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台 宋 · 叶祖洽
五言律诗 押真韵
先生遗世者,长谢帝京尘。
一钓桐江水,高名万古春。
客星曾犯座,天子不能臣。
台下千帆过,风波愁杀人(清朱绪曾《金陵诗徵》卷五)。
邵武 宋 · 叶祖洽
七言绝句 押真韵
江南烟雨蔽征轮,行近樵阳景渐真。
鸟语乍闻如梦寐,林光初见长精神(宋王象之《舆地纪胜》卷一三四《福建路·邵武军》)。
句 宋 · 叶祖洽
押支韵
已分桂叶争云路,不负榴花结露枝(郡庭石榴)。
按:《舆地纪胜》卷一三四《福建路·邵武军》
论市易奏(元丰八年十一月戊申)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一、《宋会要辑稿》食货五五之四三(第六册第五七六九页)、《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二
市易之逋,一旦官中以法督促,近虽有宽期会、减分数之诏,然民力已弊,必无从出,朝夕限满,又加督促。窃以祔庙在近,愿乘此时更下有司检察,如委无可纳,特议蠲放。
议北郊之祠奏(绍圣二年)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宋会要辑稿》礼三之二五(第一册第四五二页)
北郊之祠,主于事地,所有太庙、景灵宫自可差官摄事。皇帝致斋于文德殿。前事一日,夙兴至郊外斋宫,次日五鼓行事,质明,礼毕还内。则是乘舆宿外不过一日,无惮暑之虞,于理为可。
请恩礼蔡确诸子奏(绍圣三年九月)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六
臣尝论前日受遗之臣,朝廷所当崇报。今故相确,虽蒙朝廷牵复官职,然其所复恩数,与平时辅相无异。近时司马光、吕公著等皆以安逸殁于府第,恩礼隆厚,赙赠优渥,而确以尝与受遗之列,为元祐人所嫉,流离贬斥,卒死岭南。诸子居忧,婚嫁未了,服除之后,私用尤窘。伏望圣慈加隆宠数,使忠义之士闻之感动。
请中书舍人门下给事中各举其职奏(绍圣四年二月)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九朝编年备要》卷二四
先帝修复官制,其意盖欲使之更相检察,而不得混乱也。故中书省置中书舍人,以行为职,其不可行则缴之;门下省置给事中,以读为事,其不可读则驳之。盖以为庙堂之上,议论施设或有差误,人主有所不知,则给、舍得举其职;上闻如此,则政事之阙常救于未然,而朝廷无过举。今使中书舍人兼权给事中,又令凡有书过文字并不回避,如此则中书舍人即是给事中,给事中即是中书舍人,不惟名实混淆,而给事中职事遂废,当其职事者自行自读,或有阿附,可以荡然肆志,无所忌惮,命令既出,虽有言者,亦无及矣。
乞擢方蒙奏(绍圣四年五月)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
伏见屯田员外郎方蒙,学有师法,趣守刚正,顷任元祐御史,弹击朱光庭、贾易等,风节凛然。如光庭辈当时俱有当路主张之人,而蒙抗论益坚,不畏强禦。寻以家难去职,比服满还台,不令复位,卒补远官,终始不渝。尚稽进擢,物论未允。加以尝任畿邑,政事有闻,举以代臣,实允公议。
请罢斥韩缜奏(绍圣四年五月己巳)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七
