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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货论下 其一 轻重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四
臣闻圣人以仁守位,以财聚人。
故财者,帝王之所以平理万物,养成群生,保邦御世,安民制治之本也。
夫生人之用,莫重于谷帛,然圣人立成器以为天下利,作为货币,以通有无。
而后养生送死之物备,贵贱之伦别,万物流布而不竭,贸迁而无穷。
燧人氏至于三王,未有不以轻重之法为政者也。
「通其变,使民不倦」。
明其天时,辨其地利,察其人力,审其物理,执权衡以御天下,而操纵于其不平之间,然后天地百物之情可得而见,而轻重消息制于君上矣。
夫至动而不齐者,莫甚乎人心;
众趋而起争者,莫急乎财利。
故齐动在乎令,息争在乎均。
人君者,出令而主均者也。
长则萦之,短则伸之,虚则益之,实则损之,裒多益寡,称物必平,示之以予之形,而不见其夺之理,使民由之,不知其故,而后可以制天下之变,成天下之务也。
今国家奄四海以为富,笼山泽之所产,毛附之土有税,横目之民有籍。
东南之美者,大贝、美珠、羽毛、齿革也;
西北之美者,皮罽、名马也;
中国之产,三品之金、锦绮、织文、泉刀之利也。
夫盐,食肴之将;
铁,田农之本;
酒,百礼之会;
,众饮之长,皆管于县矣。
历代所增横率杂调,相循俱在,货物殚竭,生人困瘁,然而储廪不为之实,帑藏不为之积,其故何哉?
盖物有贮滞,利有稽伏,开塞无术,敛散不时。
司徒能张其空簿,多设科禁,勾剥奇赢,累年无舍,勘诘毫杪,万里待报,以至令下而诈起,法出而奸生。
盖由不知轻重之权,不达盈虚之道,故略大而规小,忘远而图近者矣。
或曰:司会之府,实掌国财,赋舆有经,出纳有程,遵常循故,谨守其度,若之何轻重之为也?
臣应之曰:今夫民有数金之业者,犹知坐廛行贩,准时趋利,持其缓急,取雄井邑,况于为国乎?
况于天下乎?
故夫以轻重治食货者,民足而国赡,弱国可以强;
其不知轻重之道者,民困而国乏,强国必弱。
请试观于唐氏,开元天宝时,丕冒日出,寰海平宁,国本厚矣,及明皇季年,颇事侈费,而崇礼、慎矜、韦坚王鉷希意图宠,剥刻百端,不能开通利涂而专取于民,倚法以弄权,敛怨以搆祸,四方骚动,遂用倾危。
宝应永泰中,承大兵之后,民庶凋残,仍岁凶荒,中外艰食,宫厨无兼时之积,禁军绝饷,畿甸百姓挼穗以供之。
方岳骄将旅拒傲命,违慢法度,征赋不入,郡县益减。
而得刘晏掌租庸,以羡馀相补,人不加赋。
自诸道巡院距京师置递相望,四方物价之上下,水旱丰穰之地,不浃日毕知,故食货之轻重,权于掌握,而能通其壅滞,致天下无甚贵甚贱之物,朝廷获美利,国用周济,下无横敛,民不知劳。
故唐世识者以为自搉筦之兴,通其术者惟一人。
故开元得聚敛之臣,不知阜财之术,直取无名,若夺攘剽略,故下困上虚,以强盛而至丧败。
宝应得计数之臣,能明轻重之法,以理财通用,民赖其利,以衰陵而获安泰
是知轻重、平准,理国阜民之本也。
今国家贤材良佐在廷,夷吾刘晏之比,岂曰无人?
意者或任之而不尽其材欤?
迁历之速,不暇经久之谋以集功利欤?
何山之麓,海之滨,积货滞利之多,而不知通泄;
东有遗秉,西有饿殍,而不知聚散;
冗游蟊蠹之害,而不知去也乎!
