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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员外郎直史馆梁公墓志铭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一、《忠肃集》卷一三
公讳茜,字梦符姓梁氏
其先襄阳人
曾祖讳处厚,以高赀雄乡里,好义致客,贤士大夫多宾友之。
祖讳湛,并州录事参军
考讳锡,巴州军事推官,赠职方郎中
妣沈氏,仙源县太君
天圣五年以名进士起为博州军事推官
守贪,政不善,公告以理,又告以福祸,皆不用,后守果败。
再调鼎州团练推官
江上夜覆舟,提家人投舍民家。
明日,主人出百金为公装,卒不取。
至自裂衫裹赤儿怀去。
缘牒旁州还,偶重狱将决,覆之有疑,亟白州为上其状,得不死。
司理参军雍规考同满,皆缺一荐者。
使者荐公,公曰:「规同年进士,而其母老,愿先规」。
以故复为武胜军节度推官,秩满,改著作佐郎知河南府长水县
取豪猾一人抵法,邑大安治。
庆历中契丹每入边,以选通判雍州事,守者欲大新城橹,赋之民,公曰:「乃先扰吾人乎」?
持不可。
未几,契丹泛使至,用故事,以通判护其行。
素狂嫚难肃,以公体制严重,皆帖帖进止,无辄敢哗。
已而徐示以恩,因尽得敌所以遣使指,飞奏之。
接伴者既交使,是夕其众遂大肆,从有司需索百端,郡邑困之。
皆服公,以为不可及。
敌使入朝,进其国书,仁宗顾宰相曰:「一如梁某者言」。
使愕,并闭所欲言不敢发,徐曰:「小臣妄刺臣国事」。
于是言者以雍州通判非是。
而接伴使后不戢敌,恚公形己,亦曰:「不当先入其私所问」。
朝廷规安其心,乃徙其守沧州,公德州,改秘书丞
居数月,通判大名府
程文简公琳方居尹,与转运使张公温之以气权相睨不安,以公张所辟,疑阴为其用。
公以诚心事二人,无所左右,循事议理,是非必尽,久之通其所阂,二人卒相欢,以公为长者。
骑士缺马久,或匿名以书告反状,文简惊莫能如何。
公曰:「是不足虑,小人意在马尔」。
退如平时,稍因事籍马尽补之,果无事。
用安抚、转运使荐,知深州
太常博士知杂事御史言公才堪御史,上曰:「是尝按萧阶者,吾知之矣」。
阶,前日契丹使者
即召为监察御史,中外以为得人。
俄出使制狱,以疾力请补外,知磁州
是时兵临贝州,调发声援,每先期会,优诏褎之。
前此在大名转运使冀州妖人李生狱属公,李生既前死,独刑其馀有差,号称详平。
至是李氏怒怨,生父覃妄言生不死,有中人故仇转运使,颇居中讧其事,遂付御史狱。
钩按虽力,卒不能变,然皆以吏议挂之。
宰相画特旨夺官,同列奏留,以为太重,中丞翰林亦更为论辨,犹贬秩秘书丞,监衡州税。
未赴,改唐州,顷之复为博士通判汝州,移襄州
皇祐祀明堂恩,拜尚书屯田员外郎,复以殿中侍御史召。
时议开六塔,以行大河。
公言骚民逆水,非徒无益,且有后患。
卒如公言。
奏罢张尧佐宣徽等使。
唐质肃公介以言事贬岭南,随以中使
公言:「陛下爱,故遣护之,不幸以疾死,天下后世能无以杀疑乎」?
上曰:「诚不思此」。
亟为还中使
三司度支判官,又判开拆司,出为京东转运使
前时类进羡赢蒙迁,以故东方财屈。
公言:「民困敝不可浚,愿戒诸路毋得进羡财,凡三司横有取,辄还其檄」。
因蝗灾,请以米募人凿取其种地中,对以斗斛,其孽既易殄,而方冬春艰食,又可以补民。
其后遂著为令。
州郡所馈,一切不取。
侍御史,还台。
请裁任子令,谓当自宰相始。
俄乞解言责,改刑部员外郎直史馆、知襄州,赐三品服,徙邢州,转兵部
嘉祐四年五月十三日,以疾卒州之正寝,享年七十。
公性孝悌,数岁失母,职方公再室赵氏、柴氏,公事之皆以谨顺闻,而两夫人尤笃爱公。
凡亲疾,无昼夜侍侧;
医虽远,必徒步自致之。
后继居丧,哀疚毁棘,有以过人。
学问本六经,于文章喜司马迁班固,其落笔必雍容浑灏,有作者风致,为名辈所推。
居官以锄强梗、养善良为政,其敏发以静下,不见其所以为而吏莫得动,故所至民惜其去,遮哭不得行,去久犹思之。
御史三院,弹劾无所顾望,奸权敛惧,朝廷为尊严。
其言顺不迎上,直不媚世,皆出天下公议。
犹喜论人物,每对,从容指别善恶,所当用不用,未尝以小是非名目士大夫,故其言多见行,而世或未有深知者也。
夫人刘氏,鲁人,封寿安县君
勤俭仁爱,治家有礼法,与公同寒苦,至进显,无愠喜色,后公二年十二月一日年六十六以终。
六男子:焘,殿中丞集贤校理
馀早世。
五女子:适巩堂、张景真范遵道张伯卿、席延年。
孙男女若干。
初,公爱郓,将徙居之。
于是焘卜熙宁十年举公夫人之丧,以八月某日葬于须城县某乡之原。
铭曰:
梁公侃侃常厥德,践取幽渺如今昔。
有韡其文烂雕织,有邕其鸣表群翼。
克施有政审则释,物物迎刃莫吾逆。
蒐拔良禾善使殖,济明以恕民不亟。
仪曹御史治百辟,有或谖侧毅以堲。
臧谋良言帝嘉得,缓而不迂切不迫。
视大义利正趋择,进斯有礼退以色。
妥妥陛级循寸尺,终民莫得被大泽。
孝子作龟没之北,泉深壤厚惟墨食。
公燕顺祥兆幽宅,诗以诏之罔穷极。
〔附录〕日记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三
元祐五年七月二十七日,以孟秋享致斋本省。
是日早,延和奏事毕,留身请补外。
谕以不可,哀祈切至,再拜而退,投表于通进司
随有旨东府,不许般出。
明日,从上自景灵宫还,至端门即入,即返辔而南,寓泊曹民园听命。
八月一日癸巳再表,批不允。
近当阎安自曹园押入,随班奏事毕,少留再恳,谕劳再三,未有可旨。
退再入劄子上焉。
是日有旨,诸处毋接外章奏。
五日五鼓封还所奏,陈衍押入,见于本省后堂,见奏垂拱。
六日奏事已,少留面对(《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六小注引。)
/元祐五年八月戊戌吾之求去也,岂苟然耶?
吾出于寒远,被擢四年矣,实过其分。
于国既无显劳,而妨贤路,宜知止。
此一可去也。
元祐政事,更首尾者零落无几。
独吾与微仲在,馀者后至,远者才一年尔。
虽不见其大异,然不得谓之趣向同也。
或漠然两可,或深藏其意为不可测,或以异意阴入其害,公肆诋諆。
挚近因中司一章论政有云:「愿戒大臣共敦此义,勿谓不预改更之事,遂怀同异之心」。
于是所后至者皆不乐,不乐则意不得不生矣。
故政论不一,阴相向背为朋,而吕相亦自都司吏额事后于吾有疑心。
夫共政事者六人而有异志,同利害者才二人而有疑心,则岂独孤立之不易,实国事之有病也!
古人有安国之志、全身之智者多引避之。
此可去二也。
去年六月范尧夫罢后,至此阙右揆
安厚卿丁忧,近又孙和父薧,吾位遂在众人上。
议者或以递见及,势岂得
此三可去也。
闻外籍籍以吾于庙议有不合而去,又谓见微比数留身,有所惧而去,皆非也。
又以谓久阙不补,恚而求去,此无知之言也。
士大夫喜吾此举者亦不一云(《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六。)
/元祐五年九月癸未先是,中旨召(裴)纶及(胡)竞为言事官,辅臣面奏候召到审察。
纶至一诣都堂,其人亦清修之士,惟苏颂略识之,遂以纶为监察。
既而言者交章论列,以谓人主用人善,但此二人何缘达于上听?
恐歧径一开,不胜其弊。
乞明降荐者章奏,以公选授。
而纶亦恳辞,故罢之。
终不谕以荐者。
竞尝为瀛州学士,罪恶有状,因并谕曰:「竞到别与差遣」。
外议推求其论,为说不一。
或曰纶前通判蔡州有子在其部,犯法将败,纶力庇全之,故密荐。
又曰纶居许,与诸韩善近,宗师多延誉于士大夫,而致之于傅尧俞,故尧俞密启。
或又云维所荐也。
竞则多谓陈衍荐之,盖尝承受高阳,与竞同时,又雅相厚也。
初云韩忠彦刘安世所荐,皆高阳同官尔。
问二人皆不然(《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八。)
/元祐五年十月丁酉右司员外郎王古秘阁校理太府少卿太府卿李杲卿卫尉卿卫尉卿刘忱太府卿太府少卿程博闻为司农少卿司农少卿廉正臣滑州
吕大防刘挚杲卿老而怠于事,素赖博闻,既非强明,又不勤敏,而太府刘忱虽老犹精审,故易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
/元祐五年十月乙卯初,命元发王安礼对易,韩川封还元发词头,以为病不可为帅。
过都门二十日不敢求觐,其病无疑。
元发磊落有气节,往往不为在事者所喜,故挤逐流落几二十年,方稍被眷奖,有所任之。
而老矣,苦脚疾,他无甚病,然其志未能无所望。
既摧颓不能支,又为后生辈指点,议者疑其邑邑以死也,亦可哀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小注引。)
/元祐五年十月乙未韩宗道刑部侍郎宝文阁待制吕大防实主之。
初莫晓其故,昨撰除目后疑其然,因博询,乃知宗道有求于傅尧俞,小封干大防,故忽发,谓众人猝猝不能可否也。
苏颂亦韩姻,为此委屈者,独谩挚及许将耳。
宗道正侍郎才三月,挚因晚集,以宗道事问大防曰:「何故除外任」?
大防曰:「外面难得可移之人,宗道已多时」。
挚曰:「宗道虽久,乃是权侍郎,改为正侍郎及今方百馀日」。
大防愕曰:「是,是,然终须作待制,只是差早尔」。
挚曰:「不然,只凭观之不为过,若比众人则太优。
陆佃正侍郎五年,才得待制颍州
梁焘两为谏议大夫,又为中丞,又为权尚书,请郡,止得待制郑州
天下公议亦可畏,不知外人如何说此差除也」!
大防默然久之。
逾月,宗道仍旧故官。
大防畏公议,因事改前过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
/元祐五年十一月甲子先是,许将以台章居家待罪,内降自辨劄子云:「臣初与众议不合,进呈日亦言不可,退而进拟,亦不敢签书,即非变本议。
今既招人言,乞行罢黜」。
是月初四日甲子进呈台章及劄子。
吕大防叙差除利一事云:「许将元无论,止曾言恐超资,密院再检有例,遂上。
若一人未同,岂可以进呈?
止是迎合反覆,临时观望,却非有倾夺之意」。
谕曰:「记得上来时将曾言不可,料亦无他」。
大防又言:「臣等疏拙,承人乏而已,其为无补,实皆知罪。
然亦不至作奸,众人议论不同,乃是相济」。
刘挚因曰:「古人以为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
若人人相顺从,却不是好事。
但得各有公心,虽小有不同,而公言之,是乃同归于善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引。)」。
渠阳奏捷(《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引。)
/元祐五年十一月戊子二十八日,辅臣晚集,议陈安民事。
是日早,中书出一奏状,欲差安民河北东、西府沿河与州县同括民间冒佃河滩地土,使出租。
众已签圆,刘挚留状白众曰:「此一事大扰,须三二年未可竟,徒为州乡耆河埽因缘之利,数十州百姓有惊骚出钱之患」。
吕大防曰:「此顷年亦曾为之。
漕司今以两河岁计不足,须当取此,以助其费」。
曰:「括田取租,固未敢言不可,但恐遣使不便。
不若下转运司令州县先出榜,令河旁之民凡冒佃河田者,使具数自首,释其罪,据顷亩自令起租,严立限罚。
若限满即差官同河埽司检按,重立骚民受贿条法。
如此亦须年岁可见次第。
今朝廷专遣使临之,其弊不可胜言」。
大防曰:「甚好!
待别议行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
/元祐五年十二月乙未高丽旧通朝贡,真宗初尝遣使来,自言苦于北寇诛求,愿臣属天朝,绝辽好,请王师援助。
于是,朝廷方与辽和,不受其语。
遂去,自是不至。
熙宁初罗拯将漕福建,因贾舶寄意招来之。
于是时,神宗有鞭挞戎狄之志,喜其说。
即以制置副使,经理其事。
已而入朝奉贡,朝廷待遇之礼、赐予之数皆非常等,恩旨亲渥,至于次韵和其诗。
在馆问劳无虚日,多出禁苑珍异赐之,沿路供顿极于华盛,两浙淮南州郡为之骚然。
每至州县或镇砦,皆豫差诸色行户,各以其物赍负迎于界首,日随之,以待其所卖买,出境乃已。
及鞍马什物等皆用鲜美者,被科之家旋作绣画,或求于四方。
人多失业,至于逃遁,或有就死者。
盖朝旨严切而引伴皆用中人,是以如此。
元丰八年使者回,到今复至。
朝廷用知杭州苏轼御史中丞苏辙之请,痛加裁省,及定其程限,自入界不两日到阙下。
问引伴官向縡、赵希鲁,沿路扰费十去六七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
/元祐五年十二月甲辰初,台谏之击许将也,均独以谓不可用细故退大臣,乞明正是非。
罢,均言益不已。
于是苏辙孙升岑象求等皆劾均以为朋奸。
第一章言均三事:一谓范育不可罢,二留刘挚,三救许将
既而章继不止,然其后章止论救将事,不及其他。
均亦连章劾不为朝廷辨事之是非,补人主聪明,专以私意阴受大臣密谕,结为朋党,表里排陷,乞正其罪。
会兴龙节假放,两曹得以从容各罄所言以相诋,章皆下三省。
均以目录前后章申都,至是进呈。
宸意閒暇,两无所向。
吕大防禀测之。
谕曰:「均难重任」。
大防曰:「自来言官以事去有三四等。
知州知军通判,已甚得监当」。
谕曰:「与合入差遣,不要亏他」。
馀并无言,遂可广德之拟。
因出笏奏曰:「臣昨八月中请外任者,本以窃禄岁久,无补朝廷,心不自安,故乞一郡。
殊不闻均奏留臣也。
臣等进退,料必出于宸衷,岂由臣下议论。
兼台谏留执政,亦合避嫌,疑诚不知体。
又均福建人,臣与之非故旧,亦非乡里,止曾于台中同官。
昨均留臣,臣实不得而知,更望照察」。
笑谕曰:「侍郎有何事要去?
