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张丞相书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七三、宋代蜀文辑存·续补
中书相公阁下:赏读书,窃观古之人挟道术以进为于当世,虽所遭之变不同,而其安危治乱,尝起于君子小人造次进退之间。然自汉以来,君子得安其位者尝少,小人得安其位者尝多。方其乘机投隙,二者角力,未知胜负,此正几微用智之时。而世之君子方且区区守正道,而不知以权术应之,是使权分于小人,而卒为小人所胜。未尝不废卷而叹。盖位者,君子行道之具,而权者所以为利用,得其位,用其权,而道于是乎可行。皋、夔、稷、契、伊、傅、周、召,所以相其君而功高当时,名显后世,未尝不出于此。而世俗之说乃曰:「道以位而后行,君子固欲得其位矣。既得其位,而言合则从,不合则去。道之废兴盖有命也,何必权」?是大不然。且以一身为絜者,不以去就为之累;以天下为心者,必以得行其道为足以解忧。所谓权者,非私己以自便、枉道以事人者也,资之以行其道尔。西汉之际,诸吕用事,陈平以为忧,陆贾从容言曰:「将相和调则士豫附,士豫附则天下虽有变而权不分」。故陈平交欢绛侯,以图诸吕,彼吕氏犹以平、勃之为己而不为刘氏也。虽然,陈平、绛侯皆以社稷为心者,故其权易合。使其不幸而又有小人焉,则如是何?君子亦用术以持其权,使之不为小人所胜而已。古之圣贤有无其位而不得行其道者,固多矣;有得其位而权分于小人,亦不得行其道者。盖天下不幸,君子小人并进,君子得君,小人亦得君,而邪正之相形,忠佞之相间,无术以持之,则邪与佞必胜。张九龄、陆贽是也。方李林甫、裴延龄皆以辩智得幸,而二子者务欲以口舌争之,终以不胜二子而去。其于去就之分固无负,而欲行道者何赖焉?是以一身为絜而不以天下为心者也,是无术以持其权者也。昔狄仁杰蒙耻立朝,方邪佞得志之时,一切顺适其欲,而使之不吾忌,阴进张柬之等以为腹心。小人之权渐去而不自知,而张柬之等卒能有功,故后世颂之,以仁杰为多。呜呼!不与小人较于邪正忠佞之间,而荐引善类以阴消其权,使之不自知者,是权以胜小人之术也。恭惟阁下以至大之气,行至正之言,自历台谏,擢侍从,升政府,皆以刚方不合小人而去。其身屡折,而气不少衰。顷者,大臣窃权,以私意赏罚天下,力引朋党,相与为蔽,以成风俗。天子嫉之,起阁下于南荒,复还政柄,用缙绅之公,排群小之异意,而遂倚阁下为相。命下之日,士大夫释然相庆,虽市井小民、田夫野老,莫不欢欣鼓舞,翘足引领,望德泽之下流也。赏窃谓阁下虽为相,而小人未尽去,此正权以胜小人之时。夫以一身为絜而不以去就为累,阁下前日行之可也;以天下为心,而必以得行其道为足以解忧,今日所望于阁下者当如此。恭惟阁下优游不迫,以外释小人之疑,登用贤能,以阴消小人之势,磨以期月之久,则阁下之权自去而不之觉,旷然大变,以底于至治。此天下之大功也。今天下虽名为治平,而财之不丰、兵之不强、吏之不良,皆望于阁下而未获者,阁下其可以已乎?某西南之鄙人,而州县之贱吏。自崇宁初擢第,是时阁下在政府,例得拜伏于前,蒙以桑梓为怜而奖之。未几,阁下流落江湖,而赏亦流滞州县,轧不得伸。今阁下大用矣,赏辄不复自弃,敢布腹心,惟阁下图之。
