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徐禧溺死莫秀才乞案实奏(熙宁八年十二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一
户房检正官徐禧母黄氏私其婿莫秀才者,禧顷在洪州,迎之不至,再三恳求,遂与莫偕行。舟至池州建德县,莫溺死。议者为禧与弟秘耻莫乱其母,饮之以酒,舁置大江,未知虚实。
乞黜责沈起奏(熙宁八年十二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三
风闻外议皆以沈起任桂州,违诏招交趾降人,并取其慈恩州,引惹交人攻破州郡,天下以为有罪,圣语以为无疑。中外士人皆谓已有圣旨削籍编管,而诏旨中格,又付周沃体量,未知是非。若实有此,臣不敢默。臣闻汉武帝所以能成北伐之功者何也?始王恢建议,既无功于马邑,而王恢戮。周世宗之所以能有强兵拓土之功者何也?樊爱能败军,而爱能诛。彼二主者虽不足以语道,皆以必罚信赏,讫致盛强。臣伏睹近世治平之久,天下之纪纲文物故在也,而国势日卑,臣职日坏,由朝廷不以威断,四方得以窥望,文吏可以高下故也。夫以法守者有司也,以道揆者朝廷也。朝廷不度于义,而一之于法,则法吏几何而不侮宪也?有司不本于法,而议以道揆,则天下几何而不伪辨也?故《周礼》所谓曰柄、曰统者,归之天子,以道揆者也;曰法、曰式、曰则、曰计、曰成者,责之臣下,法守者也。今若情法之未尽者,陛下少以道揆,则如起之罪不容于诛。今钦、廉既破,邕管既危,数郡髦倪缘生事幸进之臣横蒙屠害。虽陛下德音中降,而使节外驰,想其事端,忧未艾也。今平交之师十万,方事之始,罚不自信,何以威怀?其沈起伏乞不以属吏,特降前诏,其刘彝亦乞先行国典,以诫贪夫急进之人,而慰二广生灵之意。南征将校知陛下行法之明,有以耸动,则其功不勉而成矣。
乞改正吕大防张利一服阕复官指挥奏(熙宁八年)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八
访闻中书引赦文指挥,候丁忧人吕大防服阕,复知制诰;枢密院引赦文,候丁忧人张利一服阕,复团练使。臣闻三年之丧,先王于人子之志,使之得以自竭,而无夺者也,惟金革之事无已则辟焉。今二人者以丧去位,而实无籍于朝,又非金革之故,何复官之有乎?若然,则滕甫、许安世并当一例施行矣。臣闻之外议,未敢实然。乞下中书、枢密院勘会,若实有此,乞行改正,候本人服阕日取旨;仍勘逐经由官吏,以诫妄行。
论除授当经二府疏(熙宁九年正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国朝诸臣奏议》卷四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七、《大学衍义补》卷一二○、《经世八编》卷一九二、《右编》卷八
