有二敕所不载,于见行条法者先具条目,令删定官各具所见,与公朝通议之。其不必用者去之,其不可去者附入之,则此书之成,当粲然可观,而使一代之典,出于此时,顾不韪与?芜昧之说,未知可否,恭惟高明俯加裁择而间取焉,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