意者,任之而不尽其材,迁历之遽,不暇经久之谋以集功利而然尔。
诚朝廷图任贤能,属以大计,使得自选郎官已下至于黄绶,无限卑吏,惟材是用,为之官属,得以轻重用事,而以成效责之,必有之才出焉。
自然和钧齐物,关市不乏,货用足而国力赡,赋敛宽而民生安矣。
财用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六○、《曾子固集》卷九
荀卿言富国之道曰:「节用裕民,而善藏其馀。
节用以礼,裕民以政」。
所谓裕民者,取之有制,使之优厚之谓也;
所谓节用者,使之出入有度,足以相掩之谓也。
善哉!
荀卿言富国而先及民者,知本欤!
咸平景德虽有北警之役,而国用民力上下交足者,其是道哉?
今日无向者之警役,而藏于国者或寡,赋于民者或多,何哉?
且节用经制、百官谨职皆如向之时,胡为国用民力不加焉?
是亦天时之水旱,兵食之多冗,管榷之未通。
姑当乘丰而储备,利商而通货,练兵而去冗。
昔尧汤水旱而民无捐瘠者,备先具也。
唐大历后,国费能给者,刘晏辈利商转货也。
兵贵精,昔曹公以五千敌众万,故冗食可省也。
如是,其民赋少省,国用少充,庶几民裕国足如荀卿之言也。
论纲梢欠折利害状1092年7月27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八○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元祐七年七月二十七日龙图阁学士左朝奉郎、知扬州苏轼状奏。
臣闻唐代宗时刘晏江淮转运使,始于扬州造转运船,每船载一千石,十船为一纲,扬州军将押赴河阴,每造一船,破钱一千贯,而实费不及五百贯。
或讥其枉费。
曰:「大国不可以小道理。
凡所创置,须谋经久。
船场既兴,执事者非一,须有馀剩衣食,养活众人,私用不窘,则官物牢固」。
乃于扬子县置十船场,差专知官十人。
不数年间,皆致富赡。
凡五十馀年,船场既无破败,馈运亦不阙绝。
至咸通末,有杜侍御者,始以一千石船,分造五百石船二只,船始败坏。
尧卿者,为扬子院官,始勘会每船合用物料,实数估给,其钱无复宽剩,专知官十家即时冻馁,而船场遂破,馈运不继,不久遂有黄巢之乱。
刘晏以千贯造船,破五百贯为干系人欺隐之资,以今之君子寡见浅闻者论之,可谓疏缪之极矣。
运四十万石,当用船四百只,五年而一更造,是岁造八十只也。
每只剩破五百贯,是岁失四万贯也。
而吴尧卿不过为朝廷岁宽四万贯耳,得失至微,而馈运不继,以贻天下之大祸。
臣以此知天下之大计,未尝不成于大度之士,而败于寒陋之小人也。
国家财用大事,安危所出,愿常不与寒陋小人谋之,则可以经久不败矣。
臣窃见嘉祐中张方平三司使,上论京师军储云:「今之京师,古所谓陈留,四通八达之地,非如雍、洛有山河之险足恃也,特恃重兵以立国耳,兵恃食,食恃漕运,漕运一亏,朝廷无所措手足」。
因画十四策,内一项云:「粮纲到京,每岁少欠不下六七万石,皆以折会偿填,发运司不复抱认,非祖宗之旧也」。
臣以此知嘉祐以前,岁运六百万石,而以欠折六七万石为多。
访闻去岁,止运四百五十馀万石,而欠折之多,约至三十馀万石。
运法之坏,一至于此。
又臣到任未几,而所断粮纲欠折干系人,徒流不可胜数。
衣粮罄于折会,船车尽于折卖,质妻鬻子,饥瘦伶俜,聚为乞丐,散为盗贼。
窃计京师及缘河诸郡,例皆如此。
朝廷之大计,生民之大病,如臣等辈,岂可坐观而不救耶?
辄问之于吏。
下有缺文。
金部便敢私意创立此条,不取圣旨,公然行下,不惟非理刻剥,败坏祖宗法度,而人臣私意,乃能废格制敕,监司州郡,靡然奉行,莫敢谁何。
此岂小事哉!