臣伏睹近日命赵卨为安南招讨使,李宪为之副,外议纷纷,皆云不自二府,此虽陛下择才之明,亦必与大臣商议。又曰,宪所陈请多不经由二府,径批圣语下招讨司。此果有之乎?是非之间,臣未易以臆决,风传之事,或难尽信。然若无其由,安得此语?臣职居风宪,义不可隐,茍有闻见,宜以悉陈。臣窃以人君之职在知言,以言任人,既难偏用,则先参验其平日之素行,又考察其今日之所能。凡所行所能已先参考,则曰功曰效,从可类求。自小官而至大吏,自大吏而至大臣,及夫参预政机,与图枢要,任既重矣,察亦至矣。故古之知治之君,不以疑大臣为嘉谋,以择大臣为重事。若夫道不足以简人君之心,行不足以孚天下之众,所措乖戾,所为谄邪,则敷告外廷,去之可也。至于使居其职,而不责以所任之事,使充其位,而不责以所行之言;内计定而外言得以转移,近习进而辅政之语得以侵夺;或文符直行而不领属于公府,或论议阴进而不关决于枢廷;则灭裂纪纲,何莫由此!谅朝廷以为事之大者,必须佥谋,已令大臣详论,事之小者不欲迂滞,祇使小臣开陈;或患其宛转而虚有留难,或以其迫急而不暇详问。夫王言之出,尤在谨微其初,小不留神,其后遂为故事。某日某事稍系政经,已尝不下二府;某日某事不系国体,何缘却关外司。乐便疾于一时,忘几微于后日,一启其渐,寖难改更。况于边廷,休戚至重。且命大臣者,所以同安危而系休戚者也。今至烦莫若边琐,至重莫若将臣,而有不预焉,则大臣之能知其任者必皆自疑,莫敢安其处矣;既不敢安其处,则同心同德之义亏矣。大臣之罢软者必曰,势位已极矣,上已为之,而又以力争,则获专权之咎矣。大臣之不胜其任者,必曰,此出于圣旨,我何预哉!是与其能者为自疑之端,不才者为容身之地,积此而往,岂国家之利邪!而又君逸臣劳,势自当尔;主忧臣辱,事皆固然。未有君宵旰于上,而使臣得燕安于其官;主忧劳于中,而使臣乃恬然于其下者也。臣不必远引古今,以国朝言之。章圣皇帝责谓李穆:「天旱如此,盈车载俸,于汝安乎」?可谓能知责辅弼之方矣。太祖以王著醉于玉堂,而悉逐御史,此可谓能责弹劾之臣矣。盖平日不侵其所职,则后日可责以有成。臣伏睹近世朝廷所以责臣下者至轻,群臣所以自任其责者尤鲜。二府侵夺寺监之职,寺监侵外任监司之职,监司侵州县之职。方今之弊在所革除,岂可相承?上下如此,则恐权纲一紊,拯之则难。臣欲乞除命大臣台谏之外,事无巨细,非经二府者不得施行。其乞不下两府者悉传以法。其大臣或可疑,若不堪其任者,速令罢免。如二府之论或有异同,陛下总揽其成,裁断其可而后行,庶尽帝王容下之美,大臣无诿上之咎,人人自任其责,君臣之间各尽其道。
孙真夜入宫禁乞早结绝应干系人悉属以法奏(熙宁九年五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
臣伏闻宿州百姓孙真夜踰宫墙,至登文德殿屋。是夕,繇内而外,巡徼察视,寂无所闻。日上几午,乃闻诵经之声,卫士仅始登捕。文德外朝,秘夜甚迩,而守卫纵弛,何以防闲?事下府狱久矣,未传刑典。外议或云,皇城禁卫,皆在谴累,欲缓月日,以冀疏决释放。臣伏乞催促,早令结绝。其一行干系人并皇城主管、经由出入去处职掌守卫有官者,先止朝谒,悉属以法,不用疏决之原,以严外防,用肃宫省。今若圣慈宽纵,则宸居之严,周庐之谨,繇此寖慢。汉家莽何之猝,唐氏张韶之警,可以深戒,此宜长虑,而又不以事微骫法者也。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五原注。
乞根勘吕惠卿党奏(熙宁九年五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五