上朱丞相论王霸书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七三、宋代蜀文辑存·续补
赏,西蜀之鄙人,平生名迹似为相公见知者。宣和之末,尝在京师,屡得瞻望英度。已而世运艰难,相公倚乘风云,致位宰辅,安刘氏有平、勃之功,兴周室有申、甫之业。天下喁喁,想望太平,而赏僻在远方,不能少效尺寸,以佐下风。卑情东向,惟有依归,辄有今日利害短见,相去万里,道路梗塞,所遣去人未必能达,故不敢具其详,姑陈其略。赏闻时可以王而遂王者,光武之兴是也;时未可以王而霸以图王者,吴蜀之割据是也。方光武安集河北,是时群盗赤眉、青犊之属,动以万数,海内散乱,民思得君,如赤子之仰慈母。邓禹说以收揽英雄,务悦民心,以复高祖之业,光武用之,遂定天下。盖知时可以王而遂王也。曹公新破袁绍,兵威日盛,孙权欲送质子,周瑜定议,以承父兄馀资,兼六郡之众,兵精粮多,将士足用,可以韬勇抗威,以待天命。而孔明亦与刘备言,曹操难与争锋,孙权可与为援。其后赤壁之役,协策并力以拒曹公,一战而胜,天下鼎分。盖知时未可以王而霸以图王者也。邓禹虽兵败于赤眉,威损于栒邑,而中兴之功犹为第一。周瑜、孔明有一不死,天下亦未可知。愚谓三子易地则皆然,其王霸之略不同者,时焉而已。今自夷狄称乱,天下左衽,主上即位南都,转徙吴越,于今八年,宗庙社稷未有定止,朝廷庶事率多草创。赏远在西蜀,又愚不知庙堂大议,凡所以云为者王耶,霸耶?窃惟祖宗仁恩德泽几二百年,在于人心,固结不忘。主上天锡勇智,远迈汉光;相公王佐之略,在邓禹上。因人之心,再造王业,盖亦不难。敌有大小,势有险易,赏之愚计,窃谓周瑜、孔明之议亦未可忽。今跨有吴蜀之地,但当先定其规模,使上下一心,内外同力,以观天下之衅,不出十年可以得志。伏惟相公留意而思之,天下幸甚。
与赵丞相书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七三、宋代蜀文辑存·续补
仆射相公阁下:赏尝爱《唐史》善论房、杜,以谓王、魏善谏,房、杜与其直;英、卫善兵,房、杜济以文。持众美效之君,而己无与焉。卒之,天下后世言贤相者称房、杜,盖善藏诸用也。窃观阁下待人以诚,表里洞达,谦恭下士,不忌不克。当艰难扰攘之时,收揽豪英,定天下之大业者,惟此道为能。彼有自矜其长,果锐轻发,谋夫策士疑而不用,则功败名毁,身亦随之。亦阁下之细耳。今阁下在位,海内之士莫不延颈企首,愿效其区区,惟阁下恢然之度,并包含容,合奇集智,观变而起,则功业可成,国耻可雪,寔天下之幸也。窃惟天下有自然之机,智者因而乘之,故易有功。若机之未至也,虽气力足以举,而智者不动也。勾践栖于会稽,迨及复国,苦身焦思,志欲报吴,盖七年而求奋。范蠡、大夫种之徒以为未可,又十有馀年,吴为黄池之会,乃一举而败吴,再举而亡之。其淹淹如此,盖待其机也。宣和之末,天下久平,夷狄之祸一旦而起,京师既已不守,而四方群盗如猬毛而奋,以涂炭吾民。主上嗣位,越在南服,夷狄既得志,金帛子女充足其欲,而中国之地彼固不能有也。立楚不终,复又立齐,齐人盖尝北面于我,中寔不安,而傲睨倨肆,若真叛者,徒惩楚人之祸,救死而已。执事大人曾不虑此,皆习其尊大之势,抵掌抗论,平僭伪,攘夷狄,此声嘈嘈于四境。天下之祸日深,而所谓机者堕于渺冥,莫之能见也。为今之计,训兵蓄锐,拊循吾民,以待其机,此最上策。阁下以为如何?
