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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赣州诸县土军元额新额奏(绍熙三年八月) 宋 · 郑湜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四五
赣州诸县昨因寇难增创土军,后来安静已久,而因仍不去。今凡一十二寨所管一千一百馀人,岁费衣粮料钱二万七千馀贯,米二万一千馀斛。当时失于申明,科拨衣粮,止是州县那融支给。缘州县财赋有限,支遣之日,土军衣粮多不时得。今诸寨未敢遽议废并,盖亦量度紧慢,少损其数,别立新额。若见管人过于新额,姑与存留,有阙不补。苟不及新额,续议招填。如此,亦可以宽诸县煎熬之忧,而科罚之扰不足于百姓,衣粮之给无乏于土军,一举而三获其利。今具元额及欲立新额下项:赣县磨刀巡检寨元额一百人,今欲六十人为额;兴国衣锦巡检寨元额一百人,今欲六十人为额;赣州南安军都巡检寨元额二百人,今欲一百二十人为额;安远、信丰、龙南三县巡检寨元额一百人,今欲六十人为额;宁都青唐巡检寨元额一百人,今欲六十人为额;宁都投杀寨元额七十人,今欲四十人为额;宁都巡检寨元额一百人,今欲六十人为额;宁都、石城、雩都三县巡检寨元额一百二十人,今欲七十人为额;会昌湘乡巡检寨元额一百人,今欲六十人为额;会昌、瑞金两县巡检寨元额一百二十人,今欲七十人为额;瑞金苟脚巡检寨元额一百人,今欲六十人为额;石城捉杀寨元额五十人,今欲四十人额。
按:此奏与知赣州赵彦操同上。《宋会要辑稿》兵三之三二。第七册第六八一七页此奏与知赣州赵彦操同上。
跋曹唐弼通济仓记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七五、《西山文集》卷三六、《西山题跋》卷三、《永乐大典》卷七五一四、同治《宜黄县志》卷四五
太史黄公之诗,有曰「能与贫人共年谷,定有明月生蚌胎」,世知诵其言而未必深信之也。抚之宜黄有曹君尧咨者,自其先世欲仿建昌吴氏为社仓,未果。君嗣成父志,即其家立庾六,计所有之田,岁收亩六升以入之,遇年饥则发以粜,量必宽,价必平,于是一方之人赖以全活者甚众。君平生力学工文,名不一挂乡大夫之籍。其子锡敏悟绝人,方应举时,制名未定,里人吴君盟仕衡山,梦君子侄三人皆荐送而锡与焉,遂易今名。是年举进士,明年擢奉常第。夫名不以他而以锡,是天昭然示以畀予之意也。绍定二年冬,盗发邻封,宜黄人亦随和而起,环邑数乡攻剽燔僇无免者,过君之居,独曰是家能平粜以惠乡里,相戒使勿犯。及乱定,君家庐舍邸墅皆全。昔汉唐之季,盗不入康成、表圣之闾,世传以为异事,今于君见之。顾君本心不过谓邻里有相赒之义耳,非有所觊幸而为之也。及久而不懈,天与之,人诵之,虽凶强不道如盗贼,亦知毋负君之德,然则谓天道远而人性恶者,于此可以悟矣。锡字晋伯,其中第予实取之。后使江东,又邀至幕下。时方讲行荒政,晋伯宣力最多,用是缙绅称其材。今官奉议郎,前知宁都县事,业骎骎未艾也。予读君所作《通济仓记》,叹仰久之,谨书其后,以警世之为富不仁者,俾知希慕其万一云。君字唐弼,德善之详,见于李侯刘所为墓志。
叶安仁墓志铭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四、《西山文集》卷四四
昔余为泉山守,同僚之贤有数人焉,昭武李公晦、建安叶子是,其尤也。公晦学邃而气平,本经术,明世用,事之大者,余必咨而后行。子是坚彊有特操,介直弗顾私,遇事亡难意,处剧亡勌容,凡他人之所不能为与所不敢为者,必以属之。二君劲易不同,而同归于是。予既深赖其助,二君亦相得甚欢。然余于子是亦忧其太刚,不可以耦俗,故尝为诗以赠,欲其敛锋锷,收光芒,而进其德于中和之地。君既去泉而蹇于仕,越若干年,乃得知饶之安仁,则其为政一出于宽平,蔼然有儒者气象。居常语人曰:「先义而后利,先教而后刑,此吾所闻于真公者也,吾其敢违耶」!观君于予言不忘如此,其志于善可知矣;于为政后先之所决择如此,其进德之勇又可知矣。夫自昔以人材为难,予于一州得尤贤者二人,其喜幸瞩望之何如也!然不数年而公晦殁,又数年而子是殁。子是之仲子,盖婿于李氏者也,前为妇翁求铭而未及作,今又为其父求铭焉。呜呼,予其可辞耶!子是名湜,世为建望族。曾王父某。王父某。父某,朝散大夫,知某州,赠中大夫。母张氏,继郑氏、吴氏、张氏,皆赠令人。君郑出也,自儿时气槩超迈,见者异之。以父任调邵州新化簿,遭母丧,服阕,从江淮宣司辟。以论军事不合去,尉赣之宁都。有剧贼数十人深入广右为暴,已乃易服遁归。君廉知其根冗,一日尽缚之,法当得改秩赏,君曰:「此吾职也,何赏为」!则以白于府于台,不愿赏。刑狱使者王侯涔默嘉之,上其事于朝,诏特改承事郎、丞泉之惠安。会予守郡,引之以自助。明年,海盗壬人犯州境,杀逻卒,势张甚,予合官民兵捕逐之,顾督捕者难其人,君奋然请行。时刘夫人方蓐卧,弗顾也。居数日,禽其酋,馀鸟惊兽散,君犹督舟师遽出境乃还,至家而幼子夭矣。予列上其功,不报。以宣义郎知赣县,部使者迎拒君,不许上。郡守柴公中行犹曲留之,至为辨数于朝,然无及也。既至安仁,一以平时所得于师友者施之政,其视雁鹜行常正色如铁,不少假借,至进士民语之,则如家人妇子相尔汝,俾得尽所欲言。虑民之淹于讼也,日惟退食少休,两造至庭,一见即决,亡所宿淹者,吏以故不得邀赇请,虽负者亦心服无怼辞。邑有田讼,更数令不得辨枉直,君一见诘问,具得其情,不浃旬以决,县人骇叹,称为神明。有重囚系县狱,根连十馀家,淹延且半岁。君始至,知为黥胥罔利计,疏其事台府,尽释之,皆欢叫腾踊以去。赋敛务在宽民,非甚稽考不督责。前令负课以数万计,郡弗察,顾迫君以偿。君曰:吾亡他缪巧,其能者窒渗漏,节浮沈而已,姑尽吾所能以应,否则去之。符移虽日急,每反复恳扣,冀宽其期以纾民,必得请乃己。番俗杂吴楚之旧,春夏疫作,率惟巫是听,虽骨肉绝不相往来。君为文镌晓,选医往视,随其證以疗,或扶病来告,则亲问而药之,贫不能自给者,赒以钱若粟,所全活甚众。其大者如是,至若蠲里正之扰,罢科籴之害,与凡剔吏蠹,苏民瘼者,不可殚书。然君犹以为未足,方将创社仓,建义庠,置安乐院,使凶荒有备,善良有教,罢癃残疾者有归,条画且定而君病矣。既棘,犹谆谆若梦中语,曰某事毕矣,某事未也,盖勤民不忘,以至于死云。时宝庆三年某月某日也。寓士汤君仲能往哭其丧,见邑之人多痛悼,至流涕云者。又闻其家缗钱不满数十,棺衾久而始具。归行田壄间,虽荛僮牧夫亦戚嗟,如出一口。历叙其事,以谓近于古之所谓循吏者。仲能名巾,信义士,其言确讱不诬,故予剟而著之,然不能尽纪也。世远道散,为政者刍狗其人,鬼魅其俗,以为非严法峻刑不能服,而朝夕所治者,敲扑以聚财而已。其闻义利先后之说,鲜不姗笑以为迂阔,而君用之于治邑,不期年间,其效章灼若是,然则谓古道不可行于今,斯民不可以理义化,其又果然欤!仲能又言,君壮岁游文公朱先生之门,得以直养气之说,故其为人磊落明白,无所回隐,每自谓平生与宾客言者皆可以语妻子。吁,君之所为挺然自立者,其不以有本故欤!君生于乾道戊子,享年五十九,积阶承议郎,赐五品服。妣郑氏,继刘氏,兵部郎中炳之女,又继亦其季,皆封孺人。子果、采、㮚、矩。女适进士翁德广。采,乡贡进士,即前所谓婿李氏者,从公晦问学,得其指归,方进而未已也。诸子以三年某月日,葬君城南铁狮峰下。铭曰:
匪利之征,而义之营。匪躬之忧,而民之宁。嗟君此心,可质幽明。我为斯铭,百世是徵。
桂林说 南宋 · 包恢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三一、《敝帚稿略》卷七
自昔人有误以月中有桂、而以桂林一枝为策高第之喻者,于是迄今又误以为秋举登名者之喻,此其智识之不明甚矣。月中岂有桂哉?朱文公谓光中之微翳乃山河之影,足以破千古之惑,其然乎,岂其然乎?月本阴魄而不明也,所以生明者,受日光而明耳。然外虽受日而明,内魄日照所不及者,其魄仍阴暗也。其明中之微翳,即其内魄之痕迹隐隐于中而不可掩没也。予实亲见而亲验之,知其然矣。若曰果有桂可折,是与儿童之见何异?然则桂之所以可贵者何如哉?盖万物莫不盛开于春而衰谢于秋,独桂乃当衰谢之时而为盛开之日。上焉如二南变尽,鲁叟乃笔《春秋》;七国战处,邹轲方谈仁义。其次如伯夷在商季,众浊而独清;屈原当楚乱,众佞而独忠。谁实为知花之贵者哉?戒以白露,申以严霜,而其色黄中,其香高清,有霜露不能瘁,若威武不能夺者。秋方悲忧而此则坚正自得,秋方萧条而此则幽独自媚。不以炎变凉而异,不以燠变寒而沮,不求闻而香自远,不求怜而人自爱,乃花中之特立独行者,固不愿与春花之富贵者争妍而竞丽也。而人能卓然自立于衰乱之俗,悠然自乐于山林之中,不悲贱贫,不贪富贵,不怨失时,不悔晚达,不恶淡泊,不恋纷华,惟知上师孔孟、下反夷原、以遗芳于万世者,乃人中之桂也。曰希桂云者,取科第云乎哉!宁都旧友卢伯祥尝植双桂于家塾之前,今几年所矣,而其茂林奇花,芬香可爱,不改如初。其嗣某读书其下,每追慕所怙,益加爱护,惟恐有伤焉,求予扁其名而发明其实。予嘉其志,既为之作二大字,且斥其从昔说者之误,而取桂之实可贵者以勉其进学如前云。
与郑金部书 其八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七九、《铁庵集》卷一七
某良月上浣蒙走骑持赐帖,报以重阳三日有易郡洪都之命。自念落南五载,若朴断做者,时窃闻诸贤议论,或谓锢之远藩,或谓虑其技穷力殚,何幸得此!今稍可转动,犹恐未必然。又两浣省劄自邮筒至,盖五旬乃达。岭南去天未为甚远,迟钝乃尔。改纪两期,置相为上。杜立斋最可惜,至游克斋乃定。其休休有容,古大臣用心。同列非前两年伴食者比,而兵财分任,或以为疑。殿之上下如争如昵,固不害为前贤之同,要须纯意国家乃可。荆湖延纳北降之数甚多,似元枢以为然;陈抑斋争之力,闻后所纳者犹二万,果否?宣阃久据,溃疽忽消,贾秋壑宜亟驰交军,一指顾可定。两年亦无甚急遽声,不知藩篱曾做得多少工夫?毋但以狡焉者不如旧时为恃。户外事犹未足深保,屋里事毋虚过光阴。迩列要途,颇皆得人,馆阁诸贤,相继吐气,区区愚意,正不欲如此。既能转其机以为宗国,与夫讨贼而未得其实,且封驳弹击皆举职,众方望之,不必形之言也。其于贤者犹责备太过,设有奸邪,讵肯舍诸?淮南独惮黯者,畏其言之不止也。端平初王君保斥蒋良贵诸人为一队敢死军,当缓急际满目偷生,所欠不爱死者耳,而何斥乎?朝有直气,觇国者知其尚可为也。元祐末君子自为异同,反若开憸门而延之入,往辙可鉴。然八九年间比隆庆历,成一治体,久犹赖之。今局犹未成,举朝所防一大窥伺者,多言奚益?一正君而国定,必外势固而内纲整,使人主有所倚以为安,则不复有思杞之念矣。冬孟除目,三山最盛,内相、大少常伯皆真除,大坡亦紧头。竹湖淡然无欲,进一武则政涂,更须留耕以力量辅之。真元壮实,邪气辟易,则内防奸之入,外防鞑之侵,将皆不足虑。顾疏远之人,安知时事,言之未必中节,幸一览弃去。某五年于此,颇谙岭俗,民之为生稍易于闽,胥遨卒悍,经讼则破,仕者入南,以黩为常。必大吏以身率之,俾无可议,其黩者饬之,不悛则去之,遨而悍者时禁戢之,痛狝之,而后穷阎之生可保。路与州皆以广为名,壤地绵亘,若非时有剽窃,处处皆成聚落,不减闽浙。港汊太杂则有蛮蜑,山峒高阻则有徭,数州合界则有敚攘,然随其萌芽,才剪辄散,亦不能为害。此为本路言也。其地产盐,而自汀赣、自湖南来,动以千百为群;产米、产漆,又有番货,而自温、台、明、越来,大艚或以十馀为䑸。有所产以养人,自外运去者反以害人,其辞不直,未有不以败去者。故广无巨寇,其黠者多自外至。选帅必有文武威风、识大体者为之,繇唐以来,遂为定论。然元次山在舂陵,谢表亦曰:「今之为刺史者必有武略以制暴,有文才以救疲,能清廉以率下,则一州不乱」。然则岂独治广为然。其言文武则同,而大体之意宏,清廉之用切,某窃亦有志焉。而户部之秉节钺相邻也,则皆得之,观荆公《学记》,则赣习剽悍,殆风气使然,绍兴后来之变,殆亦有以激之。若盐子入岭,向者留忠宣守赣时,给据与之,何后来之不可行?惠甫宋宪使申严保伍法,以其精力行之,两年间越岭者少。去秋广昌、宁都间之几于决裂者何说?户部之迄能拊定者何道?今夏非贩鹾时,乃突入循、惠界,亟调兵且剿且驱之,闻至宁都而歼焉。或言入去秋来,自取锄戮者甚多,恶种甚稀。顾山川所产岂能尽绝,但常得文武清廉如吾户部者,非特卖刀之化可成,抑使珥笔之风亦歇,是岂不在我乎?某归梦栩栩,久在家山,南昌之行,实所不敢,已申审乞将见管职事交与以次官,离任还乡,待祠命下。昨见帅漕皆除人,既而复差,日为岭海系望。以某之拙钝,犹能谆恻化俗,蒐补壮威,储备待用,皆不敢以一毫苟心苟道为之,况于过某万万者乎?羊城亦无甚气候,自不应烦明公于此,以今所临度岭便是,岂非某与十四州之望?然亦不可如某之滞留太久,只须年岁报政,入与群贤共任亨屯倾否之寄,则又某与善类拳拳之望。
