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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许富民自雇人夫修城奏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四八、《宋会要辑稿》职官五五之三四(第四册第三六一五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二七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庆、鄜、泾三州调民修城,有妨农种,复少兵士以代夫役。今请听富民自雇人夫修筑,三万工与太庙斋郎,五万工与试监簿或同学究,七万工与簿、尉,八万工与借职,十万工与奉职。
陈修水洛城利害奏(庆历四年五月)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四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九、《涑水记闻》卷一一、《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六、《永乐大典》卷八○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郑戬奏乞令臣不预商量,臣常患臣僚临事多避形迹,致赏罚间或有差误。因退思之,臣任西边及再任宣抚,首尾五年,只在泾原、秦凤两路,于水洛城事,比他人知之甚详。今若隐而不言,复事形迹,则是臣偷安不忠,有误陛下委任之意。臣是以不避诛责,辄陈所见利害。
水洛左右皆小小种落,不属大朝,今夺取其地,于彼置城,于元昊未有所损,于边亦无益,一也。缘边禁军弓箭手,连年借债修葺城寨,尚未完备,今又修此城堡,大小六七,计须二年方可得成,物力转见劳敝,二也。将来修成上件城堡,计须分屯正军不下五千人,所要粮草,并须入中和籴,所费不小,三也。自来泾原、秦凤两路通进援兵,只为未知得仪州黄石河路,所以议者多欲修水洛城一带城寨。自近岁修成黄石河路,秦凤兵往泾原,并从腹内经过,逐程有驿舍粮草。若救静边寨,比水洛远一程;若救镇戎、德顺军,比水洛却近一程。今水洛劳费如此,又多疏虞,比于黄石河腹内之路,远近所较不多,四也。陕西四路,自来只为城寨太多,分却兵势,每路正兵不下七八万人,及守城寨之外,不过三万人。今泾原、秦凤两路,若更分兵守水洛一带城寨,则兵势单弱。兼元昊每来入寇,不下十馀万人,若分三四千人于山外静边、章山堡以来出没,则两路援兵自然阻绝。其城寨内兵力单弱,必不敢出城,不过自守而已。如此,枉费功力,临事一无所济。况自来诸路援兵,极多不过五六千人至一万人,作节次前来,只是张得虚声。若先为贼阨其来路,必应援不及。若自黄石河路,则贼隔陇山,不能钞截,五也。自陇州入秦州,由故关路,山阪险隘,行两日方至清水县,清水北十里则𢇲穰寨,自清水又行山路两日,方至秦州。由此观之,秦州远在陇关之外,最为孤绝。其东路隔限水洛城一带生户,道路不通,秦州恃之以为篱障,只备西路三都口一带贼马来路。今若开水洛城一带道路,其城寨之外,必渐有人烟耕种,蕃部等更不敢当道住坐,奸细之人,易来窥觇。贼若探知此路平快,将来入寇,分一道兵自𢇲穰寨,扼断故关及水洛,则援兵断绝,秦州必危。所以秦州人闻官中开道,皆有忧虑之言,不可不知,六也。泾原路缘边地土最为膏腴,自来常有弓箭手家人及内地浮浪之人,诣城寨官员求先刺手背,候有空闲地土摽占,谓之强人。此辈只要官中添置城寨,夺得蕃部土地耕种,又无分毫租税,缓急西贼入寇,则和家逃入内地,事过之后,却前首身,所以人数虽多,希得其力。又商贾之徒,各务求属,于新城内射地土居住,取便与蕃部交易。昨来刘沪下倡和修城之人,尽是此辈,于官中未见有益,七也。泾原一路,重兵皆在渭州,自渭州至水洛城凡六程,若将来西贼以兵围胁水洛城,日夕告急,部署司不可不救。少发兵则不能进前,多发兵则与前来葛怀敏救定川寨覆没大军事体一般。所以泾原路患在添置城寨者,一恐分却兵马,二恐救应转难,八也。议者言修水洛城,不唯通两路援兵,亦要弹压彼处一带蕃部。