上邢侍郎书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三四
某尝谓才之于世不可一也,天下有事以奇为先,天下无事以能为重。方其有事也,智者献其谋,勇者效其力,披患解纷,兴废补弊,以趋于功名之会。当此之时,非奇不足以济之。及其无事也,智者有馀谋,必凿而生事,勇者有馀力,必贪而喜功,纷更吾为,无病自炙,而天下骚然不宁矣。当此之时,非重不足以安之。切观前世治乱安危之源,其始未尝不以才而成,而其终必为才之所扰。时君世主知奇才之可与有为,而不知重才之可与有守,是以卒至于乱危而不悟,甚可痛也。昔者晁错峭直刻深,专以术数开导人主,乃欲侵削诸侯,更定法令,景帝独善之,而申屠嘉不用。公孙丞相以儒术进而怀诈取容,张汤以律令显而深文巧诋,武帝皆尊之,而汲黯被黜。夫晁错、公孙、张汤,其才非不奇也,而无所用于景帝之世。申屠、汲黯正直守节,以身徇义,招之不来,撝之不去,其在朝廷则能尊主庇民,以消未萌之患。此才之重也,而二帝莫能用,故景帝有七国之祸,而武帝末年,盗贼并起,此用奇才之过也。某自丱角读书,已闻阁下名,及长大,从搢绅先生游,又稔闻阁下之为人,如古申屠、汲黩,而学术政事过之。阁下为布衣时,其闳大之器,以有公辅之望。自初登科,遂升册府,历台省侍从,议论人主前,皆守正不屈,必直其行而后已,毁誉得丧一不能动。此真孔子所谓大臣以道事君者。至历藩辅,当边寄,从容谈笑,而事无不理,又皆阁下之馀事也。阁下之才可谓重矣。某仰阁下之风,而恨未得见。效官西辅,未及一年,适会阁下入镇于此,某得从宾幕之后,朝夕进见,仰视堂堂之容,而侧听绪馀之诲,信乎其所闻矣。某愚且直,才不能奇而切爱其重者。今日趋事下风,诚不胜幸愿。昔孔北海论祢衡,以为鸷鸟累百,不如一鹗,使衡立朝,必有可观。古之君子所以相与者,盖在于此。某非敢望衡也,不识可辱北海之知乎?惟阁下裁之。
与黄尚书书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三四
户部尚书阁下:去年冬初曾遣人奉书去,人今尚未回,不审得达否?此日秋深,伏惟论思之暇,台候万福。某监广汉郡,七月中代者已来,交割讫。自念从仕三十馀年,在官日少,閒居日多,口累愈众,衣食愈不足,既未有退守之计,不免仰禄。诸葛孔明《出师表》云:「臣本布衣,躬耕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每读至此,自伤此志之不遂也。西南自失关陇以来,狄人日有屠蜀之心。去年破饶风,陷山南,不守而归。今年破和尚原,至青泥,阻险而归。蜀地四路,利州路今已残破,夔州路山险瘠贫,东西川号为饶衍者,亦不过数郡。自用兵以来,岁费十百万万,力屈货殚,坐以困敝。譬之乘敝舟泛大海,而无津涯畔岸,可为危慄。今郡县吏牧养百姓,随军计司主财,边将治兵,各不相知,故民已困而计司诛求无穷,财已匮而边将邀索不已。纵免外虞,必有内变,而执事大人曾无远虑,苟幸无事,以偷朝夕。此事朝廷不可不知也。蜀地僻远,朝廷之事不能尽知,时见邸报一二,则似安乐无事。然某切私怪,主上越在东南,于今八年,宗庙社稷未有定止,宫省庶事率多草创。不知庙堂大议、凡所以云为者,王耶?霸耶?如孔孟之学,欲王无难,孔子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孟子曰:「天下可运于掌」。若以斯言迂阔难用,则盍亦先定吾规模,霸有吴蜀,明礼信,修政刑,使上下一心,内外齐力,以观天下之衅,不出十年,亦可以得志矣。阁下以为如何?无缘面论,向风驰仰,千万为国自重。
与郑侍郎书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三四