去岁中丞邓绾言,吕惠卿等以势胁借华亭县民汤伦等钱物,结张若济买田事;臣言方泽秽行,以惠卿荐得提举官。朝廷差官体量。所差官虽欲掩覆,而事皆有迹,然勘司皆不研究情实,致难论法。若朝廷必以为本人悉已谪去,馀事不须勘鞫,此则惠卿兄弟等贪恶之迹尘秽天下,而犹处衣冠,或尚居密近使指,实无以沮劝四方也。其惠卿妹婿殿中丞郭附为两浙转运司管勾公事,事皆干涉,乞先废罢,然后按劾;或止责情,各行屏废,以肃众多。
论邓润甫不宜典诰司谏奏(熙宁九年十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八
访闻邓润甫上章,乞参用旧人,又乞除二府,又乞用恬默持重之人。外议喧传,以为实有此论。臣与润甫同为陛下耳目之臣,固不当论其非是,然事系国体,臣居言责,不敢私顾形迹,不以悉陈。臣窃以自古人君,必因所遇之时,以用所得之士。当天下无为之际,则所用者多宽闲博厚之人,而其弊尝至于媮堕而事日因循。方天下有事之时,所用者多精明强敏之士,而其弊尝至于峭刻而仁恩疏削。以赵、魏之老而治滕、薛,则茍简之患不胜;以滕、薛大夫而治赵、魏,则烦滋之害立见。汉武内崇经术,外攘夷狄,而不可用晋室浮虚之臣;晋武宽容臣下,放弛纲纪,而不能用汉庭材智之士。故有国者相时而择士,明君必量职以授人。伏睹陛下即政以来,嫉时已久,思除历世之弊,务振非常之功。作兴人材,绳督吏职,无论于旧,不间于新。取材则小臣皆得以面陈,去害则大臣不可以幸贷。有善不嫌于亟进,有恶不吝于速降。故理财治农之方,求之近古而未有;养士训兵之法,蠹于百年而一新。然其兴事之初,尚多徇俗之士,自不孚于正道,顾胥动以浮言。或初是而卒非,或本同而末异。以持循为适治,以拱默为安常。陈事则是于古而忘于今,语治则丧其精而守其稗。以匪懈夙夜为希旨,以不顾毁誉为躁求。群谤万端而无穷,圣虑一志而不惑。争之积日而才定,勤以累年而粗成。今若以傲上从康为可贤,以违道干誉为当进,非惟交戾于政体,恐遂渐变于时风。求旧之言,虽云有据,《书》曰「人惟求旧」,又曰「图任旧人」,乃盘庚一时之诫言,非先王政治之本意。今润甫不根于实,不考其由,不论其人之是非,不言其器之适否,概以新旧为说,必分先后以庸。是则尧之共、鲧久任,而不复元凯之进登;汉之绛、灌常用,而固宜终、贾之削逐。唐太宗必专用敬宗、义府,而王圭、马周宜毕世屏除;唐明皇必祗尊姜皎、王琚,而宋璟、姚崇可终身冗废。建言若此,其意谓何?臣又闻,惟人君然后专驭臣之权,为冢宰然后总诏王之义。非所宜言者寘法,越俎代庖者有诛。御史,肃臣工而执法者也,天子曰辟而勿辟,天子曰宥而弗宥。谏官,正人主而补阙者也,故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又曰:「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礼乐必天子出,变习俗故也;征伐必自天子出,命大臣故也。今润甫职在谏司,乞除政府,殆不知其所职,亦何足以备官?二府固圣虑之所关,大臣非近列之宜荐。以臣度其所谓,可以见其厥心,第祗拜其一员,亦足收为私惠。考其志向,足见倾邪。臣又闻《周礼》曰「以庸制禄,则民兴功」,而不曰以能制禄者,能而不为用,则先王所不得而赋禄。方文王之能官人,诗人作《棫朴》以美之,曰:「济济辟王,左右趣之」。盖古之圣王以髦士奉璋,左右趣之为美也。成王能持盈守成,诗人为《假乐》以嘉之,曰:「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懈于位,民之攸塈」。