泾原、秦凤两路,除熟户外,其生户有蹉鹘者谷、达谷、必利城、臈家城、鸱枭城、古渭州、龛谷、洮河、兰州、叠宕州,连宗哥、青唐城一带种类,莫知其数。然族帐分散,不相君长,故不能为中国之患。又谓元昊为草贼,素相仇雠,不肯服从,今水洛城乃其一也。朝廷若欲开拓边境,须待西北无事,财力强盛之时,当今取之,实为无用,九也。今修水洛城,本要通两路之兵,其陇城川等大寨,须藉秦凤差人修置。今秦州文彦博累有论奏,称其不便,显是妨碍,不合动移,十也。凡边上臣僚图实效者,在于选举将校、训练兵马、修完城寨、安集蕃汉,以备寇之至而已。贪功之人则不然,唯务兴事求赏,不思国计。故昨来郑戬差许迁等部领兵马修城,又差走马承受麦知微作都大照管名目,若修城功毕,则皆是转官酬奖之人,不期与尹洙、狄青所见不同,遂致中辍,希望转官,皆不如意。今若水洛城复修,则陇城川等又须相继兴筑,其逐处所差官员将校,人人只望事了转官,岂肯更虑国家向后兵马粮草之费?十一也。昨者泾原路抽回许迁等兵马之时,只筑得数百步,例各二尺以来。其刘沪凭恃郑戬,轻视本路主帅,一面兴工不止。及至差官交割,又不听从,此狄青等所以收捉送禁,奏告朝廷。今来若以刘沪全无过犯,只是狄青、尹洙可罪,乃是全不计修水洛城经久利害,只听郑戬等争气加诬,则边上使臣,自此节制不行,大害军事,十二也。陕西四路,唯泾原一路所寄尤重,盖川平原阔,贼路最多,故朝廷委尹洙、狄青以经略之任。近西界虽遣人议和,自杨守素回后,又经月馀,寂无消耗,环庆等路,不住有贼马入界侵掠。今已五月,去防秋不远,西贼奸计,大未可量,朝廷当劝逐路帅臣豫作支吾。今乃欲以偏裨不受节制为无过,而却加罪主帅,实见事体未顺,十三也。
寄上富相公书 北宋 · 李觏
出处:全宋文卷八九四、《直讲李先生文集》卷二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八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至和二年八月十七日,将仕郎、试太学助教李觏,谨西望再拜奉书集贤相公阁下:乡者相公偃息于外十有一年,天下之士愤懑者无所吐,天下之民穷苦者无所愬。宗庙有神,社稷有灵,佑启圣心,廓然日出,摈谗说于九地之底,登旧德于赤天之上。含气之类,孰不相庆?千万幸甚!千万幸甚!议者曰:「贤人当位矣,恢儒复古,此其时矣」。觏以为不然。周公相成王,必先有讨于管、蔡、商、奄,而后制礼作乐。孔子为鲁司寇,亦且杀少正卯,会夹谷以惧齐侯,取汶阳田,未闻区区以文字为先。何哉?缓急之节然也。今之大患,患在夷狄。士大夫之耳目属于相公久矣,谓排难解纷不在他人。才如斯,位如斯,筹深策远,盖非小子所难窥也。若夫祸以忽而生,势以激而动,亦不可不知。朝廷忧西北而不忧东南,无寇贼之备,是所谓忽也。用力于西北,则势不救东南,生奸雄之心,是所谓激也。窃恐燕、赵有举烽之变,则荆、扬无安堵之氓。其曰无备者,非兵非食,官不得人之谓也。今之取才既不尽善,而南国卑薄,隔以江湖,朝士亦不欲来,比于四方,最为少人。近者侬智高之乱,足以观之矣。智高之起于邕也,非若鬼神出自恍惚,盖有萌渐可见。人或言之,而主者如不闻。及其至于广也,非有羽翼降自空虚,盖已旬月之行。众欲距之,而主者闭门之不暇。遂使百越之地,千里无烟,积尸成山,流血成川。非他也,官不得人之弊也。凡今任官,贵在科名。彼岭南郡守,不知几人,非但无功,又不能死,唯赵师旦、曹觐以节义自显。夫二人者,皆无出身。孔宗旦以负谤之故,谪掾于邕,事未起而言,言不用而死。夫人岂有科名哉?凡今用法,小过不宥,而大刑不行。小过不宥,故跅弛者废;大刑不行,故首鼠者安。岭南之吏,或不备不虞,或偷生惜死,而不闻有伏鈇锧者。以不忍之政,驭无耻之人,如乘驽骀而舍鞭策,欲其致远,何可得哉!所幸智高竖子,本无远略,如使匹马尺铁,踰岭而北,则江表生灵已鱼肉矣。当是时,数百千里之中,无一人可与计事者。或云修城池,或云教士卒,祗以行破公文,何曾得似儿戏,令人见之,不觉大笑。贼若能来,谁有今日?相公非常之人,固不为常人之事,见几而作,今也其时。若谓才之难得,道在驯致,则凡守大藩,如古方伯连帅者,且宜慎柬,每十数郡得一俊杰以临制之,亦足以有为矣。如此,虽大驾登单于台,元帅勒燕然山,无南顾之劳扰,况当平世,谁敢动哉?觏庆历四年尝以书言南方事,必达左右矣。后二年,作《长江赋》,欲干衢室之听,而无路以通。谨录一本,尘玷台座。草茅之愚,行年四十有奇,一事不成,百病俱发,未知馀年有几,唯未死间不逢乱贼,是所愿也。故复呫嗫,上渎威尊,伏惟哀其狂而宽其罪。不宣。觏恐惧再拜。
