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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和州陈史君墓志铭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七六、《诚斋集》卷一三二、《永乐大典》卷三一四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君讳公璟,师宋其字,陈其姓,新蔡人也。今居袁之宜春。胄出舜后妫满。朝奉郎、守司农少卿、赠银青光禄大夫式者,其曾祖。朝请大夫、赠金紫光禄大夫之纯者,其祖。朝请大夫、赠正议大夫升者,其考。赠硕人晁氏、赠宜人徐氏者,其妣也。君某氏出也。以父任历鄂之蒲圻、韶之曲江主簿,澧州司理参军,未赴,丁母忧。除丧,为赣之会昌令,又为静江府义宁令。以荐者改宣教郎,知筠州高安县,通判德安府,知开州、西和州。未赴西和,请为祠官,改主管建昌军仙都观。卒,年六十四,终官朝散大夫。君在蒲圻,适武昌军垒增葺区庐,废诸县属役,他邑良扰,独君所即工取佛老之废宫以为材,僦市井之庸保以为使,不日而成,卒乘交贺,而田里罔觉。嘉鱼缺令,诸部使者檄君摄之。邑之地卑,背江面湖,每岁桃华水生,环邑之境汇为巨泽,亘数百里,三邑之民不可以稼。政和间,唐令筑万顷堤以鄣之,堤溃四十年,莫之能复。君率乃僚行视故迹,荒度地势,于是徙广就狭,舍旧相新,距故堤三百举武,因两山之阨扼外水之咽。发耕者七百人治之,劳赉劝相,勉以久利,董以大家,三旬而堤成,截若霁虹,隐若金城,连岁大穰,民厌鱼稻。民歌之曰:「冯夷不仁兮,奄吾畴以为湫。天惠陈侯兮,涸彼湫以为畴。黄云兮被野,后稷欣欣兮乘白云而来下。一饭兮祝侯,与大椿兮相永乎春秋」。总领王公炎闻而荐之,后为枢使又荐之。君在会昌,属摘山之盗突入赣境,张甚。君首揭格外赏募猛士,以蝥弧为前锋。盗退,太守侍郎陈公天麟表其绩。以父忧去。义宁地杂蛮汉,崇山复岭,商旅道断,而官自鬻盐,府散之县,县散之乡。故事,皆强民售之,君为设场,听民自售,罔不呼舞。溪蛮间发,乘以大盗,师旅之后,加以年饥,君专意抚字,民用昭苏。蛮有吴其姓者,黠而勇,阴啸群丑,时闯汉疆。君以策缚致麾下,诸酋出谢,君劳飨之,喻以忠孝,开以福祸,感悦而去,一境宁谧。帅刘焞、漕梁安世合章荐之。宜州蛮叛,帅王卿月招君议事,遣往摄守,君逊不敢当,而条上平蛮方略。卿月用之,蛮汔平定。高安茶租挈重,君痛节百费,以他赋之赢代民输之,民力顿宽。政声籍甚,冠冕一路。太守侍郎俞公澄首荐之,万里相继假守,亦荐之。君秩满造朝,万里祗召继至,复荐于朝,而君已诣铨曹署德安郡丞矣。有旨,理为中书除命。时戎帅兼知德安,政用戎索,鹰击毛挚,觇民细事,以神其明,道路以目。君每事尽规,横政小霁。复州缺守,诸部使者列于朝,请以君摄。凡五阅月,作水楼以代民兵之役,严边备以激义勇之士。提举尚书张公孝伯、漕使刘立义、提刑张垓交章荐之。辰蛮叛,帅枢使王公蔺檄君议事,将辟为真守,君复逊不敢当,而条上平蛮方略。君凡再辞辟郡,谈者高之。君至开州,治赋不扰而裕,听讼不察而明,期年而治,民气和乐。迨暇访求唐刺吏柳公绰、韦处厚之遗迹,而追和其诗句,峡中争传之。有嘉禾一茎九穗生其境内,部使者表其事,以为君之异政所致。制帅龙学尚书刘公德季率茶使王某同荐之,给事程公叔达、中书舍人陈公居仁亦屡荐之,前后举者二十馀人。既归自蜀,意已倦飞,得请祠官,超然自得,悠然自放。乃筑池馆,乃蓺松竹,芳晨胜日,策杖孤往,诗狂酒圣,胥命同社,园翁溪友,所至争席。往往登山临水,吟风弄月,穷日之力,至夕忘返。嘉泰二年十一月朔,子孙方罗拜称贺,君忽慨然曰:「吾其归乎」?