伏见韩缜在垂帘之初,首被擢用,位登宰相。中外皆以为缜是张茂则、梁惟简所引,若非阴有交结,何以得此,其迹著明,当时物论已为不平。缜当以罪废,遭遇先帝,特加拔擢,致位枢长,其恩可谓厚矣,而缜不顾廉耻,附会中贵,遂于垂帘之初与司马光并处台席。光等更改先帝法度,略不闻缜有力争之言,惟务谄事光等以持禄养交,可谓不忠于先帝也,终缘言者排击而去。然缜终元祐之间,保身将相,穷极富贵,莫敢指议。若非内有所附,声势足以动人,岂能偷安如是之久耶?臣窃以士人在元祐间非与权贵近,有所干涉,则美官要职,从何而得?臣尝见《绍圣时政记》亦有此论。故近来朝廷察当时有所附会而得差遣者,虽寺监之类尚能罢去。缜于是时出将入相,风采气焰终元祐之际不衰,天下士大夫指以为漏网,而朝廷待遇恩礼始终与元勋故老无异,士之有识者莫不怪之。夫附会司马光等得寺监之类尚不容于今日,而附会茂则、惟简之人致力将相,却容幸免。参酌轻重,典刑不均,非公朝所以示天下也。所有不允致仕录黄,臣未敢书读。
乞正王圭之罪奏(绍圣四年五月己巳)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六
先皇帝所以待王圭,可谓厚矣,自翰林学士承旨擢为参知政事,寻又擢为右相,复擢为左相,在政府凡十六年。盖祖宗以来人臣遭遇委任之久者,无一二人。又擢其子为馆职。自圭之身及其兄弟、子孙、皂隶,凡受朝廷恩命者,臣不知其数。然则先帝之于圭可谓无负矣。当先帝违豫至于大渐,储位未正,中外惶惶,延颈以望。圭为上相,众目所视,所宜率先建议,首定大计以慰宗庙。圭乃持疑顾望,含糊不决,至于同列以大义迫之,不得已而后应。不知圭意安在?使同列不切责之,则圭将遂无言,岂不误事?天下至今罪之。虽先帝泽及人深,天下属意陛下之久,然名实未定,忠臣义士安得无忧?臣于是时适在朝廷,亲闻士大夫之论,籍籍罪圭。已而圭死,天下莫不快之。然是时,朝廷所以赙赠周恤,恩礼过厚,仍赐甲第一区,莫非异数。臣闻特恩赐第,所以待元勋异德。圭为臣不忠,何以得此?伏乞特下有司,正圭之罪,以戒天下不忠不孝之臣,使知治世典刑无前后之私也。
再乞正王圭罪奏(绍圣四年七月)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六
臣尝论王圭悖逆不忠之罪,已经两月,未见施行,中外汹汹,不知所为。若以圭之事为无实迹,则当时二三执政尚在,及见今侍从间甚有知其详者,皆可考正其事。黄履为御史中丞,尝论之于前,刘拯为右正言,又论之于后,近日高士京又极陈其状。伏惟陛下察臣之言,出于公论,稽合群情,决于独断,以慰中外。
乞吏部侍郎右选宜类姓置簿奏(绍圣四年九月戊寅)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九一
伏见侍郎左选,准元丰朝旨类姓置簿。左、右选理宜一体,而右选独无,亦乞置簿,拘辖功过。
议韩缜谥奏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九六、《宋会要辑稿》礼五八之六(第二册第一六一四页)
伏见太常寺定到韩缜谥议,申尚书省部覆议。按缜在先朝,擢于罪废之馀,致位枢机之地,其受先帝恩德为不浅矣。然垂帘之初,内则交结张茂则、梁惟简以取宰相,外则附司马光辈逐蔡确为自安之计,至于更改法度,缜尝阴致其力。凶虐贪秽之迹,暴著中外,「庄敏」美谥,非缜所宜。
乞取索方泽前件事因看详施行奏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九九
近照验在部官脚色状,伏见原方泽熙宁十年为提举官,奏请乞放罢见雇役人,将三等人户仍旧差役,坐不知职守,诏送审官东院与合入差遣。而泽于元祐二年诉理,遂得除落元丰指挥,继除知州差遣。绍圣以来亦相继擢用,外议未安。近虽以私谒后族得罪,然其大恶未正典刑。伏乞取索泽前件事因,看详施行。
乞次第延见所举人材奏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二
近诏侍从官各举所知闻。所举之人召与不召者,伏望并令次第延见,所有去取,出自一时圣断。
乞勒停王圭诸子奏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二
近刘挚、梁焘诸子并勒停,永不收叙,仍各于元指定州军居住。伏见王圭罪恶比挚等最为暴著,今罪罢,轻重不侔,何以慰天下公议?