得象侍郎阁下:春中曾上状,比报此书中路已浮沉矣。往年京师数得拜见,款闻议论之益。违别以来,变故如此,可为流涕。昨春得邸报,见阁下姓名,进贰天官,恍如梦寐。因郡中遣人,草率附书,不意此书不得达也。怀想盛德,曷胜驰情!迩来秋凉,伏惟论思之暇,台候万福。自北胡称乱,天下左衽,主上即位南都,转徙吴越,于今八年。仁圣焦劳于上,群贤杂遝于下,而中兴之业,图王定霸,未见有卓然决定之计。昔夏少康邑于纶,有田一成,有众一旅,而能修德以蔑过戈,祀夏配天,不失旧物。今吴蜀之地,不失于纶;夷狄之暴,甚于过戈。或者比少康之初,有未足乎?孟子曰:「一正君而国定矣」。阁下诸公勉之。至如西南之事,虏人日有屠蜀之心,兵将之奉岁以十百万万,赋敛愈重,征役愈烦,民力不支,已自败矣。执事者曾不熟虑周思,为长久万全之策,有识之士深为忧也。某疏愚无取,非敢论说短长,但自笑平生所学迂阔难用,聊与阁下发之。
上吴中丞书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三四
赏尝谓天下之事,宰相能行,台谏可言,言有用不用,不若行之易有功也。古之君子欲行其道也,位不至宰相,必为台谏。所谓台谏者,非谓区区论说利害得失,朝上章而夕奏疏也。其要在于为天子辨大臣之贤否,使其所用者贤,天下之利害得失孰为可兴,孰为可废,将以渐行之,台谏退而俟其行。何者?行之者易,言之者难,吾将取其易者而为之。及其成功,一也。呜呼!非有爱君忧国之诚心,而不为沽直以取名,暂言而塞责者,不足以与此。昔韩文公作《谏臣论》以讥阳城不能极谏,其后庭论陆贽无罪,沮裴延龄不得宰相,卒以谏显,后世皆知城之贤而不识其意。欧阳文忠公以谓城当德宗时,天下岂无一事可言?及为谏官七年,适遇延龄、陆贽事,一谏而罢。向使止五年六年而遂迁司业,是终无一言而去也,韩文公作论以为过。赏窃以谓城为谏官时,贽已为相,天下之事贽且不能行,使城言之何益?虽然,贽之道不得尽用,而贽犹在位,天下终有赖焉。向使城以言而去,则其后德宗欲逐贽、相延龄,使谁争之?城之不言,其意盖有待于此。文忠之论亦过矣。乃者大臣用事,方君臣握手胶漆之间,阁下首开其隙,虽以此去,而其君臣之际终亦不能合。天下晓然皆知是非公议之所在,议者谓阁下之勇。过孟贲远矣。其后更用大臣,复召阁下为台长,搢绅之议谓阁下论事必复如前。而阁下所言似若不切于事者,议者莫不以为疑。愚窃料阁下之不言,盖若阳城之有待也。方今仁圣在上,乐善言如不闻,而天下犹以言为讳;求贤如不及,而小人犹塞贤者之路;恭俭节用,而四方犹有匮乏之忧;恻怛爱人,而四方犹有愁苦之叹。是四者,大臣不能宣上意,达下情,壅蔽之患也。阁下忠信直道,简在上心久矣,台枢便坐可跂步至,赏将有望于阁下之行,而岂独区区之言哉?往年阁下过郑,某获从僚吏之末,进见于下风,而碌碌进退,无以求知。今者辄为书,妄论阁下之所为以献。伏惟察而进之,幸甚。
贺王漕加起居舍人启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七
螭陛记言,任专笔削;隼旟按部,职在澄清。所以建节使于外台,彯朝缨于文陛。底谨财赋,致军国于富强;昭明策书,举《春秋》之凡例。自非蕴析豪之精力,负掞天之雄才,聿当虚伫之辰,岂副至公之选?恭惟起居学士气冲斗极,名震京师。学通亡箧之书,理胜论都之赋。一自决科汉殿,通籍周行。出颁诏条,允洽二天之咏;入奉既最,亟延三接之恩。爰飞步于亨衢,久育材于近署。次宸章于柏殿,典秘记于兰台。诤臣七人,夙推謇谔;王畿千里,尝督转输。京坻载集于见粮,肯綮固彰于馀地。昨以河出砥柱,如竹箭以奔流;郡立东平,致金堤之坏决。