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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杀本路作过溃兵了当见措置杨么等贼奏状1132年12月8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八、《梁溪集》卷七五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绍兴二年十月二十四日枢密院劄子:「枢密院奏,访闻广西湖南路尚有盗贼馀党,若不乘时措置收捕了当,窃虑日久滋长作过。
奉圣旨。
广西湖南路帅臣提刑疾速措置,遣发兵将,督责应干捕盗官会合讨捕,须管日近净尽,不得容纵滋长作过,仍逐旋具收捕次第申枢密院」。
劄送臣疾速施行。
臣今契勘先蒙圣恩除荆湖广南路宣抚使、兼知潭州,臣依奉圣旨统率大兵前来措置经理,招捕盗贼。
八月十一日入本路界,有马友下溃兵首领步谅等二万馀人,劫掠醴陵衡山攸县等处,臣遂遣发统制官武显大夫任仕安、左武大夫泰州刺史吴锡等统率军马,直捣步谅等巢穴,已招降到步谅一行人兵赴臣本司公参。
又有马友下溃兵首领安镇、翟忠、王进王俊等数头项于潭、衡、永、邵、郴等州管下作过,及刘忠下溃兵首领谭深、王顺两头项从江西路界侵犯本路浏阳攸县地分。
臣节次措置,遣发统制官吴锡部领军马讨捕招收,内安镇等四项已讨捕招收了当,节次奏闻,并申枢密院去讫。
今来臣本路管内即无作过溃兵外,止是郴州管下土贼邓装、彭友,接连江西、广南界分出没,及武冈军管下徭贼接连湖北出没未平,先已遣发统制官武翼大夫文州团练使韩京各率领军马见措置掩捕外,邻路江西界有马友、李宏、刘忠溃兵,湖北界有土贼杨么等,时复侵犯本路益阳湘阴醴陵浏阳茶陵攸县管下,亦已遣发兵将及督责应干捕盗官把截捍禦,不管透漏外,谨具已措置讨杀招收了当及见措置招捕盗贼如后,须至奏闻者。
已措置遣发军马掩杀及招降过盗贼:
本路管内作过溃兵并已掩杀招降了当:
一、马友下溃兵首领步谅等二万馀人劫掠醴陵衡山攸县,杀人放火,本司遣发统制官任仕安、吴锡率领军马措置招捕,于九月十九日衡山县管下吴集市杀降到步谅等二万馀人,并押赴本司公参。
除被驱掳情愿归业人各给公据放令逐便外,拣选到强壮人兵六千馀人,见分隶诸军使唤。
一、马友下溃兵首领安镇、翟忠等三千馀人,在衡、永、郴州管下打劫杀人放火,本司遣发统领官陈照、汤尚之招捕,见阵杀死外,于十月初一日招降到安镇等二千六百九十五人,押赴本司公参,除被掳情愿归业人各给与公据放令逐便外,拣选到强壮人兵一千六十七人,见分隶诸军使唤。
一、马友下溃兵首领王进王俊等五千馀人,在湘乡县管下占据七星寨打劫杀人放火,本司遣发统制官吴锡率领军马措置招捕,除王俊不肯受降带领贼兵开走外,于十月十一日追袭到地名蔡塘,招到王进等三千馀人,押赴本司公参。
除被驱掳情愿归业人各给与公据放令逐便外,拣选到一千五百一十八人,见分隶诸军使唤。
一、马友下溃兵首领王俊等一千馀人,不肯受降,开走劫掠安化新化县,逼近邵州,杀人放火。
本司再遣发统制官吴锡率领军马前去措置讨捉。
续据吴锡申,于十一月初四日,在地名峰岭关、高平寨逢贼迎敌,杀死四百馀人,活捉到将官李赟一名,并老小六百馀人外,其馀残党四散逃遁。
再行追赶,至地名朱溪、竹园交战,杀死五百馀人,当阵杀降到强壮人兵三百馀人,夺到马二十五疋,老小六百馀人,并收到王俊前后付身告劄、印纸、历子、请受券历外,有王俊等三百馀人四散奔走。
再行追赶,先次招抚提辖文等五十馀人外,王俊等复聚,欲取山口并石限路奔冲永州全州界分。
至十四日,到地名太白村下寨。
三鼓以来,贼兵偷劫本军所下寨栅,本寨知觉,掩杀至五鼓以来,其贼大败。
追赶至武冈军邵州接界,地名横江,杀获副统领荣贵并贼徒等,生擒到王俊
其贼势穷力屈,乞就招降。
今招降到一行人兵七百馀人,马一百馀疋,老小五十馀人外,别无走散人兵,委是尽净。
所有招降到人兵,除被掳情愿归业人各给与公据放令逐便外,拣选到强壮人兵六百三十四人,分隶诸军使唤。
邻路江西界作过溃兵,并已掩杀出本路界讫:
一、刘忠下溃兵首领谭深在江西路界,未知的实人数,近侵犯潭州浏阳县管下作过。
本司遣发统领官陈照、焦元部兵前去措置掩捕。
十二月初二日,到浏阳县地名楼下沙堆逢贼谭深等一千馀人,迎敌杀败。
追袭至地名枫林,杀死贼徒五百馀人,生擒伪提辖仇青、将官王琼、都教头宁秀,徒伴三百馀人,并收救被掳老小等,及夺到岳飞差人赍去御前招安金字牌一面,岳飞公牒一道,统制官姓毛人榜一道,黄旗一面。
其贼并各追袭掩杀出离本界讫,本司已将捉到贼首仇青等处斩讫。
一、李宏下溃兵首领王开山名顺约三千馀人,在江西界,近侵犯潭州攸县管下作过。
本司遣发统领郝晸、马准部兵前去掩捕。
十二月初八日袭逐贼人所向,到袁州萍乡县并地名双塘,掩击杀死不计其数,生擒到次首领五部统领孟进并贼徒七十馀人,夺到旗三十馀面,枪四百馀条,鞍马等及收救到被掳老小四百馀人外,残党并各走散,复入江西路界。
本司已将捉到贼首孟进等处斩讫。
见措置遣发军马招捕盗贼下项:
本路:
一、贼首彭铁大名友,系在郴州桂阳县宜城乡三单团作过;
一、贼首邓装,在郴州宜章县管下,见占据莽山劄寨;
一、徭人首领杨再兴等,在武冈军管下聚集万众出没,不常烧劫作过;
邻路见有盗贼与本路接界,见差兵将把截防托:
一、湖北路贼首杨么占据鼎州龙阳、沅江县管下地分,恃水乘船出没,时复侵犯潭州益阳湘阴县地分作过;
一、江西路界州县见有刘忠、李宏、马友下溃兵首领成及姓高、姓刘人数头项,未见的实人数,时复侵犯潭州、浏阳等县作过。
右件如前,谨录奏闻。
吕提刑第三书1133年1月3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六、《梁溪集》卷一二○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某咨目再拜安老提刑言执事:数日前遣使臣郭璘武冈,尝寓书记室,当已呈浼。
献岁发春,伏惟履兹令辰,台候多福。
韩京郝晸报,已帅师过郴之永兴
近颇闻向者尝招收军中人,以今听其节制之故,稍理旧事,遂致不协,深恐非徒不能成功,或致败事。
辄欲烦使旆一至郴江督捕,使二将尽听节制,不独两人素服德望,乐备驱策,可使忘其私忿,累年逋寇,决有乘机可擒之理。
伏想留意国事,以一方生灵为念,必不惮行。
今纳公文去,幸冀照察。
湖南境内赖朝廷威德,群盗悉已肃清,惟北有杨么恃水为险,南有邓装、彭友巢穴依山,武冈猺人时复出没,攻讨之序,固自有次第。
近得旨节制诸路军马以讨杨么,乘此春水未生之时,正宜深捣。
第此间战舰水军皆旋创置,殊未就,已檄程昌禹遣兵捣其腹心,而此遣吴锡屯桥口,王俊湘阴李建益阳,以奔冲,及破其比近陆途可至寨栅。
时下措置,只得如此。
吕元直书中许拨崔增一军来,若得此军,船舰粗办,吾无虞矣。
邓装、彭友、韩京足以破之,但须得使旆亲临,更与指踪,事可万全矣。
至于猺人跳踉,必未至大段猖獗,此间力亦未能及,姑俟所遣使臣回,徐图之未为晚也,不识公意以为如何?