某伏蒙委贶书籍四种,内杨信斋《祭礼》则户部向尝上之送官,今又进之乙览,遂备《仪礼通解》。全书以书楼延致,考订十馀年而后成,又缮写送进,锓梓十馀年而后传,不孤信斋之勤劳,户部之力也。非特为信斋也,勉斋之目可瞑,考亭之志始遂。西山尝称其为千年不刊之典,信然。某曩得南康祭藁,今与此可以合观。近得默得在桂林日刊《仪礼图》,叹信斋之有功于学者。怡山之进既有表,又有状,述先师始编时,取《仪礼》十七篇悉为图,列之每章之下,凡先王制度名物之要,以图考书,灿如指掌者,其辞美;默得之跋,谓此图粗见制度名物、进退周旋之梗槩,而其义则有未通者,其辞严。盖怡山敬师也,极其尊;默得辈行也,责之备。安得有悉为诏礼一书,便讲明而肄习者皆可晓,以成默得之志。顾事关王朝,虽不敢肄习,岂不可讲明?若使太常官为之,亦无不可,惜信斋不得为此官,其责望之意甚大。西山于士类,其议论终是浑厚。又观所刊留耕《食用本草》,窃窥贤者以爱身者推之爱人,其自序以伐性伤生为戒,孰知其寓爱国之深意乎?护养元气,亦惟食用之常,苟求奇好异,所损必多,是知医国者也。郡斋新刻二书,纸价必贵,某敢再拜以谢。
与宁都黄宰(籍)书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八三、《铁庵集》卷二○
犹记未逐前,有东南士自蜀还朝者,具言悦斋见谏疏,持示僚属,甚叹息。当悦斋在朝时,以晚进不敢造请,今诸老凋零尽矣,执事其爱婿也,当尽得其议本末,当世有观焉。莫难于邑,权轻而责重;莫易于邑,朝有所为,夕可以及物。以其难行其易,吾辈事也。十年前壮哉使邑,虽汀、赣交接之冲,盐子往来,犹无甚害,污吏与盭气相值,激作累年。今幸稍定,而更摄靡常,良费兴复。贤令尹适当其会,拊摩与经理并举,几若重立民社。然城筑所以卫民,而暂劳永逸,其事颇难,此宜台府之所主张,乃或不然,某已于刘丈书中力言之。恐閒冷如冰,不足解纷,遂扣潜夫郎中于金问中又言之,潜夫谓向于悦斋坐上曾奉从容也。实之正字亦许作书,而来使告行甚遽,或未能待。要之太史之泰和,竹坡之庐陵,当家县谱皆于江乡得誉,则今之宁都必无其他,恃有此耳。
与宋宪书 其三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八五、《铁庵集》卷二一
某初入岭岁,潮若梅若韶皆以汀、赣盐子搔挠告。使星移章江,风采凛然,取昔人保伍法而能以精力行之,两年间岭无挠者,则公之赐为多。朝家何以得公更留,则智及仁守,多磨岁月,使习以揉而柔,心以革而定,既定矣,则少亦百年之安。欲定将定间,浩然拂衣去,厥后宁都、广昌杀者六七千人,近以括丁口知之。虽曰恶种之芟者多,曷若使之定而全耶?今夏亦有入吾循之河源者,且剿且驱,至宁都而歼。顾此特潢池之琐琐者耳,余襄公尝请于朝曰「贼在东而徙臣西」,盖为侬贼言。今云南之传甚炽,此朝家起公而西之意。宪与帅皆以治盗为职,此非小盗。南轩条具边防,亦尝行保伍法,故府当有可稽者。于时内之所防者曰盗,外之所防者曰交、曰蛮,今又曰防鞑,则结羁縻之心,塞险隘之路,又添此一大虑。要之吾之自防不可一日不讲,讨军实以壮爪牙,当与宽民力以固保障并行。若槩以边视,则去冬刺兵三千,民已觉不堪。今邕、宜、融皆易武守,亦当饬之,以知有吾赤子,盖爱民不害其为训兵。明公威望隆而识虑远,岂独岭之右赖之。
登春馆记 南宋 · 杜东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七、道光《宁都直隶州志》卷三一
嘉定七年秋,宁都明府廖益仲以邑事馀閒访古遗迹,得古熙熙台之址于明觉院之东北隅。台处阜巅,四面广袤皆四丈,独立而无朋,居高而不峻,政与县治对。旁则古木灌藤,交络茂密,下则万瓦鳞差,目力尽到,乃取圃之废亭屋焉。盖益仲之治邑,不敢求一身之安,而思规久远之利,不但为吾邑之虑,而且相宾旅之居,既有梅川之华驿,又葺过轩之别馆。八年秋,台侧复创厅事堂舍,名以「登春」,以待客之沓至者,用心至而与人亦尽矣。余尝俱益仲登台而望之,秋深风高,木鸣策策,举酒赋诗,日暝而返。顾时墨朱之牍,猬集左右,秉烛续日,力且不给,念安得一过客留三日,徘徊诗酒间,拳拳然不忍使之去。此其气谊,何可量哉!踆踆道路,寒村败舍,百需不获,宵惊晨栖,而来此即安,尚无忘廖君之德。十月己酉识。
按:同治《赣州府志》卷六五,同治十二年刻本。
宁都上元有作 其一 南宋 · 陈元晋
七言绝句 押庚韵
一觉翛然已五更,窗横梅影月偏明。
年时记得嬉游罢,犹为梅花梦不成。
宁都上元有作 其二 南宋 · 陈元晋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卖薪买酒旧家时,人乐升平岂自知。
节物如今不堪说,丘墟满眼更啼饥。
宁都上元有作 其三 南宋 · 陈元晋
七言绝句 押灰韵
刃剑尤为花木灾,园林不贷一株梅。
呼童遍县无寻处,安得成丛插烛来。
乞换雩都武尉劄子 南宋 · 陈元晋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一、《渔墅类稿》卷一
县之有尉与令等,故初授而铨量,终更而批书,视丞、簿为加详。盖一县狱讼之大者,争讼则有定验,盗贼则有追捕,杀伤则有检證,皆倚辨于尉。惟是赣之诸邑,讼事尤繁,故尉之职尤不容以轻授。其间十县有二员并置文尉者,赣县、瑞金、会昌是也。有一文一武者,宁都、兴国是也。独员文尉者,石城、信丰、龙南、安远是也。雩都号壮县,民顽地广,争讼盗贼杀伤之事视他邑数倍,乃独置一尉,又以注右选之士。近考数任来尉雩都者,多出于军班之内与武人之门荫,往往于远方民情利病全不谙晓,一切受成吏手,谨书纸尾而已。甚者不识姓字,托书判于他人,唯知恃粗豪以虐使其下,肆掊扰以求厌其欲。邑之滞讼不得而决,逋寇不得而获,冤狱不得而直,往往繇此。欲乞睿慈将雩都县尉窠缺,检照守臣费𡋺所请抚州乐安县体例,改作员缺,注授选人,却于见任县尉某人改本等差遣。庶几邑尉得一文臣协赞,邑事狱讼不至失平,实为荒远之幸。
申措置南安山前事宜状 南宋 · 陈元晋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一、《渔墅类稿》卷四
某照得南安林峒,自嘉定间罗孟二、李元砺等作过,以至年来时作时止,狼子野心,委是难以保信。某被命来此,幸承招抚已定之后,即出约束,戒饬军县隅总,安辑调娱,惟欲安静,而互相雠杀,澒洞未已,凡五七次,已与之随宜解释。然近者傅元一之警,骤集三四千人,几致惊扰。亟责县官,招诱傅元一出官;且一面调兵,前去南安县措置招捕。其贼徒以傅元一既出,无人为首,且见南安增戍不已,方尔释散。此其措置关防,势不容缓,须至画一,开具项下:
一、峒民作过,非如他贼相扰,能四出为乱。近则出至南安、南康、大庾诸邑,远则出至南雄、韶州管下,才有所得,即便归峒,正如鼠状,不敢离穴,虽然不能为乱,而常足以致乱。如前此百丈、平固之贼,则由黄十五之变,窥见郡县奔命之劳,因为投隙抵巇之举。区区谓当置一军寨,且以千人为率,屯于诸峒出入必由要冲之地,专一教练防把,伺其来则剿之,彼必不敢轻犯。彼若从他蹊旁出,则我军入闯其穴,亦必不敢轻出。声势既张,奸谋自息。所有置寨去处,一面参酌士民公言,踏逐紧切去处,讨置起造供申。
一、置寨军兵不须别有调遣。照得本司昨置大传、石龙两寨,正在峒中平坦之地,古城一寨,正在南安县下。始基于王金部涔,终成于赵寺丞汝谠。初申朝省行下,寨官系本司辟差材武人,寨兵不许承受差使,不许调遣移戍,专一在寨教习事艺。自立寨之后,十年之间,峒寇有所惮而不作。只缘中间有失初意,调三寨兵出防盐子,为贼所窥,打破三寨,而舒庆二、黄十五之变相继而作。以此见得近峒处不可不为弹压之备,利害甚明。今来三处旧寨未能顿复,三寨兵额且阙其半。见已一面招填取足外,馀就本州禁军、吉州强勇军、瑞金武雄军、会昌强勇军及诸县土军内酌量抽差,更番屯戍。
一、赣州禁军额管若干人,厢军额管若干人,今来共阙若干人。所有见在厢军,尽充厮役,而壮城禁军仍为诸厅占破,干官厅有占至百十人者,平时不识教阅,缓急调遣不行。今来尽占前项厢、禁军缺额,填刺虽足,壮城厢军并皆要及等仗强壮人,却发厢军下诸官厅,照合得人数外,所有禁军,并与押回,各归营垒,免有役使,得养息筋力,日习事艺。若将来禁军有缺额,仍就壮城厢军中拣选升刺,庶几更番山前,可以倚仗。
一、赣州管下,如宁都有城,旧为贼人巢穴处,及南安峒中,多有随贼出草、有过无归、不齿于乡里之人,与夫单身盐子、被罪逃军、打把弓手等人,身手可用,无所顾藉,出入林峒,伺隙喜乱,诱胁良民,唱呼生事,皆由此曹。今来招填赣州厢监军、本司三寨兵,除刺子弟外,仍榜下诸处,许前项人并来应募,更不问所从来等第。拣刺可以收罗田野拳勇生事之夫,而军伍获趫捷有用之卒,实为两便。
一、昨来陈寺丞申请,令会昌县知县以军使禁衔,欲招戍兵数百人弹压盐子。昨来本县止招到一百馀人,在县屯戍。今契勘会昌虽是盐子路头,然千百为群,皆从乡落往来。间有警急,此百人者安坐县中,救援无及,且彼众我寡,未见其足。为损益除已别商议措置盐子一项外,今欲抽差上件军分,前来山前更换。移不用之兵于有用之地,委合事宜。从今任王㮚年满后,所有会昌军使,免令知县系衔。
一、南安峒中,前是赤水疋袍之民,凭负险阻,怙终喜乱,然非六保水路诸峒之人与之附和,亦不敢轻有动作。访闻六保水路峒丁,多欲安靖以保家室,各家以栽种姜蓣为生。前日傅元一之徒迫胁六保之人,拔其姜蓣,强之从乱,而不肯从,亦见其间非必尽无忌惮。如隅总等人,实为官司臂指,虽未必尽皆忠实,要亦自有知义自爱、家温有顾惜者。官司平时以恩意固结,有事以赏罚激劝,则峒中动息,纤悉可闻。或使之弹压不肖,调娱间隙;或使之携间贼徒,捕斩凶渠。悦以使之,必可得力。已行礼请有家资识道理者前来本司,谕以德意,及行下根刷诸峒隅总姓名,各与换给新帖,责令专一督察奸邪,弹压乡保。凡有峒丁生事,萌芽之初,便仰先将姓名具申,一面解散,如或不悛,即仰便宜结约毗近隅官都保,将生事人捕解。或有拒捍,许令从长区处。如功状显著,并当厚加犒赏,或申朝廷补授官资,元有官资别与升转。
一、近年峒民习见官司招安之利,偶有争斗,因至雠杀,犯罪难逃,便欲出关集众,出草生事。然行关揭旗,或取其乡有雠之家,或捉押愚蠢单独之夫,出名为首,迫胁起事。其用心以为官司若欲穷捕,则祸归主首之人,若欲招安,则可推出以尝试官府,而其中实专进止、实行关集之贼遂可免祸得利。今来榜下诸峒,苟有仍前生事之风,仰邻近诸隅密切速具首谋写关行关人姓名,飞申官司剿捕,须要获的实首谋等人,方与休息。或徒党邻近隅总能用计捕解,能自斩戮前来,断与厚赏补官,定不容妄摊假名为首人,出官指掩,以图休息,庶几有以破奸凶之谋,绝希觊之念。
右措置关防,固当随时酬应,而大槩须从此数者为先。除已一面施行外,谨具申尚书省、枢密院,伏乞指挥劄下,以凭遵守。
水调歌头 元日客宁都 宋 · 赵长卿
押歌韵
离愁晚如织,托酒与消磨。
奈何酒薄愁重,越醉越愁多。
忍对碧天好夜,皓月流光无际,光影转庭柯。
有恨空垂泪,无语但悲歌。
因凝想,从别后,促双蛾。
春来底事,孤负紫袖与红靴。
速整雕鞍归去,著意浅斟低唱,细看小婆娑。
万蕊千花里,一任玉颜酡。
瑞鹤仙 归宁都,因成,寄暖香诸院 宋 · 赵长卿
押马韵
无言屈指也。
算年年底事,长为旅也。
凄惶受尽也。
把良辰美景,总成虚也。
自嗟叹也。
这情怀、如何诉也。
谩愁明怕暗,单栖独宿,怎生禁也。
闲也。
有时临镜,渐觉形容,日销减也。
光阴换也。
空孤负、少年也。
念仙源深处,暖香小院,赢得群花怨也。
是亏他见了,多教骂几句也。
蝶恋花 其三 宁都半岁归家,欲别去而意终不决也 宋 · 赵长卿
押词韵第七部
叶底蜂衙催日晚。
向晚匀妆,巧画宫眉浅。
翠幕无风香自远。
金船酌酒须教满。
未说别离魂已断。
雨幌云屏,只恐良宵短。
心事不随飞絮乱。
宦情肯把恩情换。
宁都县新筑城记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永乐大典》卷八○九三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淳祐丙午,余仕于朝,宁都县尹夙君子与以书来曰:「吾视事之翌日,盗起广昌,犯池、富,赣卒未至,贼锋剽甚,众欲溃去。吾集吏民议战守,急调尉寨兵,益以义丁千人,深入苦战,官军乘之,擒酋歼党。时四邻震扰,吾境独全,众相贺,吾曰未也,土城卑恶,盍改作乎。率僚佐,选隅总,畚新土,杵实基,周匝七百馀丈,悉甓之,愿记其事于石」。余曰:其小需。丁未,余去国,君使两至责前诺。余又曰:其小需。君,余故人也,岂于不腆之文有所靳哉!顾多事以来,以平冠筑城受赏者多矣,甫平覆出,朝筑夕圮。岂特二者难保其往哉,施于有政亦然,初令而晚缪,始仁而终鄙,矫强于暂而颓放于久者,皆是也。戊申,君之使又至,曰:「吾授代者无两月,记不可复需矣」。余然后知君之政果成、城果坚而寇果平也。盖天下倏至之变,常伏于常情智虑之表。曩睦寇残二浙,近汀寇犯剑、邵,曰是中州内地素不防虑尔。若夫宁都为群盗四达之途,不能数岁安静,前日非无智者,至君乃克有城,独何欤?媮者忽祸变,鄙者惮劳费,黠者方以无城为幸,寇至有纪侯之去、檀公之走而已。君眇然一儒生,化刀剑为耰锄,革瓦铄为金汤,有地百里而善用之如此,使君事权重于铜墨之寄,封域大于子男之邦,其所就者有未可量者。是役也,靡钱二万二千缗有奇,合诸台、郡邑、士民之力而成,君之遗爱与是城相为不朽矣。君尝宰河源,剿寇宁民,已著风绩,以经略使荐诏减年劳。至是首摧盗锋,又先事伐谋,禽剧贼古八、卢五,僇渠魁,贷胁从,桴鼓声息则于其间饰县庠、梅江书院,各增其畬。夏旱先发官廪而后劝分,自郭达野,置粜场五十三所,至秋止。部使者尚书郎郑公逢辰、大匠吴公子良俱以治行荐。初,朝家行广昌赏,加君一秩,惟筑城功未报。君建安人,擢进士第。