皆问曰:「翁既归矣,又将焉归」?君笑而不答。后五日夙兴焚香,立而逝云。娶骆氏,宾王之裔也,封宜人,前一年卒。二子:元勋,从政郎、前道州军事判官;元老,将仕郎,后君数月卒。四女:长适进士冯百药,次适文林郎、泉州观察推官孟雍,皆前卒。次许武德郎、赣州正将夏用中之子允德,次许进士易光廷之子。孙男二人:衍、衢,治命以纳禄之泽奏补衢。孙女二人,俱幼。君色粹气温,表里一如,可爱可亲。至涖官谨度,遇事必为,凛不可夺。然睦家庭,笃亲故,上信谊,下势利,闻人一善,若己有之,见人急难,若身逢焉。尤为龙学尚书刘公所知,公帅长沙,道宜春,闻君之丧,亲临吊焉。哭之恸,禭之渥,抚存其孤,意恻恻也。元勋将襄君大事,以夫人骆氏祔焉。诹之玄夫,重告曰某岁癸亥,某月辛酉,某日丙申,兹谓良辰;县曰宜春,乡曰信义,里曰德成,原曰貂石,兹谓良窀。乃走一骑,持李监岳逢原所书官簿来请铭,铭曰:
世罔能吏,何以立我事?我事未立,我民已泣。世罔惠人,何以字我民?我民弗字,彼奸蒙仁。有炜陈君,罔临不春。有惠之政,无惠之病。有能之能,无能之称。谓无知己,荐累其纸。谓不逢时,手两其麾。俾或克寿,可量厥就?未就而萎,何司为斯?为君问天,天且弗知。
恭请加上寿圣齐明广慈太上皇后尊号第二笺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七八、《中兴礼书续编》卷一五
皇帝臣慎上笺。臣言:近率群臣上笺,恭请加上尊号曰「寿圣齐明广慈备德太上皇后」,伏奉光尧寿圣宪天体道性仁诚德经武纬文太上皇帝答诰未赐俞允者。钦承皇训,介难老之鸿禧;欢承母仪,举同尊之茂典。运益孚于交泰,志尤秉于撝谦。敢修再渎之辞,祗上必从之请。臣诚惶诚惧、顿首顿首。臣闻施莫大之仁者,必膺莫大之报;飨无疆之福者,宜著无疆之休。自天子而有尊,惟圣人而全美。属当今日,寔会昌辰。爱钦并著于庭闱,眷佑兼隆于家国。绥眉寿而介繁祉,延长已见于卜年;奋夷景而扬汝辉,焜耀于建号。况在推崇之谊,亶为同绎之辞。缉熙以宣皇风,本慈辰之协赞;齐庄而言备德,宜显册之该存。用彰亿载之荣,允惬群元之望。恭惟寿圣齐明广慈备德太上皇后殿下温恭徽懿,渊静裕柔,善行内修,大涂山而佐禹;积功远被,广部室以兴周。含饴喜见于云孙,炜管尤传于椒壸。兹备承颜之乐、方陈介寿之陈。授长生之书,应西母八十年之会;为祝庆之喜,超泰山万千岁之安。具仪兼采于垂绅,诹日已谐于端策。伏望曲矜丹恳,丕协舆言。父尊母亲,俱茂显扬之义;天高地厚,永依寿载之恩。谨再奉表笺陈请以闻。诚惶诚惧、顿首顿首,谨言。
隆兴改元初余为永嘉监仓时登忠义堂睹颜鲁公像知其裔家是邦今阅一纪沿檄莆中遇军事判官邵即其人也因请观常山平原二像并大历颢会昌嗣二诰为赋长句 南宋 · 李洪
押先韵
明皇不识颜平原,我观旧史心慨然。
天宝末年事大错,边将骋兵相盗权。
忽闻渔阳鼓鼙震,二十四郡城无坚。
霓裳惊破西行蜀,妃子仓皇死马前。
常山平原乃昆弟,屹立砥柱摧腥膻。
土门既失陷河朔,天津骂贼须发拳。
嗣皇灵武实草创,独坐鹗立中兴年。
尚书累月家食粥,诸将列屋罗妖妍。
呜呼千载慕廉蔺,曹蜍李志如九泉。
莆阳幕府东嘉客,饱闻裔孙家好贤。
锦囊重睹忠义像,再拜恨不为执鞭。
轻绡盈幅凛生面,髣髴冠剑跻凌烟。
况藏二诰墨色古,吾宗赞皇相业传。
怜君为米走尘土,七十青衫雪满颠。
乃祖精爽跨箕尾,寄书入洛逢飞仙。
庆善寺铜僧伽瑞像记(隆兴二年九月) 南宋 · 窦思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五六、《海昌备志》卷一二、乾隆《海宁州志》卷六