元直书报伪齐诱重兵入关以窥四川解潜探报亦然。
上流重地,朝廷不于无事留意,奈何尚阻参承?
千万为国自重,不宣正月三日。)
某悚息已作此书,方欲遣人间,得岁前所惠教,审闻动静,下情感慰。
示谕武冈事,前幅已道其略。
今陈照屯浏阳,焦元屯醴陵,马准屯攸县,以备江西溃兵;
吴锡屯桥口,王俊湘阴李建益阳,以备杨么。
韩京郝晸方事邓装、彭友,力有所未暇及,姑少俟于可为之时,一举而定乃佳耳。
谭希、庄固非将才,姑藉其谙知彼中人情,庶几别不生事,聊复尔耳
张中彦下兵亦何能为,更烦因书喻邵守倅,使不乏其钱粮足矣。
须器甲,此正所缺者,从者如到郴,可檄取。
郴并桂阳为本司制造下者逐急应副,示及其数,使事毕归纳可也。
十一日初遣人于朝廷丐宫祠,至今未还,更旬日间须到,所愿一请即遂所欲耳。
何当面晤,驰仰驰仰。
彭氏太孺人墓志铭绍兴二十二年八月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七、《杉溪居士集》卷一二
夫人彭氏,吉州庐陵人
曾祖播,祖庄,父九成,皆晦迹不仕。
夫人生才一岁,失怙恃,养于兄嫂。
柔懿庄静,天性夙成。
归于吉水李氏,为处士汝明之妻。
承上抚下,咸得其宜。
处士君即世时,二子皆学艺有闻,尝预荐贡矣。
其后肄业太学,累试礼部,相继以恩科释褐。
发初得官时,夫人年九十馀,遇郊祀霈恩,封太孺人,乡族荣之。
夫人呼发戒之曰:「汝官未应得封,吾年未及满百,渥泽所加,信为优幸,盍图报效?
汝其勉之」。
发既奉教,益自策励,所至皆有声称。
诸司才而列荐于朝,举者复溢格,改右宣教郎,知虔州兴国县
迎侍至官舍才数月,夫人一日告其子若妇若孙曰:「官无小大,禄贵及亲;
数有修短,终期于尽。
吾晚年方享禄养,亦十七年矣。
汝辈能顺承吾意,无可憾者。
今兹发之续生者皆黑,齿之已落者复生,身幸无恙,然自知不久客于世。
后月八日,吾将归矣,第恐至期有风雨之阻」。
既而果然。
翼日,沐浴易衣,端坐而逝,即绍兴二十二年三月九日也,享年一百有六。
夫时日可以数推,而风雨者气之变也。
昔之有所得者,其去也往往能预言其期,不失于俄顷之间;
至气之变,则罕有及之者,盖难言也。
且性既了悟,得无所畏,尚何风雨避哉?
此未易以常理测也。
惜乎当时无问者,傥或告焉,因以考验幽明之故,岂不韪哉。
夫人生三子,长曰卓,兴州助教,权桂阳监临武县主簿
次即发也。
季曰植,早卒。
女适进士罗芾,亦早卒。
男孙七人,千龄、千之、千夫、千能、千虑、千乘、千顷,皆习进士业。
女孙四人,曾孙二人。
其孤将以是年八月二十二日葬夫人于同水乡臻善里谷平之原,发以左朝散大夫、知桂阳监张运所述行实世系来请铭。
惟夫人以孝事其舅姑,以顺相其君子,以慈宜其家人,则妇道也,妻道也,母道也,美既具矣。
春秋过期颐之数,生平无一日之疾,顺受其正,以终天年,则寿之福、康宁之福、考终命之福抑又备焉。
是皆宜得铭,铭曰:
修德者人,报之者天。
猗嗟夫人,盖得其全。
永归幽宅,安此新阡。
爰勒坚珉,以久其传。
桂阳本觉院以屯将兵住持舜长老于前山竹深处结草庵居之求诗拟而不与 宋 · 郑刚中
七言绝句 押阳韵
咫尺楼台是上方,问师何事此中藏。
解颐谓我随缘好,不欠中庭一炷香。
马伏波请征蛮据鞍矍铄时年六十一陆鸿渐景陵人蚤年事比邱后始改业为儒今复州东门外小寺断碑犹言是鸿渐当时受业院也予去年蒙恩谪桂阳正年六十一今徙复州尝访鸿渐之遗踪戏成一绝1148年 宋 · 郑刚中
七言绝句 押歌韵 创作地点:湖北省湖北省直辖县级行政区划天门市
去年寥落征鞍急,矍铄殊非马伏波
今此有缘希陆羽,暮途求佛又如何。
论弭海贼奏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九五、《北山文集》卷二四
海贼之患,今而不虑,恐为他日之害。
晋孙恩初因报仇结聚,其后破州县,杀长吏永嘉东阳等八郡皆相应,遂至有众数万。
刘牢之辈将兵转斗,而出没海上,吴会、闽广皆被其毒。
没,卢循继之,刘裕因之以成事,可不戒哉!
说者曰:「海上之盗,招之则无矣」。
曾不知海盗非招安所能尽也。
往年招朱聪矣,其徒聚而为刘广
后又招广矣,其徒聚而为李元
盖招致其魁,其徒必纵以归业;
魁得官,其徒谓可取以为准也,什百啸聚,又作一头。
凡其所略,纵而不杀,又厚以物予之,许其去而复来,无业者欣然附之。
官兵弱则奋臂而为敌,官兵强则乘风绝洋而遁,又急则孤桨单下,变为客舟。
官兵不能辨也,止能于濒岸浅海互相回避,驱入深洋,则巨浪之中,不能坐立,何暇议斗哉?