寄上孙安抚书 北宋 · 李觏
出处:全宋文卷八九四、《直讲李先生文集》卷二八
皇祐四年十一月十三日,丁忧人李觏,谨再拜奉书安抚密学谏议节下:觏病卧草中,闻朝廷委节下一方之事,载惊载喜,已而泣下。嗟乎!自岭表有变,数千里间,火热汤沸,而未见有左右前后之臣,负大名于天下者一来镇抚。窃疑江湖之民,获罪上帝,不复得为周家草木,在《行苇》之诗矣。今也传言节下当来,有如司命仙官将自天降。荒陬士女,罕识贵人贤人,孰知所以来之旨?愚心耿耿,实异于众。辄缘漆室忧鲁之义,愿有以控告。不幸酷罚在身,未经祥禫,请见则非礼,寄书则不恭,日夜惟思,罔知所措。忽睹榜示令,实封赍来,何幸如之!然而开设数路,许以酬赏,茍应募而言,是佣徒鬻卖之道,高洁之士得不唾其面哉?退又念,古之人有杀身以成仁,安得避干赏之嫌,沮愿忠之意?由此奋发,节下试听之。嗟乎,今之天下何其少人哉!人材高下,未敢轻量,若夫至公至忠,图国忘身者,诚不易得。凡居位者,何异一曹司?但行文书,不责事实;但求免罪,不问成功;前后相推,上下相蔽。事到今日,犹不知非。昔西戎叛时,数年间,天下之民破骨出髓,而不能取元昊一块土。今南蛮又叛,数月间,江湖之人拆衣卖絮,而智高方拥美女,在珠玉堆中坐耳。何者?十羊九牧,朝令夕改,作无益以害有益故也。彼智高者,岂英雄哉?持劫之尤者耳。愚尝谓彼失于久,而我失于速。彼若能速,广东非我有也。我若能久,彼焉得跳梁若是哉?何谓彼失于久?当其自邕而来,所过诸郡,突如破竹。若能因其仓库,抚其民人,分留同恶,合聚亡命以守之,避实攻虚,直趋英、韶、南雄以扼大庾,使江南之兵不得过,虽广西兵来,而东路之势已盛,则五羊孤城,仲子怯师,囊櫜中物耳。舍此不为,而为持久之计。岂有人作贼深入主国,无馈粮、无外援,而可顿于坚城之下,连月不去,以待王师之来哉?此所谓彼失于久也。何谓我失于速?当贼在五羊城下时,王师幸得到英州,若能分兵屯守要害,坚壁清野以待之,彼将何如?梁孝王天子母弟,周亚夫尚不可救,况广州仲简何足可惜?彼求战则不听,欲走则无路,粮食当有限,宝货岂可餐?越月踰时,自当乾死。况蕃汉乌合,其心不一,力尽势穷,宁无疑贰?购赏在其前,斧钺在其后,智高之首,何难可致?不战而屈人之兵,古今一也。岂有人为将,乘驿会师,与士卒未尝相识,昏至晨战,挺身入贼?如此,虽豫让为军员,要离作节级,有何恩义能使之用命也?以侯伯富贵之身,落豺狼腥臭之手,远近闻之,莫知所由,皆以贼为鬼将神兵,非人可敌,故锋刃未交,而心胆已碎。后败甚于前败,今日甚于昨日,徒使狂童谓天无网。此所谓我失于速也。自有事以来,江湖之间,诚宜设备,然所以备之,岂其道哉?岂作无益以害有益者哉?「居是邦,不非其大夫」,不得为节下尽言也。嗟乎!疾在四支,皆知护心腹矣,恐风气之内入也,而不知用药无节,则心腹自生疾。敌在岭表,皆知备江湖矣,恐蛮寇之内攻也,而不知作事无术,则江湖自生变。四支之于心腹,岭表之于江湖,其远近紧慢,以节下之明,固不待人言也。嗟乎!彼智高者,终何为哉?历观自古,岂有如彼等人能成事也?彼之所至,夺人财物,烧人室宇,食人老弱,妻人妇女,人之仇雠,无甚于彼者,安能成事哉?但恐岭表未定,江湖日贫,而群盗起耳。夫群盗者,初不足畏,或数人,或数十人,或数火,或数十火,然后以小合大,以近合远,遂成千人万人耳。虽然,此等亦安能成事哉?贼杀既已甚,天诛所未及,于是乎有长材大力,假忠借义,以讨贼为功,以要王爵,以归民望,如孙坚父子,渐不可制,此愚心之忧也。嗟乎!江淮而南,天府之国。周世宗之威武,我太祖之神圣,非一朝一夕而得,奈何因循,不以贤才守之?今日之事,可谓急矣。诚得左右前后之臣,负大名如节下者数人,使居潭、洪、荆、升、扬、杭、福州,兼节制一路,属郡官吏,得自废置,然后可以言利害。官不得人,虽言之,谁为行哉?朝上千疏,暮降百敕,付之曹司,适烦扰耳。如曰得人,请试言其略。今之先务,莫若使甲兵不阙,盗贼不起,民不至无告,士不至失职。如此者,凡十事。一曰:诸州旧有宣毅百数,虽云不武,悉已南征。昨者调乡弓手,将以为卫,纵今未罢,复何可凭?且勿论其人勇怯,彼弓手之家,固不在城,安有尽室已落贼中,而肯一身更为官守?鸟惊鱼骇,事灼然矣。愚谓守城当须城中之人。人生尚气,愚智皆同。尝观角抵与竞渡之类,一坊一巷,互争胜负,千百为群,至相杀害,何者?