释氏流入中国千有馀年,始于永平,废于会昌,仅存于盐官安禅师。初,宣宗逃难出奔,落发为比邱,遍参诸方,独器许于盐官和尚。大中之初,立浮图,兴兰若,且命为窣堵波于齐丰寺以奉师真身舍利,佛中偾而振,盐官有力焉。惟盐官得无胜幢于江西,授虚空鼓于关南,越三百年而后有庆善惟尚,尚得法于英普照,勘辩于新黄龙,證明于张无垢。尚之死,不得其传焉。窃尝疑之。盐官心法之妙,不传之齐丰,而传之庆善,尚复舍庆善,而居雪峰光明庵。庆善仅能为粥饭道场,其徒未闻于丛林崭然见头角者,岂禅律互分,根器亦异,如圆枘方凿邪?抑机缘在人,去留无心,如浮云太虚邪?抑其间有大奇特事,埋光铲彩,后世不能发明,时节因缘,若有所待邪?隆兴改元之明年夏五月,庆善住持僧慧月奉贤大夫之命来请曰:「庆善旧名观海,梁天监中,邑人宏灵度之故居也。先是,井中有光煜然,三日不息,获铜僧伽,遂为浮图氏之宫,距今八百年。僧伽之像,模制奇古,雨旸祈请,昭晰响答,邑人事之惟谨。建中靖国初,吾徒传失本真,增饰为普照张僧伽,讹谬特甚,我将刮垢磨光,以求黄面老子本来面目,以为何如」?思永曰:「惟此所谓大奇特事,后世不能发明,时节因缘,有待于子也」。于是剔抉磨治,现紫金容,获五色舍利,四众骇瞩,瞻仰尊颜,叹未曾有。慧月请记其事,客有谓思永者曰:「色相音声而见如来,是邪道也,子谓今果是而昨非邪」?思永曰:「不然,客不闻犀牛扇子之说乎?侍者不对,具一只眼,盐官拈出,落第二义。犀牛如虚空,未尝有无,扇子如天地山河,未尝成壤。木人花鸟,初无定体,黄金瓦砾,亦无定色,如来应以比邱即现,比邱僧伽何心哉。虽然僧伽放大光明,于斯示现,亦以一大事因缘,故而辱在泥涂,垂百年矣。使僧伽无知则已,僧伽而有知,而今而后,以当时之愿力续无知灯,以当时之信心受无尽施,使其徒建大法轮如息华,成大法会如德邻,戒体如则圆,行业如了宣,又有如惟尚者承嗣盐官于数百载之上,以无忘僧伽属付之本心,今是昨非,且置是事」。客曰:「然」。隆兴二年九月甲午日,左迪功郎、新差充衢州州学教授窦思永记。
论庙谋疏 南宋 · 王质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六、《雪山集》卷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九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一曰浮言勿摇。臣尝论之:夫人之为国,利之不能不喜,害之不能不惧。惟其当利害之际,喜而不示其喜之之形,惧而不露其惧之之迹,故其虚实不可得而窥,而浅深不可得而测。何者?虑之素定故不摇,养之素厚故不惊。彼其轻喜而骤惧者,皆虑之不定、养之不厚,故仓卒迫惧之中,利得以怵而动,害得以胁而迁。嗟夫!天下之变生于有间而可入,善为国者深藏其喜惧之端,补绽缝隙以自秘其肺腑,使人探之而莫能抵其渊,叩之而莫能揣其钥,穷搜曲览而莫能得其要领。当是之时,虽有强邻悍敌,亦且逡巡退缩而不敢措意于我。臣观自古谋人之国,既先诱之以利,又喝之以害,所以寻其间也,或者不能,闭其寻之之路,而开其入之之门。喜惧之情洋溢于内,表著于外,故堕其计而不知,此何异搏人而授之以手足,盗在门而自启其键也,其亦可谓大惑矣。盖昔者秦人欲以十五城而易赵璧,赵人虽吝于予璧而喜于得城,璧既入而城不割,则仓皇携璧以归。夫秦人以虎狼之心,欲尽吞诸侯而宰天下,其志岂在璧也,而藉以试赵,赵人信之,则秦人固已得其肺腑矣。是以暴骜陵劫,至于加兵而不忌,盖知其无能为也。楚子伐宋不服,令其师曰:「筑室反耕」。楚乌能筑室反耕也哉,何者?越千里以伐人,而强晋蠢蠢然又有欲动之势,形孤而心摇,必不能久矣。而华元不得其情,震悼惴慄,奔走求盟,若不可以终日,此其势不得不折而归楚。是二国者,其初未尝有致弱之形,而不能自窒其间。