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 北宋 · 任伯雨
五言律诗 押东韵
得丧荣枯事,悠悠过耳风。
此身犹是幻,何物不为空。
酒圣心常醉,诗穷语更工。
小轩搔首坐,斜日满窗红(元方回《瀛奎律髓》卷四三)。
元日 北宋 · 任伯雨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忆昔东班贺紫宸,和风佳气净无尘。
龙墀初下觚棱日,雉扇齐开玉座春。
接武九霄曾近侍,投荒三载作流人。
穷通忤合虽天理,俯仰寻思不为身(同上书卷二五)。
登狼山 北宋 · 任伯雨
七言律诗 押文韵
狼山青青(《锦绣万花谷》续集卷九作去青山)迹已陈,惟馀楼阁向南薰。
蓬瀛气象群(《锦绣万花谷》作三)峰在,吴楚封疆一水分。
野色西南平接日,潮声东北怒穿云。
登临更有超然兴,回首尘埃不足云(清孙翔《崇川诗集》卷一二)。
自叹 北宋 · 任伯雨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当年言路亦逡巡,白简青蒲十一人。
半斥炎荒半除籍,而今无一预朝绅。
感古二首 其一 北宋 · 任伯雨
七言绝句 押侵韵
一言借谕资钟会,意在张华亦已深。
大抵知言由养气,可怜晋武有蓬心。
其二
七言绝句 押先韵
指鹿奸谋岂偶然,都缘人事不由天。
要知左右皆言马,只为当时杀正先(以上同上书卷二八)。
宿西轩 北宋 · 任伯雨
七言绝句 押支韵
茅檐不动晚风微,独对炉烟枕半攲。
惟有多情沙上月,依然青琐照人时。
焚香有感 北宋 · 任伯雨
七言绝句 押微韵
扫地焚香开竹扉,轻烟郁郁閒朝晖。
却思昔日延和殿,对罢曾携满袖归(以上宋陈起《前贤小集拾遗》卷五)。
述怀 北宋 · 任伯雨
元符庚辰岁,孟冬十二日。
任子丞大宗,碌碌奉朝籍。
圣主访落初,听言劳日昃。
谏路员有阙,求人恐不及。
谁谓方遴选,邂逅首疏逖。
诏旨忽中授,闻命旦夕惕。
不是忧不合,爱君忧失职。
既忧亦复喜,不是贪禄秩。
平生慕古人,素愿或可毕。
精神倍疏瀹,激昂登文石。
青云开九天,清光亲咫尺。
每见情益交,肝胆尽剖析。
敬承丁宁训,重许以忠直。
自喜千载遇,奋身遑他恤。
志欲收主威,力先排巨室。
切齿愤钦永,刻意望夔稷。
不数千羊皮,岂让一狐腋。
勤勤履霜戒,不复虑不密。
问夜欲自劳,百疏意何益。
哀哉爱君心,不能当众嫉。
投湘为独醒,得罪因怀璧。
尚赖天德广,阅岁已再谪。
仇人意未厌,穷荒必投斥。
转海仅万里,艰危备经历。
有时遭飓风,天地如抹漆。
雪浪山崩颓,轰豗飞霹雳。
扁舟甚桔槔,俯仰颠倒立。
双樯捲欲折,绳断水蘸席。
鲸鳄口垂涎,喷咤烟雨集。
万怪竞周章(原缺,据《积书岩宋诗删》卷三补),腥臊助嘘吸。
平生仗忠信,安敢保瞬息。
寅缘脱鱼腹,岛屿稍登陟。
天气郁欲流,土色焦成赤。
草木蒸氛雾,亭午日未出。
荒径少人行,窸窣走虺蜴。
居民傍溪浒,横崖户百十。
矮屋尽棚栏,臭秽如圈枥。
家家啖菜粥,杂米无十一。
小鱼与细虾,相尚珍鼎食。
鸟言纷嘲哳,卉服坌蒙羃。
颜色尽黄肿,太半抱瘴疾。
其风贪以淫,其俗拙以僻。
殆非人间世,宜尔太荒阒。
我生本匹夫,赋性自真率。
雅有江海志,仕宦特牵迫。
一日偶遭际,用舍何敢必。
但思忠邪分,于国系休戚。
周嫠不恤纬,我意何穷极。
漆女倚门啸,我情第堙郁。
呜呼谋身者,所宜念阴骘(宋吕祖谦《宋文鉴》卷二○)。
句 北宋 · 任伯雨
身投魑魅家何在,泽逮昆虫罪未除(贬昌化和张才叔赠)。
按:宋费衮《梁溪漫志》卷四
上徽宗论张庭坚送吏部 北宋 · 任伯雨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四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五五、《宋名臣言行录续集》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三○