泰宁县改治记(绍圣三年六月一日)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一九一四、嘉靖《邵武府志》卷三
泰宁县当五代时隶南唐,处深山穷谷之中,有林泉鱼稻之乐,人自足用,无所外求。故独处一方,若隐居者,当天下并争于干戈,无所与也。其民既安閒,则力本自赡。及天下定于一,户口日益富饶,至今为闽大邑,民户三万,所出赋万缗。邵武四县,惟泰宁为最僻,不与四方之商旅交,故习俗淳厚;山川之气,特为奇秀,故为士者质美而明。方国初时,海内得离战争之苦,俗尚淳朴,虽有美质,无以发明。及太平既久,朝廷尚文,以诗书礼乐润饰治具,天下之士皆染濯淬砺,以文章自奋,若草虫鸣而阜螽趯,神龙兴而庆云翔。跨河南北,薄岱东西,水经江淮,陆穷闽蜀,家家自以为屈、宋,人人自以为邹、枚,身起笔墨,致位卿相者时时有之。泰宁以远方僻邑,与之并驱于英俊之域,相为前后,曾不少屈,一何壮也!彼其地接中都,文物至盛,薰于耳目而得于心,其多文士不足怪也;以僻邑而与之争雄,苟非质美而特立者,能若是乎?今其县比屋连墙,弦诵之声相闻;有不谈诗书者,舆台笑之,况其父兄乎!故以名荐于天子而爵列王庭者,相继不绝,可谓盛矣。而其县尚仍五代之馀,名曰归化,尚有负于兹土。元丰八年,予适在职方,掌天下图籍,惜其名之不正。会朝廷遣右司郎中张汝贤使闽中,因以告之张君,上其事,朝廷易其名曰泰宁。泰宁者,阙里之府号也。泰之为言贤者,以类进而志通乎上之时也,夫然后宁,岂朝廷善其有特立之意,遂赐嘉名以宠奖乎!邑之士亦宜勉之,思所以称朝廷命名之意也。绍圣三年六月一日记。
淮西路庐州三圣堂记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方舆胜览》卷四八
庐于淮西为一道都会,人物之富,甲兵之强,四方商旅游士之多,不比他郡。
题紫溪驿壁文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同治《铅山县志》卷二六
紫溪至大安,所更山岭险阨万状,其登之难,几于蜀道,乡人皆目之为羊栈桥,固可知矣。相去号五十里,实百馀里。中路有分水岭,馆舍可宿,过此则进退失措。予尝经由此地,失于问途,中夜徬徨,不知所由,晦冥之中,犯不测之险,滨于死者数矣,赖天闵其穷,获渡此阨。迨今思之,在于梦寐,时发战慄,辄叙其事,以告来者,庶知所从云。
按:康熙《广信府志》三一,康熙五十二年刊本。
承奉郎守秘书省著作佐郎知太常寺陈先生行状 宋 · 叶祖洽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一、《古灵集》卷末附录、《永乐大典》卷三一四二、《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三九、《翰苑新书》前集卷二五、《秘笈新书》卷五