昨是太皇官家留住侍郎,均亦不曾有文字」。
大防曰:「刘挚昨求去,并无事。
今为苏辙上官均文字内说及曾留刘挚,要奏知也」。
为王氏学,有文采,性介洁,守道甚笃。
元丰八年在台,爱其前为御史相州狱,守节得罪,故复举之。
后以张舜民事罢,今年六月复为殿中,至今三黜,皆与义无嫌。
傥止论大臣去留,宜明辨是非,不可轻以人言进退,以厉臣节、塞朋党,如此则为有补。
不然当指邪恶事状,直言而去,为是惜也。
区区以留将为言,故理不胜矣。
大抵将之去,外论半是半非,虽各系其党,盖不无由来也。
又尝语大防,以将为人有可取者:博记问,气劲,见不平必开口,不畏强御,亦其所长。
大防谓潜心怀二,立党偏见,亦可恶者不少也。
孤立于盛党间,可怜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引。)
/元祐五年十二月辛卯朔,中大夫尚书右丞许将太中大夫资政殿学士定州
先是,十一月丙子殿中侍御史上官均监察御史徐君平进对,挚谓韩忠彦曰:「闻君平有章,皆为许将声冤,谓中司不当摇大臣」。
忠彦曰:「自言亦若此,然止称,不及君平」。
挚曰:「前此闻杨康国刘唐老傅尧俞辨诉,台谏官与大臣为地,前未之有。
殆出于近世,非公道也。
党与根株,其奈何」?
挚自谓于用言未尝不恳恳于诸公,天实知之。
既而吕大防亦为挚言声冤事,如挚所闻。
又曰:「常疑人分别南北似非理。
今观之,岂不可骇」!
君平江南人
尝从王安石学,苏辙举为御史
昨闻语于人,颇愠寻常多召君平岑象求议事,彼不知君平异趣,故不疑尔。
今日之对,必有异论。
盖自邓温伯来,梁焘等去,近又召彭汝砺,至今言路复有君平辈。
挚每以告大防,而大防顾疑挚分别南北,此深可虑也。
秦观准敕书御史台碑,适自彼来,为挚言:闻均等对,以许将细故不可动。
又言君平无异志,虽与同对,必不助其语。
又言孙升前对,谕语甚温,但颇然许将争利一事。
云若非言,几误此事也。
及是踰半月矣,乃有内降付三省,云许将近累上表,乞除外任。
资政殿转官知定州
翼日十二月二日以内降进呈。
谕曰:「许将自昨来事后,言者章疏攻弹不已,今令补外,然别无事」。
吕大防奏曰:「近时外补少迁官者,今转官拜职,又得帅府重地,圣恩优厚,臣子之幸」。
又谕曰:「昨来韩枢密傅侍郎事过后便定夺,更无人言。
独有右丞被言文字甚多,不可如此也」。
挚私谓所争利一事诚细故,未足以为去留。
自初入以来,人望不快,昨宣押之后,论者不可止。
上既以利一事为将之是,故言者置其事,止以人物不可在政路为说。
是以天意,顾公议不能主之也。
人不素修,欲信于士大夫,其可得哉!
性敏惠,明见事理,而所趋甚异。
喜圆机,薄节行,持「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之论。
好「宁我负人、无人负我」之事。
此其大失也。
措之于政事,岂非为害?
此人情所以欲去之尔。
前日陈衍至大府第,必以此询决之。
忤物不一,孤立亦可怜。
是日范纯礼都堂,谓挚曰:「继者当用邓温伯」。
又曰八座当用范百禄,补鳌当用范祖禹,补掖当用彭汝砺
又谓将之去非是。
挚与纯礼雅善,故于挚无隐。
然昔者议论不如是之私,今听其言,不敢以为当。
傅尧俞多为其所惑,皆类此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
/元祐五年十二月戊申校书郎晁补之通判扬州
初议除目,吕大防欲以杜纯侍御史孙升起居郎
刘挚曰:「向以无科第及朋事诸韩,自南床中司所劾,罢去为相州
今如何复除此官?
兄弟与今中司兄弟不相与,恐成纷纷。
孙升,不知彼文学何如」?
大防曰:「然以其久于此矣!
自与公同时在台,当少迁。
若以文行,则谁不为之?
待更熟论」。
大防欲用者,盖范纯礼所属。
者,自许将之去,傅尧俞纯礼之党数数延誉邓温伯,冀引补其阙,患升之在言路,故先欲动以待之。
前与梁焘辈力论温伯,故朋党架造如此。
已而纯礼都堂,语王汾不当直为真侍郎彭汝砺尝为中书舍人,反为权摄。
告以王尝除谏大夫馆阁二三十年矣。
彭谪籍,新复集撰,两月即召来,料须有渐也。
又云杜常粗俗,不宜典礼乐。
王钦臣不乐为大蓬,是欲他日除真侍郎尔。
故先以立例也。
纯礼平日恬默,不意其开口如此。
有所偏系故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
/元祐五年十二月甲寅是日,诏以向宗良邢州
初,密院拟差高士敦。
士敦益路钤辖罢,合入此差遣
告命已至,进邸累日。
宗良二十二日入表陈乞此州。
昨日降出,今进呈,太皇太后谕曰:「依宗良所乞」。
即奏曰:「已差人多日」。
又谕曰:「差下甚人」?
奏以实。
谕曰:「为太后曾言,且与」。
宗良复表曰:「自来已差人,无陈乞冲替之例。
欲与宗良别选一州与邢相若者」。
谕曰:「邢只谕宗良,却别寻一州差与士敦,兼士敦不须忙也」。
退依宣谕,以士敦知泾州
圣意深远,刻己避嫌多类此。
宗良孱騃,不足当此任。
宰执所以屡执不与者,恐其害民也。
成就上德,始遂其请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引。)
/元祐五年十二月十六日渠阳旧属溪猺。
熙宁元丰间取其地,自是蛮酋岁出侵扰。
元祐三年,议者争言欲弃其地。
朝廷重其事,故废诚州为军,馀岁废有差。
而侵齧出没犹不已,乃以知荆南唐义问转运使,专措置之,驻于黔阳县
选人余卞,前为澧州推官,上书请废其地与蛮,以息边患。
至是义问辟以为勾当官
二人意主于弃地,朝廷固亦久以是为议,但今方其跳梁为患,宜先有所痛惩艾,然后许之。
于是发京西将兵并土兵殆万众,益以黔南兵丁,给钱二十万缗,责以讨扑。
自十月后兵数进,焚荡庐屋禾仓等,夺其兵械甚多。
但以溪洞地险,有林箐岩穴之阻,官军不可以深入,多隔溪水林薄相射,其杀伤甚众,而不能得其级。
故八战皆胜,级才得二百馀。
朝廷不欲专责以级,盖数级以为功,惧其反害平民。
从来将兵者欲多级者,数杀良民老小,或运粮人夫,斩其首。
议者所痛叹久矣!
义问奏捷亦略足以申威灵。
其酋曰杨晟秀既逃遁,藏于飞山
故近日官军围其巢,今穷迫,与其族数十人作状请命。
义问连上之,朝廷遂欲息民竟其事,故议如义问所画如此。
其间奏请,疑不能无小谩,然包之以就大计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
/元祐六年正月己巳,命翰林学士兼侍读范百禄权知贡举天章阁待制吏部侍郎兼侍读顾临国子司业兼侍讲孔武仲权知贡举
执政聚议,始欲用侍御史孙升同知
挚谓无旧比,乃止。
挚意谓邓温伯必进补许将阙,其党疑必论列,故谋以此五十日拘之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甲申是日,吕大防移疾。
太皇太后陈衍尚书省,问刘挚人材可进用者,具以六七人对,苏辙王岩叟在焉。
又询大防第,不知大防所对为何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丙戌龙图阁学士、知杭州苏轼吏部尚书
先是,太皇太后两谕执政,令除此官。
时以初入台,又杭方灾伤,故徐徐至今(《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丁亥,诏安礼资政殿学士,仍知舒州。)安礼非纯正之士,然忼慷有大节。
在神宗朝为左丞,数数敢论事,不小屈于王、蔡,一时翕然推重。
但其人治己不肃,性淫侈,又喜宠小人,此其不至者。
其才高甚,世之悠悠者未可轻议也。
或云傅尧愈惑于范纯礼辈所教,锐欲痛黜之。
苏颂韩忠彦不知,又佐其说。
吕大防无他意,处心稍平,故止降小郡,不置劾。
或谓曰:「不知了得否」?
意欲扬此声以掩纷纷。
竞坐唐老康国言,再落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二月庚寅是日经筵吴安诗侍讲冯京初赴侍读
宰臣执政读官毕,起诣御前奏事,申叙所讲所读之事有未尽或可以因古讽今者,从所请也。
前此尝已面奏欲如此,盖执政数年间未尝闻上德音。
上渊嘿谦靖,同听之间未肯出语可否。
唯于经筵可以讲学问之事,庶有闻也。
今日所申论,乃仁宗宰执以内降事,令中书密院执政守条诏,明有法者不得更取旨。
讲官讲《孟子》不为管、晏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
/元祐六年正月辛卯前月二十四日有所问,挚对以元祐以来政事虽有更张,臣僚虽有进退,皆天下公议、顺人心者。
若异时之是与非固不能保,然自有公论也。
今不若引用正人,布在近列,以辅佐主上,维持善政,如此而已。
若用小人在左右,则异同纷纷,何待后日也?
因以数人可保者附奏。
而辙、岩叟与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小注引。)
/元祐六年二月丁巳是日,辅臣对于延和殿,同问两宫圣安。
候奏事已,密院退,苏辙面奏云:「臣闻谏官论臣不已,昨日又闻备录奏状申三省。
臣望轻德薄,不可以任执政
臣欲乞一外任」。
谕曰:「言官之言皆不当。
切勿轻入文字」。
并进呈徐君平状云:「言事无状,乞赐黜逐」。
谕曰:「与一外任。
杨康国亦与外任」。
再奏言决不敢贪恋恩赐,取辱天下,今日更不入省。
退留身论事。
挚先与大防议同留及节议康国所备录事六状,大要与初状同意,谓刚很自任,曾论众执政,不可使之共政,恐怀疑相倾。
傅尧俞韩忠彦办理断案事,尧俞不直,而劾二人,有二章,又因及挚辈。
此盖言者常事,遂以为雠,非也。
又言曾受张方平赠遗,今乃举王巩,报其私恩。
又言不合弹王觌朱光庭
不合乞弃智固、胜如二堡,欲表里赵卨
又云辙他日必为王安石之乱法度、引奸邪。
又云决去留,不可谋于宰执
盖其间恐有曾误陛下谓可任者,有以嫌疑自处者,有怀利心不肯忤陛下用之意者,今须出于宸断。
大概如此。
内论二堡及王、朱事,众议以为得之,他皆无理。
困于流离,方平爱其才,有所资助,此天下之义也。
岂可以为货取也?
之所取,非若方平者,亦不可受也。
此论鄙哉!
具以其事奏之,喻以为然。
挚又奏:「果曾言及臣等,今便以为雠,臣等虽浅陋,未至如此。
王安石,此则事不相类。
康国云恐众执政畏避强,相引而去,天下之事,又不可知。
亦无此理」。
谕曰:「与一平平外任」。
再奏曰:「康国之论虽过,而其心亦忠谅。
愿少宽容,只与一在京差遣
徐君平亦待移动,皆罢言路也」。
俞之
因从容论议人物,愿常以邪正为心,辨察其心。
又因辅导圣志,叩以宫中进学如何。
皇帝答曰:「见读《孟子》、《论语」》。
又说及《稽古录》,再曰:「已降出」。
从来未尝闻上德音,今闻是三语也。
太皇太后又说魏徵长孙无忌事。
久之,乃退。
密院上殿,挚谕王岩叟使略谢上保全之意。
盖已许罢君平
隔门上马,众勉之曰:「且只入文字,不须居家」。
否曰:「适已奏知」。
遂出。
先是,挚过都省左仆射吕大防不至,大防为挚言欲间日入,就当笔日故也。
挚以为若如此,则两揆于都省遂无聚议,恐未安。
兼门下事简,三日一留亦无害,况旧例已如此。
是日挚过都省大防亦至,盖觉前所云就当笔日始入为未安也。
大抵都省不可阙宰相,又不可不集也。
行官制后,左相日日入省,以门下无事耳。
右揆间日留,中书自有法,以中书事繁也。
元祐元年司马光作相,画旨小事听左右丞批判,并词状亦归二厅,宰相可以精意于大事。
至三年四月大防范纯仁拜相,遂以光之请为一时指挥,事无巨细,并讼诉一归左右仆射
收权则可,谓之是,则挚不知也。
今自上马,伏几案纷纷落笔,惟虞不能毕,至五六鼓已逼,上厅览词状,遂聚厅矣。
中书密院不如此也。
徐当议复光之制(《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
/元祐六年三月辛酉是日,尚书右丞苏辙押入随班奏事已,留身久之,又遣中使阎安押入省。
杨康国刘唐老皆罢言职为尚书郎
论者皆欲分别是非,以正黜陟。
此诚为国之要务,所以服天下。
然有不可为者,以朝廷进退大臣不当用一二人言罢。
若遂谓言者不当而黜之乎?
则二人之言非尽为失。
外议一词,率以二人为是矣。
以二人为是遂罢大臣乎?
则所指之事未足以为大臣重轻,而于国体未便。
兼亦可否在宸衷,开陈之际,不能无嫌,故止于两平。
既以全上恩进任大臣之礼,又以保二人养忠直之气。
难哉!
难哉!
中书舍人郑雍申三省,禀康国当作何词?
吕大防批云:「作平词」。
挚谓大防曰:「东台又何如」?
朱光庭也。
大防曰:「已有嫌迹,恐不敢作」。
光庭昨为辙所弹,故云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四日,忌前假。
假日班朝延和,不奏事,以今日进呈《神宗实录》。
进《神宗实录》,再坐,宰执同观。
先立班宣名,奏万福。
宰执面东少立,俟修撰、编修官、起居谢毕,同升殿。
三省、密院右阶,修撰官赵元考范纯夫黄鲁直右阶升立定。
取第一册置帘前案上,左相读数行,两殿举哭。
上勉太母曰:「天寒恐饮冷气,且止哭听读」。
读四板,宣谕曰:「可止,只进入」。
众下殿,提举以下告谢,移班,礼毕退立。
挚同馀执政别班告谢曰:「伏蒙圣慈以编修院进《神宗实录》,先召臣等,使观览,不任云云。
移班如之。
宣赐,挚独升右阶毕退,右相独奏事。
再升,不久下,自再坐,立班前行。
仆射左右自皆分立如故,后行间班,然止移右省侍郎为左班首。
密院不过,何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小注引。)
/元祐六年三月丙子太中大夫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特授正议大夫
《实录》成,大防当迁通议大夫,其祖讳通执政同进呈,请超迁之。
大防固辞,不许。
先是一日,延和奏事毕,大防面奏:「近臣有劄子乞罢《实录》提举官推恩,决望允从。
窃闻有旨中书具推恩例,伏乞用近例许免」。
奏讫先退。
右仆射刘挚两省以例进呈:《真宗实录》并正史成,提举并转官。
后来《仁宗》、《英宗实录》并两朝正史成,提举韩琦曾公亮王圭并辞之,但赐器币有差。
又增一子六品服。
谕以大防官尚卑,可勿听辞。
今晚可锁院
奏:「兼《神宗实录》功绩甚大,实宜增秩。
大防当迁通议大夫,通字犯其祖讳,理当避。
官制以前祖宗比例,首相多是超转。
今可改两官,为左正议大夫,不可过」。
又谕曰:「避讳自来如何」?