毅斋郑观文神道碑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七
开禧丁卯,茂陵既诛韩窜陈,始亲政。明年戊辰,改元嘉定,策士于廷。郑公性之对策云:「回天下之势易,定天下之势难」。援古喻今,历陈梁冀、五侯、元振、元载之事,皆当时贵近所讳闻,公空臆万言。上览而异之,擢冠多士,授承事郎,佥书平江军节度判官厅公事。连丁内外艰。四年夏,新进士唱名,公被召,以未历外任辞,差佥书奉国军节度判官厅公事。府尹王公介以公伦魁,不责以吏事,公曰:「吾岂敢以幕府为蘧庐乎」!益尽瘁奉公。六年正月召,三月对,以崇圣学、教太子为先,经筵讲论,廷臣奏对,监观古今,省览奏牍,无往而非学也。又曰:「学而不思则罔,陛下之学固已博矣,亦尝审之乎?臣谓䌷绎出于圣意,咨访发于王者,闻一言则必诘其言之是非,见一事则必穷其事之可否,进一贤必求其所以为贤,退一不肖必求其所以为不肖。至于出一令,发一政,亦必明辨反覆,参之成宪为何如,察之民情,求之国体为何如。以陛下之明圣而毡厦罕闻䌷绎,公卿鲜垂咨访,况远而疏贱之士乎!皇太子仁孝夙闻,尊礼师儒,讲论经理,屡奏彻章,其学不为不勤。然知之非艰,行之惟艰,知而不行,犹未知也。昔仁宗方就学,章圣命供奉官杨怀玉伴读,面戒不得堂中戏笑及进玩具,且使王亲近僚友。是时王友有张士逊在焉,章圣不以告士逊而谆谆于怀玉者,岂非以从容燕处,亲近怀玉辈之时多乎!今宫僚皆天下之耆英,傥更遴选亲近储宫之人,庶合古人侍御仆从必求正人之意」。次论人君之所以立国者在人才,人才之所以能立人之国者在气节。「今开言路,擢端人,正论若少伸,然士气不振,有大异于昔。间有班见对扬,指陈得失,上未尝厌薄而言者已自疑畏,凛凛若不能以安其身。如是而欲使明理乱于未然,起国势于积弱,万万无是理也」。时庙堂皆重望,言路多君子,而公之论如此。三论楮令边事军政,谓官吏行一切之政而敛怨公上,将士无可恃之道而望敌惊骇。除秘书省正字。进《宁宗会要》,转宣教郎。十二月,除校书郎。七年正月,磨勘转奉议郎。九月,兼魏惠宪王府教授。八年正月,除秘书郎,轮对首言明国论,强国势,励节义,重大帅之权,久边守之任。「去岁遣使,通国哗然,以为非便。然卒遣之者,其说曰吾军政未修,一日绝币,兵连祸结,岂不甚于行李玉帛之费。然国人之论未尝欲朝廷用兵,但愿陛下勿忘国雠,勿惮亡虏。既而完颜氏自亡而不暇,岂复敢与我敌哉!若使我朕能自立,尽殄群盗,西夏、鞑靼之兵非数年未易解,此天启我自治之时,奈何以兵端不可妄启一切排抑,遂使议者疑朝廷特借生事之戒以盖其怯畏之心,托待时之说以便其苟安之意!臣尝论之,今日之忧不在于亡虏之□,在于新虏与中原崛起之豪杰。盖亡虏乃新虏与中原诸豪之所易,吾方奔走听命于蔡州孤垒之馀烬,岂不大辱国体乎!炎、绍之初,汪、黄误国,虏骑长驱,如蹈无人之境。及鼎、浚诸臣协赞圣断,邦昌以僣诛,杜充、陈邦光、李悦以失守伏辜,南北之势始定,社稷于今赖之。然则有天下国家,何可一日不励名节也!边事万端,主相焦劳于上,未见有显然安强之效者。昔种蠡相越而四方之外分以委人,盖任之专则思之精,规模出于一则行之有成效。今惟当择二三大帅。若未得其人,当急求之;若已得其人,则边陲之事悉以付之,听其所为,不由中覆可也。边守数易,不可者三,送迎之费不与焉。淮甸攻守之具,非三五年经理不能就,一不可也;纵能就绪,代非其人则易其旧规,弃其前功,二不可也;其人既不为久计,数日待迁,诿其责于后人,三不可也。边郡不过数十城,以天下之大,岂无数十忘身殉国、自奋功名之士可任乎!诚能精选而久任之,或四五年,或六七年,其绩效显著者使之建大将旗鼓,将见祜、预、琨、逖之流接踵而出矣」。次论:「人主举国而听大臣,大臣分其责于一二材智之士,与之谋画。虽以孔明之英特,不能不参用州平、幼宰。及其久也,权之所在,谤之所归,一二材智者始负天下之责矣。及观孔明《出师表》,自向宠、费祎、董允、郭攸之见于表者如此,他谋臣如蒋琬、姜维、杨仪,名将如关、张、黄忠辈,则其亲信不专于州平、幼宰矣。此岂非大臣参用群臣之法乎」!七月,乞补外,不允。十二月再请,又不允,寻除著作佐郎。九年正月,兼权尚右郎官。八月丐补外,差知袁州。以崇化厚俗为主,两造胜负者,虽负者亦服公之明。母讼其子,公教谕之,遂为母子如初。水旱精意祷祈,雨旸立应,去日民攀卧不忍舍。十年三月,磨勘转承议郎。十一年六月,有旨入奏,丐祠不允。入对言:「天下之患莫大于廷臣之不和。今朝廷上下议论,有逊顺而无龃龉,有协合而无乖异,犹谓之不和,何哉?和者,非苟同之谓也。人主属国于大臣,又设参预以共图之,侍从议论之所出也,台谏耳目之所寄也。国有政事,谋之大臣,参之执政。既相与可否矣,苟犹有未至焉,则侍臣得以献替,台谏得以论列。谋或未尽,不厌其违覆;理之所在,何间乎异同!今国有大政,执政未必尽知,知之未必有所可否,此岂协心共济之意哉!侍从之臣日请对者固多有之,然未免好同恶异。间有忠愤不能自已者,则或肆讥诮,或加中伤。昔司马光当国,祖禹在言路,或谓光、祖禹必能协济,光正色曰:『光有过,祖禹独不言乎』!今大臣无钦若之谲、夷简之诈,有光之公,然执政不能为宗道,从官不能为仲淹,台谏不能为祖禹,何耶」?十二月四日,除侍左郎官,轮对言:「为皇太子选妃宜择用范祖禹纳后四事,一族姓,二女德,三隆礼,四博议,与大臣议而行之」。次言:「淮东忠义虽曰区处得宜,然主客之势不宜偏重。昔童贯欲处常胜军,使其进有所依,退有所惮,固一时之良策,议者恨其不早尔,今宜取其策而戒其失。京口一军自泗州失利之后,缺额极多,老弱大半,若覈实招捕,择将训齐,则精神折冲,渐复旧观。