臣今月初五日有奏状,言张庭坚送吏部事。窃以绍圣时,章子厚、蔡卞用事,谏官、御史尽出子厚、卞引用,不唯无所建明,率皆附会子厚、卞,欺诬朝廷。自陛下即位,总揽权纲,自择台谏。然臣谓台谏官始用之既重其选,终罢之必正其名。臣欲乞今后台谏以言事罢去者皆坐其所言,以正其罪。盖妄冒不才者其罪小,欺诬朋附者其罪大。庭坚近以言事不当,除京东运判,既而改汝州,今又送吏部,中外疑惑,不知所以。臣伏愿陛下断自圣意,降出庭坚章疏,考其所言。若欺罔朋附,则送吏部为尚轻;若止妄冒,则送吏部为太重。正名定罪,庶足劝戒,无使言路自今以往以庭坚为戒。
〔贴黄〕张庭坚送吏部,若陛下见其欺诬朋附,出自圣意,则庭坚不敢逃其罪。若非出自圣意,止是三省伺陛下之意,遂再三取旨重行,用以恐胁台谏,则此事不可不察。言官畏三省,非国之福也。
上徽宗论湟鄯 北宋 · 任伯雨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四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四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六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三、《右编》卷二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三○
臣伏睹熙宁中,神宗皇帝所以能用兵取熙河者,不独英谋睿断,委用得人,盖以承仁宗数十年天下富庶之后。绍圣之初,所以能五路进筑者,亦以承元祐十年休息之后。今日边隙视绍圣之初为益广,财用视绍圣之初为益乏,劲兵健马视绍圣之初为益耗,谋臣宿将视绍圣之初为益少。加以盐池损坏,岁失财用三百馀万,关中累年荒旱,物贵人饥,生齿流移,十减六七,今年虽丰,物价犹五倍平日,以此观之,边事不可复生亦明矣。去年边臣邀功,为国失信,夺货为寇,立召边患,强欲兼并湟、鄯二州,自去藩屏,覆军杀将,已失其一。今湟州虽存,势又孤绝,荒山穷谷,地不可耕,道路险阨,又难馈运,得之无用,徒耗中国。又湟、鄯二州均为唂氏之地,鄯大湟小,唇齿相依。既已弃鄯,湟州势难独守。国家守之,且有五患:朝廷前年取天都山置西安州,取葭芦寨置晋宁军,无所不可,何者?此夏贼之地,吾雠敌之国,取之有名也。今湟州乃唂氏之地,唂氏世效忠顺,有功国家,真宗、仁宗继尝封爵,乃朝廷与国。因与国之乱而贪其土地,失信背义,取之无名,绝夷狄向化之意,一患也。国家征伐夏贼,所以无熙河以西之忧者,唂氏为篱落也。今既得湟州,则唂氏馀族不为吾助,吾必有西边费财用师之备,二患也。国家买马,岁二万疋,而青唐十居七八。今既为雠,则马不复至,二年一匹不买,亦可见矣。西边无马,大失边备,三患也。河南有朗阿章族,河北有瞎养咓族,平日与唂氏同辅中国。今吾既与唂氏为雠,则彼畏吾有吞并之心,必与夏贼结连,以抗中国,四患也。万一夏贼因唂氏之困,掩取其地,则势力益强,永远为吾腹背之害,五患也。况闻自得湟州已来,岁费三百万贯以守之,一州所费如此,五路边面可知矣。国家一岁赋入,三百万者凡有几也?内帑之积,三百万者亦有几也?安可以既乏之财,追无穷之欲,图未集之众,弃已成之师耶?窃闻陛下备尝讲究其事,始差内臣李某,复差臣郑居简,皆知本末。本路走马郝平及姚雄、苗履亦尝具利害敷奏。观此事体,所宜多方休养,不宜更滋边患。万一五路同日有警,兵困不给,财竭不续,粮乏不继,寇或奔突,侵犯关陇,不知朝廷何以支梧?又闻陕西运判秦希甫、知熙州胡宗回曾有文字,互奏边事不同。