谨按一纲三十只船,而税务监官不过一员,未委如何随船点检得三十只船一时皆遍,而不勒留住岸,一船点检,即二十九只船皆须住岸伺候,显是违条舞法,析文破敕。
茍以船为名,公然勒留点检,与儿戏无异。
访闻得诸州多是元祐三年以来始行点检收税,行之数年,其弊乃出。
纲梢既皆赤露,妻子流离,性命不保,虽加刀锯,亦不能禁其攘窃
此弊不革,臣恐今后欠折不止三十馀万石,京师军储不继,其患岂可胜言!
扬州税务,自元祐三年十月,始行点检收税,至六年终,凡三年间共收粮纲税钱四千七百馀贯
折长补短,每岁不过收钱一千六百贯耳。
淮南一路言之,真、扬、高邮、楚、泗、宿六州、军,所得不过万缗,而所在税务专栏因金部转运司许令点检,缘此为奸,邀难乞取,十倍于官。
遂致纲梢皆穷困骨立,亦无复富商大贾肯以物货委令搭载,以此专仰攘取官米,无复限量,拆卖船板,动使净尽,事败入狱,以命偿官。
显是金部转运司违条刻剥,得粮纲税钱一万,而令朝廷失陷纲运米三十万馀石,利害皎然
今来仓部并不体访纲运致欠之因,却言缘仓司㪷子乞觅纲梢钱物,以致欠折,遂立法令真、扬、楚、泗转般仓并行仓法,其逐处㪷子,仍只存留一半。
命下之日,扬州转般仓㪷子四十人,皆诣臣陈状,尽乞归农。
臣虽且多方抑按晓谕,退还其状,相度得此法必行,则见今㪷子必致星散,虽别行召募,未必无人,皆是浮浪轻生不畏重法之人,所支钱米,决不能赡养其家,不免乞取。
既冒深法,必须重赂轻赍,密行交付。
其押纲纲梢等,知专㪷若不受赂,必无宽剩,㪷面决难了纳。
即须多方密行重赂,不待求乞而后行用,此必然之理也。
臣细观近日仓部所立条约,皆是枝叶小节,非利害之大本
何者?
自熙宁以前,中外并无仓法,亦无今来仓部所立条约,而岁运六百万石,欠折不过六七万石。
盖是朝廷捐商税之小利,以养活纲梢,而缘路官司,遵守《编敕》法度,不敢违条点检收税,以致纲梢饱暖,爱惜身命,保全官物,事理灼然。
臣已取责得本州税务状称,船点检,不过检得一船。
其馀二十九船,不免住岸伺候,显有违碍。
臣寻已备坐《元祐编敕》晓示,今后更不得以船为名,违条勒令住岸点检去讫。
税务官吏,为准本州及仓部发运转运司指挥,非是自擅为条,未敢便行取勘。
其诸州、军税务,非臣所管,无由一例行下。
欲乞朝廷申明《元祐编敕》不得勒令住岸条贯,严赐约束行下。
并乞废罢近日仓部起请仓法,仍取问金部官吏不取圣旨擅立船一法,刻剥兵梢,败坏纲运,以误国计,及发运转运司官吏,依随情罪施行。
庶使今后刻薄之吏,不敢擅行胸臆,取小而害大,得一而丧百。
臣闻东南馈运,所系国计至大,故祖宗以来,特置发运司,专任其责。
选用既重,威令自行。
如昔时许元辈,皆能约束诸路,主张纲运。
监司州郡及诸场务,岂敢非理刻剥邀难
发运使得人,稍假事权,东南大计,自然办集,岂假朝廷更行仓法?