臣以是知招安之不能尽,捕杀之不可及也。
臣官永嘉,闻濒海诸郡各有土豪,习知乡道。
凡海旁桀黠无赖之人,彼皆素得其情,盗之所向,豪皆知之。
为今之计,莫若使诸郡以礼求访,使自为捍守,仍将海旁之民结为保伍。
如其境上无盗贼侵扰,或自设方略而能格捕之者,朝廷第其劳而官之。
容隐坐视者,待之有法。
如是则朝廷不费官,官兵不费粮,而海盗可以渐息。
如只以招安为术,制置司兵为用,常使江北无警则已,万一被兵,或饥馑仍岁,则孙恩卢循之患,蔓难图也(《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九。又见《右编》卷二○。)
落职宫观桂阳监居住谢表/积为大戾,罪动神明;
姑示小惩,慈犹父母。
念省修之已后,徒感涕以何追中谢。)
伏念臣植根奇孤,振迹寒远。
官箴初服,天眷荐温。
坤维分寄称之权,政殿窃崇资之宠。
曾微称塞,动辄妄迷。
是宜过恶之滋,用致满盈之罚。
扪心刻责,糜躯岂复可文;
伏地震皇,擢发皆其自取。
雷霆之上,斧钺犹轻。
敢期圣度之私,曲付鸿恩之内。
乾坤善贷,蝼蚁俱全。
此盖皇帝陛下爱本尧仁,明齐舜哲。
法同绳墨,示一世以无偏之平;
惠比春阳,开万物以自新之路。
再生之赐,过望若惊。
臣敢不痛悟前非,恪遵古训?
第惟晚节,莫知报答之辰;
所假馀年,尽是省循之日。
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封州良嗣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四、《北山文集》卷三○
自许老三月复州,众谓汝辈皆当无恙。
独我自念罪犯深重,又汝所坐亦是钱物,决无径还之理,今得信果然。
佳郡,又去封亦不甚远,此天地造物之私也。
父子须当碎首知恩。
四月十日复州备录到省劄,十一日出门,六月九日到。
到不二十日,杜方来,得妈妈安信,并汝开福寺所发书,慰喜非常。
我自离复州,一路不入州郡,遇县自更易夫脚外,皆径过。
止潭、衡间,暴下困乏,共迟留三四日。
封守极贤明。
今在半村郭间一小宅子居住,到即杜门念咎,此外一切勿以为念。
妈妈得书,与骨肉若能自宽者,又未知真是如何。
汝所陈般家利害亦分明,但思虑未甚周遍。
人子之心,踰年不见母,自囹圄中免死得命,虽甚流落,亦愿便得团聚。
曾不知汝非他人比,既身坐重罪,又其父有大戾,朝廷不忍诛,以隆恩姑置父子于岭表,正当杜门俯伏,以听后命,岂可便望与骨肉会合?
此事非但我如此,汝亦有焉。
万一辛苦拖拽,未及相就之间,更有施行,一家狼狈极矣,父子不足论也。
杜方归到乡里,已是九月中旬,使仓猝收拾,亦是来春。
今若得至秋放心移,不过展却半年许,却无忧患,二者孰愈哉?
汝又谓家后作经纪,经纪二字,切不可说着,此又启祸之门。
目下粗衣淡饭,莫问饥饱,且兢兢度日。
更三四个月之后,莫若团聚一小学,教蒙童以给朝暮。
妇党之说,闻之且喜且忧。
喜则喜汝有依,有所依而不善处,则吾所深忧也,安知其无深意乎?
思之,熟思之
乍到,不得自以为言,而对他人说及,仍禀白其人,亦令勿露,且只作寻常编置人相待,徐假其力。
图书社之事,亦须转手。
不此之思,但见目前少快,恐致迁移之祸。
书社不得不谋,恐外议谓予自有盘费故也。
在彼而谓是庶官,切不得与人乱往还。
及出入之类,言语自寒温之外,半字不得乱发,亦不须数遣人来封州
有便,度可通书,自通书矣。
来书又谓以我所作所写为念,不知谓何等文字?
岂彊亦未曾加,丙恐吾忧,故谩谓已毕耶!
《日录》顷见汝说与彊同置,今何如也?
《乌有》长短编亦在拘数耶?
更以实报来。
籍没之事竟如何?
恐无还理,或谓指挥不带下,则自无没理。
然汝指挥与子云同,而子云自谓已籍,何也?
汝在彼听敕,岂不知有无籍没指挥
谓无之,而子云报我,谓渠已籍;
指挥虽不带,而物已在官,则官中自有行遣。
今杜方来时,已是四月念二,而婺州略无施行。
又我在桂阳界上,得郡官五月十八日书,彼间亦无承受,何也?
不可解,不可解。
然此犹是馀事,且头数月间无他闻,则万幸万幸。
桂阳来,六百里半月程,不知距□计几里,可批来。
十三郎六月二十日发遣归矣。
桂阳界上日,自走介诣监,乞公据封州翻结而归,长沙竟无耗。
归路恐亦不至狼狈。
送到贺州人已回。
且得渠一人了当,甚幸甚幸!
泾童已深瘴,又遍身生疮如大风,人已废物,盖往日拖拽损也。
汪举亦且而已,两行却且在此。
我小便犹有红沙,然今亦岂计此?
饮食并身体,比相别时并减一半。
谓将息得好者,非小人乱说,则知识相宽之语,实不然也。
妈妈头雪白,不忍闻之。
汝果足衣服,且逐日挨抵,不要归煎迫家中,盖彼实无所出,徒然生受也。
杜方且支与到盘费,彼可支与回封盘费,俟我却支与回乡。
果足,家书便附取来。
书中戒愎言语,我所以必欲杜方回此者,欲更得问汝仔细故也。
汝生日时,为当时只写册子上,已忘记,可再写来。
广中将息之道,如汝所告,更不得少食生冷之类。
饥饱生冷,不慎风,此取瘴之大者。
此外无所言。
七月五日晚。
三砚记1151年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九、《北山文集》卷二五 创作地点:广东省肇庆市封开县
笔砚,书生进业之具。
予自幼年玩之,今六十三矣,砚大槩合记者有三。
崇宁间,先子挂冠归自长沙,不一年弃诸孤,家四壁立,忍饥为学不敢荒,尝凿坚木用以当砚。
一日于败墙土下得折足砚一枚,濯涤视之,盖歙石也。
纹如瓜子,殆是百年瓦砾间物。
由是携入举场,踰二纪,大小凡百试。
绍兴壬子,以奉大对。
所谓悲欢穷泰,未尝一日废其用者。
后省亲旁邑,弗以偕行,偶里中盗起,居人窜伏,还则砚亡矣。
乙卯永嘉,或贻以紫莲叶琢,小而肉薄,谓是观音石。
石初出永嘉,而知者犹少,质比端溪之良润微不及。
丁巳以后之省之寺,游秘馆,登曲台,奏论订议,无不与俱。
辛酉冬,相随使西方,至房陵,卧病邮亭中,濒死。
后虽得生,恍惚健忘,砚失所在,予亦留帅坤维。
己亥,又得武昌陶砚,状如风字,宜墨可意,不减前二者。
或诮以爱惜过厚,予曰:「适用者贵,唐贤所用大率皆陶也」。
檄置兵伍,书判刑杀,应对酬酢,偕在边尘间者首尾六年。
丁卯冬奏事,道次武昌,以曩恶暴著,上宽恩令,食奉祠禄桂阳,又与偕往。
戊辰秋,因事复遗失之。
桂阳景陵,由景陵南至岭外,二年间虽无文字可用,而笔墨遂无所归赴。
近又得一焉,名曰「玉斗」,众谓下岩佳品,而予不能辨也。
呜呼,孰谓得丧去来无数也哉!