盖古之贤士又以媚于天子、不懈于位之为懿也。臣观文王之盛时,而成王之治际,皆以左右趣之之为美,咸以媚于天子之为嘉。今使相与言于朝曰「我恬而不进为嘉」,相与诫于家曰「我默而不语为美」,则孰与治天下之事,孰与成天下之功?又闻古之善治天下者,必曰兴能,次曰举逸民,修废官。逸民者,朝廷之偶遗,而非自以异世离俗也,不闻曰兴恬。古之盛世,询事考言,又曰:「知言以知人」,而不曰考其缄默。议论若此,疏鄙可知。盖贤者必知命而不疑,能者必知时而自竭。知命则或显或隐,而非系于一曲;知时则有用有舍,而岂蔽于一隅。王陵具体之戆,不若陈平之一奇;周勃没齿厚重,不若张良之一策。是则有才能者未必恬默持重,恬默持重者未必实有才能。若信其言,实害于政。且今救弊理剧拯棼,尤须勤事之人,岂容玩世之士?彼恬矣默矣,何补于天下之士,而又逐逐以爵禄予之乎?臣观润甫秉笔,粗娴辞章,持论本无体理。庸回当路,而初无一言;默逐已行,而惧有后忧。谬为塞责之言,深怀济恶之计。访闻其言曰:「吕惠卿之贬,已去不仁」。又曰:「练亨甫之黜,尚为未善」。此乃阳为诋斥而阴幸报复,内荏奸谄而外示刚方。所谓假直以售邪,托真而贾伪。加以罢软畏懦,束之高阁而有馀;观望憸壬,投诸四裔而为晚。其润甫见任典诰、司谏二职,若以公议,不合冒居。臣辄轻言,望赐宸断。
论遣李宪措置边事状(熙宁九年十二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宋名臣奏议》卷六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九二
臣伏睹诏除内侍省押班李宪充秦凤路计议措置边事,其一路将领皆取宪约束。臣等伏见艺祖之朝,中官不过给使,太宗使以黄衫给事禁中。方是之时,四方可谓多事,以不称之才,而天下士民罔不服从,以之兴大统,传后世。逮唐之晚,乃以吐突承璀为招讨处置,而侍从之官论奏不已。宪宗屈天下之议而用之,终以无功而罢。盖一方之警,欲以扰一路为难,以天下之力,治一小警为至易,此理顺故也。理顺则无远而不从,理屈则虽近而不服。熙州小警,大不过觊幸朝廷之爵禄、岁时之赐与,小不过欲以劫掠本界仓廪牛马。况封疆之臣,所聚者一路之勇,所用者一路之智也。彼夙夜砥砺,欲以捐躯命而承德音,乃使潜气屏息,以顺适奄尹之指令乎?臣等又闻「名言兹在兹」,茍有兹事,必在兹义。今虽委曲傅就,更为「计议措置」之名,其实使一路将领出于指麾,乃是行招讨经略之职。欲以厚诬议者,安可得乎!况今天下之广,士民之众,岂无一宪辈,而顾必用之,何示天下以不广哉!伏望朝廷鉴艺祖、太宗之所以裁抑中人,业成若此,念唐宪宗之所以崇用之,而功卒无成之若彼,明所与以称所施,天下幸甚。
论遣李宪措置边事第二状(熙宁九年十二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宋名臣奏议》卷六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九二