又闻边人实封言边事者甚众。边人所陈,其言必实。臣伏愿陛下取上件文字类聚一处,子细参考,则是非利害不可掩矣。然后选差谨厚小心、得力晓事内臣一员,赍手诏往边上,密令帅臣及本路监司将官等,各具疏弃守二者,划一利害,结军令状闻奏,以参合希甫、宗回及边人封事。臣愿陛下更令二府大臣各具己见论列,若议论不同,即令诘难,务尽其词,以是而止。如其立异违众,公肆偏见,则俾之先具用若干兵马,须若干资粮,择何人往守,约何时无患。若有败事,先坐首议。陛下徐察其所言,审其所处,则安危之机、成败之效晓然于目前矣。昔汉武帝亦尝令韩安国、王恢诘难边事,往返五六,其后败事,恢任其责。今日治边,正可用此策矣。
〔贴黄〕臣闻陕西买马,自来年额买二万五千疋,将官使臣私下折博交易不在其数。自青唐事梗已来,二年之间,一匹不买。加以边上耗折,十死七八,虽川陕买马之数,亦减大半。臣愿陛下下有司会计元丰末年诸处岁买马凡有几,绍圣之初岁买马凡有几,今日买马凡有几,则兵之强弱,盖可见矣。
言曾肇事奏 北宋 · 任伯雨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四二、《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一
肇亲兄布见任右仆射,一居宰辅钧衡之任,一处禁密论思之地,人情岂无嫌畏?
上徽宗论赤气之异(建中靖国元年正月) 北宋 · 任伯雨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四二、《国朝诸臣奏议》卷四四、《宋名臣言行录》续集卷一、《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一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宋史纪事本末》卷四八、《右编》卷三五、《宋元通鉴》卷四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三○
臣伏睹陛下自临御以来,德泽屡下,和气充塞,曰雨而雨,曰旸而旸,四海九州,罔不丰年,天心人意,如合符节,固宜乖气异象,消伏不作。然去年四月朔,今年正月朔,莫夜赤气,起于北方,光焰亘天。又有黑风在下,渐冲西方,散而为白。咎徵之来,其异如此,天心之爱陛下,欲陛下有所恐惧戒谨也。且正岁之始,建寅之月,其卦为《泰》,年方改元,时方孟春,月居正首,日为壬戌,是陛下本命,而赤气起于莫夜之幽。以一日言之,日为阳,夜为阴。以四方言之,东南方为阳,西北方为阴。以五色推之,赤为阳,黑与白为阴。以事推之,朝廷为阳,宫禁为阴;中国为阳,夷狄为阴;君子为阳,小人为阴;德为阳,兵为阴。今赤气起于至阴之方,又有黑气下起,此宫禁阴谋下干上之證也。渐冲正西,散而为白,而白主兵,此边寇窃发之證也。臣谨按《前汉·五行志》云:「视之不明,是为不哲,时则有赤眚赤祥」。又曰:「不明善恶,亲昵近习,无功者受赏,有罪者不杀,时则有赤祥」。其说盖出于《洪范》五事。故唐世自大历、贞元、宝历间屡有赤气之异,惟文宗太和中为多。是时宦官用事,朋党交结。今日陛下尧舜之资,当千载盛明之时,固非唐世衰末之比,然天心爱陛下,以灾异为警戒,不可不深思远虑也。臣伏愿陛下收主柄,抑臣下,严敕宫禁,以防虑几微;训饬将帅,以遏绝生事,用忠良,黜邪佞,正名分,殛奸恶,事至必断,无以宽仁伤大义,使阴邪小人无生犯上之心,则变异之起可转为休祥矣。臣疏贱小臣,误蒙陛下拔擢于众人之后,付以言责,常恨粉身碎首,未有补报。若见灾异,畏罪不言,不惟虚陛下圣神知遇,孤负大恩,抑恐有佞臣指为祥光瑞气,以欺圣听,使陛下畏天小心,不得即日恐惧消变,则臣之大罪甘鈇钺不足以谢言责。伏惟陛下留神采听,天下幸甚!