耻居人下故也。官之使民,曾无激劝,点簿呼召,若牵牛羊,彼何兴味而为之哉?今若为广场于邑居之中,先取有勇力为众服者宠异之,使率其党,以闲暇习诸兵仗,勿为名籍,各任去来,既不妨其业,又得以自由。于是制为劝赏之法,凡若干日一试其艺。有地税者常忧执役,试中,则与移下名;有市利者唯患当行,试中,则与免一次。胥徒以此差补,僧道以此披剃。凡百施为,必先武力。至于有罪,亦当原情,茍非害人,得以功赎。如此,则人可以日添,艺可以日进,比屋之民,皆为甲士可也。然后柬置帅长,潜加部勒,志定气刚,谁不可用?况家赀在内,血属满眼,仓卒之时,必得死力。二曰:昨者乡弓手,万家五百人,大县至一二千人,不谓不多。然而驱之来就郡邑,废其耕耘,离其骨肉,负米担钱,阖门在路,是不便于私也。手执戎器,心在闺门,藉此虚名,影其色役,是有累于公也。今若于村落之中,每十数里为一教场,使其人员各以闲暇就便集之,既不妨农,且无所费。当户差役,勿复与免,或其有故,则许兄弟子侄递代。乃是一人在籍,数人习兵。其馀户口及寺观童行,愿教者亦听,劝赏之法,一如城中。如此,则保全乡里,捍禦疆界,求之人情,必可倚赖。三曰:古之治民唯欲富庶,今之治民特恶豪右。夫富豪者,智力或有以出众,财用亦足以使人。将济艰难,岂无其效?今之浮客,佃人之田,居人之地者,盖多于主户矣。若许富人置为部曲,私自训练,凡几度试胜兵至若干人,或擒盗至若干火者,授以某官,仍寝进纳之令,以一其志。凡人既得以兵自防,又得以官自进,茍有馀财,其谁不勉?岁年之后,千夫长、百夫长不难得矣。《周礼》乡为一军,未闻反叛。秦人功赏相长,何患豪强?大有为者,宜无猜忌。四曰:人之为贼,亦有其渐,始则黑面夜行,仅如狗鼠,或掠小家子,或劫独行客。乡亭之吏,知而讳之,不告于公上。故使长恶不悛,积小成大,蔓草难图,有自来矣。乡亭之吏,讳之何也?凡今贼发之地,必责以赏钱。县尉未下马,耆壮已卖田,破人之家,前后不少。为耆壮者惩其若此,须求被劫之人,愿陪所丧之物,与其赏一二百千,孰若陪一二十贯?但知惜费,岂复畏罪哉!赏所以得贼,亦所以失贼,讳之之谓也。然非厚赏,则贼不可得矣,官不能备,必出于民,顾当改制耳。愚谓莫若乡置赏,社计户等以歛之,命富人以掌之,用尽更歛,以此为常。今夫大乡或二三千户,小者亦数百户,与其使耆壮三五人出泉,孰若使一乡千百户同力?其数则少,其歛则缓,既免破家,谁肯纵贼?五曰:茶盐之禁,本非便人,经费所须,盖不获已。江岭之交,最多盐贼,起而为大害者,往往有之矣。此本良民,但为衣食,与商贾何异哉?惟其犯禁耳。俗吏不明事体,武卒又贪赏钱,不料形势,多方伺捕。彼自以其罪重,宁斗而死;幸而不死,岂得复为平人哉?求活草间,固其宜矣。愚谓当少缓之。百姓日用,不可使知。姑以用度不足某事,某事权住给赏。如此,则伺捕者宜其缩手,犯禁者得以安心。茍能加以仁恩,亦可录为死士。六曰:大抵东南土田美好,虽其饥馑之岁,亦有丰熟之地。比来诸郡,各自为谋,纵有馀粮,不令出境。昨见十程之内,或一斗米粜五六十价,或八九十,或一百二三十,或二百二三十价。鸡犬之声相闻,而舟楫不许上下,是使贱处农不得钱,贵处人不得食,此非计也。况于境内,又有禁焉,止民籴以待官籴是也。且贾人在市,农人在野,籴之则米聚州县,不籴则谷留乡村,徒为日日修城池,而不算其中蓄积,亦可笑矣。若曰官籴数足然后放民籴,俟河之清耳。官籴价一定,民籴价渐高,难易如何哉?愚谓当弛一切之禁,听民自便,仍为著令,以告后来。七曰:古之贵者,舍征止其身耳。今之品官及有荫子孙,当户差役例皆免之,何其优也!承平滋久,仕宦寔繁,况朝臣之先,又在赠典,一人通籍,则旁及兄弟,下至曾孙之子,安坐而已。比屋多是衣冠,素门方系繇役,日衰月少,朝替夕差,为今之民,盖亦难矣。愚谓三丞以上官及正郎以上子孙,若赠官两省以上,自可且从旧制,其馀一例给使。如此,则农夫稍得息肩,世胄亦无自惰。八曰:今之赋税,较古则轻,唯诸摊配,大为烦费。夫摊配之物,皆受直于官,比之市价,不甚相远。然而村民或去州县一二百里,既难裹足,且畏后期。故有市井之人代干其事,官未得铢两,民已出斤钧,执耒者所以无聊,游手者所以专利。愚谓莫若使诸县凡有求物,则选邑中富而好善者一人,委之集事,仍须令佐躬行检校,事毕之日,计其实所费钱,使民偿之。如此,财用可以无枉,困穷可以更生。九曰:今之卒伍,饩廪甚厚而人不愿为者,何也?