淮西关隘命宪臣经理,颇见次第,或言其奏请率多捍格,谓宜假以事权,生其智勇。浮光守将前者垂去,后者未至,设有缓急,付之何人,则荆襄尝为谍者所误,轻易调发,罔功而还,宜以为戒。帅臣信义固不为欺,但恐其为下所欺,不自知之。蜀得重帅,朝廷信任,不疑不贰,仰见陛下将将之道,然闻其每有申请,一切顺从。昔郭子仪拟除州县官一人,不报。或谓宰臣不知事体,子仪曰:『自兵兴以来,姑息武将,求得欲从。今某除吏不行,是朝廷不以武臣见待也』。岂非今日待蜀帅之法乎」?又言:「祖宗用法宽厚,惟于赃吏独严。近贪风复扇,苞苴公行。昔威王烹阿封墨而齐国大治,杨绾当朝,减声乐、省驺从、撤第舍者有之,转移在君相尔」。十三年八月,磨勘转朝奉郎。十二月,除将作监。时东宫虚位,中外皇皇,公乞早定大计,且以立长为言,上嘉其请。十四年六月,进《孝宗宝训》,推恩转朝散郎。九月,除秘书少监。丐祠再,不允。十五年正月,玺赦转朝请郎。四月,奏告宝玺,转朝奉大夫。弟国子进士厚身亡,三丐祠,不允。九月,除起居舍人,控辞不允。十月,磨勘转朝散大夫。十六年春,同知贡举,不以掌文衡自居,时至考官房商搉去取,故多得名儒。蒋公重珍卷为考官所黜,公奇其策而取之。三月,升起居郎,力辞不允。未几,谏议大夫朱端常以私憾论公,疏留中。公力丐归,除职予郡,除右文殿修撰知赣州。公五上免章,不允。冬十二月,始之任。俗素剽悍,接连溪峒,公开府抚之以恩,御之以威,卒以帖息。盗发,臬使移文调兵,自诡讨捕。公曰:「赣守以兵钤系衔,讨贼吾职也,岂敢以其责诿于监司乎」!潜设方略,与幕僚及宁都宰彭铉密筹之。盗平,境内以安。郡当二水之会,久则城市泛溢,公俾登城而居,散粥以食之,潦缩则计户赈济有差,赣人至今德之。十七年秋八月,茂陵升遐,公帅僚属哭尽哀。穆陵登极,公拜捧诏书,以昨该胪唱一字犯上潜邸旧名,乞以字代之,盖公早以字行。始公受学于朱文公,询其字,叹曰:「好大名大字」!期公者远矣。素与郑公斯立友善,郑以弘、公以毅名斋,取佩韦之义,皆客于度支郑公肇之之塾,至是与弘斋及度支之子仲路同登。早定交于北山龙图陈公孔硕,北山命抑斋元枢韡友焉。十二月,除集英殿修撰、知隆兴府、江西安抚使。宝庆元年四月,该遇龙飞恩,转朝请大夫。治洪之政与袁、赣同。虽位高权重,然一路休戚、民间隐瘼,下情皆得自通。处人父子骨肉争讼之间,必委曲镌晓,以还其天。南昌襟带江湖,与淮右隔,一衣带水。公募舟师千人,犒激练习,隐然为江面屏蔽。俄兼漕职,食少事烦,遂苦疾晕。丐祠,不允。三年五月,除宝章阁待制、升安抚使仍旧任。八月,磨勘转朝议大夫。累乞归,绍定元年正月,提举玉隆万寿宫。公还里寓僧舍,角巾野服与亲友自于水光山色之间。三年三月,有旨再任。九月,磨勘转中奉大夫。四年四月,庆典转中大夫。五年春祠满,不复请。六年正月,除华文阁待制提举凤翔府上清太平宫。七月,升敷文阁待制知建宁府,力辞不允,诏趣之任。未行间,十月召赴行在奏事,辞不允。端平元年元日,除吏部侍郎。公未拜请对,四月内引,首言:「闻尧舜授受,不过执中之一语,又有人心道心危微精一之辨,岂圣人之费辞耶?中者,天下之正理,天地得之则阴阳和、寒暑平、万物生,人得之则心正身修气和体平而万善备。盖圣人与天地民物本同一体,吾心一正则天地定位,而民物各得其所矣。而其所以能执此中者,亦惟于人心道心之辨而致其谨焉。唐魏徵能致其君于贞观而不能杜其晚节之穷黩,宋璟能致其君于开元而不能绝其末年之淫侈,裴度能佐其君平淮蔡而不能防其用聚敛之小人,盖三臣者,知正君而不能格君。陛下方行尧舜之道,视唐三君盖优为之。臣非不能高谈皋、夔、稷、契而犹援三臣以讽陛下,亦区区陈善闭邪之意」。次劄言:「今圣断赫然,忠邪贤佞固已判别,但君子待小人常失之恕,小人之仇君子必穷其毒。裴延龄沮陆贽大用,显挤之也;卢杞荐真卿使希烈,阴祸之也。承璀荐李鄘,叔文荐杜佑,小人情状,巧伪百出。古人铸鼎象物,魑魅魍魉,各图其状」。且历言元祐之盛,以马、吕之贤而不能胜京、卞之奸,宜监往事以毖后患。时荆襄图上八陵,公言:「朝陵之使不可已,中原之机不可失,然治内治外,固有本末,柔远能迩,亦有先后。自开禧用兵误国,嘉定堇堇自守,规模不立,既不能制亡虏垂绝之命,何以遏彊寇方张之势。鞑人与我固无雠隙,兽心无厌,岂知逆顺?顷犯襄蜀,既知我地利,后诱我夹攻,又知我无力。今小使未反,万一突然其来,何以禦之?惟有守卫三边,为绸缪户牖之计,绥怀遗黎,示经略中原之渐」。四月十四日,御笔除左谏议大夫,越十日兼侍读,皆辞,不允。上殿首言:「近都堂集议,观范、葵及子才论奏书牍,议论蜂生,气吞四夷,岂天将混一宇宙,遂生斯人,为时用耶!然兵重事,非可易言。臣退而端坐深思,终不得其说。今范改图易谋,不胶前说,而葵气愈锐,谋愈决。昔勾践生聚教训,十年而后平吴;诸葛亮闭关绝栈,二十一年而后出师。葵帅淮东,甫及数月,而欲建规恢之功,古人何难,葵何易耶!臣方草此疏,得荆襄帅臣嵩之所申,言关河之未易守,且饷道尤难通。荆襄之失,议者罪其始谋之不审,而今者所奏则不可例以为非。但嵩之则谓淮东沮其和议,葵则谓荆襄忌其成功。惟陛下取二帅臣之奏,则是非得失可以互知」。次言:「二台臣交诋,臣叨谏长,罪实在臣。陛下奋发独断,擢其一言于西掖,然后天下知正论之必伸。然台臣尚多缺员,宜拔直谅以充其选」。又五月对首言:「故相当国垂三十年,虽无经纶而有把握,旁溪曲径,一切塞绝,若不出其意则人主号令不可行于殿陛。然欲人主无好恶,而己之作好作恶则无所不私;欲外戚无侥倖,而己之亲故意所欲予者则所求必得;欲宦官女子绝干请,而己之嬖奴宠妾则招权纳贿。狼籍难掩,趍者澜倒,知有私室而不知有公朝,知有权臣而不知有君父。臣愿大权在人主而政本归中书。盖权在人主,下无专政之嫌;政由中书,则上无自用之私。君臣之间,两尽其道」。次言:「陈璟为御史,上问所以为御史之道,对曰:『使臣拾遗补阙则可,使之掇拾臣下短长以沽直名则不能』。臣虽不敏,请事斯语」。又言:「范镇谓备契丹当宽河东、河北之民,备灵夏当宽关陕之民。臣亦谓今日欲经理中原,则其势当宽江淮之民。民之困于籴买、困于工役、困于夫运者,以臣所闻,沿边郡县官吏诛求殆尽,骎骎及于沿江之民矣。臣愿陛下下霈然之诏,以先臣镇之论风厉沿边帅守及麾节之臣,稍宽科抑,为国家爱惜根本,天下幸甚」。六月,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二年八月,升同知枢密院事。十一月,兼权参知政事。以目病,又以雷发非时,屡丐祠,不允。三年七月,除参知政事。以淫雨三乞待罪,上自引咎,眷留甚至。