〔贴黄〕臣所奏为言赤气事,按《前汉·五行志》谓之赤眚,乃灾异之变。唐世屡有此异,史臣具载其状,亦谓之赤祥。臣推考象类,乃阳不制阴,下干上之證。
再上徽宗论赤气之异(建中靖国元年正月) 北宋 · 任伯雨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四二、《国朝诸臣奏议》卷四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三○
臣伏见今月初一日夜赤气,未半月,果有皇太后上仙之祸,其为灾变,亦已明矣。今来亳州、兖州、河中府奏言,因建置道场,获此祥应。且赤气所起,天下皆见,如何敢移易方位,增添景象,公肆欺谀,以愚群听?窃以天人之际,道固幽远,灾祥之出,殆不虚示,岂佞夫纤人败坏大体,诡词异说,指灾为祥,以轻侮天命,幻惑人主!若纵而不治,则奸谀相师,此风不可滋长。伏愿陛下严赐黜责,以戒百官。
上徽宗论建火星观以禳赤气(建中靖国元年正月) 北宋 · 任伯雨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四二、《国朝诸臣奏议》卷四五、《宋史》卷三四五《任伯雨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汴京遗迹志》卷一四、民国《眉山县志》卷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三○
臣闻天人之交,不啻影响,灾祥之来,必有象类。故格王先正厥事,而圣人惟能畏天。尝闻修德以弭灾,未有因祈禳而消变,六经所载,百世可知。臣风闻近日内臣打量太一宫侧,欲建火星观,以禳赤气之异。臣始闻之,深所不信,亦既累日,传者益众。臣为谏官,当救其源,闻虽未详,敢不先事犬马之心,怀不能已。窃以陛下躬道德生知之资,膺天人共与之运,然即位以来,灾异屡降,盖天之于人君,犹父之于其子,爱之深则教之至。数有灾异,或者欲陛下戒惧,以谨厥初欤!陛下固宜小心修德,克己正事。谨按,《洪范》以五事配五福,而说者谓「视之不明,是谓不哲。时则有赤祥」。陛下当益广聪明,判别贤佞,揽权纲以信赏罚,专威福以察功罪,使皇明赫赫,事至必断,则乖异之象,转为休祥。昔太戊有桑楮之祆,高宗有鼎雉之异,皆能寅畏,克正厥事,成中兴之功,延过历之年,盖未闻劳人费财,留心土木也。若使修德之效不及祈禳,则圣人六经何独不载?又若祈禳有感,修德不应,则无私上天,乃可私祷,人之所欲,天必从之,天岂厉民以求报哉?陛下必若建此,臣窃妄计其费,不下百万矣。陛下取之有司耶,则帑藏空虚,经费不足,取之有司必且不办。取之内庭耶,则括刷内庭,亦已迫矣。河北一路,物贵人饥,前年至今,流移满道,朝廷熟视,无力可救。与其捐所急以事无用,孰若缓所用以恤所急。如此则所费有名,所惠成德,人人鼓舞,天下相庆,皆以陛下损己便民,道光前古,人心悦而天意得矣。赤气之异,岂不转而为祥哉?臣伏愿陛下远稽格王,仰测天意,畏之以心,谨之于事,不泥世俗之论,罢去祈禳之役,则人情自孚,上穹昭答矣。
上徽宗论月晕围昴毕(建中靖国元年正月) 北宋 · 任伯雨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四二、《国朝诸臣奏议》卷四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六三、《宋名臣言行录》续集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三、《右编》卷二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三○