此事最为简要,独在朝廷留意而已。
谨具《祐编敕》及金部擅行船点检指挥如左。
一、准《祐编敕》:「诸纲运船筏到岸检纳税钱,如有违限,如限内无故稽留,及非理搜检,并约喝无名税钱者,各徒二年。
诸新钱纲及粮纲,缘路不得勒令住岸点检,虽有透漏违禁之物,其经历处,更不问罪,至京下锁通津门,准此」。
一、准元祐三年十一月十九日尚书金部符:「省部看详,监粮纲运,虽不得勒留住岸,若是随船点检得委有税物名件,自合依例饶润收纳税钱,即无不许纳税钱事理。
若或别无税物,自不得依例喝免税钱,事理甚明」。
右,谨件如前者。
若朝廷尽行臣言,必有五利。
纲梢饱暖,惜身畏法,运馈不大陷失,一利也。
省徒配之刑,消流亡贼盗之患,二利也。
梢工衣食既足,人人自重,以船为家,既免折卖,又常修完,省逐处船场之费,三利也。
押纲纲梢,既与客旅附载物货,官不点检,专栏无由乞取,然梢工自须赴务量纳税钱,以防告讦,积少成多,所获未必减于今日,四利也。
元丰之末,罢市易务导洛司、堆垛场,议者以为商贾必渐通行,而今八年,略无丝毫之效,京师酒税课利皆亏,房廊邸店皆空,何也?
盖祖宗以来,通许纲运揽载物货,既免征税,而脚钱又轻,故物货通流,缘路虽失商税,而京师坐获富庶。
导洛司废,而淮南转运司阴收其利,数年以来,官用窘逼转运司督迫诸路税务日急一日,故商贾全然不行,京师坐至枯涸
今若行臣此策,东南商贾,久闭乍通,其来必倍,则京师公私数年之后,必复旧观。
此五利也。
臣窃见近日官私例皆轻玩国法,习以成风。
若朝廷以臣言为非,臣不敢避妄言之罪,乞赐重行责罚。
若以臣言为是,即乞尽理施行,少有违戾,必罚无赦,则所陈五利,可以朝行而夕见也。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本州已具转般仓㪷子二十人,不足于用,必致阙误事理,申乞依旧存留四十人去讫。
其㪷子所行仓法。
臣又体访得深知纲运次第人,皆云行仓法后,欠折愈多,若㪷子果不取钱,则装发更无㪷面,兵梢未免偷盗,则欠折必甚于今。
若㪷子不免取钱,则旧日行用一贯者须取三两贯,方肯收受。
然不敢当面乞取,势须宛转托人,减刻隔洛,为害滋深。
伏乞朝廷详酌,早赐废罢,且依旧法。
〔又贴黄〕臣今看详,仓部今来起请条约,所行仓法,支用钱米不少。
又添差监门小使臣,支与驿券。
又许诸色人告捉搆合乞取之人,先支官钱五十贯为赏。
又支系省上供钱二万贯,召募纲梢
如此之类,费用浩大。
然皆不得利害之要。
行之数年,必无所补。
臣今所乞,不过减却淮南转运司违条收税钱一万贯,使纲梢饱暖,官物自完,其利甚大(《苏文忠公全集》卷三四。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七五,《黄氏日钞》卷六二,《文献通考》卷二五,《文献宋事记》,嘉靖《维扬志》卷三二,《古今图书集成》食货典卷一七七,《渊鉴类函》卷三九,乾隆《江都县志》卷三一,道光《仪徵县志》卷二,光绪《甘泉县志》卷一九。)
遍:郎本作「通」。
陕西都运叶待制谢启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四四、《范太史集》卷三四
伏审光奉命书,近升法从。
付兵民之大计,总关陕之奥区。
庆典惟行,佥言允协。
恭惟某官天资彊敏,行表方严。
以才猷结主知,以儒雅饬吏事。
优游馀刃,挥发壮图。
朝廷倚之以丰财,士论期之于亮采。