折足之歙以盗亡,永嘉之莲以病亡,武昌之陶以事亡,予累砚耶?
砚负予耶?
顾今老矣,为「玉斗」者,止用以疏《周易》,写《维摩经》,不敢极汝用以磷汝德,能与予相终始乎?
误坠而毁,予当惩元宾
弃予而往,汝亦勿有三砚之负。
记砗磲杯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九、《北山文集》卷二五
坡苏居海南,尽鬻酒器以给衣食,馀一银荷叶,工制巧妙,心所甚爱,独存之。
予初抵岭右,于桂阳经营得镴杯十只,岂复有银荷叶,视坡苏益贫矣。
后三年,亲识怜予饮虽少而不可以无酒,前后增杯累三枚,皆海螺类。
内一枚赠者谓是砗磲,色白而质坚,予固砗磲领之。
然考《说文》,砗磲盖石之似玉者,今杯乃蚌属,非石也。
知杯者谓其材出朱崖,非廉州匠不能治,取材者不于山而于海,得之则曰砗磲也。
随材之小大、方圆、琐细,但其形似某物,则廉人取而就之,器成则又曰砗磲也,得名固矣。
封州太守赵子礼尝酌予以砗磲杯,比所得长阔加倍,肉理细腻而明净特异,要之非石也。
濒海人皆曰砗磲,予其敢独以为蚌?
谩记于此,以俟识者。
祭邢商佐文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一二、《北山文集》卷二七
呜呼商佐!
呜呼痛哉!
吾有女为公冢妇,女有子实公长孙。
数年之间,随我万里,每书须百日乃传公家,虽倚望妇孙之归,势未能也。
去年秋,某与累偕出峡。
至鄂,以罪独之桂阳,妇孙各随其母。
某出门,谓糟糠曰:「到乡称力遣女,即命其往见庙拜舅姑。
外孙已八岁,意趣类成人,妇携以归,商佐当少慰意矣」。
呜呼!
岂知吾为此言,而公之易箦已七日矣。
呜呼商佐!
呜呼痛哉!
公病吾不赴寝而问,公死吾不临棺而哭。
吾女之归,公不能坐受于堂;
吾外孙不得扶公之膝,受城南读书之诗。
衰衣练服,号呼豆觞之前,而商佐如勿闻也。
呜呼商佐!
呜呼痛哉!
梦幻泡影,达观不认以为有;
未能忘情,则亲戚安得不以为悲!
然公诸郎自晦以下,相次以立,其事母孝,比父存有加。
公之犹子,肃睦而勤干,视晦等手足。
若九原回首,可以无恨。
某也登高而酹,涕不随风,书以遣辞,哀感可寄,灵其鉴飨。
郴江百咏 其九 三怀堂 宋 · 阮阅
七言绝句 押真韵
东京吏治孰称循,范晔(宜秋馆本作史)才书十二人。
前日桂阳三太守,许谁来此继芳尘。
湖南刘式翻异奏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六四、《斐然集》卷一五
臣闻刘式系大赃吏,宣和六年潭州湘潭县日,值科燕山免夫钱,湘潭管田八十六万亩,每亩科钱七百文,二分纳见钱,每亩盗一百文入己,一分以银折纳。
其时银价踊贵,每两至三贯文。
用潭等取之于民,而以广等纳之于官。
广等者以十钱为两,见行法秤也;
潭等者以十三钱为两,湖南民间通用私秤也。
据此两项,之所盗,其数多矣。
当时为监司按发,送邵州根勘,事已明白。
用重赂于京师求嘱,遂行翻异,乞移别路。
遂改送袁州看详,得无罪状,遂还元任,考满而去。
至今湖南言赃吏者以为首。
昨缘姻娅之私,冒法改官,不依资格,注授邵州通判
其意以邵州旧曾尽法勘己,欲报私怨也。
赖言者发其奸状,追官罢任,稍快公议。
今来河南宪司所勘止坐言章中论杀害平人,为百姓胡安所讼。
反讼,以书达衡守,祝其周旋,当连坐一事而已。
衡州推勘院已申提刑司,称鞫勘圆备,比至差官录问胡膺等一十九人,各已伏辩,独翻异不承。
今来致烦朝廷令提刑司别选官移桂阳监置司,重别根勘。
谨按冒法改官,不依资格,授通判差遣,则杀害平人。
又以书干托太守祝其周旋,事之必有,理无可疑也。
今干照人各已伏辩,而独不肯承罪。
其挟权骄恣,可验臣僚之言矣。
至于冒法改官,不依资序,注授通判差遣,朝廷虽灼见罪状,各已追改,而式之罪名未结正也。
衡州置狱,追呼已多,闻有破产之家,被杀者沈冤未伸,方逮者證佐未毕,而又移狱,已是暑月。
只缘刘式一夫奸凶抵悍,顷年翻异得其惯便,是致狱讼滋彰,烦渎典宪。
伏乞圣慈别降指挥,令湖南提刑司选差强明官吏,严立近限,疾速具案闻奏。
所贵刘式不敢恃顽脱免,而于无辜干證之人免于囚系淹延。
俟案上日,将冒法改官等事一并行遣,为恶吏之戒,以称陛下爱民去奸之意。
所有录黄,臣未敢书行。
再论朱胜非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六五、《斐然集》卷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二
臣伏见故相朱胜非以服阕除观文殿大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臣以臣父任给事中日曾论列胜非,臣适当词掖,不敢书行,已具奏外。
臣谨按,朱胜非张邦昌皆是邓洵武家婿,王黼之客,苗傅刘正彦之阴常也。
自其为小官时,文学行治皆为人所传笑。
宣和中仕流混浊,犹取庸陋之诮。
时相主之虽力,犹且提携不行,出为南京副总管
值敌兵入寇,自是而后,胜非之志操能否著矣。
臣欲不言,恐负陛下;
欲详言之,又惧烦渎,请略言之。
南京胡直孺勤王被掳,胜非副总管,值张邦昌僭位,遣快行亲事至其母家。
淮南发运使向子諲拘留送狱,验其文券,则经由南京胜非厚与批请,以资其行。
子諲胜非邦昌交私,为之羽翼,遂急胜非勤王,且云不可污张巡许远之地。
是时天下共知陛下为大元帅,二帝北去,主宋祀者非陛下而谁?