徒见其贫穷耳。饩廪厚而贫穷者,患在兼并。卒伍而可兼并者,亦势之然。大凡从军,多是单独,初来营垒,未有妻孥,居则无屋,用则无器,于是兼并者得将养女召为赘婿。今朝有室,明日上纲,在路日多,住家时少,故其一女可当数夫。既以家口为名,即是衣粮入己。尝见一家养十二三女,请五十馀分,而所养女日夜纺绩,与其家作婢耳。饩廪归于他族,贫穷切于己身,不死则逃,非偶然也。愚谓莫若使诸州凡招到人,官为昏娶,及置屋宇什物,使得成家,然后远役。如此,则不唯存恤见兵,亦足招延来者。十曰:今之发解、誊录、封弥,虽曰至公,谅非远虑。识平侧者昂昂哂笑,谈王霸者往往退藏,冤苦之声,远近如一。愚谓宜复祖宗之法,以求郡里之誉。凡诸征镇,亦许辟除。如此,则人望有归,学者知劝。原夫之辈得之何补,跅弛之士失之可惜。饥寒不如兵死,宁免生心;英雄落我彀中,乃为上策。嗟乎!弱甚矣,忧至矣,非立大奇,不足以救。愚言虽未奇,节下亦无忽。勿与儒生言,儒生必罪我;勿与俗士知,俗士且笑人。管仲复生,商君不死,天下乃安矣。觏庆历四年有《上枢密富谏议书》一首,俄闻富公出使河朔,未知其书达与不达。庆历六年,又有《长江赋》一首,天险难升,无路通进。今各写一本去,愿节下览之,足以知愚心之忧,非一日也。嗟乎!行年四十四矣。结发脩学,自谓非常人,老大栖栖,便是常人耳。然昔应制科,辱召第一。今为试助教,虽云冗散,犹望朝廷以词学进之,必不于风尘之际,以游说徼幸。节下明察,知其无意于酬赏也。尝著《周礼致太平论》十卷,此乃愚心所自喜,可以备乙夜之观者。节下幸问焉,当献其稿。忉忉之怀,未尽于此,傥容白带以见,宜有面言。不宣。觏再拜。
宽陕西民力诏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六二、《宋大诏令集》卷一八六、《宋会要辑稿》兵一之三(第七册第六七五五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二六、《资治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三
近以氐羌不怀,亭候多警,宿兵遣戍,增垒僝工,馈挽相仍,供调滋出。深虑久安之俗,或伤无艺之求,重困吾民,寔乖邦惠。宜令陕西安抚使韩琦与转运使同相度,如科粮草数目过多,仰量民力,速行蠲减;或未至乏绝处,展限夏秋输官。逐处修筑城池,所调丁夫,仰转运使具数以闻,当议特与优恤。州县官吏,如因科配、及点兵修城、缘军调发而受财者,听诸色人论告之。昨点集丁壮,止欲防护城池,不刺手面,除教习外,毋得别有差役。若奸恶之人,妄作扇摇,委所在擒捉以闻。
禁河北籍彊壮修城诏(庆历二年八月乙酉)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六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三七
河北诸路州军自修城,籍强壮,刺义勇,颇妨农时。应见役去处,并令放免。
古渭寨修城卒权给保捷请受诏(皇祐五年闰七月己丑)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七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七五
古渭寨修城卒权给保捷请受。仍以蕃官左班殿直讷支蔺毡为本地分巡检,月俸钱五千;候一年能弹压蕃部,即与除顺州刺史。
赐程戡修城池奖谕诏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七八、《全蜀艺文志》卷二六
敕程戡:省益州路转运司高良夫奏(云云。)蜀自汉唐以来,国之西屏,控临抚理,专用材用器望者处之。卿往尝属任,复当眷付,下教如昨,布政犹新。矧乃恤戎略以安边,憺威名而宁远。缮完壁垒,经度沟池,谋不踰时,士皆罄力,讫能集事,人匪告劳。刺部提封,剡章指状,备虞暇豫,允赖毗维。申念勤庸,弗忘嘉宠。故兹奖谕,想宜知悉。
新修城记 北宋 · 毛维瞻
出处:全宋文卷九九二
