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扫编跋 南宋 · 邵康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五、《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二四
绍兴吏部侍郎徐仲立父,以宰相子,自力学间践世科,登法从,而不能苟合于时,故得以家食之日读书山中,多所论著。《国纪》一书,其子尝上送官,今在中秘。凡中原之文献,亦既足證矣。是编特随笔所纪,然其大者可备太史公之纂谭,下至尚笑之馀消,皆足传于世。尝闻习于徐氏之门者,言其襟韵萧散,论议英发,有晋、宋简远之趣,而考订根据,辨析精敏,不竟不止。乃若收拊晚辈,教以前言往行,穷日夜无倦色,有以知其天姿之过人也。因遂与论世考古者共之。时嘉泰壬戌立秋日,金华邵康书于桂水郡斋。
按:《却扫编》卷末,学津讨原本。
有天下者审其御论 南宋 · 邵康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五、《论学绳尺》卷二
论曰:人主不可有轻用天下之心也。夫情之不齐而阙从我也阙其去我也,非无故阙然而善用天下者阙不求之天下也。我以理而动,彼以心而服,虽有英雄豪杰之才,亦莫不俛首屈意于其下,所谓御者如此而已。后世不思我之用天下者何如,而动有人心难制之忧。日从事于笼络驾驭之术,智巧相寻,无所底止。彼自以为善御,而不计其穷也。二者盖同谓之御,所以为御者不同焉。此人主之所当深察,而君子之所以力辩也。扬雄氏言御之得失在道,而为有天下者审其御之说,请试论之。天下,大物也,虽圣人固不能恝然自立于其上,听其自附,而信其自去也。盖自《虞书》而已有「御众以宽」之说焉。由后世言之,宽非所以为御也,而古之所恃以御众者,卒无出于此,圣人盖审之久矣。「六马」之喻,发于夏后氏,而文王由闺门兄弟以达于家邦者,皆是物也。彼其所谓御者,亦何往而非道哉!三代之王,世守是道,以用其天下。上一以诚意接阙而无复有嚣阙古之天下独无狙诈之徒哉!阙虽欲逞其诈而不忍也。秦汉以来,世变日降。下之所以自恃者,每曰乘时而自奋尔;上之所以待之者,亦曰随事而制变尔。故士益自放于规矩法度之外,而人主一切用其笼络驾驭之术,往往以英雄豪杰之资,而沦于盗贼奸宄之中者,不可胜算。此非天下之罪也,而轻用天下者之过也。凡舍道而言御者,几何而不激其变邪?古之御者如彼,而后之御者如此。然则人主将何择哉?今夫马之踶龊者,或以其诡御泛驾之虞,弃之皂枥而不敢乘。脱遇王良、造父之手,则闲习调和,无异于凡马,责之一日千里,不以为难矣。彼其羁束辔勒之具,岂有异于他人哉,特不先以诡御泛驾待之尔。况天地之生斯人,长短大小非无用于世者,凭力可以自效阙是皆以一日阙固子云之所哀也。阙后可以御之也。昔者汉高皇帝大度无我,以接一世之豪杰,而韩、彭、英、卢之徒为之奔走于后先,庶乎知所御者。晚岁云梦之游,举动小异,而诸侯莫有固志,叛者次第而起。则一人之身,而得失遽变焉,有天下者可以观矣。谨论。
重修学记(绍熙三年二月) 南宋 · 邵康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五
本朝之兴八十馀年,文物被天下,州县次第立学。盖有民人社稷,则不可无学,既庶且富而后教之,亦势然也。郡有学宫,随其意向浅深,气力薄厚,尚得自效。百里之聚,此意仅以名存,有司自财赋讼狱之外,不以为殿最也。或长吏欲以馀力及此,而莫为之助,勉强补苴,类不免于文具。士安习俗,人各有心,其来久矣。历阳李侯瞻之治旌德也,不狭其县,而乐其俗之淳古易治。既与民相安于无事矣,方思所以作新之,而新安滕君珙、毗陵霍君权,实为簿、尉,皆六馆出也。三人协心,无废不举。念中兴以来,县学之更新屡矣,犹旁无隙地,沟渠浅不受水,雨暴至,则群居不遑宁处。乃即故居而增益改造仪门、殿堂、两庑、六斋以及庖庾之属,导渠开窗,种花莳竹,以遂其藏脩游息之适。鸠工于绍熙辛亥季秋辛酉,告成于明年仲春癸未。縻官钱三十万,粟百石,邑人来助者为钱又三十万。既成,属余纪其本末,且曰:「以百里之力葺一学宫,费不谓多也。吾邑虽小,宁缩他用以办。若不必书,姑为我缉思圣王谨庠序之义,国家崇教化之本,俾学者秉彝敬业,涵今茹古,朝夕以思,无负天地父师并生乐育之美意,庶乎宿道向方,一洗波流靡靡之陋」。所以期待旌德之士者盖如此,视他人之姑务为缘饰者,不大有间欤!予观近世先儒所叙,载学事,述古谊,诏后来,不啻详矣,故不赘;而三君子相与尽心于是学者,邑人愿无忘也。李侯及见前辈,岂弟近民;滕君学有源委,于予为同舍;霍君文行之美,所谓能世其家者,宜其为政知所先后云。
按:嘉庆《旌德县志》卷九,民国十四年石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