臣先曾论湟州事,乞陛下俯稽众议,早定弃守之策。又曾论赤气事,乞陛下仰推天变,豫防夷狄窃发之虞。天道幽远,理难取必,方此恐惧,以俟妄言之罪。乃今月初八日夜,伏见月晕围毕、昴。谨按《汉志》曰:「毕、昴,天街也。其北为胡,其南为汉,而参为赵、魏之郊。昔汉高帝七年,月晕参毕,遂有平城之围」。以此观之,象不虚示,必有可考。夫以陛下躬尧舜之资,乘千载之运,小心顺帝,动无过举,而天象屡变,其故何也?盖天心深忧陛下,欲陛下畏惧修省,先事为备,故变之来,并在数月。推考众类,皆为兵应。虽非谆谆,理不虚示。臣谨为陛下先论湟州,次论陕西五路,终论河北,略具画一如后。
一、湟鄯二州,唂厮罗地,唂氏世效忠顺,有功朝廷,为国家与国。在真宗时,继迁为寇,唂氏之兵牵制,卒使兵败困于六谷。朝廷以其功大,封武威郡王。及康定、宝元,元昊不顺,又常出兵以助中国,仁宗再封武威王。自是凡有夏贼之虞,唂氏必为中国之助。朝廷所以无熙河、陕西之忧者,以唂氏为藩篱也。前年因瞎征窃据,失国出走,王瞻、胡宗回乘彼之乱,妄称纳土,杀降攘货,自去藩屏,覆军杀将,失信夷狄。朝廷一切不治其罪,既已弃鄯,湟独尚留,不惟孤绝,地不可耕,馈粮艰阻,势难独守,亦恐唂氏衔怨,结连夏贼,或势力微弱为所并,自此西方吐蕃诸族必尽服属,夏贼益彊,国家边面益广,由成、文、龙直抵蜀道,悉邻西贼之境,盖不啻五千馀里。其为国家之患,岂特一州之地,陕西岁失买马之利而已哉!臣愿陛下更详前后臣庶所论湟州弃守利害,如不可守,先下手诏,选命边帅一员,令于境上召瞎养咓与大小陇拶等,喻以前年边臣生事,非朝廷本意,斩王瞻于境上,黜宗回于远方,还其湟州,择所当立之酋,责以如祖宗以来世守忠顺,则费财远守、自开边面之虞庶几息矣。今不早定去取,设若力屈不守,覆军杀将,挫损国威,又欲如前年置而不问耶?昔泸州边事,韩存宝止以不即追乞弟,神宗命斩于边上。王瞻之罪,盖不止百倍于存宝,故必斩首,始足以息边人之冤愤矣。
一、臣闻往者朝廷许于诸路进筑,人人务深入虏界,多筑堡砦,以希功赏,故不复计势之险易,地之远近,守之可否,兵广财屈,为国疮痍。舍可守之疆,城不毛之地,规难臣之虏,丧既练之师。且夷狄之性贪而怙乱,侵其土地,彼已不分,建立城砦,又非所欲。今日纳款,特以力困耳,彼其为心,亦岂不一日思有逞哉。远不过三五年,近不出一二岁,天时人事,必有边警。且关中岁歉贵已六年矣,去年虽丰,物价至今犹倍于平日。不独粮食殚窘,加以财用匮竭,官员俸给,累月无支,诸军料钱,往往并月。平居如此,万一有事,无以应副,财竭兵乱,理有必至。臣愿陛下特下手诏,严敕诸路帅臣,俾其各画地图,指陈攻守之策。盖新筑城砦仅全,旧有堡砦渐废,欲新旧并守,则财力不支;欲舍旧守新,则馈运滋远。地理滋远则罅隙必多,罅隙既多则救应必难。万一寇至,虏众限隔,内外暌阻,首尾不应,则堡砦远者不特无益,适足为患。故臣愿陛下敕帅臣,新旧堡砦,何者为可守,何者为可废,何者可以兼存,何者可以兼罢,俾之直论,不得观望成败之际,严立刑赏,然后下两府大臣,公共参议。万一异议,俾任其责,如汉武之责王恢,自然不敢逞其私意矣。昔仁宗尝御龙图、天章阁,以西方多故,将帅不得人,令具数以对。况今日边事之重,大臣于此,可以悉心公论矣。