公讳襄,字述古。其先本光州固始人,当五代之末,随王氏入闽,因家于闽之福唐,今为福唐人。公之考以公赠兵部侍郎。昆弟五人,长兄讳则之,好古力学,以文行称乡党间,号为处士,挈诸孤,隐居古灵村。侍郎尚幼,长兄知其质美可以起家,趣使事学,卒克有成,得官真宗朝,主邵武军归化簿。公时随侍在官,始十馀岁,侍郎常选县之老儒使教焉,每为文辞,教者多自以为不及,往往辞避。知县沈君一日过侍郎,至公之书室,见其一榻凝尘,枕席皆不治,因告侍郎曰:「公之子器度甚远,宜善视之」。而侍郎亦自谓:「是子必能大吾门」。后授台州之黄岩尉,未赴任而卒于道。公方十八岁,扶柩反葬,执丧尽礼。公既孤,且多病,常以先君侍郎之言为念,居间益自策励,上事继母以孝,下教弟妹以义。方求士之贤者亲而友之,得其乡士陈烈、周希孟、郑穆为之友。四人者,气古行高,磨砻镌切,相期天下之重为己任。是时学者方溺于雕篆之文,相高以收名声,所谓知天尽性之说皆指以为迂阔,而士亦莫之讲也。公与三人者独以斯道鸣于海隅,闻者始皆笑之而惊,四人者不为变,守之益坚,躬行于其家,由家达于州闾,人卒信而化之,父兄皆饬其子弟请从之。由是闽中士人宗之,谓之四先生,虽有诞突惰傲不可率者,不敢失礼于其门。已而四先生之名且传之四方,从之学者日益众,然出公之门显者居多。公庆历二年中进士及第,主建州之浦城簿,会邑阙令,公独当县事。邑之封疆远,且多世族,前后令罕能制,蔽蒙请托,习以为常。公夜寐夙兴,务究其弊,讼之难听而积久者,穷极本源,剖决无留。有请托者惜其士类,不欲遽绳以法。每听讼,必使数人环列于前,私谒者无所发。由是邑人知公之不可干,老奸宿赃,缩手丧气,民畏且爱,争图公之像,以神事之至今。先有诏郡邑兴学,公遂谕邑之富人出所馀以缮学舍,学成,使邑之子弟造焉。公为入学讲说不斁,士之自远方来者至数百人。部使安刑部积始至其县,公即以十事便于民者干之,安呼吏议之,立行其七,徐又行其三,人受其赐。部有疑狱,多委公决。俄举台州仙居令,时新有诏举令,而公袖然为首。仙居为县僻陋,民不知教。公以正岁因耆老来贺,作《劝学》一篇,使门人管师复读于庭,且谕之曰:「吾秩满即去,尔有子弟,亟遣就学」。于是耆老相与感泣叹嗟,从之翕然。每过社稷、孔子庙,必下而趋,邑人自是有所矜式,学者兴起。县有西圃,芜废弗葺,纵民耕种其中。然每有兴建,必为民利,故瓦木之资,不责于民而乐输之,下至织席之微,亦愿出所得以助焉。及公去也,老幼攀车遮道,几不得出境。皇祐三年改著作佐郎,知孟州河阳县,会司徒富公亦自郓移镇河阳,公常以自负所学不见知于当世名卿,及得富公,从之甚喜。富一见公,亦厚遇之。二人相得以道义,故有所为,无不以公言为听,燕游登临,必与之偕,吟咏樽俎,更和迭倡。富尝曰:「陈著作,奇才也」。公亦自以为伸于知己。县之西有斋舍,俾治新之,率邑子弟于学,至弛身役以诱之,又命其徒张公谔、吴道分教之,民莫不耸劝。俄有谤者谓公诱邑子以资过客。富公闻之,不能无惑,志以问公,公对曰:「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公茍惑谤,何以为知己」?富不能折。其亲旧闻之,有自京师来责公者曰:「可毁校以塞谤」。公笑谓曰:「以一谤者使诸生遂不得闻道,其于自任何如」?卒不毁,讲说不为少懈,然后富公始奇之,知其自信之笃。先是,邑人多不事学,公为令于此,士之名于荐书而取科第于朝者,累累有焉。土人不习水田之利,上之人虽有知者,惮于兴事,亦莫之敢行。公因政之暇,行相地宜,得水之可以溉田者,言之州,州未之信。公命其徒出泉十万,僦田二顷以试之,粳稻果大收,得谷以偿出钱者,其馀犹足以供官,河阳人大享利。