近者传北朝欲归河南之地,臣闻之士大夫以为朝廷至于动色相庆。已而闻北朝欲迁汴京之都,臣闻之士大夫以为朝廷错愕而莫知所为。夫河南之归、汴京之迁,此不待智者而得其是非矣,何者?古之弃地有三:或不能有而弃,或无所得而弃,或交相易而弃。此三者今北朝皆无焉,臣固知河南之不归也。然而此言之所以出者,臣恐北朝之谋以利诱我,而试其喜不喜也。古之迁都有三:或以兵火残敝而迁,或以邻敌窥伺而迁,或以形势迫隘而迁。此三者今北朝皆无焉,臣固知汴京之不迁也。然而此言之所以出者,臣恐北朝之谋以害喝我,而试其惧不惧也。此正当今窒间之时,而喜惧之形乌可轻出哉!臣读东晋《谢安传》而详观之,处利害之际,至于苻坚之寇而不为惧,谢玄之胜而不为喜,未尝不咨嗟叹息,以为后世君子之莫及。而推原其故,则盖本于虑之素定而养之素厚,是以利不能诱,害不能喝。夫天下之事缘饰之则以文雅,而镇压之则以器局。就二者而轻重之,宁不足于文雅而器局之,君子天下国家不可一日无也。
二曰小利勿动。臣尝论之曰:静而观利害之变,揣其轻重,量其多寡,而择其害轻利重、害寡利多者为之。虽间有所拂于世俗,然固当有所勿恤,何者?天下之利害纷纶反覆于冥漠之中,搏之而不可,执其形寻之而不可,究其端然,轻重自有定势,而多寡自有定量,甚不难知也。今夫以铢两钧石而视衡,则铢不若两,两不若钧,钧不若石;以龠合升斗斛而观量,则龠不若合,合不若升,升不若斗,斗不若斛。善处利害者如衡之于铢两钧石,量之于龠合升斗斛,深明于毫忽之间,曲辨于勺撮之际。惟夫世之君子心不平而气不定,高则为名所眩,下则为利所怵,是以轻重之定势、多寡之定量,举惶惑颠倒而莫知。晃错之削七国,朱异之纳侯景,杨国忠之服安南,昔以为利一而害百者。利一而害百,虽童子亦有所避而不为,执天下之柄而不若童子之识,亦可谓大拙矣。臣尝叹伏会昌宰相李德裕之善处事,以为非庸材常智所可及。乌介可汗饥不能振,退浑党项请以部落击之,因天德军使田牟以为言,德裕曰:「不可,沙陀退浑不可恃也,见利则进,遇敌则走,谁肯为用耶?天德兵素弱,以一城与劲敌角,必败」。黠戛斯来言攻安西、北庭,武宗欲求其地,德裕曰:「不可,安西距京师七千里,北庭五千里,异时河陇为我郡县,故能缓急调运。河陇既入吐蕃,则何所兴发,何道馈挽,纵得无用」。嗟夫!有诛敌之便而不进,有得地之势而不取,此庸材常智之所谓失机者也,而德裕所以揣轻重者甚明,而量多寡者甚精。以为诛敌而生衅,则不如勿诛;得地而耗财,则不如勿得,故他人以为可,德裕以为不可。而今之谋利害者不然。近者括沙田,籍铜器,此其为利亦末矣。臣闻之士大夫,沙田之数租以石计,钱以缗计,殆不过十数万,而淮、浙西之民咨嗟愤恨,有甚不堪者。举天下之铜器而付之炉冶,或者以为风餐土食之馀,薪烹火化之后,颇不利于铸钱,而生民器用一扫而空之。此二者皆以豪发之利而召天下之怨,岂非谋利害者不揣轻重、不量多寡之过与?臣闻天下之人谁能皆有以顺适其意,茍使吾事举而有功,功成而有利,则虽朝谤夕诽,固有不必问者。今之所图者百分之劳,曾未有一分之获,而天下已纷纭议论而不可禁,臣窃以为善计利害者不为也。
祭虞丞相文 南宋 · 王质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五、《雪山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采石之危,危于淝水,淝距长江,尚隔千里。岐亮之锐,锐于苻坚,秉帜登坛,刑马告天。维公之功,功于安石,彼乃处中,公切凭敌。采石之急,急于澶渊,澶当其冲,敌顿莫前。岐亮之才,才于宗真,华夷悉俱,百万是群。维公之难,难于莱国,潜、超犹全,锜、权皆北。自古强敌,三寇江淮,瓜步徐归,国无人哉。焘至平城,命歼宗爱,厥躯虽夷,厥师弗败。惟坚与亮,宗覆身殒,天耶人耶,鉴此其警。坚还长安,馀年而毙;亮殂维扬,期月而已。靖康、建炎,嗟公生迟,早三十年,强敌奚为?国有丕烈,天与英杰,钓渭筑岩,如印钥符节。将定淮蔡,遗元和度;将复河湟,遗会昌德裕。克西雍东洛,至德维郭;下两淮三关,显德维朴。在辛巳绍兴,岂天无心,弗有斯厄,弗有斯人。维宋无极,维功无斁,乘云空飞,矫首何及?貌在凌烟,功在太常,名在四方,以暨八荒。哀摧我肝,液涨我睫,欲报无从,一念千劫。