宣房未塞,夷仪卜迁。瓠子兴歌,正下淇园之竹;原田发咏,大惧历阳之鱼。暂辍英贤,式抚新邑,期会簿书之急,缮宗版筑之劳。祗役惟寅,成功甚速。水反故道,免东海之桑田;人服先畴,识新丰之鸡犬。永无虞于昏垫,寔仰赖于神明。既安堵以阜生,将解龟而受代,载加命数,仍委事权。当九重注意之初,在列郡承风之地。海岱之壤,俗号富饶;齐鲁之邦,气多舒缓。谅宣宽大之诏,用跻仁寿之期。至如奉三尺之竹书,克勤刺举;调千金之粒食,无事诛求。此又掩心计于研乘,笑霸图于管乐。良史之任,聊为假道之资;富民之封,固可翘足而待。某幸窥除目,方切欣愉。遽辱长笺,过承谦损。愿言铭代,无以喻云。
按:清抄一百五十卷本《圣宋名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五五。
除度支谢中丞启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七
佐郡辽西,未展勤劳之效;治财畿外,复叨任使之私。自省庸虚,实增震悸。窃惟巴蜀之奥,素号桑麻之饶。科斗万言,家有卿云之学;蹲鸱百亩,人多程、郑之僮。而乃陆驰秦晋之遥,水下荆湖之险。转输滋广,调度为艰。惟上体于国经,又下知于民病,使公私之两裕,必仁智之全能。如某者识昧远图,器惟近用。偶策名于仕版,滥厕迹于英躔。甸服盘根,久叨试可;蜀都流马,误被选除。静言根柢之容,寔有陶钧之所。恭惟某官材标国干,业擅儒宗。正色立朝,凛中台之风采;启心沃上,储良弼之谋猷。宿将畏温造之威,远人知李揆之誉。务全忠厚,不弃寒微。致令菅蒯之踪,得赖齿牙之力。某敢不仰遵诏旨,俯朅吏材。知取与之大权,虽惭往哲;寡尤悔之深累,慎履前言。庶收瘝旷之讥,少答生成之赐。
按:清抄一百五十卷本《圣宋名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九。
送李德固还广南序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七○
绍圣初,天子锐意于治,以谓人材莫先于太学,于是尊经术,崇三舍,以追复先帝之志。四方之士鼓策而进者几三千人,独东南之士居多。盖其来也,去父母,捐坟墓,辞妻子,誓欲得富贵而后返。茹苦含辛,不复言归。乡书至,不发视辄焚之,曰「徒乱人意」。苟时命大谬,往往至白首而不返者。而吾西南之士则不然,其性乐而不能苦,其情爱而不能忍。久去故乡,而父母兄弟之念起,则虽富贵不能动其心矣。由此观之,无怪乎东南之士多也。李生,广南人也,来太学踰年,遽告吾归,盖有合于吾西南之士而不为东南之所为乎!故喜而书之。
送苏伯修归乡序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七○
元符二年九月,苏伯修失解西归,取道汉中,其友人王赏别而告之曰:子过汉中,有所谓将坛者,子知之乎?韩将军授钺之旧地也。初,汉祖欲拜大将,人人自以为得大将,至拜乃韩信,一军皆惊。士方未遇,闾巷之所侮辱、世俗之所嗤笑。一旦得志,彼未有不失色丧情者也。淮阴少年,方刘、项纷争之时,不出一奇节以自见于世,其为人固不若樊舞阳屠狗之勇者也。信方微时,虽少年尚能折而辱之。及其贵也,舞阳俱为列侯,乃曰:「将军幸临臣」。其钦畏如此。由此观之,遇不遇天也。闾巷世俗之轻重,安足以为荣辱哉!子归故乡,亦必有淮阳少年者,慎勿与较。
送乡人游郑学序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七○