一、臣闻前日河北水灾,居民流移,自永静以北,居民所存三四;自沧州以北,所存一二。其他郡大率类此。千里萧条,间无人烟。去年虽丰,无人耕种,所收苗稼,十不一二。河北,朝廷根本,密迩彊敌。居民流散,仓廪空虚,城郭不修,甲兵不利,万一有警,何以为计?今朝廷虽行鬻爵,以佐用度,纵使多鬻,所得有几。又地土不耕,收获至寡,虽鬻爵入粟,势岂赢馀?取之本路,无由仰足。臣愿陛下力节浮费,痛减用度,废内帑之积,募人漕东南之粟,诱民归业,课农力耕。密敕监司牧守,缮器械,修城垒,拣选将领,训齐卒伍。虽为无虞,常若有待。盖赤气之起,月晕所主,赵、魏之郊不可无备,此天象之变,可质而知也。又闻前年水灾,流民有入北界者,幽、蓟之间,往往刺之为军,中国虚实,彼固知矣。北主老病,比年转甚,嗣子鸷猛,性颇好战,谲诈为心,难以信结。万一乘我无备,有所趑趄,则国家预备之策,安可缓哉。此人事可质而知也。昔真宗尝谓辅臣设险兴功,守边之利,苟渐为之,害莫大焉。祖宗之事,足以为法矣。国家太平百五十年,财用匮竭,无甚今日。昔仁宗积之数十年而神宗用之,哲宗积之十馀年而绍圣耗之。陛下适承彫耗之后,远无熙宁之富庶,近无绍圣之蓄积。去年哲宗山陵甫毕,今日太后园陵又作;既建西宫,又飨明堂,支用之广,不可胜计。陛下方事节俭,痛加约损,经费常用尚恐不足,以此事势,岂宜更有边事?伏愿圣慈留神采览,更俾二府大臣公共论议,毋使偷安,以幸无事。臣孤贱谫才,误蒙陛下擢置言路,小大之事,知无不言,出于爱君,不暇他恤。惓惓之心,不胜千万。
〔贴黄〕臣伏以今日西人虽已款塞,湟州虽已固守,万一忽有边警,不知朝廷指准何处钱物应副,乞令二府预议。国家湟州岁费三百万贯,不知自得湟州,已因事发怒,刺数千人为兵。更乞朝廷密赐审察虚实,不可不虑。
上徽宗论郝随特许复官(建中靖国元年二月) 北宋 · 任伯雨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四三、《国朝诸臣奏议》卷六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三○
臣伏见进奏院报郝随特许复官,中外闻之,莫不骇叹。窃以亏哲宗盛德,起哲宗侈心者,随也。月台玉虚之作,穷奢极侈,殚工尽巧,以粪土用邦财,以寇雠用民力,不经有司,擅自支费,因缘为奸,乾没无限,以至内帑珠金,率意取之,并无归着。此天下之所知,陛下在潜邸之所目击也。陛下即位,灼见时事,罢缮修之役,略侈靡之观,天下闻之,莫不鼓舞。方且薄责,未正典刑,命有司查勘支用之费,珠金之数,而有司小人不能上体陛下恭俭恤物之意,一切观望,略不根究,人人闻之,莫不扼腕。今日却遂叙用,是国家帑藏可以私取,朝廷典刑可以人废。昔仁宗皇帝即位之初,见真宗末年修盖宫观,穷极土木,顾谓辅臣曰:「当时何人执政?何人监修造?诚可罪也」。宰相吕夷简曰:「当时侈费,至今帑藏一空」。仁宗曰:「朕当以此为戒」。夫侈靡溺心,古今所患。茍有斯人,诚为国贼。昔唐太宗时,姜确有巧思,善于营造。魏元成作相,预斥远之,恐起侈心,以兴工役。则自古君臣所有及祖宗所行,亦可见其远虑矣。愿陛下深思远虑,屏绝佞人,亦足以使左右近习不敢以亲近窃威权,不敢以非道说圣意。恭俭之德,自此日新矣。
上徽宗乞今后内降所属无得辄受(建中靖国元年) 北宋 · 任伯雨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四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二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二、《宋史》卷三四五《任伯雨传》、《宋史纪事本末》卷四八