仲山将命,曾无吐茹之私;
孟博登车,漫有澄清之志。
暂拥旄于方面,俄易节于外台
吏自不欺,服刘晏精明之智;
军无绝饷,推萧何转漕之功。
上宽顾忧,时所资仰。
未遑修庆,遽辱贻书,瞻令德以惟勤,奉谦光而载惕。
其于感颂,曷罄敷宣。
蔡内翰元长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一、《龙云集》卷一七
史侍读内翰阁下:神州浩穰,为天下剧。
元丰时大事剖决立办,小事毛举不失于苛细,而一时最声翕然,于是世知阁下之为贤大尹过于赵、张、三王如此。
蜀为坤维,天府、赵、魏号宿兵重镇
元祐时铜虎竹使,更绾迭佩,至使远氓阜康,天子无北顾忧,于是世知阁下之为贤方伯,恢文翁之治效,得郤縠干戈之方略又如此。
户部条疏纲目,视他曹几数倍充斥。
一日去因循、得钩考之实,财裕而力不屈,于是世知阁下之为贤地官,蟊螣桑羊,泾渭刘晏,一切经度又如此。
史局历代盛选,而玉堂琐闼,儒者之至荣。
雷动风行,翰落敏手,日星丽天,揭为成书,于是世知阁下之为贤侍从,蹂常、杨之躔,接之轸,焜耀吾宋又如此。
是数者使常人适当其一,将见神扰于前,形疲于后,徘徊踟蹰,日入于委顿,安有奋布衣,瞰然若吾固有,褰裳要津,叠组重规,成功名于从容笑谈之馀,而起高躅于匕箸簪绅之末,如阁下者乎!
古语有之:「左执太行之猱,右握铜虎,惟象之末试」。
某非直能道阁下凡事功既往而已著者,若方来而效者,固将以试,预期而敢悬断逆料也。
窃伏蔡公下风之日旧矣。
道完德粹,根柢六经,断以义命之学,则得之王荆公
胸中恢廓洞达,视积财如遗土,譬犹洞庭彭蠡,回澜汪洋,吞细而纳污,有如韩魏公
急公缓私,淹练名理,遇事不择剧易,号有敢言气,有如范文正
此宰相器也。
方绍圣天子急治功,阐张先猷,规恢不拔基构,一日使阁下隮黄扉,运枢极,视前效寡多重轻宜如何耶?
窃意造物非徒阁下私,殆将福生民,遗吾君太平也。
某故俚生,愚不自噤嘿,独妄以文鸣,行二十年,不迁夺于寒暑燥湿。
元丰初,适天幸仅脱白丁,一官而得句稽,再官而莅庠序,三官而椽莆之狱事。
今又服吏役,当县道,转而为左蜀之行矣。
重念一身飘泊万里外,去朝廷声明文物之盛,望王公大人履綦日益加远。
方是时,好贤乐士有如阁下者,而曾不得备数九九,拭眦而窥门墙,是为尘埃白首,与盛世荫卿云者长隔矣。
故凡前之云云,皆某生平属望而不能自已者,非敢以为谀也。
旧所为古律歌诗并杂文一通,谨持以自副,窃亦有意侥倖左右者之教。
蚍蜉老马,其智不过知时而识道,冀阁下不以其微而忽之也。
齐有好卜者,十而五中,邻人不好卜,常反之,亦十而五中,论者至不能定,止曰:「卜与不卜等尔」。
乃若某,则以为卜而不中,不犹愈妄中而不卜者乎?
不宣。
谢授馆职1086年12月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八、《鸡肋集》卷五六、《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二九、《四续古文奇赏》卷三二、《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九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误缘公举,既不能引分而终辞;
滥俾试言,又不获竭愚而小补。
自宜汰斥,尚玷题评。
秪有矜惭,安知荣观?