天下不患乎有不可禦之寇,大患乎无不可攻之备。闾井聚落间,一区之舍,斗升之储,犹畜尨狣、设垣篱以固守之,而郡国之大,不城可乎?越为浙东大府,户口之众寡,无虑十百万。金谷布币,岁入于县官帑庾,数又倍之。提封左右,襟带江湖,远扼闽岭之冲,故屯宿禁旅,以备非常。州之子城颓垝,邸里亡有限隔,非所以为国家式遏海外之意也。嘉祐六年春,州将刁公奏乞治之,诏下,得请主筑者。才虑事而公被召,继以紫微沈公。役方大施,又移帅杭。八年夏,清河张公领镇至止,恭念天子新即位,外诸侯大宜谨守备以为先务,遂量功戒事,仪图亟成。役兵夫日仅万指,舂牍空远相荅,不扰市,不妨农,僦而饲之,无不勉者。以其年冬十月新城成,高二十丈,面平广可联数辔。其趾叠巨石为台以捍水,四周累瓴甋、承埤堄以障守者。挑挞览写,而廉势峻拔,坚异他壁。北因卧龙山环而傅之,连延属于南,西抵于堙尾,凡长九千八百丈。其费工与材之数踰二百六十万。城之门有五,而常喜、西偏、西园三门既隘且弊,又新之,以壮其启闭。仍鸠羡材,楼于西园门之上,资游观也。平湖苍山,前后涵映,朝岚夕霏,紫翠浮活。樵钓讴歌,鱼鸟上下,迤逦来与人会。襟韵洒豁,回视邑郭,其身飘然若在丹霄游氛之上。此又功外所得之馀胜也。公之于是役也,指踪纤悉,偕若素虑。始议者以三岁为期,至是二十五旬而毕。盖役不可以玩,曰法、曰兵、曰政亦然。凡玩役则民作劳而重困,玩法则吏因缘而市狱,玩寇则师逗留而速败,玩政则民露布而亡告。玩之为说,真可畏哉!故余因书修城事始末及之。时治平初命元岁在甲辰云。
按:《会稽掇英总集》卷一九,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春水长吟 北宋 · 邵雍
五言排律 押尤韵
春在水自渌,春归渌遂休。
清非不逮渌,春奈胜于秋。
渌向阳中得,清于冷上求。
加于清一等,用是渌为优。
薄薄冰初泮,微微雨乍收。
渺㳽新岛屿,潋滟旧汀洲。
荷芰低犹卷,菰蒲嫩已抽。
蘋蘩虽渐出,藻荇未全稠。
日暖鸳鸯浴,烟晴翡翠游。
波平跃双鲤,风静戏群鸥。
西蜀遨争举,东瓯禊竞修。
武陵花再识,汉曲佩还投。
台下溶溶过,堤边漫漫流。
槛前才泚泚,天外更悠悠。
泛滥情怀恶,潺湲意思幽。
远山遮不断(一作住),别浦去难留。
二月溪桥畔,三吴野渡头。
依前横两桨,特此送孤舟。
画手方停笔,骚人正倚楼。
长江飞絮外,只是动离愁。
句 北宋 · 李虞卿
押东韵
上岭浑如鱼贯柳,下山恰似雁排空(咏青泥岭)。
按:明李遇春嘉靖《略阳县志》卷五
供备副使张玉卢政可并特授供备库副使制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九九六、《蔡忠惠集》卷一○
具官某等:自二广平定以来,完修城郭,增缮器械,屯宿兵防,保障边圉。以尔等材武沈毅,志尚骁果,即正使联之重,往涖军钤之政。务存远略,以靖遐服。宠渥之数,宜勉成效。
乞相度开修城池奏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蔡忠惠集》卷一七、《淳熙三山志》卷四、《蔡福州外纪》卷三、乾隆《福州府志》卷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臣于皇祐四年曾蒙朝廷除知福州,臣以私事辞免,续差天章阁待制曹颖叔知福州。臣其时得知朝廷有劄子指挥与曹颖叔,渐次开修城池。臣今来到任检阅不下司文字并诸案,并无宣命劄子,切虑只是曹颖叔附身文字,将带随行。其城池不曾开修,只筑到数十丈高墙,又别无行遣计度工料,虑有误事,伏须举奏者。
右,具如前。福建一路州军,建、剑、汀州、邵武军连接两浙、江南路,乘船下水,三两日可至福州城下。其东界连接温州,并南接兴化军、泉州、漳州,各在海畔,四向舟船可至。闽中诸州皆福州为根本,以自太平兴国中归纳疆土后隳毁城池,至今四围城墙只高三五尺,可以遮闭牛羊,至于私商小儿皆可踰越。臣又检得侬贼作过时,有劄子下本路修葺城垒。不唯事至难办,兼福州外城周围约二十里,工料极大,若行修筑,须至科点丁夫、配约物料,收拾备足,一两月间便要了当。共候兵士功役,空延岁月。臣今具上件因依,取候朝命。若令修筑,乞降指挥检计工料,点丁夫,木植、粮食,诸般擘画事件闻奏。若或重惜民力,未令修筑,亦系朝旨。切缘旧有开修指挥,今来并无文字照会,恐有缓急,朝廷不知未有城池,须有陈述。谨具奏闻,伏候敕旨。