胜非身在南京,去元帅府不远,而于邦昌踪迹若此。
若谓是时胜非心不在邦昌而在陛下,臣不信也。
继而谄事黄潜善,叨与政事。
戊申之冬,敌骑已破澶濮,犯大名,掠齐、郓,骎骎南向,胜非不恤国步之将危,且晏安于宠禄,略无一语,上动天听,宁致狼狈,恐忤潜善
若谓是时胜非心不畏潜善而畏陛下,臣不信也。
苗、刘造逆,为大臣者当正色立朝,死生以之,此宋督所以惮孔父刘安所以惮汲直曹操所以惮文举也。
胜非乃依从其间,显然援唐襄王太后事,其意以苗、刘事成则己收佐命之功,不成则己托调护之说,然则何所往而不可哉?
若谓是时胜非心不二端而一于陛下,臣不信也。
逮陛下返正,大明典刑,取一时宰执胜非颜岐张澄,声罪致讨,载之亲诏,谓「不如欧阳脩所称断臂之妇人」。
天下传诵,以为舜诛四凶不是过也。
胜非计,尚以何颜面立于人间哉!
未几又蒙抆拭,付以宣抚之权,于江州置司
胜非常为宰臣,义当即日受命,趋赴治所,而乃逡巡退匿,谬为辞逊,坐使李成马进毒流数郡。
江州既破,即请移治,但欲偷安,无意讨贼,忠义徇国者顾若是乎?
吕颐浩都督还朝,斥逐异己,意谓胜非庸谬易制,力加援引,再污揆席
上天震怒,星文示变,胜非偃然不惧,以调护自处,外示佞柔,于事无所决白,而实则奸憸,私事俱办。
惟陛下少宽臣喋喋之罪,使陈梗概,一言有欺,罪当万死。
李纲胜非本无仇怨,止缘在相位日曾行遣伪命臣寮,又为黄潜善中伤。
邦昌之死,潜善所行也,乃嫁其事于
胜非暗昧,惟纲之怨。
及再入相,首讽台谏官论纲旧恶。
湖广路宣抚,治状方著,并无过举。
胜非不恤国事,以私憾而罢之。
向子諲才气忠义,人所推许,止缘南京之事,胜非怨之刺骨,常谓人曰:「李纲向子諲皆是凶人,不杀不静」。
其所存险毒如此。
自其再相,子諲深惧遭其密戮,即日引疾挂冠而去。
吕颐浩既为胜非斥逐贤才,开其入相之路,胜非即以黄堂掌琐闼,黄龟年司制命,刘棐谏官,王详为佐使,汲引亲党虞沄陈桷辈分据要津。
其人皆凡下,不为时议所与,乃用刘棐黄龟年章疏,谓秦桧大植朋党,有龙战于野之象。
其章疏所称事实,又只缘除杨愿密院计议王鈇提举茶盐、宋映为提举坑冶而已。
胜非所为方之秦桧,其为龙战不亦大乎?
胜非外宽内忌,阳为敦厚长者之状,而耳闻目见习宣和之风,乃心疾狠,能为人祸,至于非义之事,人所不敢为者,则肆意行之。
李擢京城南壁守禦官,恨孝慈皇帝不用耿南仲和议以召敌衅,乃傲然端坐,视城垂破而不救,又为邦昌翰林学士,罪当伏法。
胜非所以深喜也,再相之初,首复职名。
席益善,则道使荐之,竟叨窃八座而去。
黄潜厚是聚贿乱政、偷盗府库之人;
李邴是行苗傅刘正彦建节白麻,极意称奖之人;
颜岐是同党潜善、阿谀误国之人;
张澄是观望苗刘,诏书所谓「情理尤重」之人;
王安中是谄事梁师成,随逐童贯收复燕云,为国产祸之人;
王孝迪薛昂宇文粹中蔡懋是崇、观、宣和戕毁帝业,使戎马在郊之人。
放投永弃,谁曰不宜?
胜非乃以为失职之士,星象所由著也,尽复职名,意将引用。
天下闻之,莫不大骇。
徐俯初作谏官,未至缪妄,力疏寝罢,人心乃
岂非人所不敢为,而胜非敢为者乎?
康执权阘茸污贱,废置累年,胜非以其曾击异己者,必欲收召,再召、三召,迫于众情不可而后已。
自谓谦慎,不敢专权,而布列内外,皆其亲厚。
陈蔼者不肖人也。
所生母死,绐谓人乳母而不持服。
兄死嫂弱,遂夺其兄致仕恩泽以自荐,既得之后,凌辱其嫂,困苦至死,又以阴计陷害其侄。
此蔼为人大槩。
胜非与之中表姻娅,故自为宣抚使,即辟为幕荐。
江西缪政,多蔼之谋。
及再为相,遂差蔼监吉州榷货务,偷盗官钱,岁时赂遗,入于相府,超越资格,差为湖北提刑
逮言章论列,胜非犹讽吏部诈供蔼曾任提举鼎澧刀弩手,蔼虽曾有此差遣,旋即废罢,未尝到官。
胜非乃改「除」字为「任」字,欺罔陛下,以济其私。
张铢者为静江通判
胜非遣子迎母,自宾州过桂府,别乘之尊,不顾廉耻,出城数十里,执杖声喏于国太夫人轿前,禀覆起居,行数百步然后退,广西人莫不耻笑。
比至府城,竭力应办。
胜非德之,先除湖北盐务,以为未足,又荐之对,又指挥与升擢差遣,遂除郎官,仍摄奉常
刘式者大赃吏也,胜非以妹嫁之,遂诈改官除邵州通判
比为言章论列,见在湖南置狱取勘,胜非门客刘泽者,为衡阳簿,传道胜非之意与提刑马居中,仍厚赂居中,遂使刘式翻异,殃害干连良善百姓,至今未毕。
尝以三千缗就胜非买门客恩泽,奏其子刘师心。
又为湖南土豪姓胡人以八十缗买给使恩泽,奏承信郎
韩京者屯兵衡州茶陵县,阴与郴寇交通,据有数县民田,夺百姓牛以耕之,名为赡军,实则入己以充赂贿之费,大为湖南之害。
绍兴二年十一月胜非母由茶陵而东,韩京诈称前路有警,邀留数日,极其供待,然后以兵卫送至吉州境上,胜非以为诚然。
湖南帅臣累奏韩京过犯,胜非一切蒙蔽,反以广东钤辖与之。
程昌禹者,邓洵武使臣也。
蔡州擅兴,径趋荆南,朝廷遂除京南镇抚,不肯受命,移兵至鼎州,罪当诛戮。
范宗尹即以鼎守付之,昌禹凶残,不能绥抚,竭取民之膏血以赡所部,及厚遗过客。
凡由鼎而东者,人人满意,为之延誉。
而严刑峻法,诛剥日甚,激民从贼,牢不可破,致烦陛下宵旰者,无人肯以上闻也。
胜非昌禹以同出邓门之故,超加职名,改授静江,遂除待制,明降指挥,候杨么已就招安,然后付以告命。
而密讽李荛,使一面送告与之,视陛下官爵私物不如也。
李大有者居临江军,为胜非子夏卿行媒,议王羲叔家姻事。
既成,以都司处之。
张颜术者,常以弓刀奇玩献于夏卿,仍为之转贩米粮,遂为江西宣抚属官。
后值湖南扰攘,权知道州,狼籍不法,为提刑吕祉所按。
胜非不行,反令作武冈军通判
郭千里者尝劝胜非奔避马进胜非以其忠爱于己,亦为宣抚属官。