公益感奋,知无不言。属议明堂,郎官陈康熙奏乞以太祖、太宗、宁宗并配,公搜检祖宗典故及先朝诸臣王圭、钱公辅、孙抃、吕诲、张方平、吕大防、胡直儒等所议,条画以奏曰:「唐飨明堂,皆由曲学误引《孝经》『严父配天』之文。至我朝高宗皇帝圣见超绝,决于独断,以绌祖进父为非,专用有周明堂之典,专奉太祖、太宗以配天,此万世不易之礼也」。奏入,上从之。九月十七日,以雷雨左右相清之、行简并册免,是夕宣押乔公回,除侍讲。二十一日,奉御笔兼同知枢密院事。续又奉御笔,命公与李公鸣复轮日当笔。力辞,并乞屏归田里,降诏不允,继颁御笔勉留。虽与李公协赞而事多取决于公。察官唐璘尝劾某士,某士盖当时朝家倚以治赋者,上欲留之,公言不可。璘不知,反疑公庇之,遂劾公宽而无制,懦而多私。璘素出公门下,其改秩登畿皆用公荐疏入,朝论骇之。公言:「璘素孤直,所言深中臣罪」。璘遂出漕江东,俄擢广帅。余与璘布衣交,晚使番禺,与璘语及公,璘未尝不服公之雅量而自悔其轻发也。公益求去,不获请。其冬乔公再相。嘉熙元年二月一日,除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丞相每朝奏事,上辄顾公问曰:「卿以为何如」?公具以实对,当轴者忌焉。有旨条其边防,公言两淮各宜招游击军以为诸城之援,公安置立重屯以为江陵屏蔽,又欲于鼎、澧之间招万兵,以制猺蛮,以防蜀道。又江西、湖南冲要处,皆宜增兵守备。乔公欲置籍考覈诸郡逋负版曹岁计者,公言朝廷当令宰相督责版曹,上作而下不应,当易其人。乔公终以公所言咈己为不乐。六月,京城火灾,宰执中独公挺身出传上旨,谕诸将士,皆用命,燎原之势俄顷扑灭。先是,都人有黑龙传令之谣,公生于辰,岂其谶与!杭相李文清公每见公论事,必曰:「平生但以公为宽和长厚人,今亲见乃如此」。深切叹服。是冬十一月,谏议大夫蒋岘观望当轴论公事,章不付出。公乞罢机政,诏除资政殿大学士知绍兴府、浙东安抚使。辞不拜,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公既归里第,治园池,植花竹,与族戚朋友相徉其间,仿洛社诸公为真率集。城南五里濒江有钓台寺,乃公旧日讲学之所,扁曰精舍,暇日渔钓,乐而忘返。遇水旱,必为里人告地主,蠲赋役,议赈贷,虽乐人之乐而未尝不忧人之忧。乡人如竹湖李公、抑斋陈公,皆敬而爱之。年甫七十乞挂冠,七疏然后得请,除观文殿学士、通议大夫致仕。晚岁以「拱极」名楼,上书扁额以赐。公自还政以至纳禄,独备人间五福,然念及时事,必颦蹙而言,初不以出处进退为间。宝祐三年五月,与客夜坐纳凉,忽感胁痛,虽饮食寝少,然神明不衰。以六月二十四日薨于正寝,年八十四。闻者如丧亲,哭于家者,哭于途者,望门而哭者,肩摩袂属。遗表闻,上辍朝,赠少傅,谥文定。公世为福州侯官县人,旧居清溪。曾祖可大,累赠太傅;妣陈氏,鲁国夫人。祖奖,累赠太师、汉国公;妣陈氏,周国夫人。考汝永,累赠太师、齐国公;妣黄氏,越国夫人。娶潘氏,赠鲁郡夫人,先公二十八年卒,公为卜宅兆于长乐县阮山。及公薨,启视温洁如新,遂以其年十一月壬寅合葬焉。初,公与瓜山潘君柄同师紫阳翁,瓜山知公必贵,妻以兄子。公虽魁辅,潘虽匹士,然世两贤之,犹管幼安、华子鱼,未可以贵贱判优劣也。子男一人,德起,擢嘉定癸未第,后改奏京秩。尝列属奉常,力辞莆垒,改奉玉局以便亲养,故家中之原明、公休也。终于朝散大夫、主管华州云台观。孙男一人,绍祖,承奉郎。初,云台公请余论次阮山隧碑,余方属藁,忽闻云台仙去,余哭之恸。承奉君以书来责前诺,余视前藁或仓猝未就绪,或简短不盈幅,先发书吊承奉君,乃掩涕抑哀而秉笔焉,距公之薨与葬十有四年矣。公于孝友素隆,上世田庐悉推与弟,官其二子二孙,于二妹尤笃,奏荐及其二甥;视弟之女如己出。此虽细行,亦叔季所难也。有廷对策、奏议、诗文、杂著若干卷,藏于家。铭曰:
余周游斯世兮博考前载,乡俗之薄兮喟然深慨。有二士兮逢昭代,一攀龙兮一峨豸。受解衣之知兮,蒙割裒之爱。居则曰生死临前兮不相负背,忽忘胶漆之情好兮怵毛发之利害。其发也,如含沙之蜮兮入怀之虿。闻者莫不瞿然兮疑而骇,受者若无所闻兮静以待。曰此孤直兮蹈祸不悔,所言简切兮是臣之罪,与之终始兮更迭中外。呜呼!此风惟魏公之镕陶兮,与潞国之荐介。世岂无伟人兮,常病其德度之隘。李恶梅、曾之浮薄兮,范讶徂徕之怪。昔熙丰、元祐间兮,理乱消长之会。惟戆叟伯淳于此兮,乃瞭然如蓍蔡。□涑水之褊小兮,叹韩、富之不在。孰能剖扃之鐍兮,纳之于吾闼之内。余历评群公兮,皆未若毅斋之大。镇物如山兮容物如海,题之冢上兮以俟南董氏之采。
英德赵使君墓志铭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故英德赵使君将葬,其孤良镡等自抚走书至莆,徵铭于余,其词甚哀,读之使人感动。余不及识君,然前江西宪、尚书郎刘君居厚,余群从也,今谕德、少卿李公,余所敬畏也。居厚首荐公才学,李公实状公之行,乃采摭而书之。公讳必健,字自强,宗室商王元份之后。六传至达州团练使、博陵郡公不器,高祖也。建炎扈跸省方,因家临川,卒,敕葬郡城南十里,兆域广袤,其后多祔焉。保义郎善能,曾祖也。成忠郎汝弼,祖也。赠朝请郎崇远,父也。母李,生母吴,皆赠宜人。朝请公志槩轩举,不屑右阶,巷处萧然。公其第四子,少嗜书,不知世有纷华盛丽之观。乡先生危公稹、弟和俱有盛名,士之从者如云,难疑答问,言人人殊。公在其间初若无异同,徐出一语折衷,众皆耸伏。二师曰:「吾衣钵有所付矣」。年十七拔漕荐,嘉定丙子再荐,明年擢进士。丁朝请公忧,窭甚,授徒自给。馆于大姓罗氏最久,因从北谷公必元游,日夕讲贯切磨,所诣愈高远。服阕奉对,中乙科,授修职郎、南昌尉。县富家翁夜逐盗,为盗所毙,游徼迹捕不获,执尝犯盗者鞫之,已伏。府委公阅实,公察其冤,物色,知翁积镪贯朽而不予家人一钱,孙某夜穴壁取之,翁持杖奔击,孙闇中格斗,误中翁要害而死。白尹,释囚,孙竟伏辜,人称神明。秩满,调桂阳军法曹。自初筮至此,用玺赦、登极、躬射、庆寿恩循承直郎。守委公与理掾督赋,旬课殿最,理掾趣办,守数称奖以风厉公。公曰:「迟旬日,郡计未遽不足而民受一分之宽」。守感悟,少缓期会,民争乐输,赋入反羡。境内二徭相从雠杀,郡下掾属议,公请谕其酋平之,守不答,檄巡尉逮捕。徭拒,杀吏卒,执辱尉,守议调飞虎军及禁军。公争曰:「列郡可擅兴乎!宜遣土兵扼冲要,内请命于帅府」。守卒调禁军,徭披猖益甚。余帅嵘劾守挑寇生事,罢之,使参议官刘用行摄郡。