乞相度沿海防备盗贼奏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蔡忠惠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准中书劄子节文指挥:「枢密直学士、礼部郎中、知福州蔡襄奏:『臣于皇祐四年,曾蒙朝廷除知福州,臣以私事辞免,续差天章阁待制曹颖叔知福州。臣其时得知朝廷有劄子指挥与曹颖叔,渐次开修城池。臣今来到任,检阅不下司文字并诸案,并无宣命劄子,切虑只是曹颖叔附身文字,将带随行。其城池不曾开修,只筑到数十丈高墙,又别无行遣计度工料,虑有误事,伏须举奏者』。蒙朝廷检会:福建路沿海州军与外界水路通接,自来未曾别作防备。于皇祐四年十二月奉圣旨,令新差知福州曹颖叔,候到任,专切用心经制,应系沿海地分外寇可来之处,立便擘画防扼设备,开析闻奏。又奉圣旨,宜令蔡襄详前项所降指挥,相度闻奏。劄送知福州蔡密学」。今具相度因依下项:
一、臣今相度福州、泉州、漳州、兴化军尽是边海,若是舟船要到城下,逐州各有海口小港,约近百里至七十里。其海口旧时各有镇寨把扼海路,后来无事,兵士渐次减少。今来见作点检商税,量差兵级在彼。沿海路平静,难以宿兵,如有盗贼,逐州军可以随宜应副。
一、泉州、福州、漳州、兴化军各是海边,今来逐州兵士并不会舟船,出入海路收捉茶盐,如遇贼人斗敌,多被贼船惯习水势,立见伤损。臣体问,福州闽安镇把港及钟门巡检一员,在海上封桩舶船。泉州有同口巡检一员,去城七里,每年下海封桩舶船。漳州旧有黄淡头巡检一员,号为招舶,亦是夏间下海。兴化军巡检一员,却在兴化县山中,去军城百里,海上别无巡检。所有逐州逐县虽招舶船,每年或有或无。原其创意,盖是沿海州军要得兵甲习会水战,以防急缓。其漳州黄淡头巡检后因转运使高易简奏,移于龙岩县山中大池驿,去州七日,防备盗贼,因此废罢招舶一员。臣今相度,漳州管界巡检去城五里,却令兼带招舶,每年出海。兴化军管界巡检移近军城,给与舟船,令往来海上巡警。
一、臣相度沿海州军兵士多是不习舟船出入。臣于去年奏,乞置澄海指挥,更不拣添宣毅。后来谓诸州已拣添宣毅,朝廷难更施行。臣今乞令福、泉、漳州、兴化军旧有刀鱼船及巡检司入海舟船,量与修整;旧有舟船亦乞量置五七只。其宣毅兵士差下巡检司,并令教习舟船,谙习水势。
右件具如前。臣相度沿海水路防备盗贼,伏乞朝廷特赐指挥。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议筑渭泾两城奏 北宋 · 李师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宋史》卷三三二《李师中传》、光绪《重修秦州直隶州志》卷一九、宣统《甘肃新志》卷八六
今修筑必广发兵,大张声势,及令蕃部纳土,招弓箭手,恐西蕃及洮、河、武胜军部族生疑。今不若先招抚青唐、武胜及洮、河诸族,则西蕃族必乞修城砦,因其所欲,量发兵筑城堡,以示断绝夏人钞略之患,部人必归心。唐于西域,每得地则建为州,其后皆陷失,以清水为界。大抵根本之计未实,腹心之患未除,而勤远略、贪土地者,未有不如此者。
宜尽免秦凤泾原两路保毅军应役奏(熙宁二年) 北宋 · 薛向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六
两路保毅,并于地亩上科差,岁久,止有租名。初无正丁,皆是临时众户依地亩合钱雇庸充役。每典卖地土,即开坐所科保毅分数,随契推送。宜尽免保毅应役,止令输钱,以备修城、征行庸直。
和运使学士浣花亭 北宋 · 葛琳
押词韵第三部
井络西南区,成都号佳丽。
锦城十里外,景物居然异。
傍萦浣花溪,中开布金地。
杜宅岿遗址,任祠载经祀(自注:按《蜀记》梵安寺乃杜甫旧宅,在浣花,去城十里。大历中,节度使崔宁妻任氏亦居之。后舍为寺,人为立庙于其中。每岁四月十九,凡三日,众遨乐于此。)。
自昔岁一游,有亭久摧废。
将期汎舟会,先此留旌骑。
弗基矧肯构,后人莫予嗣。
冠盖或戾止,风雨亡所庇。
我公至之初,行乐徇人意。
柅车集宾组,幕天陈燕器。
苟弗谋高明,胡为革媮敝。
鸠工度材用,奢俭求中制。
举从县官给,下靡秋毫费。
巍然大厦成,甚于折枝易。
藩条息偃暇,时律清和际。
落成及休辰,夙驾忻重诣。
群嬉逐使毂,杂处同蚕市。
栋宇美可观,席筵陈有次。
芳樽既罢撤,䌽舲爰登憩。
夹岸布缇帟,中流喧鼓吹。
溯沿烟霭间,禽鸟共翔戏。
都人与士女,叠足连帷被。
弄珠疑汉曲,浮觞均洛禊。
晻晻日将暮,熙熙众皆醉。
恍入武陵源,却返尘寰世。