予乡人任时中、程子发来京师踰年,求入太学,试于有司,连不得志。闻者翕然嗟之,二人之言曰:「学之不修,志之不笃,予之过也,非有司之罪也」。乃欲游学于郑,益励其志。予闻而壮之。且今之士责己也轻,待人也周,一黜于有司,则有司得罪。吾子能不以其罪罪有司,良可高也,子其勉之哉!予因子有所感矣。春秋之时,郑介大国之间,盖尝赍其牺牲玉帛受盟于四境,以图覆亡之不暇。子之困厄而适兹土,其必有激也。今天子尊经术,作人材,天下郡县并立学校,可谓盛矣。子为我观诸郑,复有昔时挑闼于城阙者乎?无之矣,其游于学校者亦将有攘臂慷慨,讥论执政者乎?为我谢曰:兹道废久矣,二三子其无忘古之遗风,予将西归过郑而礼焉。
送成都席帅序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七○、《成都文类》卷二二、《全蜀艺文志》卷三二、《蜀藻幽胜录》卷二、同治《成都府志》卷一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三四
席公治蜀之五年,诏书移镇平凉,赏送别于升仙桥上,而言曰:契丹大国也,中国奉币交欢为兄弟;灵夏小国也,臣服于中国。大国富强,其势为难动,为中国之患大;小国迫蹙,其势为易危,为中国之患小。然契丹自澶渊讲盟、庆历再和之后,北边无狗吠之警者百有馀年。夏人自元昊以来,服叛不常,五路宿兵而内引百郡为助,败兵蹶将,困于飞挽者,累世而不息。此其故何也?今日契丹破灭,议者谓西方可传檄而定,是亦弗思耳。以前日之势观之,为患大者反无足忧,为患小者乃深可畏,无足忧者易亡,则知深可畏者为难取也。大抵国大则有所恃而不戒,位分太严而上下不交,法令太急而百姓不附,故其强易弱。国小则无所恃而常惧,其军民之势犹一家也,相恤相救,谋虑日深,故其弱难犯。平凉四面无险阻,号用武地,若朝廷无深入之计,为守而已则可。若欲求朔方故地,则为执事者不可不虑。古之人欲谋之人国者,必有素定之策。伍员之于楚,分兵以肄之;充国之于先○,持久以服之。夫无谋人之智而使人疑之拙也,有报人之志而使人知之殆也,事未发而先闻危也,况夏人今有唇齿之忧耶!为今之策,匿形彻备,使之勿疑焉,而后可以有为也。赏将有深于此者,而未敢言焉。
诸葛武侯庞靖侯新传序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七
东汉之末,群雄并起,曹操挟天子以令天下,而志在欺夺,名虽为强王室,其实弱之。此固不足与图齐晋之功。其馀跨州连郡,亦皆有割据之心,智能之士驰骛而奋□□□者,睹汉室之已倾,知天命之不复,时不可为,则退而□□□□□□□司焉,岂复有志于当世者哉!其说刘备跨有荆益,结好孙权,以成鼎足之势。天下有变,命一上将北向宛洛,身出秦川。此特感备三顾之勤,聊以成其志尔,非谓汉室为真可兴也。《出师表》言:「臣本布衣,躬耕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此孔明诚言也。后世论孔明者多异说,或以为管、晏,或以为伊、皋。王通谓其无死,可以兴礼乐。崔浩则讥其相备不能与曹氏争天下,可与赵佗偶。皆非深知孔明者也。毛脩之云:昔在蜀中闻长老言:陈寿曾为孔明门下书佐,被挞百下,寿挟私恨,妄论孔明应变将略非其所长。大抵蜀人歌思孔明,虽远不忘,疑寿短之,过为毁骂。今子思先生亦尔,何哉?浩论寿有古良史之风,其所著述文义典正,皆扬于王庭之言,微而显,婉而成章,班史以来无及寿者。浩之论寿是也,其论孔明非也。寿为《孔明传》,载其南征,则自春出师,其秋悉平;祁山之役,称其戎阵整齐,赏罚肃而号令明。其末言其推演兵法,作八阵图,咸得其要。孔明之善用兵,应变将略尽于此矣。□□等奏使寿定孔明故事,寿奏亮才于治或为长,奇谋为短,理民之干优于将略,而所与对敌或值人杰,故连年动众,未能有克。至于传赞略申言之,寿明为晋讳也。孔子作《春秋》,定、哀多微辞,寿何訾云。至《庞士元传》,不载其答顾劭语,有论帝王之秘策,揽倚伏之要最,吾似有一日之长者。寿亦有说。士元固奇士,先主待之亚于孔明,然至于论帝王之秘策,则似一时之语。观其进说,执刘璋于会中,帝王秘策殆不如此。岂先生欲借士元之语,以发其微言耶?先生,赏之伯父也。什邡王达观刊先生所著二传,以与学者共之。赏尝折衷其说如此,录以示达观,使并刊之,以附二传之末云。