对曰:「若百执事则寄理官资,候再磨勘日转两官。
大防首相,恐难用此」。
谕曰:「甚善」。
又奏宰臣转官须宣召学士面授旨,难拟熟状,容中书具转官及加恩等事奏入,乞留中,作中旨施行。
可之。
退如所奏具状进入。
草制者,中书舍人直学士院韩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丁丑中书舍人韩川言:「新除陆佃龙图阁直学士
为人污下,无以慰天下之望」。
诏命词行下。
先是,黄庭坚除命下中书并封还。
是日,吕大防不入,都省禀议,刘挚谕以侍从十馀年,昨乞外任,自当加职。
是时,方以言者有所及,故降旨候《实录》成不转官,加职。
今书成,行前旨尔。
言者所指,后制狱根究,无罪也。
晓然而去。
庭坚方议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壬午,御集英殿,赐进士诸科马涓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假承务郎文学总六百有二人。
阆中人也。
宗室八人,子漪自第四甲升第二甲,馀递升一甲。
宗室自英宗增置教官及讲课之法,神宗又广出官之制,人竞为学,今遂与寒畯群校进退。
苏颂有孙象,先在三甲,王岩叟有子摭,在四甲,二人并诸宗室,皆下殿谢。
故事,两制以上方谢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乙酉是日,辅臣奏事,太皇太后谕以贾易能言事,可除侍御史
佥谓圣明知臣每如此,可喜也。
杨康国初除磁州,既而韩忠彦吕大防曰:「康国磁州太甚,比唐老绛州殊不类」。
挚本亦谓康国此除不平,然唐老有主之者,故挚不欲摘之。
今早漏舍,但略云:「磁州动著见任并已除,共两人」。
大防曰:「不奈何」。
挚即默默。
盖深惜事体,不欲有异。
至是因忠彦语,即好言曰:「诚是。
诚是。
康国久在言路,今自左司谏吏部郎中磁州,比唐老右正言半年改兵部员外郎即得绛州差不同。
莫改一州与绛比者足矣」。
大防欣然曰:「甚好」。
遂改卫州
康国自言:「昔官于卫,死亡者五。
愿换相或怀」。
因以相授之。
挚谓康国辞卫可也,惜乎其指名以有求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四月四日除目,密院王崇拯管军,同进画可。
密院又以曹诵雄州李谅代州邢佐臣保州
既集都堂,得批旨,四除并未得行。
别进呈,崇拯习熟人事,善奉过往,以得名誉。
佐臣有将才,然耋衰已甚。
出入潞公、魏公鲁公门下甚熟,年七十馀。
端愿,予昔曾谕以险薄。
四月六日进除目,密院以前日批旨并具可以管军人姓名脚色敷奏,皆不若崇拯
谕曰:「崇拯有何劳能?
闻说止是熟事,且须选有功劳之人」。
密院请用曹诵
谕曰:「不可!
何不止召刘舜卿入来供职」?
左相微仲同对曰:「难得人为代。
泾原边面最重,恐未可辍舜卿」。
谕曰:「向来范纯粹庆州任满,皆言辍郡不得。
今召为侍郎,何故却便那得?
舜卿若来,可除范子奇代之」。
众愕曰:「此人虽有功,然边帅恐不更历。
万一误事」!
谕曰:「太皇自用此人,不累卿等」。
又曰:「邢佐臣衰老无能,只见提辍差遣,会个甚事?
只是能取奉人说话。
为甚不与致仕」?
师朴曰:「见亦有文字乞致仕,今来难为因除差遣却令致仕」。
谕曰:「教他致仕」。
挚曰:「候见本人状,别进呈」。
左相曰:「管军事亦候初入日再取旨也」。
崇拯佐臣,挚皆不识。
以所闻考之,皆如宣谕。
近日见密院数拟佐臣及杜师益差遣
佐臣无故换横行为大名路,方辞免未受,又除保州
杜师益自京东将官州钤,又改路钤,又除邢州
所至无半年者,外人亦颇云云,乃知所谕必有闻也。
《诗》曰:「高高在上」,「日监在兹」,可不敬惧乎!
自向日许冲元事时,挚累谓诸公以舜卿可召还宿卫,选一儒将帅平凉
左相不谓然。
今见宣谕,虽心知其是,犹退曰:「舜卿恐不可辍也」。
范五之召,后来闻出于小凤,及范三之祝,众人不知之。
四月七日都堂微仲议欲寝舜卿之召,则一切俱不动矣。
军职亦未阙事。
挚曰:「上或问以军职不阙,则前日何故拟崇拯
如此则是见有子奇之举而寝。
恐未安也」!
微仲曰:「且如此耳!
若不可,则以章楶帅渭,子奇帅庆」。
师朴曰:「之除庆,人犹以为不胜任。
渭则可乎」?
挚曰:「蔡京、蒋子奇皆可帅渭。
谢二亦可」。
微仲彦霖子由皆曰:「恐招言语。
子奇皆不可以代三人」。
挚曰:「然则竞如何」?
微仲曰:「不得已,则子奇径帅渭耳」。
挚曰:「其如公望何」?
四月八日延和奏事,得寝舜卿之召。
谕曰:「子奇可作帅否」?
对曰:「可!
候有阙取旨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七。)」。
/元祐六年五月二日吕惠卿分司,自副使中散大夫光禄卿分司南京,许在外任便居住。
惠卿元祐元年九月谪官,明年中书一期检举法除分司,而言者不已,遂寝。
明年止移宣州居住。
及今又三年,通仅五期矣。
刑部检举法散官用三期叙,本部欲自量移后理期,此非也。
故将上初,帘中也疑之,故起议论。
既许奏之,遂可。
已而晚得内降,舍人孙升奏封还之。
具坐元责词谓大奸,当废不当牵复。
若不欲终废,犹须依沈括例,七年后可议稍复。
四月吕惠卿刑部宣州后理三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八注文引。)
/元祐六年五月庚午,断任永焘狱。)永焘此狱淹延一年,永焘晓文法,于事精明。
向在吏额房得罪出省,继有讼其私事者,制狱并开封两处勘劾,经恩降外,有冒请食计钱绢八匹,以案问,得杖一百。
刑部检刺配例,既上,都省刑房问难,谓不问从案问本寺,遂改不作按问,从徒一年。
中书疑其前后不同,送刑部刑部如前断。
复上中书
三省聚议,以永焘固无足恤者,但前日吏额事,朝廷选委使主裁。
今缘众怨群挤欲杀之,意如前日伪书之事,而朝廷遂重其罪,正快群仇之私耳,有害政体。
为面陈其详,永焘从法寺元断,又恐无以平众情,则加以千里编管,馀皆未减,经恩者更不降特旨。
众议颇以为酌中。
永焘尝招权作威福,所裁者皆百司吏史,故取怨如此。
给事中留之一夕,明日遂行。
后六日内降御史安鼎言刑赏,乞改正赵思复回授恩泽与其子及任永焘徒罪。
批云:「宜依所奏」。
外封仍印「急速」等字。
挚寻具奏二事,内有合面禀节目
今去垂帘日远,俟二十二日进呈,谨先奏知。
右丞苏辙初不欲奏,便要别议,缘永焘十三日已决讫押行,难改正,须索面奏其详。
以简白,乃签书入。
及垂帘日进呈,焘改作徒刑,依律敕折杖法,小杖决馀罪十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八。)
/元祐六年六月七日除目,以范纯粹延安
吾尝白众:纯粹母老,方自外来,恐难便遣。
微仲彦霖皆谓边事熟,无若此人者。
及进呈,又以其亲老而病。
彦霖曰:「国事重,私计轻」。
众和曰:「然」。
遂可。
十二日范刑侍纯粹事来。
十七日集都堂纯粹至,范既以亲老而病,人子之心,安委以去?
辞帅甚哀。
昨日上前吾亦略为言其故,而吕相决欲其去。
吕相非有他意,特以右府主之固,右府亦特以王彦霖确不肯移,然大抵皆以纯粹习边事详且久耳。
此固国事也,不当以私议免。
然吾尝白二三公,以谓急难之事则可以一切断之,今幸平居无事,亦可以少伸臣子之情。
范母七十,风病八年,卧于床,止有一子,从来饮食起居赖以为命。
今使之离去,似非人情。
吕相曰:「适以鄜延要地,有边机之事未了,故须其人」。
吾曰:「所谓边事,是地界也。
地界之辨于本路者已了当,自来只有熙河地界,未必在延安
适议近已有指挥,今夏人遣使自诣熙河说话,则延安无所事矣」。
又曰:「陕西门户在延安,不独熙地界也」。
吾曰:「使纯粹死,则延安遂不差人乎」?
韩师朴亦曰:「诚是!
诚是!
使其丁忧,则又何如」?
吕相曰:「事至如此,则须别论也」。
吾于上前虽开陈其端,而不欲极力论之。
盖吾所主者,纯粹之私计;
彼所主者,为王事择人。
上之听其难易也。
吕相因请曰:「臣昔为陕西经略判官,而先臣病于家,蒙先帝遣中使按问。
今乞遣人问劳范母以遣其子之意,边事了即召归矣」。
帘中可之。
今日范至都堂,具道昨日宣谕之说。
吕相语之曰:「便归矣!
莫且勉为朝廷行」!
范恳甚切至。
既去,吕相曰:「莫须别商量」。
师朴欲以韩玉汝苏子由欲以范尧夫,吕相欲以苗授,又欲以刘舜卿
吾以班簿示吕相曰:「请于学士待制或前执政内选人」。
皆不可。
吾曰:「从官内外如林,岂无一人可帅者乎?
子奇钱协皆在陕西久,可择一人」。
吕相曰:「皆难保」。
彦霖曰:「纯粹遣不行,则他人若再辞,岂当强之」?
师朴曰:「不若且令纯粹去,严典一指挥」。
吕相曰:「范若免,须与宫观」。
师朴曰:「请谕如此。
来日且再遣之,更看上面如何」。
议事之难,大约如此。
十八日延和谕曰:「昨日遣人谕范母,至其家,果病不虚」。
二三公执前议,仍云:若坚辞,须当行遣,与一閒慢差遣
吾曰:「彼以亲疾面辞,亦须甘心」。
遂不允其乞,仍限五日朝辞。
都省微仲留门下,范纯粹来云:「见吕相已有回意,将诣右府(《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以钱五万赙黄氏庭坚丁母忧
庭坚以《实录》成,当进秩。
请回授其一郡太郡,勘当久之。
卧病累年,庭坚侍药极诚孝。
近闻增甚,吾为趣其所请状,又为择美名与之曰安康郡太君,冀以迎禧却咎。
八日敕下,是夜不起矣,实李公择之姊也。
可为叹恻!
将归葬于洪州分宁,家贫甚,夫人钟爱一女,嫁用三千缗,庭坚一切无违,坐是窭乏(《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马)(朱)、绂、(张)庭坚太学高第。
涓状寝不及二子,庭坚尤有操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巩奇俊有文词,然不就规检,喜立事功,往往犯分,躁于进取。
苏辙兄弟奖引之甚力,然好作论议夸诞,轻易臧否人物,其已可畏。
所喜所不喜别白轻重,无所顾忌,以是颇不容于人。
昔坐事窜南荒三年,安患难,一不戚于怀。
归来颜色和豫,气益刚实,此其过人甚远,不得谓无得于道也。
元祐初司马光甚悦之,以为宗正寺丞
意欲立功名,不免时复上书,又有犯分之举,公议恶之。
通判扬州,在任皎皎当事,府赖以治。
谢景温王安礼二守,皆相欢喜。
于是有少年之过,代还。
除知海州,不满意,有所干请。
吕大防爱其才,怜其有志,改与密州
言者交攻,乃下淮南考按。
转运使张修言有状,然不指其实迹,乃罢密州
时到官数月矣!
还京索寞,久之,用恩例乞得太平观
见议者既息,而巩意复有所萌,乃谋得中司特荐,又遍以干求,复除宿州
言者交攻之,再下本路考按。
林积意以为无事,而其言媕娿不坚决,劾者罔上,请再体量。
于是中书具坐谏官郑雍姚勔章疏,下淮东提点刑狱王桓按实。
巩曰是必欲取其有罪而后已,不可留矣。
乃去南京待官期。
挚与巩实连姻,言者攻巩不释,意有在也。
不然,此何等事,而至于如此哉!
元祐以来,以不谨被劾者前后非一,皆不体量,独巩如是,事可知矣!
宿州固未可保也,巩去未几,郑雍姚勔安鼎并乞罢巩宿州,三省议以为然。
苏辙欲候体量。
既进呈,吕大防曰:「已按其事,欲待其来,而言者又如此,更听圣裁」。
挚因进曰:「此一事首尾二年,而言者纷纷不已。
事至寻常,独以巩与臣连姻,所以外言疑臣主之。
然臣从来不曾与议,今莫若罢巩,以慰言者。
俟按见无罪,却还巩一郡,如此亦所以安巩也」。
从之。
挚季子迹实娶巩女云(《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
/元祐六年六月丙辰彦若有长子仁恕为许之阳翟,贪虐不法有状,提刑钟浚按发之,势甚暴。
彦若上书言:「臣往为谏官,尝劾王安礼
,实安礼党。
恐挟此报怨,狱有不平,愿移狱改推」。
内批「依奏」。
遂于邻路淮南差官,止于许州制勘。
狱成,录问官駮以为失重罪,法当再勘。
去年十月始制狱,于是已半年馀矣。
许州韩维奏曰:「此狱连逮三百数十人,今前勘可断者已决四十二人,馀人尚多。
方此盛暑,若依朝旨移于亳州置狱,即地远冒暑,淹系可矜!
仁恕之妻子已病危笃,士人家尚尔,细民可知。
愿止就本州别推」。
吕大防与二三公议曰:「仁恕案内自盗赃无所駮,止可约此重断足矣」。
法寺刑部约法于都省
时六月三日也。
明日将上仁恕赃,至追两官,除名勒停,更不再勘。
敕下,言者交章,或谓仁恕断轻,失其大罪。
或谓前勘未经伏辨,异时可诉,须当再推。
或谓如不欲再兴狱,而押仁恕赴台取一审状。
其意大抵以挚与彦若婚姻家,事在嫌疑,故力论不已。
又皆通诋彦若为前不合妄乞移狱,是上书不实。
又云谓报雠是诬告,乞重行责。
挚闻诸公于上前说彦若以从官诚不宜辄上言,子有罪,听官司治之可也。
彦若父子之情迫切,而言止乞移推尔,谓为不实诬告,非也。
言者既不止,遂增仁恕以陈州编管。
彦若三不允,而请宫观不已,至是乃有此命。
言者惟贾易杨畏安鼎,皆言仁恕恃亲党作过,意谓挚也。
此事挚首曾面奏,以亲嫌,恐招言者指,且文字不敢与闻,故终始不知其议。
每奏及此,先下殿(《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注文引。)
/元祐六年七月辛酉彦若四奏乞外祠,今得在京,疑其未敢安也。
是日内降□章,其间安鼎杨畏皆言彦若贾易乃别论常事。
前日易与对后,章不即下,人籍籍谓彦若因及挚。
今日方降出,则无所及挚。
又谓彦若笃学有纯德,若不能言,而中甚刚,然暗于世故,一切不治人事,与人少意,长厚君子人也。
救仁恕事虽出于一时迫切妄作,要是父子之爱,难深责之。
而言者急攻不释,独以挚故耳。
作责词者极口诋之,殊非正言,无一人辨之者。
六月二十八日彦若先罢侍读,今又罢学士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一注文引。
程殿丞墓志铭熙宁二年八月1077年8月19日 北宋 · 程颢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三六、《河南程氏文集》卷四、乾隆《河南府志》卷九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程氏居永宁之博野,土风浑厚,世以忠廉孝谨闻。
少师贵重于朝,始赐第京师,为开封人
世风不衰,子孙多好善。
如吾叔父,可谓能守其家法者矣。
叔讳瑜,字叔宝
少师讳羽、清河太君张氏、襄陵太君贾氏之曾孙,尚书虞部员外郎讳希振、高密县崔氏之孙,赠大理寺丞讳道、天水赵氏、长寿县太君任氏之子。
少以族兄广平文简公荫,试将作监主簿
未冠,为荆南监利,即以干敏称。
再调永州零陵簿,益以才著。
时溪蛮啸动,焚劫县邑,道州宁远最当贼冲,部使者命公摄令事。
至止之日,邑无城壁,府无兵械,公经营创治,夜以继日。
完集未几,蛮寇大至,设长围以逼城。
公激励士卒,躬冒矢石,捍守累日,以奇兵由水中旁出贼后,合战甚苦,贼乃败去。
既而同守者皆论功丐赏,公曰:「城守吾事也。
城获完,足矣,尚当以为利乎」?