千里受降贼赂遗,引为宣司使臣,广以金帛纳结夏卿
胜非再相,遂除千里为监丞
卢宗训者,以卢益累荐堂吏之族也。
其人污秽苟贱,不为士人所齿,得淮西提举,为台章言罢。
胜非必欲主持之,遂送与岳飞,使辟为官属,意藉外兵权胁制众口,使不敢言。
大鄙宗训之为人,不得已受之,俾权德安府,果以赃盗自败。
吕延嗣者曾任宾州通判,照管胜非家属,遂桂阳知监
好货受贿,监事不治,百姓嗟怨。
张毂者,尝为郴州司户,与胜非唐卿同官,胜非尝居郴州,每请俸米,必令高带斗面以给之。
敦复者,尝任道州营道县尉,赃污不法,曾以妾奉唐卿
二人皆蒙胜非封送姓名吏部,不循资格,皆注湖南漕司见阙属官。
其长子唐卿建炎四年郴州录事参军公干差出,其实避贼。
一去两年,不曾还任,监司州郡不敢罢去。
至绍兴三年还自宾州,过郴州,恳太守赵不群批书四关升。
又因江州军中系名冒赏,循承值郎,在任岳庙,尚恐三十个月不能成任,乃讽吏部侍郎建明选人岳庙,许以三年为任改官。
胜非除授不公,变乱法制,大抵如此。
臣在湖南所知已如此,其在行朝及他路所未知者,又不知其尚几百条也。
庚戌年敌骑退后,朝廷一向谢绝,不与交通。
三四年间,敌不我测,不敢轻举。
胜非再相,复议遣使,误陛下于忘恩释怨之地。
且俾使人受刘豫馈送,启宠纳侮,果至去冬犯跸之事。
其经邦断国,一至是哉!
臣窃谓宰相之任,佐天子治天下,治乱之所本,其任至重,不可冒居。
胜非负弥天之罪,陛下宽大,赦而不诛,再付相权,责以功效,非为赐也。
胜非所宜革心改悔,以报大恩。
而其所为如前所奏,则又关通内侍,谄奉将帅,牢笼堂吏,沽誉群小,专以软熟无忤持禄取容,所谓怙终长恶,迷复不悛,国家之大贼,人理之巨蠹。
方边报稍息,则冒哀当轴而不辞,及淮上有警,则力恳去位而不顾。
谨按《春秋》之法,任大者责重。
胜非独相逾年,可谓专矣。
寸功不立,百度乖张,天下目为勘当相公,无责可乎?
今其丧制已除,是古诸侯免丧以士服入见天子之日。
命德讨罪,柄出大君,如胜非者,岂宜宠以秘殿之名资,食以真祠之厚禄?
赏刑失当,以乖天下之望。
夫恩章宠数,体貌大臣,国之令典,固不可废。
然施之称惬,则国体尊重,人以为荣;
施之非宜,则彼当得者不以为贵,而名器轻贱,人主之权替矣。
骐骥骅骝,一日而驰千里,是故洁其皂枥,丰其刍豆,缓急之际,与人一心。
若夫驽骀下乘,既无绝足,仍有诡衔窃辔,以智为盗之患,则凡马畜之而已矣。
人君驾驭人材,何以异此?
伏望陛下奋发威断,奉将天讨,出臣此章,深诏宰执正名定罪,以为大臣二心误国之戒,以慰四方积年愤懑不平之心。
刑辟既昭,叛乱自慑。
事干大政,所系不轻,臣是以竭忠,仰冒聪听,苟利于国,九殒不辞。
臣不任犯颜惶惧之至。
寄折参谋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七三、《斐然集》卷一八
湖南向伯恭提众驻耒水之上,仗孤忠以遏豺虎,旁无救援,日久情见,为贼所执,舂陵三路襟喉而贼据之,韩京吴锡本隶伯恭屯回雁,桂阳,顾望环睨而不敢进。
部使者移司远徙,徒以空文诪张。
列郡例经残破,惴然自守,谁能合从以解纷难?
宣抚公已体顾忧,慨然受命,则部分将校,扫清寇盗,救连帅之危,兵所从出,当不愆素,而远近侧耳,未闻鼓行之声。
有如绿林知用先人夺人之谋,径逾湘源,超越峤外,以迎请大使为名,遂将授人以柄,束手遐裔耶。
丞相元勋旧德,当此重寄,承旨嘉谋远识,参决筹画,幕府所置,谅多贤才,岂其迁延,坐取讥议?
何如速奋威声,即日引道,以一军出昭贺,逼舂陵,檄两军严兵俟命,以为犄角。
元戎总中权之重,肃按全城,勿使贼锋乘势猖獗,然后文告,擒纵之势成,而救难解纷之功立矣。
张相 其八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七三、《斐然集》卷一八
湖南缘大兵大旱之后,继以月桩重歛,又州郡县道鲜得人,故民力大段困乏,怨咨日甚。
村落穷民,有私制绯衣巾以俟盗起者。
道州永明有寇未平,桂阳蓝山为贼所据,郴州之永兴群盗方作,已犯衡之安仁
安仁距衡百二十里耳,帅司所遣兵折北不支,遂避贼锋过别县。
帅司缘近年例不得兵,州郡缘无钱粮招军不得,宪司忧恐,计无所出。
若更无以善后,加有桀黠者诱之,鼓行而前,直至长沙,非难事。
今众谓步谅一军元在本路,若刘资深以事实请于朝,暂乞步军,径自吉州永新永兴茶陵安仁,扫除根本,犹可及止。
资深受公厚知,重言一发,必可济也。
桂阳监永宁寺轮藏记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斐然集》卷二○、《文献通考》卷一二七、《荆川稗编》卷七○、《南宋文录录》卷一○
文籍惟吾儒与释氏为最多。
然儒书之要莫过乎五经、邹鲁之语。
是七书者,上下关千五百馀岁,非一圣贤所言,总集百有馀卷而已。
既经仲尼裁正,理益明,道益著,三才以立,万世无弊,违之则与人道远焉。
未尝丁宁学者收藏夸眩,以私心是之,而所以至于今,存而不废者,盖人生所共由,自不可离故也。
其馀百氏著述日繁,世人得以卷记者至于数万,可谓众矣。
然明智之士则必纪纲大训,折衷于圣人,使至当归一,精义无二,诐淫邪遁之辞,遏而不得肆,固不尽以为是也。
今释氏之书五千四十八卷,以词之多,故世人鲜能究之。
吾尝阅实其目,则曰论,曰戒,曰忏,曰赞,曰颂,曰铭,曰记,曰序,曰录,杂出于僧人所为居其大半,而以经称者才二千馀卷焉。
僧人于是中所常诵味举唱者,又亦六七品而止尔,馀则置而不道也。
所以不道者,抑未暇欤?