臣闻外议皆言近日内降颇多,下至僧人恩泽,开封府、大理寺所勘公事,往往指挥释放。此言虚实,虽未可必,万一果有,而陛下不知,则九重深远,诈传敕命,俯仰之间,所系不轻。若止因左右恳求,陛下宽仁,不得已重违其意,则干乱政刑,此风不可滋长。且鸿都卖爵,墨敕斜封,皆出汉唐季世,不可不戒。昔仁宗庆历亦尝有之,宰相杜衍不肯奉行,每积至数十,即面缴纳。仁宗尝谓侍臣曰:「外人祇知杜衍封还内降,不知朕以衍不肯而拒之者,过于封还也」。又尝内降开封府吏扈玉迁职一等,尚美人遣内侍韩从礼传教旨,免工人市籍。府判庞籍奏其事,仁宗立命杖韩从礼,诏:「今后内降,无得辄受」。以此观之,所司守法,自当执奏。臣伏愿陛下降臣劄子付三省、密院,指挥所属去处,今后内降,无得辄受。此亦仁宗皇帝故事。如此则侥倖干求庶几息矣。
上徽宗论西北帅不可用武人(建中靖国元年) 北宋 · 任伯雨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四三、《国朝诸臣奏议》卷六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八、《右编》卷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三○
臣风闻外议皆言朝廷以西北诸帅阙人,议欲益以武臣,纷纷累日。事虽未详,臣为谏官,敢不先虑。万一果如此行,今日虽未有害,异日便为祸阶,此唐室方镇之患所由起也。唐自开元以前,诸边帅多用儒将,缉绥怀附,内外帖然。及李林甫为宰相,欲久其位,恶儒臣有劳,入为辅弼,乃建议悉用蕃将武人,遂召禄山之乱。肃、代以后,大盗略平,武夫悍将,皆已有功,强藩巨镇,以次分授。既有其土地,又有其人民,又有其甲兵,重权在手,唇齿相依,跋扈自恣,遂不可制。终唐之世,以此乱亡。本朝太祖、太宗时,四方未平,西北未服,乃用武臣分主要地,时势所系,不得不然。及至太宗以后,迤逦悉用儒将,至于并边小郡,始用武人。此祖宗深思远虑,鉴唐室藩镇之弊,以为子孙万世之计也。今若因阙帅臣,遂用武人,自此以后,人人皆有作帅之望。苟其才不相上下,功不相先后,有得有不得,则内有怨心,外有惭色,悻悻不服,以朝廷轻己,及其临事,岂肯用心?如其已得,则位尊权重,侈然自大,有贪功名之心,则生事邀功;有黩货财之心,则侵剥夷汉。跋扈骄蹇,不循法度。朝廷若不体问,则养成其恶,为祸愈深。若便体问,则畏祸惧罪,必不顺命。或有移徙,非其所欲,则胁众留己,以干朝廷。从之则损威,违之则生乱。彼此视效,结党相芘,伸缩进退,莫不掣肘。玩习既久,人人以为当然,则方镇之患,自此成矣。况朝廷阙帅,自可于省寺卿少郎官、外路转运使副有才望资序深者,权试其才。平时守边,若无大事,万一不任,亦止一时外患。若用武臣,渐成方镇之势,则国家内患非止一朝一夕之故也。或谓朝廷盛强,虽用武臣,未必为患,前此间有武臣为帅矣。臣谓不然。且前此虽有,乃卓然有才,非同辈所敢比者。是以人不侥倖。且规事建议,必图万世之固,预防未然之祸。方林甫建议不用儒将,岂知后世有方镇之患耶?臣愿陛下深思远虑,鉴前代之事,遵祖宗之制,审所处置,以安万世无穷之基,天下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