卒不自言。
代还,得为汝州龙兴
计省言其材,遂监解州盐池,岁课羡溢。
大理寺丞签书磁州判官公事。
太守武人,不知为政,公从容开赞,一郡大治。
事虽出公,而人莫窥其迹,谦晦不伐,率皆此类。
以年劳,升太子赞善大夫,赐五品服。
就移知邛州依政县。
时长寿太君春秋高,公惧有远行之劳,即上书愿就监临,以便奉养。
舒州皖口监辖,乃以考课迁殿中丞
还朝,知濮州雷泽县。
未行,暴疾,终于京师,实嘉祐七年三月十八日也。
公姿仪伟秀,风度平雅,端庄谨厚,不妄言笑,进退动止,皆有法度,衣冠整理,望之肃然。
三岁而孤,长寿太君教养严至,恂恂奉事,恪恭朝夕,未尝少懈。
善与人交,久而益笃。
呜呼!
行足以励俗,才足以有为,不幸短命,未究所施,殁之年方四十三矣。
公娶张氏,封福昌县君,和慈孝睦,族人推其贤。
三子:曰预,以疾废;
曰顗,曰颛,皆为儒学
三女:长适前常州军事推官王师古仲适襄陵贾芮,季适汝南周纯明。
熙宁二年八月丙申,公之从兄司农,葬公于河南府伊阳县神阴乡先茔之次。
颢以父命,得预役事,又掇公之官世行业而为之志,既又系之以铭曰:
谨于奉亲,勤于事君。
端于立身,无愧乎古人。
山可夷,谷可堙,斯言不泯。
先公太中家传1090年4月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八、《河南程氏文集》卷一二、乾隆《河南府志》卷八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先公太中讳珦字伯温
旧名温,字君玉,既登朝,改后名。
景德三年丙午正月二十三日,生于京师泰宁坊赐第。
性仁孝温厚,恪勤畏慎。
开府事父兄谨敬过人,责子弟甚严,公才十馀岁,则使治家事。
事有小不称意旨,公恐惧若无所容。
自少为族兄文简公所器。
开府终于黄陂,公年始冠,诸父继亡,聚属甚众,无田园可依,遂寓居黄陂,劳身苦志,奉养诸母,教抚弟妹。
时长弟璠七岁,从弟瑜六岁,馀皆孩幼。
后数岁,朝廷录旧臣之后,授公郊社斋郎,以口众不能偕行,遂不赴调。
文简公义之,为请于朝,就注黄陂县
任满,又不能调,闲居安贫,以待诸弟之长。
至长弟与从弟皆得官娶妇,二妹既嫁,乃复赴调,授吉州庐陵县尉
刘丞相沆已贵显,其子弟有恃势暴横于乡里者,郡守以下皆为之屈,公独不与接。
刘丞相闻而愧之,待公甚厚。
再调润州观察支使
侍禁曹元哲者,挟权要势,与人争田。
守畏逼,属公右之,公弗为挠。
润当途,事烦剧,多赖公以济,声闻甚著。
部使者至,无有不论荐者。
大理寺丞,知虔州兴国县事。
虔人素号难治,而邑之衣锦乡尤为称首,自昔治之与他乡异。
前令欲以惨酷威之,盛冬使争者对立于庭,以雪埋及膝,而人益不服。
公善告谕之,与他乡一视,人遂信服。
在邑几二年,而狱空者岁馀。
江西狡民善为古券契,田讼最为难辨,而虔尤甚。
旁邑有争,积十馀岁不能决,部使者以委公。
根连證佐,嚣然盈庭,公独呼争者前讯之,不十数语,尽得其情,遂皆服。
事决于顷刻之閒,人以为神。
就移知龚州事。
宜州反獠欧希范既诛,乡人忽传其降,言当为我南海立祠,于是迎其神以往,自宜至龚,历数州矣,莫之禁也。
公使诘之,对曰:「过浔州,守以为妖,投奉神之具于江中,逆流而上,守惧,乃更致礼」。
公曰:「试再投之」。
越人畏鬼,甚于畏官,皆莫敢前。
公杖不奉命者,及投之,乃流去,人方信其为妄。
在州二岁,部使者未尝入境。
潘师旦提点刑狱,最称严察,一道𢥠畏。
尝过境上,以书谢公曰:「既闻清治,不须至也」。
太子中舍
明堂覃恩,改殿中丞
代还在涂,而侬智高作乱,破州城,后守贷死羁置,人皆以公获免为积善之报。
授知徐州沛县事。
会久雨,平原出水,谷既不登,晚种不入,民无卒岁具。
公谓俟可耕而种,则时已过矣,乃募富家,得豆数千石以贷民,使布之水中,水未尽涸而甲已露矣。
是年,遂不艰食。
有丐于市者,自称僧伽之弟,愚者相倡,争遗金钱,公杖之而出诸境。
国子博士赐绯鱼袋
归监在京西染院,迁尚书虞部员外郎,知凤州事。
凤当川、蜀之冲,轺传旁午,毁誉易得。
为守者相承,务丰厨传,主吏多至破产。
公裁减几半,曰:「是足以为礼,未为薄也」。
汉中不稔,饥民自褒斜山谷而出。
公教于路口为糜粥以待之,所济甚众。
司门员外郎
丁崇国太夫人忧,服除,权判鸿胪寺
英宗嗣位,覃恩,迁库部员外郎,知磁州事。
磁城,赵简子所筑,东南隅水泉恶,灌濯亦不可用。
居民安于久习,妇女晨出远汲,不惟劳,且乏用,风俗以之弊。
历千馀岁,无为虑者。
公度城曲之地,曰:「此去濠水数步之近,渐渍既久,地脉当变矣」。
穿二井,果美泉也,人甚赖之。
时久雨,自河以北,城垒皆圮。
公言于帅府,请发众治之。
帅不敢主,使听命于朝。
公请于朝者三,不报。
盖自北虏通好,未尝发众治城
韩魏公秉政,使人谕公曰:「城坏,州当自治,何以请为」?
公曰:「役大,法不许擅兴。
且完旧,非创筑,何害」?
乃得请。
后数月,始概命诸州治城
每岁春首,兴役治河,民閒自秋成则为之备,贫室尚患不及。
是年,二役并兴,人甚苦之。
独磁先已毕工,民得复营河役之用,又筑于未冻之前,城得坚固。
水部郎中
神宗即位,覃恩,迁司门郎中
是岁,城中瓦屋濠水上,冰澌盘屈,成花卉之状,奇怪骇目,郡官皆以为嘉瑞,请以上闻。
公曰:「石晋之末尝有此,朝廷岂不恶之」?
众皆服。
代还,知汉州事,迁库部郎中
蜀俗轻浮,而公临之以安静。
视事之翌日,上谢表,命园中取竹为筒。
众吏持筒走白,杀青而文见于中,曰「君王万岁」。
公知其伪,不应,吏惧而退。
中元节宴开元寺,盖盛游也。
酒方行,众呼曰:「佛光见」。
观者相腾践,不可禁。
公安坐不动,顷之乃定。
大兴州学,亲视敦勉,士人从化者甚众。
汉守有园圃公田之入,素称优厚,至者无不厚藏而归。
公始被命,亲旧以其素贫,皆为之喜。
公择而取之,终任所获,布数百匹而已。
熙宁中,议行新法,州县嚣然,皆以为不可,公未尝深论也。
及法出,为守令者奉行惟恐后,成都一道,抗议指其有未便者,独公一人。
李元瑜使者,挟朝廷势,凌蔑州郡,沮公以为妄议。
公奏请不俟满罢去,不报。
乃移疾,乞授代,不复视事。
归朝,愿就闲局,得管勾西京嵩山崇福宫
岁满再任,迁司农少卿
南郊恩,赐金紫。
以年及七十,乞致仕。
家贫口众,仰禄以生,据礼引年,略不以生事为虑,人皆服公勇决。
两经南郊恩,以子叙,迁中散大夫中大夫
今上即位,覃恩,迁太中大夫,累封永年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勋上柱国
元祐五年正月十三日,以疾终于西京国子监公舍。
先居暖室,病革,命迁正寝,享年八十有五。
太师文彦博西京留守韩公缜、今左丞苏公颂等九人,相继以公清节言于朝。
诏赐帛二百匹,仍命有司供其葬事。
四月十五日,葬于伊川先茔之次。
少师五代河北之多乱,徙葬少监京兆兴平,将谋居醴泉
及贵,赐第于泰宁坊,遂再世居京师
嘉祐初,公卜葬祖考于伊川,始居河南
公娶侯氏,赠尚书比部员外郎道济之女,封寿安县君,先公三十八年终,追封上谷郡君
男六人:长曰应昌,次曰天锡,皆幼亡;
次曰颢,任承议郎宗正寺丞,先公五年卒;
也;
次韩奴,次蛮奴,皆幼亡。
女四人:长幼亡,次适奉礼郎席延年,次幼亡,次适都官郎中李正臣
公孝于奉亲,顺于事长,慈于抚幼,宽于治民。
一岁丧母,祖母崔夫人抚爱异于他孙,尝以漆钵贮钱与之。
公终身保藏其钵,命子孙宝之。
开府再娶崇国太夫人
时方八岁,已能亲顺颜色,崇国爱之如己出。
奉养五十年,崇国未尝形愠色。
开府喜饮酒,公平生遇美酒,未尝不思亲。
自垂髫至白首,不记其曾偶忘也。
遇人与开府同年而生者,士人也无贤愚高下必拜之,贱者亦待之加礼。
开府尝从赵炎者贷钱五千,未偿。
公记其姓名,而不知其子孙乡里,终身访求,以不获为恨。
始公抚育诸孤弟,其长二人仕登朝省,二十馀年閒皆亡。
长弟之子九岁,从弟之子十一岁,公复抚养,至于成长,毕其婚宦。
育二孤皆再世,亦异事也。
前后五得任子,以均诸父子孙。
嫁遣孤女,必尽其力;
所得俸钱,分赡亲戚之贫者。
伯母刘氏寡居,公奉养甚至。
其女之夫死,公迎从女兄以归,教养其子,均于子侄。
既而女兄之女又寡,公惧女兄之悲思,又取甥女以归,嫁之。
时小官禄薄,克己为义,人以为难。
后遇刘氏之族子于襄邑,偶询其宗系,知姻家也。
未几刘生卒,其子立之才七岁,公取归教养,今登进士第,为宣德郎矣。
公慈恕而刚断。
平居与幼贱语,惟恐有伤其意,至于犯义理,则不假也。
左右使令之人,无日不察其饥饱寒煖。
与人接,淡而有常。
不妄交游,于所信爱,久而益笃。
在虔时,常假倅南安军,一狱掾周惇实,年甚少,不为守所知。
公视其气貌非常人,与语,果为学知道者,因与为友。
及为郎官,故事当举代,每迁授,辄一荐之。
闻人有庆乐事,喜之如在己。
不为皎皎之行,平生不亲附权势,而请谒常礼,亦不废也。
至于亲旧之贵显者,既不与之加亲,亦不示之疏远,故贤者莫不敬爱,不贤者亦无敢慢。
寓居黄陂时,主簿贪凶人也,常曰:「谚云明镜为丑妇之冤,君居此照我,何其不幸也」!
遂颇自敛。
欧阳乾曜者,以才华自负,多肆轻傲,易公年少,常以语侵公,公如不闻。
后公官岭下,乾曜适倦道路,公以人船济之。
乾曜曰:「可谓汪汪如千顷之陂也」。
南昌黄灏有高才,名动江表,然颇不羁,稠人广坐,无所不狎侮,公时最少,独见礼重,常目公曰:「长者无笑我」。
自少时德度服人已如此。
居官临事,孜孜不倦。
历守四郡,温恭待下,身率以清慎,所至,寮属无有敢贪纵者。
自朝廷行考课法,无岁不居上。
平生居官,不以私事笞扑人。
公之亲爱者常有所怒,坚请杖之,曰:「吏卒小人,不加以威,是使之慢也」。
公曰:「当官用刑,盖假手耳,岂可用于私也」?
终不从。
谦退不伐善,常欿然自不以为足;
所能者,虽曲艺小事,人莫知也。
平生所为诗甚多,自谓非工,即弃去;
退休后所作,方稍编录,亦未尝以示人也。
少师以来,家传清白,而公处己尤约,官至四品,奉养如寒士,缣素之衣,有二三十年不易者。
终身非宴会不重肉。
既谢事,遂屏朝衣。
宾客来者,无贵贱见之,虽公相亦不往谢。
方仕宦时,每叹曰:「我贫,未能舍禄仕。
茍得早退,休闲十年,志愿足矣」。
自领崇福,外无职事,内不问家有无者,盖二十馀年。
居常默坐,人问:「静坐既久,宁无闷乎」?
公笑曰:「吾无闷也」。
家人欲其怡悦,每劝之出游,时往亲戚之家,或园亭佛舍,然公之乐不在此也。
尝从二子游寿安山,为诗曰:「藏拙归来已十年,身心世事不相关。
洛阳山水寻须遍,更有何人似我闲」?