至和初迁秘书丞,就移彭州濛阳县。舟行至夔,而富公自太原入相,以文学政事荐公。嘉祐二年,迁太常博士,召试秘阁校理。明年,判尚书祠部,遇权贵人奏乞寺观名额,且度僧人道士,公坚执著令不为行,因奏言:「近年以来,自宫闱宦官以及要近一例陈乞,盖秉政大臣不为陛下爱惜典刑,首为渎乱。所有诏令,未敢奉行」。寻罢祠部,编书昭文馆。六年,以祠部员外郎出知常州。州南滨太湖,民欲取水浸灌,而限以运渠之高,势不能导,浚修之则费极大,累政患之。公与漕使今集贤殿修撰李复圭同志协力,一月毕功,州民到今赖之。郡庠下窄,不足以容师生,公勤于经始,成以不日,其规模气象遂为诸郡庠序之冠。公晨入其中,坐授诸生经义,旁决郡事。由是毗陵学者盛于二浙,每岁取士得常多于他处。八年,由度支员外郎为司封员外郎,赐绯衣银鱼。治平初,以开封府推官召之。将行,委官阅公帑,得杂收无名钱数百万,因召积年有官逋未偿、情可矜而力不足者,悉以输之。盖公淡于宴乐,故有馀足以周物。三年,由开封府入三司,为盐铁判官。明年,上即位,奉命使虏,虏人欲以坐先之,公以使者不当辱命,固争以礼,虏不能屈。使还,以工部郎中知明州。未至,熙宁初召还,以刑部郎中修起居注,寻知谏院,管勾国子监。时有诏令两制台阁臣僚议学校贡举之制,公因奏:「事得其本则为之甚易。陛下先求贤德,使位师长,则百度可不劳而成。伏见常秩、陈烈、管师常、程颐,经行脩明,宜召为太学官,使学者有所师法」。未几,罢谏院,兼侍御史知杂,有旨候知制诰有阙与试。公上疏言:「陛下必以臣自内史过为台杂,乃是下迁,遂有此命。陛下以义使臣,臣当惟命是听,岂敢较计以为重轻!况知杂之任,上裨朝政,下正台纲,岂知鈇锧之在前,宠利之在后,一有顾避之心,则依违姑息,无所不至。愿寝前命」。诏从之。俄兼判吏部流内铨,赐金紫。铨中士人被举者常积二百馀员,累年方得召对,执政苦官之冗,欲难其进,以为澄吏良法。公曰:「不清其源而澄其末,何益」?遂白执政,请得并伸引对。自是被举者无滞淹之患。又言:「近日臣僚家用恩例,陈乞亲属任使,多是冲改已授人,远方寒族往复疲敝,非立法之意。乞自两府而下如有陈乞,并于季阙以前预指某处,不得临时换易」。士人便之。方是时,朝廷一新天下法度,革故之始,尚骇群听,公数上疏论列,言多留中。尝言人君先于知道,其次在得贤,然后务立法度,其说多见嘉纳。偶论事未报,一日中书来召,称有旨令试知制诰,公辞免,不肯下笔。时有执政使人趣之,公逡巡谢之,徐奏曰:「臣以负忧责,不敢不言所欲言,未能开悟圣心,方且待不职之罪未知谴所。所有召试,非臣敢当」。旋罢言责,除直舍人院,兼天章阁侍讲,复兼修起居注,皆固辞,仍乞补外。上深器之,遂赐手诏云:「近以卿知制诰,卿以言事未遂,恳不受命,且求外补。朕素慕卿经术行己,深惜远去,特还旧职,庶几左右经席,渐磨道义,以适所愿闻。今览来奏,尚欲固辞,岂未悉朕意欤?还卿来章,当亟就职」。不获辞命,复修注、判铨。四年,除知制诰,兼直学士院。不数月,出知陈州,未期,移杭州。杭为都会宾旅之冲,又属朝廷相继遣使,公外应接使客,内抚循士民,州不知其扰。杭虽号水乡,而地斥卤,可食之水常不继,唐相国李长源旧为六井引西湖以饮民,井既久废不修,水遂不应民用。公命工讨其源流,渫而甃之,井遂可食,虽遇旱岁,民用沛然,皆诵佛以祝,命通判苏轼为之记。