将无庸称欤?
然则自其术论之,所得有浅深,则所言有当否。
若举以为是,不亦罔之甚哉!
夫其词之多虽未可尽究,而立说之大旨亦可知矣。
盖论心则谓耳目鼻口之用,喜怒哀乐之变,皆非本体之妙也。
论身则谓假暂聚生老病死无非苦恼,虽以食狼虎,饱鸱鸢而可也。
论生死则谓有前世之来,后世之往,人与狗彘羊牛相为轮转而不息也。
论世界则谓天之上有堂,地之下有狱,日月之中有宫囿,星辰之域有里数,而宇宙之众如河沙微尘者,盖不可胜计也。
论庶物则谓羽毛介鳞皆前生之亲爱宗族,而含灵蠢动,蚊蚋蝼蚁,与佛不殊,亦欲化之,使登正觉也。
其于秉彝天命,则以为爱欲所钟,因而滋续无足贵者,故视父母兄弟妻子犹怨憎仇毒之可恶也。
其所亲厚,则以它人为慈孝传继,凡九州四海殊根异质,不问贤否,苟同于我者,皆法属也。
其论覆载之内,可见之物,可名之事,则等之寐梦幻诡,沤影电露,举非坚久真实,不必为也。
其论鬼神则记其状貌,叙其种类,知其嗜欲年寿,得其居处名数,纵口而谈,极笔而书,不自以为怪也。
佛既言之,又付嘱之,僧遂演说而推广之,所以其书至于五千四十八卷之富,且以为字字皆至理,句句皆妙法,卷卷有光明发见,处处有神物护持,无可置议。
于是裒人之财,竭人之力,印以纸墨,匣而藏之,载以机轮,推而转之。
丹砂黄金,文珉香木,穷极侈丽,葩华绚饰,然后为快。
独疑而辟之者,乃外道魔障,佛之罪人。
傅太史韩文公之流,至今为释子怒骂而未已也。
夫既以空虚寂灭为道之至矣,虽天伦之重,乾坤之大,照临之显,山河之著,犹将扫除殄绝,洞然不立,则凡见于形象,当一毫无有焉。
今乃建大屋,聚徒党,耕良田,积厚货,憧憧扰扰,与世人无异。
而以佛之遗书,营置储贮,巍然焕然,郁相望也,乌在其为空乎?
不能空其言说之迹,而欲空并育之万有,乌知其可乎?
是必有说矣。
比丘慈严居桂阳之永宁,悉其志力以营兹事,勤苦历年,而后克成,来求为之述,以示久远。
予因举儒释异同,且箴夫弃有趋空者之蔽,庶吾党之士相与讲明,以止于至善。
夫岂好辩哉,盖亦不得已也。
桂阳监学记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一、《斐然集》卷二○、光绪《湖南通志》卷六六
绍兴十二年五月,制诏郡邑崇复庠序。
桂阳监左朝奉大夫无棣张侯修以书抵某曰:「修不敏,守蕞尔国而黉序一新,永惟德意所覃,兴废举坠,不可无述,敢请书之」。
某曰:铺张弥文,为太平盛观,乃朝廷大典,非一邦专美。
后世尚论,且将以其时考之,岂当率尔而形容也?
若夫教与学之多术,志士固思其上者,试为子矜诵之。
盖三代之于人才,自幼童而教养加焉,皆辅成德行之具,薰陶渐渍,历数十年,德立行修,可以仕矣。
然后在上者举而用之,士未尝有求也。
世远道丧,科举之法设,父诏其子,兄诏其弟,鼓箧抠衣,登门投牒而觅举,于是洙泗之风扫地尽矣。
方其读圣人书,顾知编缀附会,以待场屋之问,惟不中夫程式是虑。
有司问之,又岂皆道德之意,仁义之说,养心修身之要,治国平天下之务?
往往蔽正而徇己,道谀而诲谄。
行之浸久,皆曰取士如是足矣。
大学堙微,炎火消膏,利欲肆行,洪波稽天,间有资禀开明,厌此纷纠,望道而不见,则又轻忽经训,浅薄,溺于诐淫邪遁,泯然无觉。
寄名清高,实有贪觊,其趋愈下。
所以然者,忘义趋利之习也。
义者,天理之公也,华夏圣贤之教也。
利者,人欲之私也,小人蛮貊之所喻也。
学而不本于义,惟利是图,其患可胜言乎?
未得之,惟恐不得也。
既得之,惟恐不多也。
既多矣,惟恐不久也。
相贵以等,不尤则悲。
相觌以货,不积则忧。
必放此而行,怀此以相接,是谓失其本心,亦何往而不失耶?
故善学者择义而已矣。
今夫慈孝忠顺,交际辞受,语默动止,出处久速,各有不可易之理。
处之当夫理,是义也。
不当然而然,当然而不然者,有欲蔽之。
今而后二三子穷理期于精,由义期于熟。
必也不惑,然后智益明,必也不离,然后仁益敦。
以古之制自居,而不为在彼者,是则邹鲁之所以贻后人,天子之所以望多士。
名第云乎哉,青紫云乎哉?