顾谓二子曰:「游山之乐,犹不如静坐」。
盖亦非好也。
晚与文潞公席君从司马伯康为同甲会,洛中图画,传为盛事。
年八十,丧长子,亲旧以其慈爱素厚,忧不能堪,公以理自处,无过哀也。
颐时未仕,阖门皇皇,不知所以为生,公不以为忧也。
及颐被召,叨备劝讲,人皆庆之,公无甚喜也。
尝有疾,召医视脉,曰:「无害」。
公笑曰:「吾年至此矣,有害无害皆可也」。
虽疾病,服药必加巾。
年七十,则自为墓志,纪履历始终而已。
书其后以戒子孙曰:「吾历官十二任,享禄六十年,但知廉慎宽和,孜孜夙夜,无勋劳可以报国,无异政可以及民,始终得免瑕谪,为幸多矣。
葬日,切不用干求时贤,制撰铭志,既无事实可纪,不免虚辞溢美,徒累不德,只用此文刻于石,向壁安置。
若或少违遗命,是不以为有知也」。
不肖孤奉命不敢违,于葬既无铭,述家传所记,不敢一辞溢美,取诬亲之罪,承公志也。
宋故朝请郎致仕慕容君遗戒 北宋 · 王森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八、《千唐志斋藏志》第一三○二页
绍圣三年丙子冬十二月二十有四日庚辰朝请郎致仕慕容君寝疾,终于河南府河清县之里第。
前数日,付其子汇以家事,且戒之曰:「吾殁之后,不得以志石求文于人,不得以朝衣冠置于棺,止以常所服道帽褐屦殓,且速葬焉」。
又召门人王寀,留四句诗以质其戒,俾其无违。
既而启手足,其子谓门人曰:「吾家世以武进,先君嗣其家而以文登科,历官四十馀年,清节介行,有『羔羊』、『素丝』之德而不大耀。
复无名文以表显之,大惧泯灭,使我先君之令善无以传子孙,则为人之后者罪莫为大。
盖闻《礼经》曰:『有善而弗知,不明也;
知而弗传,不仁也』。
则铭父之美,有自来矣。
今若告诸先君平生相知之居上位者,乞文以铭其墓,是礼也,则又惧违先君之治命,且令速葬,期已迫矣,进退惶惑,不知所出」。
会余临朝请之丧而吊其子,门人王君具道其事,余乃言曰:「近世贤士大夫,亦有戒其子孙勿求文以志其墓者,但书其三代子孙之数,若历官之年月、终葬之时日,以纳诸圹,其醇德懿行,则具诸家谍云。
兹可法而为欤,庶乎两无违者」。
其子门人即应之曰:「诺」。
且诿余以编次。
遂与门人共为之编次,曰:惟慕容氏世居河北,曾伯祖讳延钊,仕太祖武皇帝山南东道节度使追封河南郡王,葬于,子孙遂多居河南
君而家河清也。
朝请君讳伯才,字之珍
皇祐五年进士第,调河中府临晋河南府河清两县之主簿相州司理参军
用荐者为大理检法官,寻改佐著作郎、知北京录司事,迁秘书丞太常博士
官制行,换承议郎,凡用年劳,转朝奉朝散朝请郎三官,勋累加至柱国通判岚、鄜二州。
劳于从事,渐谋闲退,得同判西京国子监,遂以本官告老于朝。
录男汇一官,乃居河清,为林下之计。
时入洛宅,陪太师潞国文公游。
至是而以寿考终,享年七十有八。
曾祖讳延忠,磁州刺史
祖讳德俨,东头供奉官,祖母王氏。
父惟绪,东头供奉官,累赠左骁卫将军
母宋氏,永宁县太君
娶陈氏,故刑部郎中直史馆贯之女,封安福县君,先十二年而亡。
男一人,即汇也,任渑池县
女四人:长适通直郎贾京;
次适通直郎陈献之,早亡;
次九娘,幼亡;
一在室。
孙男五人:长曰嗣祖,次嗣弼,次嗣功,皆业进士
次顽老、耐老,皆幼稚。
孙女四人,皆在室。
初,朝请君卜葬其考妣于洛阳县陶牙村,遂以陈夫人祔于茔兆之次。
今汇遵遗命,卜以四年丁丑春二月初六日辛酉,开故陈夫人之穴而葬焉。
其书于右者,盖叙其所以而纪其始终,庶知于地下者有以见不忘其遗戒。
且书朝请君所留四句之诗云:
道冠琴尾槟榔褐,不要朝衣近此身。
速葬便须开故穴,莫刊碑石罔他人。
宣德郎磁州安武县傅正可通直郎权发遣夔州路常平等事制 北宋 · 王安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王魏公集》卷三
敕具官某:尔材能操行,比见推称。
召对于朝,声中其实。
进迁厥位,将命一方。
往服恩休,勉思称职。
可。
温陶君传1079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九一、《苏文忠公全集》卷一三、《古今图书集成》草木典卷三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
石中美字信美中牟人也。
本姓麦氏,既破,随母罗氏去其夫而适石氏,因冒其姓。
始中美之生也,其父太卜氏以《连山》筮之,遇师☷☵之爻,是谓师之革☱☲,曰,生乎土,成乎水,而变乎火,坎以輮之,坤以布之,釜以熟之,口以内之,腹以藏之,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
能者乐之以为大腹,不能者伤之以为心病,众所说也,善孰大焉。
故因以名字之。
中美幼轻躁疏散,与物不合,得其乡人储子之意,因使从滏水汤先生游。
既熟,遂陶而成之。
为人白皙而长,温厚柔忍,在诸石中最有名。
储子因秦故,司马错李斯、子由赵高阎乐,并荐于秦王,得与圃田蔡甲、肥乡羊奭、内黄韩音子俱召见。
是时王方省览文书,日昃未食,见之甚喜,曰:「卿等向者安在,何相见之晚也。
『未见君子,惄如调饥』,卿等之谓也」。
由是皆得进见,充上心腹。
赐爵土,更上食,典御旦夕召对,所献纳时或粗疏,上未尝不尽善也。
秦王以嫪毒事出文信侯而迁太后,怒恚,数日不食。
中美赐爵彻侯,食温、定陶二县,号温陶君
中美既被任用,凡有造作,自丞相以下莫不是之。
其为人柔和,有以塞谗人之口故也。
他日秦王坐朝,日旰,意有所思,亟召中美,将虚以纳之。
中美不熟计以进,其说颇刚鲠,志不快之者累日。
博士单轸说上曰:「为其所伤矣,宜有以下之,即无患」。
因进其弟子已升、元华于上,上意稍平,然自是遂疏中美,不得为尚食矣。
中美曰:「吾为尚食,日夕自谓不素餐兮者,今吾与羊生辈皆不得进,纵复有用者,将诛辱乎?
昔也得充心腹,而今也遽不信,是有不善我之心,虽使时或思我,彼将不尽矣」。
遂称疾,以侯就第。
其后子孙生郡郭者,散居四方,自号浑氏、扈氏、索氏、石氏为四族云。
磁州 北宋 · 彭汝砺
五言律诗 押庚韵
初闻神铁语,旧记滏阳(自注:取铁冶,自三代以来取之,然日取日生,故人以为神。在滏水之阳。)
地擅磁毛富,时无石鼓声(自注:磁出磁毛。石鼓,时有兵革,则鸣。)
夕阳神武冢,秋水武安城
叹息彼之子,奚为蜗角争
朝请郎致仕张公墓志铭元祐二年十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范太史集》卷三九
公讳保孙,字子远,其先深州束鹿人
曾祖光伟,赠太子中允,祖文质,赠尚书左仆射
父存,以礼部尚书致仕,赠特进谥恭安
曾祖妣李氏、孟氏。
祖妣王氏,赠太原郡太君
妣刘氏,赠安康郡太君
仆射徙居冀州,今为冀州信都人
恭安公真宗仁宗,历践台省,任龙图阁直学士吏部侍郎
英宗、神宗朝,累迁尚书
硕望重德,为时名臣。
公,恭安公之第二子也。
父任守将作监主簿、监冀州酒税,签书安武军节度判官
以父老,不欲为他州官,朝廷亦优待恭安公,故公三为冀部从事
熙宁中,大河自枣强西泛,寖逼郡城,将筑堤于东郊,占公家田,吏议移之民田,公不可,曰:「与其损民,不若自损」。
卒置堤于其地。
通判恩州
先是御河在郡中,元丰四年大河北决,自大名徐曲口注御河,朝廷议欲遂令黄、御河合流,以通边漕。
都水监都运司调夫修御史,度用工二十五万。
公上言:大河水悍,非御河所能容,其势必涨,为一州患。
方今农作,重被灾害,调发至广,仍为甘陵忧,甚无谓也。
不若塞徐曲决口,用工少而无后患。
朝廷从之。
契丹使过郡,守丞饯之南门
使曰:「两朝通好日久,往来如一家,可谓太平」。
守不能对。
公曰:「太平无象,何但尔邪」?
使者服曰:「诚名言也」。
七年,告老得谢。
官累朝请郎,勋柱国,服紫衣金鱼。
八年十一月乙巳卒,年七十一。
公为人醇谨孝弟,出于天性。
恭安公,不冠带不敢见,过庭必趋。
恭安公夜分不寐,不敢退。
出入第,门外上下舆马。
自言平生未尝对父坐。
恭安公官于四方,公未尝一日离左右。
及将归老,公始仕为乡里官,年四十馀矣。
恭安公久尊显,奉养如意。
既老閒居,夜必蜡炬,他费称是。
月朔月半宴郡僚,必陈乐,四方珍羞异味无不备者。
公损己以率家人,积用而致隆于亲,如是几二十年不衰。
信都者宗族百人,开南北二第,恭安公居北第,馀皆南第。
凡廪饩丝枲汤沐之用,亲疏如一。
而公自奉俭薄,敝衣冠,菲饮食,盖侃如也。
兄台孙蚤卒,视其子与孙踰己生。
姊适李氏,夫亡,其家不贫,公养姊于家,为其甥男女嫁娶。
恭安公薨,终丧不居堂奥厅事。
郡人以公笃行,皆敬仰则效之。
内外宗族事公如事恭安公焉。
太师司马文正公之夫人,公之女弟也,常道公以训其子弟曰:「如彼可以为孝矣」。
公好读书,老而不倦。
宾客恭敬甚,恶言人之过。
其在甘陵部刺史尝问公以属吏能否,对曰:「公自察之」。
终无所毁。
其为政唯恐人知之,不好立名,然人皆称其长者。
娶杨氏,卒赠蓬莱县
继室以其妹,封寿安县君
子男一人:世京太子中舍,先公卒。
女六人:长适磁州录事参军郭郁;
次初适守将作监主簿皇甫僖,再适卫尉寺丞马鼎;
次适西头供奉官李宗彦;
次适奉议郎校书郎司马康
次不育;
次适郊社斋郎司马棫
孙男三人:克和,郊社斋郎
克勤,永静军司理参军
克谐,未仕。
曾孙男一人,曾孙女五人。
孤克勤以元祐二年十月葬公于邢州龙冈白圭乡夷仪里,祔仆射公之茔。
司马校书状公行事,抵史官曰:「吾舅行如此,其可以不铭」?
谨诺而铭曰:
张氏在冀,莫如恭安。
显于四朝,寿考多盘。
惟其有人,干父承考。
孝弟慈祥,以至耆老。
乡人尊之,率化以躬。
循循唯谨,万石之风。
岂无多文,亦有善辩。
君子之行,唯日可见。
夷仪之里,白圭之原。
永閟斯铭,庆在后昆。
内殿崇班左领军卫将军墓志铭元祐九年二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六一、《范太史集》卷五○
君讳士㬈,字和叔平阳郡王允升之曾孙,滕王宗旦之孙,右屯卫大将军仲寅之子。
赐名令玮,补太子右内率府副率
唐州防御使世滋之子也,元丰初出继屯卫,改今名。
学官荐,换右职,补外任,改授西头供奉官、监寿州酒税,未赴,权勾当翰林司,迁东头供奉官内殿崇班磁州兵马都监
元祐四年四月己巳卒于官,年二十有七。
君幼诵诗书,嘉议论,与之交者无不爱其材。
历官处繁剧,强敏有馀,荐之者十馀人。
初赴寿春,请对,得上殿论当时利害数事。
神宗嘉之,下其章有司,而谕令过郊礼而行,乃命权翰林司
娶张氏。
二男皆幼,一女在室。
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
铭曰:
神宗定宗子补外官之法,故凡有一善必奖之,所以长育其才也,圣意岂不远哉!
朝散郭公墓志铭元符二年九月 北宋 · 黄裳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六六、《演山集》卷三三
元符己卯仲秋庚寅朝散郎郭逢原字公域,终于京师之甘泉坊,九月丁卯,其孤举葬开封县新里张村先茔之侧。
公域之先出汾阳王后,高祖开封,遂为开封人
生超,为邓州团练使
超生守信,为右侍禁
守信生父庆宗,初用名臣之后,补京兆府文学参军文正范公忠献韩公荐其材武,换授右职,至副供备库使
公域,少年力学自奋,既冠,登进士第,主秦州成纪县簿
以远于亲,乃求侍养。
后二年,调处州缙云
丁其母李氏忧,致哀如礼。
熙宁初,从王文公游,文公器之,累辟掌法书局,修三司敕、诸司库务岁计、司农寺条例、《李卫公兵法》、元丰敕令格式
神宗皇帝由是知名,召对便殿,诘其所修要目,条对明白。
奏言:「李靖军法,此载其大略耳。
神而明之,实存乎人」。
神宗俞其说,特改大理寺丞,后进《九军营阵图》,被旨按阅,既而再对,有旨除馆职
后参李宪问军,既事沮于言者,除知国子监丞,修太学窥,知将作监丞公事,知河南府寿安县
入为太常寺奉礼郎,迁殿中丞
官制行,换奉议郎,进秩承议
元丰七年,丁其父忧。
释服,会司马光执政,以为元丰党人,閒居久之。
请受监仓,迁朝奉郎,俄除磁州通判
公域素豪迈,达官要人皆喜与之游。
是时内相蒋公时以巡辖边郡,致之镇阳中书张公、定武枢密韩公
公域至,必优游樽俎间,论事道旧,累日而后去。
郊恩,赐五品服,加上轻车都尉,迁朝散郎,除镇戎军通判
下车讲究御戎利害之说,有如今日之策。
镇戎小垒,幕掾相习苟简。
公域至,举其不职者,因之得罪。
公域博览强记,善为文章,尤长于诗。
藏书数万卷,得一书,不计字多寡,必亲录而手校之,心记其统类。
及接宾朋以文酒,谈论如流,牵援證据,出入百家传记之中,贯穿今古。
至于医卜伎艺乐师膳夫之法,亦无不览,随问有应。
惜乎公域素豪于气,不能与人相为俯仰,有犯之者,虽权要必折,故其仕官进寸而退尺。
晚节失志寓穷巷,留意佛教,访祖道,不饮酒,不茹荤,屏去声色。
一日布巾野服访予于南第,问予释氏所以谈禅,其旨安在?
予瞪目以视之,公域悟其旨,方将耑气致柔,稍进乎道,奈何其数至矣。
有文集二十卷、古律诗二十卷、奏议二十卷,藏其家。
享年六十,赠父朝散大夫,赠母孝感县太君
娶苏氏,为宜芳县,赠金紫光禄大夫才翁之幼女。
男二人,曰群,以承务郎解州解县事;
众,先卒。
女三人:一许嫁右职迥,馀亦先卒。
既叙而铭曰:
天下之士,多流乎世。
或以才学,暌远于道。
或以名位,变更其志。
公自失官,留心定慧。
悟本来,不容私智。
虽则流落,于没何恚!