赵路铃挽词(不枯) 其一 南宋 · 楼钥
五言律诗 押真韵
蚤岁游金阙,霞冠拜紫宸。
可堪天宝乱,及见会昌春。
宛宛王孙态,飘飘物外身。
灵光怆陈迹,遗老更何人。
太上皇帝圣体清康老母进封信安郡太夫人适斋除敷文阁学士有诗为贺次韵 其一 南宋 · 楼钥
七言律诗 押真韵
清朝孝治古无伦,通籍推恩总及亲。
八秩升班惟二老,九龄拜命更何人。
春初庆席欢犹在,岁晚宸纶喜共新。
须信长年多富贵,祇因同见会昌春。
朱季公寄诗有怀真率之集次韵 南宋 · 楼钥
押阳韵
伊昔羊尹临丹阳,真率之名初滥觞。
香山尚齿当会昌,卧云不羡坐岩廊。
七人各列官与乡,年德俱高世所臧。
丙午同甲遥相望,清谈生风想琅琅。
耆英人物尤轩昂,赋诗远追白侍郎。
文富归休寿而康,衣冠十二何锵锵。
吾乡五老如雁行,至今月评尚推扬。
家舅仕宦接王杨,眉寿遂及渭水姜。
我如伤禽趁鸾凰,忽惊骑箕归银潢。
向来雅约犹宝藏,菜羹草具烹彘肪。
四皓中间有夏黄,蔼蔼义风誇句章。
年来抱痾久在床,同社阔别如河梁。
君尝远宦踰沅湘,又向封川憩甘棠。
瘴雨蛮烟暗桄榔,何时归安朝士坊。
忽传新诗几生光,敛衽正色而寒芒。
诗境几成破天荒,徐为续貂未须忙。
静揣归期应未央,归纵未衰亦老苍。
莫年甘与子同裳,何事相望天一方。
跋姜氏上梁文稿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五、《攻愧集》卷七二
姜氏在京师以财雄,南来吾乡,子孙遂以儒显。舅氏适斋尚书汪公跋语甚详。七夕书此卷,阅两旬而下世,殆绝笔也。钥以外门之故,向来亲见上梁文属稿之初,宣奉公庆七十,时丞相寿春魏公见委以乐语,有云:「生长东都,亲见开元之盛际;从游诸老,及闻正始之遗音」。又云:「今日王孙,犹有承平之故态;当年竹马,得见会昌者几人」。丞相颇以为然。姜氏家风盖有自来,其兴则未艾也。上梁文必言「儿郎伟」,旧不晓其义,或以为唯诺之唯,或以为奇伟之伟,皆所未安。在敕局时,见元丰中获盗推赏,刑部例皆节元案,不改俗语。有陈棘云:「我部领你懑厮逐去」。深州边吉云:「我随你懑去」。「懑」本音「闷」,俗音「门」,犹言辈也。独秦州李德一案云「自家伟不如今夜去」云。余哑然笑曰:得之矣。所谓儿郎伟者,犹言儿郎懑。盖呼而告之,此关中方言也。上梁有文尚矣,唐都长安循袭之。然尝以语尤尚书延之、沈侍郎虞卿、汪司业季路,诸公皆博洽之士,皆以为前所未闻。或有云「用相儿郎之伟者」,殆误矣。因附见之。
安岩华严院记(代仲舅汪尚书)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六九、《攻愧集》卷五七