臣近具章疏,论列李宪不合充秦凤路计议措置边事,悉陈区区之愚。陛下赦其狂瞽,开纳听受,至今未奉指挥寝罢。臣自度智谋愚下,讷于辞说,不足上回宸虑,此事实系国体重轻,贻训将来,不可遂已。臣语直辞拙,言不达意;而宪以敏给辨慧,能当陛下之意。臣进见开陈有时,不能尽事情万一;而宪朝夕得侍清光,详复巧说。臣孤立,无蜉蝣蚁子之助;而宪内外之人,观望称美,以为才能,势不均敌。而臣独冒万死,拂上旨,惓惓若此者,岂为臣一身之计;重念祖宗基业之难,而臣荷陛下识擢奖怜,使之尽言,不忍缄默,自同众人。惟陛下留神而熟思之。
论遣李宪措置边事第三状(熙宁九年十二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宋名臣奏议》卷六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九二
臣自闻诏除内侍省押班李宪充秦凤熙河计议措置边事,臣两有论列,未奉圣旨指挥。臣窃以陛下通知古今,明晓治体,非不知中人之出为害政,中人之柄兵不可示后世,而必欲使之者,非以其便敏能适于旨令欤?非捷给能有以应对欤?非以在熙河曾经行伍之间乎?此圣意孜孜果于用之,欲以救生民一时之患,而忘其可虑之远者。臣故仰服陛下垂意于一世之功矣,然而便敏似才,捷给似智,又曾经行伍,必以为有功,臣请言便敏之害于政者。夫中人之出,务于集事,而不度事之浅深,一概以束下为能。既居两路经略使之间,则必以陛下之威气,使两路经略使不敢议其可否。纵事有未便,则无敢言者矣;无敢言者,则虽有害于边防,陛下无由而闻矣。臣请言捷给之害于事者。陛下深居法宫之中,群臣进见以时;而宪以亲侍陛下,言之亲莫如宪,日侍左右莫如宪,其为谋固已易于信从,而又尝历熙河,其性慧巧,必能有以投陛下之意。其所言于边防有害,则陛下虽圣明,悉知之乎?宪之处熙河,谓之有功也,岂宪之独能然哉?上有大帅,下有偏裨。熙河军吏以陛下俾亲信之出也,有功必推宪,其无功,敢议宪以闻上乎?故宪能累积以至此,岂宪之必能然哉?而以陛下之明圣,必有以照亮,而未肯遽易者,岂非出此乎?臣有一言,望陛下少垂清虑,复之熟之。陛下今命诸路之帅、都副总管,以为可以任边矣;今差将官正副七十馀人,以为可以将领矣;至于小郡列堡,而以才武名者不可胜数,小有事宜,岂无一人可任者?至以中人为专帅而临制两路,虽曰计议,又带措置之名,西夷闻之,岂不轻视中国乎?况今秦凤熙河之凋敝,常俸自已难给,而又一二十指挥之兵以食之。鬼章者如闻潜已遁去,臣恐宪虑无功,又别生边事以邀觊。伏望圣虑特回德音,以慰安中外,天下幸甚。凡今得侍左右,皆有以将顺,而臣独仰拂宸旨,岂臣之所欲哉?惟陛下思之。干冒宸旒,不胜万死。
论吕惠卿不当除资政殿学士知延州疏(熙宁十年三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
臣自熙宁八年四月莅职,是时已闻参知政事吕惠卿兄弟布满朝廷,崇立私党。所喜者虽无状,而被荐若曾旼、李定、徐禧之类是也;所怒者虽无罪,而加黜若冯京、刘载、时孝孙、孙鳌抃之类是也。加以阿蔽所亲,攀援无罪之人,以当罪罚。惠卿之亲方希益有罪,而妄引朱温其,遂两罚金之类是也。又颐指章惇等奏举其弟,如此之类,言之不能万一。而臣独尝愤闷,力与明辨。蒙陛下赫然罢黜,犹以给事中使守藩郡。且惠卿自太子中允,不四五年至政府,不图报效,而所为乃尔;又频为俚言,妄渎天听。然臣之所论,以为惠卿之罪不在于强借钱买田,而罪在于为大臣强横,紊朝廷法制。昨秀州置狱,偶尔网漏,今宠以殿职,付之边任,则后之为恶者何以惩沮?