赋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八韵寄李师 其一 1078年 北宋 · 黄庭坚
 押词韵第三部 创作地点: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
同升吏部曹,往在纪丁未
别离感寒暑,岁星行十二。
我惭鸡荩谷,子叹天且劓。
空馀山梁期,尚不昧初志。
宜州乙酉家乘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七、《豫章先生遗文》卷一二
四年春正月庚午朔
元明永州唐次公俱来,居四日矣。
是日,州司理管及时当来谒元明,饮屠苏。
二日辛未,小雨。
永州脚夫四人回寄糟蟹、虾朐、、蠓子、大烛、草豆蔻、蜡,作未酉亥腪肫。
元明、次公会食罢,步出小南门,西过龙水县,道遇崇宁道人文庆。
三日壬申,阴,微寒。
食罢,元明、次公对棋,予独步至安化门,得黄雀数十。
四日癸酉,微阴。
叔时元明、次公同饭,为元明作花吉贝背子。
叔时棋,叔时再胜而三败。
五日甲戌,晴。
郡守而下,来谒元明,得柘姑。
六日乙亥
四山起云而朝见日,大热,才裌衣。
始迁书药入新居。
七日丙子,阴。
辰巳,大雨。
入新居,大寒
八日丁丑,晴。
张载熙兄弟、冯当时、周惟深书。
得大含笑一枝。
叔时来棋,人胜一筹,叔时三胜而四败。
九日戊寅,晴。
元明步至管时当莫疏亭。
十日己卯,晴。
步至三角市。
食罢,从元明步自小南门,绕城观四面皆山,而无林木。
历西门、北门、东门、正南门,复由旧路而还。
得曹醇老书,寄二酒、乾、生熟栗、黄甘、山蓣。
十一日庚辰,阴。
元明步出小南门,西入慈恩寺,又西入香社寺,乃折而东,入植福寺,略龙水乡而归。
十二日辛巳
朝雨霢霂,巳、午晴。
十三日壬午立春,晴又阴。
元明步出小南门,访崇宁道人文庆,卧于庆公之室。
紫堂山人王渐、僧惠宗实同行。
十四日癸未,晴又阴。
夜从元明步出东门,上高寺,入天庆观,乃至崇宁寺
僧崇广自融州回。
十五日甲申,晴。
嗣文书,送五缣,报嗣深光山罢归,得先民辟通行交子司勾当
兄弟仕同郡而不阂法,可庆也。
知命长女与其婿张钧及其姑之乳媪来留半月。
十六日乙酉,晴。
夜从元明步至崇宁寺
十七日丙戌,晴。
元明浴于小南门石桥上民家浴室。
叔时棋,叔时三北。
太医朱激馈双鹅。
十八日丁亥,晴。
大热,不可裌衣。
十九日戊子,又阴,小冷,可重裌衣。
华阴细辛于王紫堂,初见楝实,与□产不异。
二十日己丑,阴。
大寒,可重茧。
永州平安书,并得南丰无恙书,知李倩、女睦家音问,云欲遣人至宜。
元明得李磁州及女姻书。
相书报张子发出自讼斋,会蒋子人、邹得久、棁于高山寺
借马从元明南山及沙子岭,要叔时同行。
入集真洞,蛇行一里馀,秉烛上下,处处钟乳蟠结,皆成物象。
时有润壑,行步差危耳。
出洞顷之,得张贵州书,传致范德孺晁无咎书。
夜中急雨,寒甚。
二十一日庚寅,阴。
夜从元明过王紫堂。
中夜大雨达旦。
二十二日辛卯,雨不已。
二十三日壬辰,晓雨乃晴。
武阳寨书、象州书、贵州书。
入夜小雨彻明。
二十四日癸巳,雨不已。
得曹醇老书,以元明至宜,予暂开肉,故寄一羊及子鱼、虾朐、蛤蜊酱、蟹螯、腊蟹酱、金橘三百,并为督到王溉逋钱九十千。
二十五日甲午,晴。
安国对棋,且胜且败,而安国负七局。
二十六日乙未,晴,不见日。
崇宁道人来速元明及予同饭。
二十七日丙申,阴不雨。
二十八日丁酉,晴。
元明北山,由下洞上洞,洞中嵌空,多结成物状。
又有泉水清彻,胜南山也。
二十九日戊戌,晴。
三十日己亥,阴不雨,气候差温。
叔时来棋,且胜且败,而叔时负三局。
元明作平气丸成。
乐善寨黄远送雪菌䐳。
酉后冻雨,夜雨达旦。
二月庚子朔,雨不已,小寒
带溪文颀刲羊见馈,继以建溪北果又以万钱为寿,是张子发之媦婿也。
二日辛丑,雨甚,可复近火。
三日壬寅,要秦禹锡、区叔时同酌,元明叔时棋,叔时负三局。
四日癸卯,雨。
五日甲辰,晴又雨。
诸人置酒饯元明于崇宁,并召予,予亦宿崇宁寺
六日乙巳,晴,天极温,才可裌衣。
与诸人饮饯元明于十八里津。
七日丙午,晴,似都下四月气候也。
象州人回,得才叔书,报松柏市之縡已达。
李仲牖书,寄建溪叶刚四十銙、婆娄香四两、蜀笺四轴、鲎桶赤鱼鳔五十。
并得少伊书。
八日丁未,晓寒甚,已而小雨,又晴。
九日戊申,阴寒不雨。
步到崇宁采荠作羹。
叔时来对棋。
十日己酉,雨,不甚寒。
元明丙午柳城书,报周通叟象州教授,要来苏舟,为邹至虚乞正书两纸。
唐次公柳州来,送菖蒲酒四器。
是日午后雨止。
十一日庚戌,晴。
唐次公来,共蔬饭。
十二日辛亥,雨,又霁,夜中冻雨。
十三日壬子,雨。
作素包子,召次公不至。
元明书。
十四日癸丑,晴,又雨。
柳州僧禅进送才叔上元日书。
遣高德修书。
十五日甲寅,雨。
元明甲子书。
下重酝酒。
十六日乙卯,晴。
答禅进书。
夜中月明。
十七日丙辰,晴。
叶筠元礼来约相见。
十八日丁巳,晴又阴,而不雨,天小寒
唐叟元老寄书,并送崖香八两。
十九日戊午,阴不雨。
元明十二日师塘铺书。
二十日己未,雨。
崇宁道人同宗广二僧、王紫堂来啖素包子。
累日苦心悸,合定志小丸成。
二十一日庚申,晴初见日。
元明乙丑寄书。
午雨,晚晴,夜雨。
二十二日辛酉,雨不已。
崇宁庆公来,遂率至寺中食包子。
僧崇广之全州
二十三日壬戌,雨。
二十四日癸亥,雨止,气微温。
小许送鸤鸠六,王沙监送溪鱼十五,皆班诸邻。
得鞭笋二十馀,甚美。
二十五日甲子,晴,不可挟纩。
蒋侃送蛮布坐荐四,絮以苇花、金铃子、雪菌,皆一篰。
三鼓马军营外火,焚十家。
二十六日乙丑,晴。
元明二月十四日丁卯书,寄书一篇、《青玉案》一篇、滑石压纸五枝。
得相、棁正月二十八日平安书。
得李德素李郎三十日、本月十七日书。
蒋侃送山药(佳。),莫泂送雪菌。
得天民正月书,报乡中事种种(新知县陈夬宣德二月上。)
得戴坤父正月五日书。
二十七日丙寅,晴。
元明丙寅书。
二十八日丁卯,微雨不寒。
发相、棁书。
二十九日戊辰,社雨。
宾州王元道书,送丙椰子及来阳火箸。
昼晴骤温,可单衣。
闰二月己巳朔,晴,中夜冻雨。
初二日庚午,晓晴,终日夜雨达旦。
初三日辛未,雨。
王佺来求白鹇,得雌雄一双与之,此《尔雅》所谓雗雉也。
初四日壬申
过管时当西斋
初五日癸酉
西斋
终日夜大雷雨。
初六日甲戌
数日皆夜雨昼晴,是夕星月粲然。
初七日乙亥,晴。
初八日丙子,晴,夜雨达旦。
初九日丁丑,雨止。
元明戊辰书。
孝叔寄书,并送所买药一篰。
初十日戊寅,雨。
蒋侃、莫泂寄买崇宁倚卓钱四千,莫并寄橄榄百枚、数十头。
德谨砦秦靖寄橛、山药
食罢,过管时当西斋
十一日己卯,雨。
十二日庚辰,雨。
十三日辛巳,不雨。
十四日壬午,晴。
德谨寨秦靖馈山药、炭四笼。
改火。
十五日癸未,晴。
十六日甲申,雨。
十七日乙酉,晴。
十八日丙戌,阴,辰、巳晴。
崇宁道人出诸岩作佛事。
十九日丁亥,晴。
沐浴于石桥之湢室。
二十日戊子,阴不雨。
南门步向东城,过望仙楼,复至小南门而归。
二十一日己丑,晴。
与僧惠宗、了观浴于石桥。
叔时来对棋,予败四局。
二十二日庚寅,晴,大热,不可裌衣。
叔时来对棋,叔时再胜而三败。
二十三日辛卯,晴。
观书于南楼
二十四日壬辰,晴。
卧于南楼终日。
叔时来棋,三胜而再败。
二十五日癸巳,晴。
天气似京师五月。
二十六日甲午,晴。
接癸巳,夜涷雨,晨凉,辰巳间阴曀小冷。
二十七日乙未,晴,寒。
二十八日丙申,晴。
永州书。
思立寨孙彦升子渐崇班送石菖蒲二桶、小菜桶四枚。
二十九日丁酉晦,晴,寒,时作数点雨,不沾湿。
元明丁卯书至长沙
三月初一日戊戌朔,晴。
初二日己亥
丁酉戊戌中夜皆澍雨。
德谨寨寄大簟一床,又寄大苦数十头,甚珍,与蜀中苦笋相似,江南所无也。
初三日庚子,大雷雨。
初四日辛丑,晴。
初五日壬寅,晴。
入夜星月粲然。
初六日癸卯,晴。
郭戎送枇杷,甘甚(又送面两石。)
初七日甲辰,晴。
党君送含笑花两枝。
初八日乙巳,晴。
党君送含笑花三枝。
初九日丙午,晴。
党君送含笑花两枝。
初十日丁未,晴。
党君送含笑花两枝。
作顺气丸成。
十一日戊申,晴。
暑气欲不可堪。
元明闰月十四日己巳书,并得相、棁书。
十二日己酉,晴。
十三日庚戌,晴。
普义邵革送山药二篰。
十四日辛亥,晴。
夜中大雷雨。
十五日壬子,晴。
成都范寥来相访,好学之士也。
得相、棁书。
十六日癸丑,晴。
长沙僧去。
元明戊辰书。
十七日甲寅,晴。
十八日乙卯,大雷雨,沟浍皆盈。
得张八十外甥须城正月书。
十九日丙辰,晴。
武阳莫彦照送粟米。
二十日丁巳,大雷雨,溪水溢入城濠,井泉皆达。
王紫堂将诸雏入桂林
二十一日戊午,雨。
何浚、范寥同饭。
二十二日己未
得高德脩书。
二十三日庚申,晴。
思立孙子渐送人参、芎。
二十四日辛酉,晴。
普义邵革侍禁来。
二十五日壬戌,晴。
普义送粟米二㪷。
二十六日癸亥,晴。
二十七日甲子,大雷雨。
郡守杀鹅于城南之龙泓,于是三日矣。
二十八日乙丑,又雨,农夫以为庆。
二十九日丙寅,晴,又雨。
三十日丁卯,晴。
四月初一日戊辰,晴。
城西南再火。
初二日己巳,晴。
初三日庚午,晴。
孝叔元明己巳书及相、棁书,寄纸药鞋袜及公衮书,送纸六轴,人参十两。
朱彦明、徐靖国皆有书。
邹德久及棁各寄诗来,皆可观。
夜雨,震电。
初四日辛未,阴,欲雨。
是日煨菹、菹、茄菹。
初五日壬申,昼晴夜雨。
初六日癸酉,晴。
崇宁僧法旻置饭,与范信中同之。
初七日甲戌,晴。
与时当、信中剥粽子。
初八日乙亥,午风,未冻雨,少顷又晴。
初九日丙子,晴。
初十日丁丑,晴。
十一日戊寅,晴。
十二日己卯,晴。
十三日庚辰,晴。
十四日辛巳,晴。
十五日壬午,晴。
予病暴下,不能兴。
十六日癸未,晴。
十七日甲申,晴。
十八日乙酉,晴。
十九日丙戌,晴。
普义寨寄米、山蓣。
二十日丁亥,晴。
沙监王稷寄朱砂及猿皮。
二十一日戊子,晴。
思立寨寄竹床。
二十二日己丑,晴。
德谨寨寄竹簟。
二十三日庚寅,晴。
自丙子至庚寅,昼夜或急雨,檐溜沟水,行辄霁,问民间,未可以立苗也。
新莲实
二十四日辛卯,晴。
大腑始和,沐浴于城南民家。
二十五日壬辰,晴。
崇宁道人来同粥。
二十六日癸巳,晴。
二十七日甲午,晴。
市人始卖木等多改切子,皮殷红,肉甘酸,生者微涩,核猥大而肉少。
余旧闻岭南等子即药中山茱萸也。
沙监王稷寄渠酒、历来,自去年十二月未请。
二十八日乙未,晴。
二十九日丙申
四鼓欲竟,大雷雨,至寅卯少止,农民遂有西成之庆。
乙酉之夜,郡守斋宿,请雨于上帝。
郭全甫置酒于南楼,与者四人,予及刘君赐、管时当、范信中
思立孙子渐寄糟、簟、凉床,秦禹锡送鲊。
五月初一日丁酉,雨。
普义邵彦明木瓜及蜜,郭子仁荷苞鲊。
初二日戊戌,雨。
夏至
郭全甫、管时当、李元朴范信中会于南楼
初三日己亥,雨。
元明长沙三月书,南丰三月书,转附到睦三月书。
初四日庚子,雨,晚晴,夜见星月。
初五日辛丑,晴。
郡中以令为安化蛮置酒。
初六日壬寅,雨。
初七日癸卯,雨。
自此宿南楼范信中同之。
初八日甲辰,雨。
陶君送牛脯、雀鲊、蜜
初九日乙巳,雨,夜中大雨。
初十日丙午,晴。
邵彦明木瓜二十。
十一日丁未,晴。
十二日戊申,雨。
十三日己酉,雨。
十四日庚戌,雨。
十五日辛亥,晴。
欧阳襄自柳州来。
邵彦明来。
十六日壬子,雨。
元朴置酒郭全甫之东轩,与者向日华、邵革、管及王彦臣、贾琪、刘焕、高权、范寥、欧阳襄,其一客则予也。
彦明五㪷。
十七日癸丑,晴。
陶君送鲂鱼䱹十包。
十八日甲寅,晴。
范信中、欧阳佃夫浴于崇宁
崇宁道人过徐常,步至石泉,泉甚清壮甘寒,但不渫不甃耳。
邵普义送䱹。
十九日乙卯,晴。
佃夫弄琴,作《清江引》、《贺若》、《风入松》□□米七㪷。
/(中缺)二十五日庚寅,雨。
二十六日辛卯,雨。
二十七日壬辰,雨。
二十八日癸巳,雨。
二十九日甲午,晴。
三十日乙未,雨。
沐浴于崇宁。
七月初一日丙申,晴。
郭全甫、幸子宜晚过南楼
初二日丁酉,晴。
步出城西。
安国,亦可啖。
初三日戊戌,晴。
郭全甫携酒来,与李元朴范信中、欧阳佃夫同饮。
初四日己亥,晴。
甘祖奭来访,问得岩西寿圣院是计监院,又云其叔父表民第十三在岩西居。
未申间,大雨。
医黄宝全送安石榴
初五日庚子,雨。
冯才叔送八桂两壶。
初六日辛丑
信中、佃夫浴于崇宁。
初七日壬寅,晴。
初八日癸卯,晴。
吴彦成送焦子石栗。
初九日甲辰,晴。
全甫送五石
初十日乙巳,晴。
佃夫闻其母夫人疾作,不俟晨饭而行。
十一日丙午,晴。
信中浴于崇宁。
高允中来,卧南楼
十二日丁未,晴。
昌天河寄木瓜及瓷瓯十枚(昌惟贤字任之。)
全甫、元朴、允中、信中来会,酌于南楼下月明中。
十三日戊申,晴。
将官许子温见过,弹《履霜》数章,又作《霜钟晓角》而去。
陶君送面十斗,区君送及蕉子、紫水茄。
全甫、允中、信中来,小酌月明中。
十四日己酉,晴。
子宜家庄客还南丰,附元明己巳书。
十五日庚戌,晴。
子温来,弄琴数曲。
禹锡牂柯酒,殊可饮。
全甫、允中、信中月下饮牂柯酒,尽一壶。
十六日辛亥,晴。
三人者又同饮牂柯酒。
十七日壬子,晴。
信中浴于崇宁。
十八日癸丑,晴。
牂柯酒一尊于刘君。
信中步至秦禹锡家。
明日,刘君又送牂柯酒二壶。
十九日甲寅,晴。
自壬子至今,有风,甚凉。
二十日乙卯,晴。
任德公(黄丕微仲携来。)
二十一日丙辰,晴。
同允中、信中浴于崇宁。
二十二日丁巳,晴。
同允中、信中就全甫小饮。
二十三日戊午,晴。
带溪文仪甫来送二簟、黄粱、鱼腊。
前日黄微仲送沉香数块,殊佳,从以乌樠、花梨木界方、粉腊。
天河昌任之送蜜。
二十四日己未,晴。
闻郡官请雨。
崇宁道人来,受粥而不受饮。
二十五日庚申,晴。
同黄微仲范信中浴于崇宁,崇宁道人置饮。
二十六日辛酉,晴。
全甫、允中来饮解酲酒。
二十七日壬戌,晓雨,又大晴。
黄积微、文仪甫来,共蔬饭。
范信中过李元朴问疾。
二十八日癸亥
晓,大风而雨。
二十九日甲子,晴。
同积微、信中浴于崇宁。
八月乙丑朔,晴。
初二日丙寅,晴。
初三日丁卯,晴。
宜守党明远是日下世。
初四日戊辰,晴。
初五日己巳,晴。
初六日庚午,晴。
初七日辛未,晴。
初八日壬申,晴。
初九日癸酉,晴。
初十日甲戌,晴。
子正送八桂十二壶。
十一日乙亥,晴。
德谨寨送香橼子、芭蕉
十二日丙子,晴。
允中置饭于南楼,全甫不至,与积微、允中信中同饭。
十三日丁丑,晴。
十四日戊寅,晴。
十五日己卯,晴。
十六日庚辰,晴。
十七日辛巳,晴。
十八日壬午,晴。
十九日癸未,晴。
二十日甲申,晴。
二十一日乙酉,晴。
二十二日丙戌,晴。
二十三日丁亥,晴。
二十四日戊子,晴。
二十五日己丑,晴。
二十六日庚寅,晴。
小雨甚急,不能久。
二十七日辛卯,小雨,不能歛尘。
二十八日壬辰,小雨,颇清润。
晚,大雨。
积微致糯三担、八桂四壶。
二十九日癸巳,晴。
丞相仪国韩公行状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二
元符三年十月,诏以通议大夫、守门下侍郎南阳开国韩公右正议大夫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公,故侍中魏国忠献公子也。
忠献之子六人,而公居长。
为人外和内刚,美须髯,姿貌辞气大抵类忠献,而仁厚平恕,无所矫饰。
自忠献在时,已有人望,识与不识曰:「是魏公之子而如魏公,宜其复为相也」。
及为相制下,都城传布除目,行道之间鼓舞相告。
先是,公在仁宗皇帝朝,尝以太常少卿充大辽正旦国信使,燕于辽帐。
辽主问左右:「孰尝使南朝,识所谓韩侍中否?