吾乡僧刹最众,奉川一邑凡七十有二,雪窦古道场为冠。其次则安岩山也,林壑幽邃,非馀山比。出县治三十里,创于唐之大历,而废于会昌。五季汉之乾祐,僧清耸义仙入山求卓庵之地,登高四望,投以一石,誓曰:「石所住处,吾其止焉」。既得之,曰:「此五龙之地,居此者当利见大人」。皇朝乾德,钱氏犹在吴越,闻耸之名,命住杭之灵隐寺,号了悟禅师,乃以此庵为四明道场。尔后寖为徒弟废坏。天圣中,有老禅伯,其名上曰居,下与泰陵庙讳同字,久住天童山。邑有汪居士湜,自号和静先生,以其好佛,里人称为汪长老。率信士十人,力挽师为此来。既至,尤与居士契合,遂相与营度形势,迁立寺基,相去二百步。有蒋宗盛施钱十万,凿山平址。汪君鸠合众力,建寺宇百馀楹,殿堂宏敞,中严像设。康定元年,括囊山人志全为之记,大率称其地之胜,东接奉川,西连台峤,南临沧海,北倚四明。言其兴造之速,则曰:「霜暑不再,金碧相辉」。师又自作十方遗戒,谓永为十方宗师说法道场。语论深切,盖凛然可畏人也。手植松六千本,自葛隩至门约十馀里,亦有《松门记》。三碑皆居士所立,称为檀越主,则施财出力为多矣。庆历三年,赐「华严禅院」之额。外建玉涧、流峡、望春、濯尘四桥,中有钓台、绿萝、望海亭,皆为佳境。距今百六十馀载,间有兴作,支倾补坏,视旧不能有所增益。今住持僧无尽,俗姓汪氏,寔居士五世孙也,出或庵体公会下,三住名蓝,来主华严十年矣,念居士经始之勤,益务兴起。族弟智德舍俗为僧,与之勠力,有蓬道奥山,绵亘三千亩,冈垄险绝,莽为盗区,僻在此山之西,德之己业也。至是舍入山中,别立一庵,以谨护守。林峦映发,又一胜处。于北名马迹,开废田八顷,又以衣盂增置三十亩,以赡塔庵。尽公既已重建僧堂钟楼等,比旧加壮,创为舂硙,机轮激水,为无穷之利,又将增广大殿香积。地之废兴,固自有时,居士植福深厚,厥后族处双溪,为大家,其兴未艾,岂苟然哉!余家久与之通谱,视之犹南阮也。族子伋与宗党求记于余。余笑曰:尝观白乐天《沃洲禅院记》,谓晋宋以来白道猷始居此山,中间寖荒。大和有头陀僧白寂然卜筑,遂为禅院。寂然谓乐天为从叔,乞为之记,乐天系以词云。道猷肇开,寂然嗣兴,今日乐天又垂文兹山,异乎哉!沃洲与白氏其世有缘乎?今安岩大刹居士建立于前,无尽嗣兴于后,又委余以记。余有从子清一,方礼尽公为师,其于汪氏又不止如沃洲之与白氏也。因慨然为书之。
径山兴圣万寿禅寺记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六九、《攻愧集》卷五七、《径山志》卷七、嘉庆《馀杭县志》卷一五、民国《杭州府志》卷三八
径山,天下奇处也。由双径而上,至高绝之地,五峰巉然。中本龙湫,化为宝所,国一禅师开山于天宝之初,特为伟异。天作地藏,待斯人而后发。道成名震,召归长安。代宗为之执弟子礼,将相不得预大丈夫事。继之以无上,又继之以法济,坐镇群魔,刃斮禅床而色不动。识钱武肃王于微时,故吴越累世崇奉尤谨。皇朝至道中,太宗皇帝赐以御书并佛骨舍利。元祐五年,内翰苏公知杭州,革为十方祖,印悟公为第一代住持。绍兴七年,大慧禅师来主法席,衲子云集,至千七百众。末年南归,重来跲而复振,人境相与映发,道俗趋仰,龙神亦随指麾而定。显仁皇后在慈宁宫、高宗皇帝在德寿宫时,皆尝游幸,就书「龙游阁」扁榜。孝宗皇帝书「兴圣万寿禅寺」,又赐以《圆觉经解》,天下丛林拱称第一。大慧以来,名德继起,神龙灵响素著,国家民庶有祷辄应,累封神应德济显祐广泽王,庙为灵泽,且有玉圭、玉带、黄金瓶垆、祭器之赐,其盛极矣。然而废兴有数,不可豫知。国一之后,以会昌沙汰而废。咸通间无上兴之,又后八十馀年,庆赏始以感梦起废,为屋三百楹,剪去樗栎,手植杉桧,不知其几。今之参天合抱之木皆是也。蒙庵禅师元聪以庆元三年自福之雪峰被旨而来,道誉隆洽,不愧前人。五年仲冬,行化浙西,而回禄挺灾,烈风佐之,延燔栋宇,一昔而尽,异哉!人皆以为四百年积累之业一旦扫地,有能兴之,非磨以岁月未易就也。先是,寺基局于五峰之间,又规模不出一手,虽为屋甚夥,高下奢俭各随其时,因陋就简,亦复有之。众为之请曰:「大慧无恙时,岂不能撤而更之?顾其势未可。兹焉火起龙堂,瞬息埃灭,岂龙神欲一新之乎?况祖师之像出于烈燄而不毁,开山之庵四面焦灼而茅不伤,师与国一俱姓朱氏,或疑以为后身。