再乞罢吕惠卿殿职边任疏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
臣尝论吕惠卿恣横不法,前疏固已详矣。风闻或以为臣希王安石之旨,而弹击惠卿。且臣熙宁八年四月蒙恩充御史,五月、六月以后即论其兄弟,臣固不知惠卿兄弟何时失于安石邪?计陛下必尝知之。然臣之与安石议论不同者,故自不一。若沈起、李定、沈季长、徐禧之类,皆陛下知臣之不与安石同也。假使臣悦于躁进如惠卿之心,臣亦不至于希王安石之旨。然臣顷者恃陛下必能知此,自不足辨。今者伏闻惠卿才满岁即除资政殿学士、知延州,乃知陛下前岁之诏,而臣前日之疏,岂忘之邪?臣始疑之。而又有言者曰:岂乡者御史之言惠卿强借钱买田事不涉惠卿,而遂有此命乎?此又可疑也。且前岁之责诏与微臣之劄子,皆不及于秀州之事,何谓以此而除哉?且臣之所言惠卿,祇以窃弄刑赏,崇立私党,不循法理。大臣之罪,莫重于此,故陛下幸听而显逐之。若秀州之事,虽非臣所言,然事亦有可以情索者。今张若济得枉法之死罪,而昔也何缘以出之乎?非惠卿通知外官,何敢若此?臣略举此一事,足以知其狱之未尽。然连岁禁系證逮为多,情实不忍,安敢重烦朝廷,故臣亦不再言之。臣尝聆玉音,尝恨言事之臣不能如仁宗之时。奉承德音,悸越震恐,夙夕思所称塞,而刍荛之进,惟此一事,中外最为欢怿。而臣未离宪府,惠卿已进职边任,臣恐先朝未尝有此。自斯以往,抱义戴忠之臣,有为朝廷击去强臣奸党,观此或亦有怠,而以臣为戒者。伏望陛下特回睿图,奋发宸断,罢去惠卿之职任,与之闲地,使善良得安,奸恶有惧,天下幸甚。否则,解臣御史职,以避惠卿之进,毋使搢绅以臣故,轻视风宪之官。
劾杨绘奏(熙宁十年三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一
翰林学士杨绘挟朝廷荐举之令,阴为奸利。供奉官王永年监金耀门纸库,盗官钱百五十万,交结绘等,绘为之奏举,豫许本人閤门祗候。臣昨录问叔兼等罪,已见其状。案绘禁掖近臣,不以廉耻自检,未及进用,而豫许小人职名。所为如此,有辱清班,伏乞解绘提举、翰林二职,以俟推劾。
论再征交趾疏(熙宁十年)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宋名臣奏议》卷一四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
臣闻汉儒之言曰:「圣人以天下为度」。传曰:「江海纳污,国君含垢」。则知天下之治乱无穷,若铢铢以较之,则道有所不及。故圣人限要荒之俗,以不治治之,而天下无不治也。伏自交寇之弗率一隅之间,兵死于道者相属,丁男之转输而弊于行者相继,糜都内之财以亿万,二岁之久,可谓劳矣,而所得者广源数州之地而已。夫瘴海穷山,蛟虺雾毒之渊薮,飞鸢堕于上,温风泊其间,殆非人境,虽尽得之,顾何补于天下?今若讨安南之罪,则已伏罪矣。虽三苗弗率,而七旬班师,义亦何以加此。然而郭逵、赵卨尚未罢归,边兵未还营伍,外议喧传,以为李乾德之降,疑不深自引慝;朝廷再欲兴师,不识有此否乎?夫蛮蜑之俗,介居荒服之外,通译而能书,亦已多矣。臣知朝廷必不计其意之厚薄,而与之较也。夫所谓限之以荒服者,三代之治盖详密矣,亦以为不足治,何也?不欲以远而劳近,以夷而困夏。若朝廷以为蛮夷以雠劫为事,既已收取其境土,而殪其元恶,俘其党类,虑其复为异日之患,聊用逵、卨之徒以守之,使其怯于攻讨之势而不来,可也;万一有再举之策,臣愿更且详思熟讲。假湖、广之人安息数年,俟疮痍平殄,然后留意,未可轻议,以恢陛下纳污含垢之量。臣诚识浅言轻,干冒天威。
乞举行义仓之法奏(元丰元年二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八、《宋会要辑稿》食货五三之二○(第六册第五七二九页)、《宋史》卷一七六《食货志》上四
窃惟陛下所以哀怜元元,发于恻怛之仁心,讲义仓之法,使臣等奉行之。今率以二硕而输一斗,至为轻矣。臣之领邑二十二,其九已行,岁斛几万。请自今岁夏税之始,不烦中覆而举行之。