元公塔铭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九、《斐然集》卷二六
予少也居荆门漳水之上,游学京师,教道襄汉,闻白马寺有得佛法长老曰谅元者。
久之,去白马,如湖湘,而不详其所止。
绍兴甲寅之岁,予寓居南岳,一日前住覆船山慈严来谒,问其孰嗣,则曰:「先师元公」。
予以元知名僧,颇欲识之而不果,则遂询其本末于严,严曰:先师福州之福清人姓董氏
幼而奉佛,弃家投瑞峰寺
元祐四年试诵经中格,度为僧。
洪州,礼事泐潭乾,乾器之。
师自念言古人学道必先勤苦,我今无营,坐享乳麋芗饮,此意非法,乃为泐潭礼佛远去。
及归,乾已没,师复分宁玉溪慈,丛林号曰慈古镜者,咨决安心,不更他适。
洎慈就寂,始领众游方,历潭之沩山、鼎之梁山、荆之玉泉、襄之白马,率上首立僧提唱,皈信者渐众。
大观己丑岁,白马虚席,州将以疏帖授师,师逊避再三,卒不得免。
摄衣升座,众听狎洽,莫不恨其总持之晚也,一时声誉与谷隐显公相先后。
居十年,以化缘既毕去,客于蒙城兰若。
桂阳监守与师有旧,遣书迎致,居监之天宁。
监僻而寺陋,师随方诱导,其说盛行,猺俗信化。
越三年,当宣和乙巳岁春正月六日,出谒知识,人人叙违,还寺令考鼓与众言别,端坐而逝。
十有九日,体魄坚植,色相自如,其徒不忍用火,相与即其身塑饰以事之。
师质朴和易,接引欣欣,未尝有愠怒色,拣择心囊,中不蓄一物,得供施即随手散尽。
坐僧夏三十六,寿六十四。
有《语录》一卷,门弟子为长老者十一人。
慈严所称述者,大概如此。
以予闻质诸知师者,验严之语,皆曰然。
严乃请曰:「先师道行孤高笃寔,慈严等不能振大家风,恐遂泯然弗传。
愿假一言,刻诸像塔」。
其请至五六而益勤,予既重元之为僧,又矜严之志,乃叙而铭之,曰:
道者言,任道者身。
身则弗行,言则谁信?
九年面壁,一人得髓。
独为死生,其艰犹尔。
末法滔滔,言满天地。
分据诸方,各有孙子。
试聆其言,何法不證?
夷考其行,鲜克相应。
如彼所说,真空无相。
以相见我,事障理障。
如我所说,一阳一阴。
心即是迹,迹即是心。
谓迹非近,道终不近。
于行必诐,于辞必遁。
维元导师,浮屠之劭。
质寔廉清,盖以身教。
咨尔学人,欲嗣清风。
尚视斯铭,以参异同。
伏波将军庙记绍兴五年 南宋 · 袁潭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一、雍正《广东通志》卷五九、嘉庆《海康县志》卷八、道光《广东通志》卷一五一
阴气复回,必发为震霆;
神功湮渝,必腾为光怪。
崇功茂绩,久翳则增明,其汉伏波路公之谓乎!
武帝有事于匈奴,公以右北平太守从骠骑直捣金山,斩首捕虏二千七百级,以功封邳离侯
南越尉赵陀之死也,越王胡有归汉之志,元鼎四年,诏以谏大夫终军宣辞于南越。
公以卫尉将兵,屯于桂阳
明年,以卫尉伏波将军,讨吕嘉之叛。
公自桂阳下洭水,与楼船将军杨仆会兵,俱至番禺
越人乃城守方力攻,纵火焚城西,公遣使赐印以招徕之,越人素闻伏波名,于是悉城来降,不烦一阵,遂开九郡。
饮马于儋耳,焚舟于琼山,示弗复用兵。
所以宣畅王灵,威加海宇,德被黎庶者,固宜纪之太常,铭之钟鼎,有闻于无穷,而血食于后世矣。
惜乎太史公不为立传,其事则概见于他文,固以可惜。
东汉建武马公文渊讨女子侧、贰之乱,亦命之曰伏波,盖追前所已成之勋,托之名以惊动群听耶。
文渊长躯苦战,安靖五溪,足以继公无愧,而谓复出于上,不可也。
公开九郡于其初,文渊破二女于其后,其功同,其名誉同,其有德于远人又同,则其血食于此方,宜其无异也。
海滨之祠,不载其创立之年,后世亦莫知为谁。
中间尝请于朝,锡之王爵,记事者始以为公,俄有以为文渊者。
其后有识之士考订遗迹,建别庙以祀公,再请于朝,亦命以王爵
公于是与文渊并驾,无馀恨矣。
绍兴四年提点刑狱公事青社董公弅按行诸部,南抵于海,涉鲸波,宣上德意,往返叩二祠,怅然念公祠宇隘陋,独在一隅,不足以侈神灵而昭示无穷,思撤而新之,以语知军州事九江陶公尧夫
公乃手为规画,委兵马监押开封赵公价董其役,以七月一日聚工,落成于十有二月十有七日
二庙一新,重门双峙,庭宇寥豁,庙貌修洁,增广于旧数倍。
既成,以图来,公命宋台袁潭为之记。
曰:自古有志于功名之士,或阨于下位,至殁世而无闻,十常八九,功名不如意而不克终。
幸而功适成于当时,可传于后世,又或不幸以疑似掩其名,不暴白于人耳目。
天下事其不可必如此,然士患志不立,不患功不成,功患不及于民,不患不传于久。
公之声称几灭矣,一旦暴白千载之下,如霆凌空,如剑冲斗,翳而增明,终莫能掩。
天下事可必者勉之,其不可必者听之,以待考古之士,有若董公倡之,陶公和之。
忠勇之士,莫不闻风而振起,亦足以补太史公之阙云。
按:嘉庆《雷州府志》卷一八,嘉庆十六年刻本。
郑亨仲枢密邢晦绍兴二十八年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一四
绍兴丁巳,公与铨同为编修,官密院
戊午夏,又同考较省闱。
讫事,摄都司,除殿中侍御史,迁中执法
,金人以伪诏授我,欲屈无堤之舆下拜以受,从之。
公与铨力争不可,言颇讦。
上震怒,诏褫铨爵投昭州
公奋然曰:「吾尝同僚,决不使邦衡独斥」。
夜半,与谏议大夫李谊宜言吏部尚书晏敦复景初户部侍郎李弥逊似之向子諲伯恭礼部侍郎曾开大猷、张九成子韶对便坐引救,上稍稍霁威。
右相秦桧、参知政事孙近激公义,亦即时入对,乞从公等台谏侍从请,上赐可,得释,谪广州监盐仓
公又引大义折,遂有量与录用之请,除佥书福唐幕。
辛酉到官。
壬戌秋,闽帅程迈中铨以飞语,复投岭表。
己巳春新州张棣承广帅王鈇风旨劾奏,移海外。
未几,公自泗州宣抚被遣徙桂阳,又徙封州,亦坐之谮也。
乙亥夏,病不起,方居海岛,愧不能效栾布与敞脂之收葬以报公恩,抱恨千古。
丙子夏蒙恩徙衡。
戊寅冬,公之婿郴司户邢晦德昭罢官过雁峰,出示公遗墨,读之潸然出涕。
属有悼亡之戚,不克继韵,辄书旧所作楚词于后,盖上以为天下恸,而下以哭其私也。
山峨兮水深,怀高风兮涕渐我襟。
无后若人兮青规黄阁,康瓠登庸兮黄钟攘却。
死者不可作兮云谁与归,谓斯文之不遭兮莫如我悲。
恭览遗墨,风雅具体,彼羊质蒙皋比兮其颡有泚。
按:《澹庵文集》卷四,文渊阁四库全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