公在杭二年,移应天府。未至,又移陈州。陈地势卑,每遇霖雨,遂无通沟,民苦之。公命修八字沟以渫水,城中无泥行之阻。州之学舍隘甚,自范文正公有意辟之,数十年矣,公一朝以官舍广之,亲入学与诸生讲《中庸》。州人始不务学,至是踊跃自奋。公尝释奠学中,州人各遣童稚观礼,公一以善言循循诱之,莫不感励。八年召还,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駮事,提举进奏院。公去国数年,一旦见上,慰劳有加,宣谕久之,即除右司郎中、枢密直学士,判太常寺,兼礼仪事。明年,兼侍读、知审官东院。又明年,提举司天监。元丰元年修郊庙奉祀礼文。明年,兼判尚书省。是年十月慈圣光献皇后山陵,上特选公为卤簿使,护葬事,受命而公已病矣。上使中贵抚问,公且辞使事期迫,犹不改差。三年三月十一日,卒于京师。将终,其妻子环泣,求所以语后者,公泛然而应曰:「夫何言,安以俟之耳」!因索纸笔,书「先圣先师」四字付其子。呜呼!然后知公深达于性命之理,而其所以语后者,孔颜之道而已。公之疾也,上数问左右大臣曰:「陈某疾减耶」?其亟也,再遣中贵存问,而公已不及见矣。其亡也,奏至,上为怆悼,赠给事中,官其子侄,特及外孙,加赙赠焉。上方知公行且用矣,公亦素有自任之志,期见于用,而命有所制,悲夫!公为人宽厚长者,而临事有不可犯之色。勇于为义,其气浑然,人欲以喜怒探之,终莫之得。遇利害得丧,恬如也。其接物诚,其与人恭而温,与之游者,不觉鄙吝之失于心也。公之亡,士大夫相吊于朝,处士相吊于家,皆曰「德人往矣」。所至汲汲以兴利教民为事,盖其兼济乐育之心出于天性,非有所徇而然也。平居与所知论极天人之际,因及燮理之事,未尝不慨然有志,惜哉不见于事。享年六十有四。阶累升为朝散大夫,勋累升为护军,爵累升为上党郡开国侯。教畜弟妹甚劳,皆有成立:弟章,举进士第,今为都官员外郎;妹长适前祠部郎中直史馆刘彝,次适进士倪天隐,次适司封员外郎集贤校理郑穆,皆当世有闻者。公娶陆氏,累封文安郡君。子男二人:长绍夫,守秘书省正字;次中夫,守将作监主簿。女五人:长适苏州录事参军傅楫,次适宣德郎方蒙,次适承奉郎孙之敏,二女未嫁。公三遇大礼,不奉子弟以官,欲其自立也。而追念伯父尝有功吾门,其后未有仕者,故于知制诰年先奏其孙良夫郊社斋郎。呜呼!士常患德不足以充位,而位过其德。夫拥高轩,策驷马,怀黄金之印,结紫绶于腰,非不崇且贵也,而论之以事业则蔑然无闻,所以荣于势者得矣,其荣于义者安在?是故君子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位不及人,而患德之不足。今公官不过郎中,职不过学士,而道之在人,利之在物者如此,虽使公极位望于一时,以彼较此,未知其孰愈也。公于六经之义,自有所得。方将营一丘之地为退居之计,著书以自见其志,志不遂,故其平生所为文集止二十五卷。以元丰四年九月十九日葬于常州宜兴县永定乡蒋山之原。祖洽晚得识公于京师,举进士于开封也,公为考官。及公移陈州,祖洽尝在幕府,朝夕相与处,受公之教,而观公之德为多,故得公行事尤详。而祖洽谨掇其大者为行状,请有道而能文者图其不朽焉。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