言国信少卿貌类其父,果类否」?
对者曰:「实类」。
遂使工人图之。
至神宗皇帝时,公复以给事中使辽,持礼详重,姿貌益奇伟。
凡在北廷之人,皆拭目观之。
及公为相后,辽人贺正使萧喜、张从约来,语行人李某曰:「比持礼回,北主问韩忠彦今安在?
从约对曰:『在大名』。
北主曰:『何为未相而在大名耶』?
居两月,闻为相制下,北主大喜,不觉大声起曰:『此真宰相矣』」!
然则忠献魏公事仁宗英宗神宗宰相九年,定册安宗,隐然为时宗臣。
而公亦历事四朝,出入内外,所至可纪,卒亦至宰相,公之行可得而言矣。
公讳忠彦字师朴
魏公而上七世家于安阳,故公为安阳人
以魏公任子恩守将作监主簿,力学为文章,登进士第,改郊社局令勾当府司检校库
丁母魏国夫人崔氏忧,服除,改秘书省著作郎
神宗皇帝即位,迁秘书丞
魏公辞位去国,以故事召试,除秘阁校理同知太常礼院
宗室秦楚王后无嫡子嫡孙,同母弟又无庶子,传至庶孙,疑所袭,议者欲舍庶孙而使曾孙袭封,公奏言:「甲令所载以古礼,嫡长孙之外皆为庶孙。
既在庶孙之列,则虽非见袭之子,期服兄弟亦皆庶孙矣。
今庶孙在也而舍之,使曾孙袭封,若有大功庶孙而无曾孙,则将谁使袭乎?
抑遂除其国乎?
今秦楚之后无嫡子嫡孙,同母弟又无庶子,则凡在庶孙之列而长者,当袭之人也」。
诏用公议。
会召故荆公介甫翰林学士,与学士吕公著侍讲迩英,二人奏言:「故事,讲者坐而侍者立。
乾兴以来,讲者立而侍者坐。
请复故事」。
礼官,公议以谓「故事,侍臣与讲者皆坐,或侍者坐而讲者立,或讲与进读者立而侍臣皆坐。
此人主之恩出一时者也,顾皆无所轻重。
即人主不命而自请之,则非礼。
孔子之时,人臣或拜君于上,孔子曰:『拜下,礼也。
虽违众,吾从下』。
今侍臣讲于上前而立五十年矣,以孔子拜下之义观之,姑用乾兴以来故事可也,何必改」?
诏是公议。
除兼本寺丞事,迁太常博士判吏部南曹,权开封府推官,迁判官,以太常少卿为大辽正旦国信使
还,丁秦国太夫人忧,解所居官。
终制,除三司盐铁判官
三司火,出通判永宁军事。
召还,为三司户部判官
丁魏公忧,服除,贴直龙图阁知审官西院三司户部副使,改盐铁副使
超授右正言宝文阁待制高阳关路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兼知瀛州
是岁,元丰四年也。
朝廷以夏人囚杀其长秉常,用兵四万,下米脂数十城。
夏人阴使辽求救,辽人为移书至阙下。
朝廷报以兵端,而虏书复来,词意悖慢。
会永乐用兵不利,而当遣人使辽贺生辰,上难其人。
二府安焘为对,上不可。
又以李承之李定为对,上又不可。
上曰:「韩忠彦尝使辽,辽信爱之,而知其父琦有勋劳德望,加重其子。
今日使辽,忠彦其人也」。
乃以给事中召公北朝贺生辰国信使
公至上前,辞曰:「臣尝使辽,而今复往,无乃使辽人妄意中国为乏人也」?
上曰:「卿无言,行矣。
西事未定,无以易卿者」。
公遂行。
辽人使赵资睦迓公境上,行且问西事,公一切以閒暇对之,且曰:「西事,小小役尔,何足问」?
及至其庭中,纵观者如堵,皆咨嗟叹息。
乃使其国参知政事王言敷燕公,问:「夏国何大罪,而中国用兵不解也」?
公曰:「夏人之罪,中国尝移文矣。
观所移之文,则罪可知也」。
言敷曰:「闻已还兵塞上,信乎?
如此而南北大国之好可保也」。
公曰:「问罪西夏乃细故尔,南北大国之好,岂相奸乎」?
言敷更有他语,公连以言挫之。
及还,资睦诎服,返曰:「先正侍中之制西事有攻策,今取城若砦数十,使先正侍中而至今,快可知也」。
公归,神宗皇帝劳之曰:「使乎!
使乎」!
大辽使至,上复使公馆客,西北之衅遂解。
官制之行也,章惇门下侍郎,而给事中为之属,乃奏言:「给事中东省之属。
凡所封驳,宜先禀而后上」。
诏从之。
公曰:「嘻,是执政之意也,给事中失其职矣」。
乃复奏言:「今月丁亥诏门下封驳视中书舍人封还之制
庚寅复奉诏,门下封驳从执政官议,议不同乃上之。
窃以给事中中书舍人任遇均也,一则不禀议而听封还,一则听封驳而先禀议。
且所驳正之事,执政所行也。
事当封驳,则与执政固已异矣。
异而取决于上,乃其职尔。
而更从执政禀议,是为失职。
愿从丁亥诏为正」。
从之。
左仆射王圭为南郊大礼使,事之当下者皆画旨直下,类不由中书
公以官制劾之曰:「南郊大礼,所下之书不从中书,画旨出一时,又不从中书奏审,皆非官制也。
官制之行,将为万世不易之典。
今行未期月,而南郊大礼所行已不用官制,后将若之何」?
神宗皇帝诏如官制,于是中外之事必由三省而下。
法官郝京为大理司直,有比例而无法,吏部患之,乃禀于都省而具钞,公曰:「官制有令必用法也,今援比例而废法,是无官制也」。
驳之。
神宗皇帝嘉公之守,于是自吏部侍郎郎官都司官吏皆差次受罚,而丞相与同列谢于殿。
上乃以公为礼部尚书,俄迁枢密直学士定州路安抚使、知定州
州贡文绫、文絁有常数,诏增贡文绫百疋,绫百疋,公上言:「唐李德裕为浙西观察使,诏贡缭绫千疋,德裕奏言:『若将匪颁臣下,则千匹岂足于用?
若止上躬自服,何至多用千疋』?
奏至,遂停之。
臣幸遇圣朝,则德裕前日之言亦臣今日所当言者,惟陛下察许」。
诏从,罢之,凡江东西、二浙属郡增贡之数亦罢。
遂召还为户部尚书
而《元祐会计录》成,其大较一岁所入不足以供天下一岁之用,公深忧之,因上言:「今天下乃祖宗之天下也,祖宗之时,岁入之数多于所出,故国计有馀。
祖宗之天下乃今之天下也,今岁出之数多于所入,故国计不足。
臣窃计之,凡文武百官宗室之费加倍于皇祐,而四倍于景德,三班常选胥吏之数则又过之。
而天下二税、榷酤、征商、山泽之利,较之皇祐景德之前无以大相过也,则国计盈绌正今日所当议者」。
上遂诏议裁省中外冗费,置局于户部
公复上言:「上自宗室贵近,下至官曹胥吏,旁及宫室器械,皆可得而议。
惟宫掖之费有司不得而见,虽见,不可尽也。
按:宝元中尝诏入内内侍省裁节禁中之费报详定所,庆历中又诏入内内侍省章圣时簿帐较近年禁省之费以闻。
愿陛下上法宝元庆历祖宗已试之效,亦诏入内内侍省忖裁禁省之费报于有司,使天下晓然知陛下节用裕民自宫禁始,天下幸甚」。
当时所裁,虽不尽如公意,而岁省县官之费已数十万计。
上倚公以为执政者久矣,会尚书左丞某甫去位,即以公为中大夫尚书左丞
赵瞻薨,复以公为同知枢密院事,进拜太中大夫知枢密院
是时夏人已得所赐地,方事分画,丞相吕大防关右人也,喜用兵,故西师尚未解严。
而公意在偃兵息民,以安边境,尝曰:「兵在平日犹为危事,今主上富于春秋,太皇太后垂帘共政,是岂用兵时也」?
故讫公在西府七年,非甚不得已,兵未尝窥于境外。
宣仁圣烈皇后崩,哲宗亲政,更用大臣数人。
其下观望,争取垂帘时事为言。
公见上奏言:「古者君薨三年,听于冢宰,不言。
古今异宜,故有母后垂帘之制。
乃遭会时变,补天之隙,权宜之大者,岂得已哉!
仁宗皇帝初年庄献明肃太后垂帘共政。
仁宗亲揽政事,言者亦争取垂帘时事言之。
仁宗曰:『是持情近薄,不可听也』。
乃下诏戒饬中外,不得言垂帘时事」。
遂出仁宗之诏为上读之,哲宗皇帝嘉纳久之,谓公曰:「知人实难,然自先正侍中以来,阅人必多矣。
侍从之间率自引去,谁可以为侍从者」?
公荐彭汝砺曾肇井亮采张舜民韩宗师范纯礼韩宗道七人,且曰:「汝砺有词学而以名节自许,亮采端亮不倚,舜民质且有文。
宗师安恬久次,临事不苟。
纯礼宗道立朝守正,无所阿循。
皆今日尚书侍郎给舍之选也」。
哲宗皇帝亦嘉纳用之。
然公自章申公为相,即求去位。
至绍圣三年正月,始以观文殿学士真定府,改定州路安抚使、知定州
章申公幸公去,且惮公复来,乃使言者言公在西府时尝弃湟、鄯之地,降资政殿学士知成都府
不行,复知定州,改知大名府兼北京留守司事、大名府路安抚使
先是,魏公尝以武康节帅镇及定武熙宁中又以侍中大名府,有德于赵、魏之邦,故定武大名皆为庙以祀公。
而公相去三十年,亦为镇定帅而知大名,仍有惠政见称于二邦,故定人、魏人亦为像于魏公之庙而祀之。
章申公慊公未已,又使言者言公尝同尚书左丞王存联奏请刊除谢景初过名非是,降中大夫
哲宗皇帝晏驾,群臣朝晡临,道路相传曰:「召公矣」。
又曰:「公今来矣」。
及上即位,以吏部尚书召公都下相告语,欣欣然,如召其父兄。
至则除门下侍郎进封南阳郡开国公,见上陈四事以裨新政,一曰广仁恩,二曰开言路,三曰去疑似,四曰息用兵。
广仁恩之说曰:「孟子曰:『汤、武之所以得天下者,得其民也。
得其民者,得其心也』。
唐封德彝太宗用刑罚以治天下,太宗曰:『是欲我失人心也』。
本朝自祖宗以来,推广仁恩德泽以固结人心,故方内大宁,如泰山之安。
近年执政大臣骛于功利,而以苛察相高,政太急,刑太峻,其失人心多矣,社稷之忧也。
愿陛下远鉴汤、武、太宗之治,近摹列圣之用心,罪疑惟轻,宽以御众,益推广仁恩德泽以固结天下之人,则人心安。
人心安,天下不足治也」。
其辟言路之说曰:「窃以中丞御史谏省之官,自昔以为人主之耳目。
耳目之官,人主岂可不自择哉?
近年执政大臣虑台谏之为己蠹也,乃布腹心于言路,外虽不事请谒,而中实相通,以蔽欺人主耳目,人主何利焉?
其间有论及时事与执政意少忤,众人曰:『其必以罪去』。
而果以罪去矣。
愿陛下旁采忠直重厚之士,亲加识擢,布在言路。
如其敢言有补,惟陛下容纳主张,特加旌劝,行其言而用其人,则言路辟。
言路辟,则天下之事始可议矣」。
其去疑似之说曰:「法无旧新,便民则为利;
人无彼此,当材则可用。
自绍圣以来六七臣者,凡曰元祐之事,不问其所从来,一皆以为非是而不行。
凡元祐除用之人,大则投窜,小则退斥,枉损人材,无补于事。
且元祐者,先帝在位,宣仁权同听断之年也,何负于天下而逆施如此?
愿陛下用人之际,无分熙、丰、元祐,惟是之从,惟材之用,则万务毕举,天下安宁,自无事矣」。
其慎用兵之说曰:「臣自先朝蒙恩守土于外,闻朝廷熙、秦、延、庆、泾原河东六路进筑,五七年间建置城若砦垒数十,得地虽广而不可耕,皆由永兴等路州军转饷以馈之,欲实外而外终不可实。
自陕以西,民力大困。
斩获之数则增一为百,失亡之数则减千为一。
愿陛下试令有司考其用兵以来之费出于府库及将吏官军散亡之实几千万数,而所建置城垒、可耕之地收入以为用者其数几何,而边城父子肝脑涂地与官军逃散疮痍物故者其数又几何,则进筑利害较然可见矣。
今日边事惟亟罢进筑之兵,以休息中外,惠养万民,则天下幸甚」。
上皆嘉纳之。
公自召还为吏部尚书,未拜而为门下侍郎,自门下侍郎踰月遂为相。
命既下,公上免表,其词曰:「今蠹萌未消,国是难一。
事无可否,必分年号而后行;
臣无忠邪,槩指朋党而皆废。
西方师老而财匮,斗米至于千钱;
北道河溃而民流,十室几于九去。
大霈更新,而犹多禁锢;
宿逋虽减,而尚困追偿。
方当大有为之时,宜得不世出之主」。
识者见而喜曰:「上医医国
医者识病,则病可治也。
公既识今日之病,天下其有瘳乎」?