言御前生活所索物扰民状(元丰中)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四、《宋会要辑稿》食货五三之一○(第六册第五七二九页)
臣窃闻开封府准杂买务牒送赤石子行人郭文德状,一行人赴府行遣,为不供应御前生活所须索羖䍽羊毛,长一尺,一千斤。开封府虽称市中无此羊毛,牒还本所。此虽小事,诚不足论。臣伏睹陛下即位十馀年间,德泽于天下无量,每兴一利害,官吏不晓法意,微有侵扰,悉皆必行,无有宽略。以此天下之吏不敢扰民,而民得安于吏治。今都城之内,求长一尺之羊毛者千斤,此必无有,不言而喻。臣深虑其托御前生活之名,迫索所无之物于市中,行人畏惧,因缘为奸,害物者大。臣欲乞今后御前生活所下行索物,并下三司,选官一员相度合用,并京师所有之物,奏覆,方许下行收买。所贵所司不以无有之物困苦下民。
论百官各任其职疏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二
臣伏以陛下之盛德,以臣之至愚,不能形容;然于文明而刚大,勇智而仁厚,臣庶几或略望清光焉。臣伏思陛下以钦承七庙之灵,奉养二宫之欢,而又继之以一日万几之劳,而思索被于天下四方之事,勤可谓至矣。而治犹若不充于圣心者,何也?今之患在乎百职之不自任其职而已。中书以进人选才之方诿于陛下,密院以用兵择帅之事诿于陛下,事事皆出于圣意。若有未合于舆议,则曰皆出于宸衷。如是,则天下自古迄今,何须辅佐乎?凡今之事,略可言矣,大臣皆不自任其责。盖以天下之人才一进于左右,天下之广,士人之众,皆出于顷刻一言。观帝尧之圣、孔子之智,或失之四凶,或失于子羽。彼皆积岁,于左右者犹失之,而今也,以片言之间而求之陛下,虽至圣矣,臣之愚,窃疑乎其未至尽也。故大臣不自任其责,万一或自容其私,则天下亦不得而见矣。何则?陛下之断素出于中也。故百职之吏亦相习以成风,有操两可之论以倚决于上者,有摭细故以塞重责者,此又安得而悉见乎?积此而往,非所以致大治也。古之用兵而任将者,覆军凶师者固有之矣,至于用之久,则名将出焉。盖始任之则有不迨者,及其久,则人才自然而出矣。臣欲乞今后进人登对者,必令进曰,可以当某用,可为某官某职。其不当也,又假论议之臣以论之,集之多,则以为大臣进退。则才器职业无诿上之非,而臣下亦不敢不尽其心矣。
论精择将相疏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二
臣窃以陛下执长策以驭天下,而所当精择,在相与将二者而已。相臣主于用材,将臣主于用兵。百职不得其治,则属于用材之相;六师不得其序,则属于用兵之将。二者得其序,而天下不治,未之有也。窃见陛下即位以来,求士如不及。非惟若商王之立贤无方也,又若文王之能官人也;非惟若文王之能官人也,又若虞舜之谐庶尹也。故或取之于下僚,或召之于数千里之外,或见之于咫尺之间,或得之于事功,或进之于语言,可谓盛矣。然窃观召对之臣,非才行卓异之人,或侪流推许之士,不以进也,何则?所欲用之重,则进之也殊;所将待之厚,则遇之也异故也。如闻二府近荐登对者四人:盛侨、张尧夫、李师德、蔡洙。惟洙少有称于侪伍,他皆未之闻也。稽之议论,则以为未见可称;审之中外,则以为不知有善。不知以何荐之,又不知以何而不用,众多疑惑,未知所因。向者熙河出兵,用内臣李宪为熙秦处置,人皆以为出于圣断,二府不得已而从命。及推原其因,乃自二府进拟。夫中人之进,自古人主有便于一己之指令,遂屈群议而用之者有矣。今二府乃自进拟,固非所宜。夫登对之人,欲以备不次之用,而进无可称述之人;宫寺之官,本以充人主给使之职,而乃以为大臣之所进拟。臣虑庸庸之人,汲引渐满中外,而人主动作,则左右小臣皆为大臣窥察,启臣下表里邪恶之渐。惟幸陛下考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