公谓刘曰:「徭非真反,畏罪耳,帅府驰尺纸抚之,必听命」。刘曰:「谁可行者」?公请自行,刘大喜,遣之。初,公摄令平阳,徭素熟其恩信,及是争逐拜马首。公开谕祸福,皆投戈散去,一郡解严。帅白之朝,乞与改合入官。会帅去,公赏格不行,绝口不自言。去为赣之宁都丞,彭守铉改筑外城,公与有劳。时居厚持宪,罗致之幕,兼郡纠曹。民有失其孺子者,踰月父遇诸涂,曰:「水东巫家匿我,将杀以祭鬼」。又指一市人曰:「此匿我者」。府付县,改左狱,鞠之皆不成。公以孺子抵水东,诘巫家所在,则词劳。公取果啖,问孺子辄妄对,乃佯设械器恐之,始吐实曰:「我持父钱取质于博,不敢归,有镊工郭者诱我鬻之城外僧舍」。即逮郭置对,具伏。宪奇其材,疑狱久讼皆咨焉。郡缉闽广犯椎埋盗敚鼓铸者,常鱼贯牢户,公平反剖决,数月狱空,州人谓旷百年未见。石城县屡残礉,一小使臣为宰,尤贪暴,宪劾去之,以公摄令,罢前令创增之赋,釐版籍,覈吏奸,民力稍苏,郡□寖少。宪喜,奏乞就畀铜墨。新守胡某急赋,补解外复责预纳,公力争,守怒曰:「独君能令石城耶」!公不为动。属宪、守不咸,宪奉祠去,守掇拾细故为宪罪,冀公助己。公曰:「昔蔡挺泄韩、富机事于吕文靖,吾不为也」。守选他官来代,且改辟。公解印归,而朝廷可宪奏,寝守辟,守寻亦替去。邑人空巷来迎,恩信浃洽。剧贼陈淮西、罗洞天聚众出没赣、汀、潮、梅数州,郡檄令合官民兵讨之。公议:「此曹散则一夫可擒,聚则大兵难胜,当徐图之」。乃遣间设计以携其党,渠帅以次就缚,贷馀党不问。罗畬峒首黄应德久负固,亦请出谒,公延见享劳之,感泣辞去。已而邵农至其所,应德曰:「吾父来矣」。率妻子部曲罗拜,愿附省民,输王租。迄公去,溪峒无反仄者。县庠久废,科诏下,率无一人充贡。公葺夫子殿、讲堂,立课试法,是岁偕计吏者三,明年擢第者一。馀力葺县廨,作两庑及鼓楼,颁春、宣诏二亭。县郭依江,始为浮梁以通往来。逾三考未得代,前胡守除台察,奏夺公考举,士民洎诸峒酋长攀卧出境者以千万计,相与祠公于学。淳祐丁未,诏还公考举以直前诬,改奉议郎、知兴国军永兴县。对境风寒,号为次边,科调繁多,田里穷空。公于急符中寓宽意,庭无租瘢,村无吏迹。异时科民稻草实塞,输送之费百倍,公白制阃,改输郡之三屯。民兵赴郡月阅,公请岁一诣郡,而月阅责之隅总,民大悦。台阃交章公车,去通判扬州。今丞相鲁公开大幕府于扬,事关安危成败者以身任之,而郡政民事则集思而广益焉。公上竭忠规,下通物情,凡经公幕画处分者,鲁公辄称善,下令府僚启拟必经公参署乃行。然公谦厚,善藏其用,阖府参佐百馀人与公共事,自始至终无面从背憎者。垂满,鲁公奏署淮西机宜。虏入寇,其酋孛花拥数万众薄城,鲁公身督战,选幕客自随,公在选中,縳孛花至戏下,虏遁。幕府上功,诏增一秩。鲁公乞畀以郡,除德庆府。未上,改全州。以风闻归,于屋西偏作书楼,映以亭榭,缭以花木,自号石泉居士。时公迫希年,北谷罗公八十馀,犹子运管君一龙、前复守危骖皆六十馀,所居比邻,相与修耆英故事,觞咏自适。福山距家百里,公爱其冈阜环合如古铜谷,因卜寿藏其间。景定庚申,鲁公自上流间关百战,败虏于蘱草坪,又败之于白鹿矶,走扈必烈,再造王室。既归□,起公知英德府,有旨趣行,以辛酉七月领太守事。广郡多荒陋,英不幸有茅锦之名,来者率竭泽而去,郡愈创残。公推见郡计出入,某赋重害民,某费冗亏公,某例侈伤廉。方条上而釐革之,无几何疾起脏府,犹自力柅欺弊,拊凋瘵,书判谆谆,具宣圣君贤相仁远之意。阖城稚耄即郡治为佛老事三昼夜,为公祈安。疾甚,整冠端坐,曰:「吾死不为夭,恨病久,不能少苏英民,有愧何公耳」。何名甫,元符间守英有去思者。语毕而逝,壬戌正月丙戌也。二月戊申,其孤奉柩登舟,送者倾城,哭声干霄,若悲其私亲然。积阶至朝奉大夫。公清丽冲约,自奉如穷书生,无囊橐厚藏、苞苴私觌。居官事当施行,虽临以权贵风旨不少变。副阃朱公申有田若干亩籍永兴,求减税,终不尽副其所欲,然朱公反因此荐之。至于为民兴除利害,则勇猛坚决,不可回止。尤机警有谋虑,料未然事如蓍龟。吏民有丽法者,必雅责以候其改,甚不得已然后绳之以法,故所至有仁闻,既殁有遗爱。交游虽多,然平生深厚者可屈指,皆当世名士。素工属词,雅不追琢时好,而骨力峭拔,居然高胜。南昌时,意一徐公清叟、铁庵方公大琮、厚斋冯公椅、莆田方公阜鸣参错幕府,皆折辈行愿交。意一与公倡和盈轴。永兴时,漕吴公子良得公诗启,称其遒密典重。遗文若干卷,藏于家。公生于绍熙癸丑九月三十日,享年七十。娶陈氏,封安人,赠宜人。公义方素严,父子自为师弟。子五人:良錊,文林郎、湖北常平司干官;良鉎,承直郎、淮东安抚大使司干官,皆前卒;良镡,修职郎、吉州永丰县尉;良銿,迪功郎、饶州安仁尉;良鍷,修职郎、赣州宁都县东尉。良锌、良镡、良铨,乙未进士;良钰,庚戌上舍。及公存,诸郎皆已策名。三女:长适进士罗大中,次适登仕郎许梦应,次适迪功郎、监安吉州南寻镇张士可。孙六人:友汉,国子进士;友淳,将仕郎,后提辖左藏库孟坚,今名由恭;友赐,漕监进士,友澄,国子进士;友泳,以公遗泽补将仕郎;友淀。孙女二:长适登仕郎胡梦华,次幼。诸孤卜以癸亥八月庚申葬公于福山,遵治命也。公有间、平之美质,政、骏之高才,成名三十年而后脱选。晚乃遇知己当轴,咸谓公自此升矣,而天夺之速,岂非命欤!余观昔之秉铭笔者多采门生故吏之所记载,虽退之不免谀墓之诮,余志公阡则异于是。居厚,贤监司也,泾渭明,举刺公;李公端人也,衮斧严,褒贬当。凡余所述,皆本居厚荐书、李公行实,无愧辞矣。居厚名希仁,李公名伯玉。铭曰:
昔英牧,推何公,甫其名,字智翁。坡贤之,见集中,穹壤弊,传无穷。公远跨,何遗踪,余邈在,坡下风。秉斯笔,有怍容,得之谁,徵斛峰。猗诸郎,如虎龙,发幽潜,慰哀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
「君」下原有「公」字,据清抄本删。
游金精山(在赣州宁都县,道书三十五福地。汉女仙张丽英生有异质,长沙王吴芮强委禽焉,丽英乘云空中,语人曰:吾金仙之精,降治此山。言讫,冲天而去) 南宋 · 黄升
押阳韵
曳履江城北,逍遥访仙乡。
扫却千里恨,爱此六月凉。
云根埋宿雨,木末酣斜阳。
峭崖列岩窦,老树攀穹苍。
地坼三关暗,天开一隙光。
青霄丽太白,应此金之芒。
双桃几日熟,冷笑痴吴王。
洞开人已去,刚风舞霓裳。
仙凡本相近,此理自可量。
学诗未学仙,凡骨生惭惶(清厉鹗《宋诗纪事》卷六九引《金精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