上既听用公,遂数下赦令,蠲天下逋责,尽还岭外流人,甄叙士大夫之迁谪者,而内外之臣可任使及尝为御史谏官,忠直可言与天下知名士,率见收用。
公尝与上从容论天下事,上问:「政令之行,犹有当先急者乎」?
公因建言:「哲宗皇帝即位,尝诏天下实封言事,由此能言之士献言于朝者千万数,今中书所编类章疏是也。
章惇为政以来,与上书言事者为雠敌,乃置局编类,摘取语言近似者以为谤讪,故上书者率皆得罪,大伤求言之体。
今臣闻编类之馀,犹有五百馀疏继从编类。
近日陛下又诏中外,许直言朝政阙失。
然编类之令未除,则能言之士必怀疑惧。
疑者疑求言之意非诚,惧者惧如前日之获罪,则今日求言之诏,岂不妨哉?
臣愿陛下亟诏有司,尽将已类未类之章与省中所行编类前后文书纳之禁中,罢其所置局,则中外之士无所疑惧,而所求忠直之言始可来也」。
上即诏罢编类局事,章疏文书尽纳之禁中,仍诏公曰:「已焚之矣」。
当是时,中外欣欣然,以为嘉祐治平之事可复见乎今日也。
是岁郊天,为南郊大礼使,进右光禄大夫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仪国公
曾布子宣右相子宣数至上前留身,务破坏公所为,以中伤公所引重者。
或劝公亦留身上前,与之辨,公曰:「宰相自有体,如是,又一曾子宣也,其相去几何?
道之不行,我知之矣」。
乃上章乞罢相补外。
上封还所上章,使中贵人趣公至都堂视事,而谏臣吴材王能甫数奏疏,言公以向子宣意所便。
公闻之,复上章请外,章凡三上,乃以公为观文殿大学士知大名府
能甫言不已,乃罢大学士,犹知大名
初,钦圣皇太后垂帘共政,而故相章申公惇犹未去位,公与申公帘对,皇太后曰:「登极之恩博矣,无所不被。
废后孟氏可复也」。
公退谓申公曰:「有故事乎?
事体之间无所伤乎」?
曰:「无伤」。
及以事对,上曰:「复孟氏则可,而皇太后欲复孟氏而废刘氏,奈何?
复一废一,则上累永泰,岂小哉?
公等执政也,其执之」。
公曰:「陛下之言乃谟训也,其敢不执」?
退见皇太后皇太后盛以废复为言,不可易。
公援引古今,具道其所以然,以死争之,皇太后之议遂格。
故复后之诏曰:「元符之号定矣」。
永泰上宾无并后之嫌者,公之意也。
而言者不知,又曰:「是尝动摇中宫」。
乃降右正议大夫提举西京崇福宫
公自罢相守大名,凡三黜,怡然无所辨。
及言者诬公以中宫事,公曰:「是不可不辨也」。
乃具言其始末上之,而言者抵公尤力,遂降太中大夫提举崇福宫,居于怀。
言者未厌,乃曰:「公在位尝弃湟州,非是」。
遂复谪崇信军节度副使,居于济。
及复湟、鄯,又谪磁州团练副使
是岁崇宁三年十一月也。
明年九鼎成,大赦,公得归相。
又一年,复太中大夫提举西京崇福宫如故,俄复通议大夫
请老,遂还公故官,以宣奉大夫致仕。
踰年薨于安阳之里第,实大观三年八月二十日也,享年七十二。
惟公系出博陆,自高祖而上载于《顾命之碑》与龙图阁直学士颍川陈荐所撰次魏公之志,不备言也。
曾祖讳某,太子中允,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燕国公
祖讳国华,谏议大夫,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魏国公
及公在位,申赠燕、魏二祖皆太师开府仪同三司
忠献魏公以故韩王赵普故事,赠不加。
娶两夫人,皆故太尉惠穆吕公公弼之女,嫡曰韩国夫人,继室曰冀国夫人
四女,五子,十一孙,三曾孙。
子治中奉大夫
澡,朝散郎
浩,奉议郎
澄,宣德郎
女嫁蔡承冯询王傅约、王朋约,有既嫁而卒者。
孙曰肖胄、肯胄、肤胄、完胄、宏胄、安胄、宝胄、应胄、昌胄、庄胄、昭胄。
曾孙曰和、协、彬。
或问公之所行孰为大,曰:「公有大焉,而人未之思也」。
「为其父为宰相,而身又为相乎」?
曰:「汉、唐、本朝父子为宰相者,可问亦可记也。
美则美矣,奚其大」?
曰:「为其逮事五朝,出将入相,兄弟联荣,子孙众多,门下之士诵美无穷乎」?
曰:「显则显矣,奚其大」?
「然则公之所以为大者,何也」?
曰:「公质刚气和,居家不妄语笑,内无机心,外不事矫饰,天下之士不待被公之恩,承公之力,皆咏公贤而期公贵,非天爵之高,不至于此。
此则似大矣,然犹未也。
盖尝闻士处穷困,甘藜藿,褐衣蓬户,出入为常。
及其遭时遇合,都廊庙,位卿相,得志之事日日在前,而能不忘宿昔穷困未遇之心者,以为贤矣。
一旦失倚离权,身折势夺,宜其追惟夙昔穷困未遇而等之,有以自处。
然犹憔悴枯槁,或愠怼而自失,故屈平怀石,亚父疽殒,贾谊忌鵩,张昭塞户,汉唐以来,公卿大臣以废放不用而颠沛若无以乐其者,比比是。
而公于魏公之世,长于宰相之家,少有闻望,食饮、服用、居处行乎富贵者四五十年,卒亦自为宰相,岂尝知閒放之事,穷居之乐哉?
崇宁大观之间,遭吴材王能甫之毁,身被五黜,仅夷庶士。
去都邑庙堂之重,而寓异乡下里之居;
辞公卿寮采之奉,而接野夫乡老之陋;
谢旌麾徒御之众,而甘舆台僮使之约。
富贵之事,物物不同,而公中怀漠然,不异平昔。
门下之士间得请谒于前者,辞气颜色了不见其欣戚,惟以上恩保全,先众人还乡里叙感而已,则良为大也。
盖能用而不能舍,能显而不能晦,能处安乐而不能处患难,皆非成德也。
能用能舍,能显能晦,能处安乐且能处患难,然后为成德
成德始可言大矣。
故曰公有大焉者,此也」。
公所著文章集为三十卷,奏议二十卷,《魏公行事》一卷,《家传》十卷,藏于家未出。
谨状(《西台集》卷一五。又见《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五○,《宋元学案补遗》卷三。)
未:原无,据右引补。
言武艺事元丰四年七月六日 宋 · 狄咨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六四、《宋会要辑稿》兵二之二○(第七册第六七八一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四
怀、卫、澶、恩、冀、相、洺、邢、瀛、赵州北京教场所教义勇节级、保甲大保长等武艺,先奏乞于八九月引见,今至磁州教场按试,已皆应法。
令转运等司速具析赈济河北流民事以闻御批熙宁七年八月辛巳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五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五五
真定府、邢、洺、磁、相、赵州流民日过京师,而磁州之数尤多,虽屡诏当职官司赈济,都不见施行次第,可令转运等司速具析以闻。
差在京有职事官兼提举五路义勇保甲诏熙宁八年闰四月癸巳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六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三、《宋会要辑稿》兵二之九(第七册第六七七六页)
五路义勇、保甲,每三五州差在京有职事官一员兼提举知制诰沈括大名府、澶、恩州
提点在京仓草场沈希颜真定府、深、赵州
开封府推官蹇周辅邢、洺、相州
中书检正中书户房公事吕嘉问定、祁、保州永宁安肃广信、顺安军
检正礼房公事向宗儒瀛、冀、雄、莫州、保定军曾伉绛、隰州
检正吏房公事蒲宗孟滨、棣、德、博州
度支判官杨景略沧、霸州乾宁信安永静军
都水监丞刘璯潞、泽州威胜军
枢密院检详兵房文字刘奉世太原府、忻州平定军张修岚、石州火山宁化保德岢岚军
检详刑房文字杜纮晋、汾州
直舍人院李定怀、卫、磁州
免,以户部判官丁执礼代之。
各举选人班行一员勾当公事,听不以时差出或亲巡按
中书枢密院具条约以闻。
司农寺拨钱与相邢赵磁州元丰五年三月甲辰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
司农寺大名府公使库钱内拨钱千缗与相州,及于恩、冀二州公使钱内各拨钱千五百缗与邢、赵、磁三州,候辽使行旧路日依旧拨补原数。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二四。又见《宋会要辑稿》食货六四之一一三。第七册第六一五六页
宋故内殿崇班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兼御史大夫骑都尉南和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舒府君墓志铭 北宋 · 舒之翰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
吾宗之先,有封国于舒者,因以名氏。
族系浸远,其裔多散于江湖间。
庐江者最为望姓,后徙颍州,又十许世,秘监而上,皆葬沈丘
太师改卜邙山尚书迁家以就扫洒,遂居西京河清县,盖亦三世矣。
秘监讳仁裕,寔公之曾祖;
太师讳元,公之大父;
尚书讳知崇,公之烈考也。
继承世禄凡数百年,祖考之葬,皆有名臣志述,足以传信永久。
此不复载录。
始,仁宗御极,尚书方领使护边,遣公部方物贡贺,朝廷推恩,补太庙斋郎
公性爽坦,不以小节自拘,且喜驰射,父兄以谓宜在武□。
尚书薨,用遗恩,改三班借职,序迁奉职,历左右班殿直左右侍禁、东西头供奉官,凡八迁至内殿崇班
初试监相州税,偶光化军兵叛,远驱,将寇达州
捕盗官逆战被害,外台檄公平贼。
贼暴露寖久,力屈易御,忻然将行。
时先人官眉州,忽走书道孀亲之言曰:「吾老矣,惟尔二子之托。
闻贼锋及彼,慎毋以捕击末功远贻吾忧」。
用是求免。
使者力遣,竟不行,因得怒被纠奏,甘以罢去。
乃监永宁军酒税。
西京登封等四县巡检
继为南剑州管界巡检
剑当闽冲,不逞徒多以茶盐私贩,官吏喜捕以幸赏。
彼既失所贩,必为盗以偿所失,用是民不得安。
公既至,乃曰:「鹾荈,人所资也。
贩者之心,不过规小利尔,何必深嫉」?
遂宽其逻禁,一境得无盗,民皆奠枕受赐。
秩满,有司以捕禁物多少校赏罚。
既无所护,乃降监磁州台村镇酒税。
或曰:「为巡检得无盗,理可论赏,岂甘谪耶」?
公了不自直。
代还,充建州兵马都监
属朝廷更新治术,虽军政亦多改革。
乃自叹曰:「吾拙,不能奉时事,当自退缩」。
遂求监临。
江宁府盐税。
既代,会先人再守文登,往省之。
手足之爱,留连将半年。
人以谓替官赴觐,法有期限,稽留非所宜也。
殊不顾。
忽一日乘醉疾暴作,遂不起,享年五十有八。
公讳昭叙,字次公
少孤有立,介僻寡合。
及为武吏,迹不混流俗,自任真率,无所修饰;
不以生事介意,虽晨炊不继,浩然亦不为念。
及捐馆,敛外无馀衣;
生平嗜酒,以醉为得;
处乡曲,居仕任,厌避人事,杜门惟觥斝为伴;
或接人,礼甚简,不以权贵贫素分高下。
至于趋翔顾揖,重轻一槩。
方朝廷锐意覈群吏之治,以体量、察访、安抚等使旁午于天下,仕于此时者,必缘饰沽激,务以诡合于进。
公泰然如不知,虽使指往来,旌旗相望,未尝询其官称名氏也。
一娶吕氏,库部郎中惟简之女,克以妇顺助壸内,先其夫百日而卒。
吕氏奕世台衮,门户炎炎,炙手可热,子孙承家、驰要路为能臣者辈出。
公不少附之,相见,如平居交友而已。
武臣每以五年进一官,公自升朝凡八年不求迁改,亦无意于取异自高,直不以进退为□尔。
八年间凡三遇郊礼,吕氏例当封邑,尝白之,乃笑曰:「仕者以禄食代耕,妇人受封取虚名,何益哉」?
此实天资纯笃,虽醉,放性不乱;
其处己恬约,皆人之所难行者。
槩书其一二,庶几身没而名存矣。
生三男:曰之绍、之才,皆先卒;
惟幼子之奇,以先人之荫补一命,俾继公世禄。
四女:长则早夭;
次适进士王汝立,澧州安乡主簿李经三班借职王永
之翰永念恩义,不敢懈诸父后事。
问以龟筮,以元丰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吉,奉公之丧于河南府河南县贤相乡北张里,窆从先茔,以吕夫人祔焉。
抆泪濡毫,谨铭窀穸。
铭曰:
承休世禄,服宠朝行。
恬以安分,泰然守常。
贫富一致,升沈两忘。
醉放之乐,其谁可量?
贪夫营营,徇利而死,巧宦扰扰,奔名以亡。
钟漏同归于有尽,在理孰否而孰臧(《北拓》三七五九。)
题下原署:「侄登州防御推官将仕郎试秘书省校书郎、前知宁州安定县之翰纪实书丹」。
于于斋记 北宋 · 李复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九、《潏水集》卷六
予官上党,退食,居于容膝之室者六年,滏阳崔生涣时来问学。
一日谓予曰:「先生居何其隘,盍亦广欤?
官何其久,何未迁欤?
何先生居之安而自得,亦有道欤」?
坐而屡兴叹焉。
予久而谓之曰:「尔所谓隘者,其以寻丈计之欤?
尔所谓久者,其以日月积之欤?
是未知夫广隘久遽也。
今尔至于通都大邑,观人物车马之繁夥、官府宫室之壮丽,回视予居,彼所谓广且大也;
阅寒暑之往来,同吾至者既已终,更后吾至者亦已受代,视吾未去,所谓淹且久也。
兹岂足议哉!
予与尔适乎泱漭之野,登乎崇高之山,四顾遐睇,极其目力,但见天垂地接,混然一气而不可辨,此可谓广且大也,然而在大空中,犹幺虫栖于蚊睫焉。
此卢遨见诃于鸢翁,夸父死化为邓林,终莫之至也。
运玑衡考七政之行度,稽阴阳推六气之循环,穷其象数,极其轨策,见千世遐渺而不可穷,可谓远且久也,然而在浩劫中,犹飞星出于击石焉。
大挠之回续甲子,容成之详究巧历,亦莫之极也。
吾之室与其广者同在大空中,乌足辨哉!
吾之六年与其速者化于浩劫中,乌足校哉!
此吾所以居之安,于于而自得也。
苟欲侈居而速进,求之不得,皇皇然有不知其身者矣,其憯有甚于镆铘,可不畏乎」?
崔生跃然曰:「不肖方治讲习之室,愿以先今日言于于自得之意以名之,幸书以赐」。
于是书之以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