比移酱坛,涌泉成井,今日安知非暂废而当复大兴耶」?聪曰:「有是哉,微我谁当为之」?乃出衣盂为之倡率,学徒元韶、可达等所在缘化,两宫加以锡赉,施者闻风日集,动以万计。又命南悟等广募闽、浙、江东、西良工,伐木于山,日役千辈,斤斧之声震动山谷。凡食于山者,无问比丘、优婆塞,相与劝勉,智者献谋,壮者出力,夙夜经营,不翅己私。开拓旧址,首于东偏为龙王殿,以严香火之奉,继为香积厨,以给伊蒲之馔。延湖海大众,则有云堂;供水陆大斋,则列西庑,此皆一日不可缓,寺之所以立也。宝殿中峙,号「普光明」,长庙楼观外接三门,门临双径,架五凤楼九间,奉安五百应真,翼以行道,阁列诸天五十三善知识,仍造千僧阁以补山之阙处。前耸百尺之楼,以安洪钟,下为观音殿,而以其东西序庋毗卢大藏经函。凿山之东北以广库堂,辇其土石,置后山巨壑中。开毗那方丈于法堂之上,复层其屋,以尊阁思陵宸翰御榻。修复妙喜塔亭,仍建蒙庵于明月池上。为香水海以沐浴,为天慧堂以选僧,禅房客馆,内外周备,像设雄尊,金碧璀璨,法器什物所宜有者纤悉必具,不可胜书。盖其百工竞起,众志孚应,经始于六年之春,成于嘉泰改元之夏,阅月才十馀,而变瓦砾之区为大宝坊。始者荡废于一弹指顷,若甚惨矣,及其兴之神速,则高掩前古,而又雄壮杰特,绝过于旧。按图而作,井井有条。云栋雪脊,翚飞层叠,迥出于烟霏空翠之表。春秋二会,来者益众,奔辏瞻仰,如见化城。惊瞿踊跃,称未曾有。径山于是乎大振矣。余尝登含晖之亭,如踏半空,左眺云海,视日初出,前望都城,自西湖、浙江以至越山,历历如指诸掌,真绝景也。为别峰宝印赋诗,有「百万杉松双径杳,三千楼阁五峰寒」之句。印为之抚掌,且曰:「山中之景几无馀蕴矣」。是时新创大阁,丹雘未施,上下一色,如凝霜雪,涉二十年,犹属梦境。今则土木之盛,何止十倍,恨未能一寓目也。聪忽以书相寻于寂寞之滨,属以记文,遣僧契日携书来见,备道始末。辞之曰:「年侵学落,笔力随衰,子之师愿力宏深,成如许大佛事,不求于重望雄文之士而为此来,何其舛耶」?求之再三,拙庵又助之请,遂檃括其语,为之大书,且告之曰:大慧千僧阁之成,一时称为盛举,善乎!李资政之记以谓:「在杲公何足道,而循习龌龊者以为奇特,不亦陋甚矣哉」。聪之为此,初岂有意于兴作者?因郁攸之奇变,偶人情之响答,上资国力,广集喜舍,时节因缘,有相之道,以隮登兹,是固不可不记以传远。然于师何有哉!矧国一之初,本无可传之法,其后瞻礼之众倾于亿兆,财施之广形于千万,视之如幻,等之于空,居惟一室,室惟一床,布褐陶匏,浣衣粝食,其视宠荣震耀何如也。聪方以此道行,而余欲以言语赞叹有为功德,多言益足为赘。是故言尽于此,师其以为然乎?
王夫人墓志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攻愧集》卷一○七
大名王氏至晋公魏公益显,占籍京师,号三槐家。魏公之兄讳懿,仕秘书丞,赠兵部侍郎。曾孙为夫人之曾祖震,吏部尚书,龙图阁直学士,赠少师。妣潘氏,越国夫人。祖仰,尚书金部员外郎,赠大中大夫。妣阎氏,硕人。唐氏,淑人。父从,知信州,赠正议大夫。母金氏、陈氏,俱赠硕人。大中建炎避地来明,后遂葬于鄞,正议定居桃源乡。夫人生于绍兴八年十一月,年十九归于向氏,文简公八世孙,钦圣宪肃皇后五世侄,名公援,字伯劭,太府卿兼权兵部侍郎士伟之子也。终修职郎,徽州司法参军。夫人金出也,幼失所恃,唐淑人鞠育以至成长。淑人为质肃公之孙,有家法。夫人习熟阃范,动以为楷。至疾革,犹以祖母为言。逮事侍郎之母游硕人者一纪,曲尽诚敬,寝疾历岁,奉养无怠容。侍郎季女适仇氏宝学悆之孙由,尉赣之会昌。夫妇俱丧,一子伸孤立。伯劭与夫人既经纪其家,夫人又以幼妹归之,以振仇氏之门。侍郎之薨,有女才七岁。