高常侍文集序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五六
唐高常侍有诗名,尝为彭州刺史,今太守赵公裒其诗文二百四十篇,釐为十卷,刻之板。谨按《唐史》,高适字达夫,沧州渤海人,仕至左散骑常侍。与李白、杜甫同时,三人者尝客游梁,酒酣,登吹台,慷慨怀古,人莫测也。李、杜文章光焰冠绝一时,而适与甫唱酬,见甫诗集中,其诗不论可知。窃意三人者皆英伟旷达,有经济才略,不独以文章自名也。遭世方乱,白一见明皇帝,不为亲近所容,乃浮游四方。甫为谏官,言事忤旨,流落以死。独适稍显,盖亦落落难合,故功名不见于世。史论白,不过曰「喜纵横,击剑为侠」而已;甫则曰「好论天下事,高而不切」,至适曰「语王霸衮衮不厌,而言浮其术」,盖未深知此三人者也。初,适天宝中河西节度使哥舒翰表为掌书记,甫送之诗云:「请公问主将,何以穷荒为」?此姚、宋闻人也。白知郭子仪之为人杰,适策永王必败,其前识远虑如此。使之得志,功名岂少哉!赵公名子湜,字彦清,善属文,诗尤清丽,有江左唐人之风,而仕亦不遇。其为彭州,与适相望三百馀年,乃广其诗文而传之,将追适而与之友,则亦适徒也。予故备载之云。靖康元年四月十七日,眉山王赏序。
跋东坡与米元章书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二
元章迈往凌云之气,予不及见之。独见其子友仁作将作监官,徽宗山陵,亲以肩负大升舆而行。自此作侍从,愧其父远矣。
书东坡帖后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六
观东坡二帖,皆游戏仙释语,乃知此翁胸中廓周无馀,为佛为老,随用自在。若白乐天不作蓬莱仙,犹为释迦所缚也。
书东坡黄门帖后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六
太丘道广,广则难周;仲举性峻,峻则少通。东坡公伯仲一世龙门,士获从之游,几半天下。及绍圣之变,始终一节以从公游者,盖亦无几。其族子表仁崎岖万里,冒瘴疠之毒,见二公于岭表。观其所赠书帖,则不问可知其人。眉山王赏书。
书东坡万言书后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六
伏读此书,喟然而叹,至于流涕。当时使神宗皇帝一悟斯言,黜王安石而罢新法,则后世无绍述之说以胁持上下,无朋党之论以禁锢忠良。人心不摇,天命不易,中国强盛,四夷畏服,岂有今日失国丧地迁辱之祸乎?哀哉哀哉!
书郭得之河朔十诗后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六
元祐中,太师潞公以郭公得之十诗荐于左相吕公,吕公复以荐于右相刘公。于是十诗遂传,而得之之名重于当世,今之士大夫乃以当时当轴者不即见用为恨。予观前人成就后进,为朝廷得人者,必使之涵养器业,誉望日隆,而爵禄自至。不若近世之士相期于势利,以进退为荣辱也。世衰道微,予恐前人之风遂以灭息,故书其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