自是毕遨赏,始复专民事。
农耕士就学,商贩工居肆。
蜀邦生齿繁,衣食良艰匮。
三时急耕播,寸壤无遗弃。
兹焉俾暇逸,所以慰勤瘁。
上赖天子心,慎重坤维寄。
既择迩臣德,来秉诸侯瑞。
且命太史贤,出揽清澄辔。
第务广教育,孜孜布仁惠。
匪图极聚敛,规规奉邦计。
和气斯涵濡,群生皆茂遂。
乃跻富寿域,共乐升平治。
不才备属僚,罔补公家利。
荫宇幸焉依,雅声惭善继。
愿比召南篇,永歌棠蔽芾(《成都文类》卷七)。
和晏相公答张提刑州名诗三首 其一 颂圣 北宋 · 韩维
五言律诗 押支韵
文德绥中夏,威灵镇远夷。
恩灵沧海润,基业泰山维。
汉曲白麟应,虞韶丹凤仪。
伪儒蒙景化,鼓舞庆淳熙。
论散青苗不便乞住支状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古灵先生文集》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制置三司条例司奏辟属官提举管勾诸路常平广惠仓俵散青苗钱斛事,其劄子元降指挥,预俵之法,本以为民,而公家无所利其入。至于敛散之际,亦皆取人之便,而不得抑配。盖取先王耕敛补助之道也。今来风闻诸路所遣提举管勾官,多不体认元降指挥,凭藉事权,陵压州县。却以青苗之法,取民利息二分;等第之家,不问其愿与不愿,一例抑配。物论喧然,以为骚扰。窃缘朝廷之意,本为小民阙乏,常在于新陈不接之际,倍息举贷,以取资给,故设青苗预支之法,使农人得以资助耕敛,而兼并不得以乘其急,是欲专以便民,而非有以规其利也明矣。今使者一出,而天下之人皆谓朝廷只以补助之说为名,而其实专在于取息而已,是岂立法之意哉?苟朝廷之法不然,而使者为之,致陛下失大惠于民,则辱命之罪莫大焉。宜正典刑以示天下,使中外晓然知陛下孚惠之心,非有取利于百姓可也。如朝廷立法之初,果以为利,则不特有司之过矣。为父而榷其子,此汉武之事,非陛下所宜行。不惟不可行,时亦不可。将以惠民,适所以害之也。何以言之?比岁以来,四方多事,河决地震,水潦民饥。陕右有备边之须,河朔有修城之役,民力凋敝,疮痍未复。天下无名之敛,所在有之。如闻诸路之民,尚有积年逋负官物,动以万计,未能输入,今更以青苗取利,人必不堪。不惟重以困民,适足害其官本。大率小人见利,幸于茍得,既用之后,多不能偿,大者须至于逋逃,小者不免于刑辟,此必然之理。臣前谓将以惠民,适所以害之者,此也。臣欲乞早降指挥,下诸路提点刑狱司,更切体量。差去提举管勾常平钱斛官员,内有生事,擅违朝旨,特与减黜施行。其青苗钱已行支俵者,将来只令随税送纳本钱;如未俵散处,并令罢支。庶不失陷官本钱,及别致骚扰。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详定礼文一 其十 冕旒制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二、《古灵先生文集》卷一九
臣等看详:《周礼》:「弁师掌王之五冕」。「五采缫,十有二就,皆五采玉十有二」。郑氏《注》谓:「五采丝为绳,垂于延之前后,各十二,所谓邃延也」。贾公彦曰:「以青赤黄白黑五色玉贯于藻绳,每玉间相去一寸,十二玉则十二寸。以一玉为一成,结之使不相并也。据衮冕前后二十四旒」。孔颖达曰:「旒长尺二寸,故垂而齐肩也」。至后汉明帝用曹褒之说,乘舆服冕,系白玉珠为十二旒,前垂四寸,后垂三寸,遂失古制。国朝《衣服令》:「乘舆服衮冕,垂白珠十有二旒,广一尺二寸,长二尺四寸」。盖白珠为旒,用东汉之制,而其冕广长之度,乃自唐以来率意为之,无所稽考。景祐中已经裁定,以叔孙通汉礼器制度为法,凡冕版广八寸,长尺六寸,与古制相合,更不复议。今取少府监进样,如以青罗为表,红罗为里,则非《弁师》所谓「玄冕朱里」者也。上用金棱天版,四周用金丝结网,两旁用真珠花素坠之类,皆不应礼。伏请改用朱组为纮,玉笄玉瑱,以玄紞垂瑱,以五采玉贯于五采藻为旒,以青赤黄白黑五色备为一玉,每一玉长一寸,前后二十四旒,垂而齐肩。孔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释者曰:「纯丝易成,故从俭」。今不必绩麻,宜表里用缯,庶协孔子所谓「纯俭」、「从众」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