夫人拊爱,教以妇德,择曾文清公之孙樵以归之。伯劭友爱素至,介弟登仕郎公擢蚤世,无嗣。其妇高氏嫠居,二女俱幼。夫人承夫之志,命仲孙大年为之继,以其长女归高氏兄子锐,赖其经理之助。次归蒋兴邦,亦名家子也。伯劭晚有女,甚爱之。夫人笃于手足,议以归仲弟涵之次子槩。涵授乐清令而不禄,资送加厚,过于己出。伯劭先娶括苍叶氏,仅阅岁而亡,寄葬山寺。夫人为继室,略无讳忌,上冢修祀,如奉其先。伯劭将葬,谓二子曰:「叶无子而又别葬,若不举以同穴,则后日必寖致废礼」。遂合祔焉。此尤人所难能也。伯劭嗜书,手不释卷,或忘寝食。夫人时其寒煖,不以俗务累其心。及其亡也,治葬送抚诸孤益谨。家政米盐靡密,井井有条。平居凝重,语笑不轻发。阖门几百口,内外肃然。岁时姻族会聚,始假借颜色,虽诸院子弟,亦知敬惮。苟有过,惟恐夫人闻之。性明淑,晓文义,旁通医卜之说。又善摄养,少病疾。年七十,忽得疾,遂不可为,寔开禧三年二月戊午也。二子,之邵、之翰。二女,长适甥王苍舒,次即槩也。孙男四人:大成、大卞、大方、大应。女二人:长许嫁苍舒之子将仕郎简,次尚幼。将以五月甲申祔于双雁乡莲峰之原司法之墓。始余妻祖尚书公俣上世由大名徙宛丘,自晋公分派,故南渡以来,与三槐通谱。二王氏、向氏皆居明、越间,夫人之弟柯山使君淹又与余缔婚焉,于是使君哭女兄甚哀,以书来曰:「自涵弟云亡,与吾姊相倚为命。幼而至老,气同声应,专以谨守学业,不辱门户相勉,罔敢怠忽。今舍我而逝,人皆谓其令终,吾今独存,何以善吾后?冤乎!痛哉!吾姊夙佩慈训,善学力行,遇事处决有大丈夫所不及,某实敬畏之。与君姻连,必亦稔闻。为我志之,以塞吾悲,以慰诸甥之孝思,可乎」?余姑之夫太府卿王公正己与信州为莫逆之友,每称伯劭风度之佳,记问之博。一日见伯劭于鄞簿廨舍而不值,夫人相见于碧梧轩,纵谈家务世故及伯劭所职,纚纚移晷。卿退而语钥曰:「吾与信州通家如兄弟,而又同姓,知其女之慧,亦不知其通晓如许。虽娴于辞令者,所不逮也」。苍舒及简又尚书之孙曾,余以故屡获升堂,辱延遇,益信卿公之言,敢并叙之云。
会昌号湘江岸有小岘亭癸卯六月与瑞金吴丞饮其上 其一 南宋 · 曾丰
五言律诗 押删韵
湘水欠湘竹,岘亭非岘山。
休论真胜假,且幸冗偷闲。
眼底方尘外,栏干更树间。
哢禽如语我,剧暑未能(四库本作宜)还。
会昌号湘江岸有小岘亭癸卯六月与瑞金吴丞饮其上 其二 南宋 · 曾丰
五言律诗 押灰韵
占断江西景,临川拟岘台。
今犹千里隔,我更几时回。
幸此亭相似,非公坐莫陪。
古今随水去,风月送诗来。
表兄峡山萧伯钧至会昌久之以归欤字韵丐诗为别 其一 南宋 · 曾丰
五言律诗 押微韵
久离空向往,重见少相依。
款曲论心约,因循与愿违。
今逢声气是,但觉鬓毛非。
祸患今相问,几从死处归。
表兄峡山萧伯钧至会昌久之以归欤字韵丐诗为别 其二 南宋 · 曾丰
五言律诗 押鱼韵
握手两旬许,归途千里馀。
继今难得便,及早发回书。
父祖初深契,儿孙久渐疏。
朱陈婚嫁约,还可继之欤。
向察推(士仁)檄至会昌赋所怀呈似 其一 南宋 · 曾丰
五言律诗 押庚韵
文简家风淡,芗林句法清。
今能传几世,君复拥全名。
犹及识前辈,未尝轻后生。
崆峒风月里,许我共诗盟。
向察推(士仁)檄至会昌赋所怀呈似 其二 南宋 · 曾丰
五言律诗 押虞韵
惟(四库本作若)此溪山恶,其它州县无。
岂期公肮脏,而为我驰驱。
钱谷岂馀事,音容非故吾。
史君如问细,为道费枝梧。
出会昌峡 南宋 · 曾丰
五言律诗 押庚韵
石峡侵寻过,江流次第平。
篙人轻去住,船势任纵横。
稳不妨危坐,忙犹得意行。
明朝从起晚,但要到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