窃以校雠之设,始于汉氏之购书;
员品之增,盛于唐室之好士。
故二代礼乐声明之为备,亦一时衣冠人物之使然。
麒麟延阁之华,近阊阖钩陈之邃。
至谓道家群玉之府,盖象天官东壁之藏。
近稽有宋之隆,专号育材之地。
故招来于閒暇之日,而官使于成就之时。
职非要而地严,欲知其可贵;
禄已优而责寡,使得以自修。
恭惟治平之初,深有讲求之意。
诏四三辅,选二十人,当时彬彬,最号得士,厥后往往奋为名臣。
神考之末年,起治官之废典,是正兰台之秩,以延虎观之儒。
而龙胡莫攀,风御已远。
文母思齐之圣,当成王求助之初,咨谋大臣,修举故事。
繄诏书所以取之之意,则欲其有行义政事,好学而能文;
至策问所以考之之方,又欲其知忠厚励精,扶衰而救溢。
窃思在上详延之若是,则观异时施设之谓何。
宜得誉髦,以副侧席。
补之者,系出簪绂单平之后,才非丘园耿介之良。
不意姓名之无闻,乃烦丞弼之过听。
昭回地近,英俊朋来。
阅九奏于洞庭,徒知神骇;
飞双凫于渤海,更觉身微。
加以陟岵永悲,卧漳久薾。
孤将五千之卒,空有壮心;
立解十二之牛,曾无敏手。
虽欲自勉,竟不能奇。
考古不究其本根,议政终成于迂阔。
主父屡困,九事敢期于八收;
公孙太疏,十策乃微于一得。
正使焦头烂额,犹足为功;
真成毁瓦而画墁,容见食。
服训辞之甚厚,预刊缉以为荣。
非止见黄香未见之书,以资杂博;
亦欲正刘晏不正之字,固有愚衷。
静言所遭,良出于幸。
斯盖伏遇某官几微谋国,忠荩致君,深明致治之原,要在得人之盛苏公即云:「传百圣道,为一世师,不待文王而兴,自任伊尹之重。」)
大儒之效,吾道方兴。
多士以宁,斯文永赖。
顾容浅陋,亦误采收。
班超以秉笔得令史而不惭,阳城以爱书从院吏而自给。
彼皆慷慨有志之士,敦朴可用之才,苟得以文墨而效官,则虽为卑贱而可喜。
而况加以乐育,借之美名!
方朝廷耆艾之具来,与岩穴幽奇之咸在。
世逢有道之会,人望太平之期。
属当是时,乃在此选。
虽复中才之难彊,犹将奋发于有为。
补之愿治气养心,修辞居业
粗希前辈,岂惟文字之末流;
未负平生,傥以功名而自致。
论时事劄子 其四 四、转般1125年3月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转般盖得刘晏之遗意,朝廷捐数百缗与为籴本,使总六路之计,通融移用,以给中都之费。
六路丰凶更有不常,一路丰稔则增籴以充漕计,饥凶去处则使之输折斛钱而已,故公私俱宽,而中都不乏,最为良法也。
胡师文以籴本为羡馀以献,而制置司拱手无可为者,直达之议所从起也。
今欲复转般而籴本取之诸路,漕计犹且不足,而又歛取之,非天降地出,又非出于漕臣之家,取于民而已。
二浙兵火夷伤之馀,疮痍未合,民穷无告,则其患有不可测者,前日之事是也,安可不为之虑哉!
欲复转般,宜遵旧制,捐数百万缗与为籴本,则其事济矣。
不然,徒为纷纷,无益于国也。
神宗日录辨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八
上问:「唐太宗如何主」?
对曰:「陛下当以为法,唐太宗所为不尽合法度。
末世学士大夫不能通知圣人之道,故常以为高而不可及,不知圣人经世立法,常以中人为制也」。
夫道止于中而已矣,圣人经世立法,非固贬损以中人为制,道固然也。
禹三圣相授,皆曰「允执厥中」而已。
盖立法失中,其过与不及,皆非圣人之道也。
上问:「周公用天子礼乐,有之乎」?
对曰:「于传有之」。
「然则人臣固可僭天子」?
曰:「周公之功,众人之所不能为;
天子礼乐,众人所不得用。
若众人不能为之功,报之众人所不得用之礼乐,此所以为称也。
然周用骍而祭,周公以白牡,虽用天子礼乐,亦不嫌于无别」。
周公之所为,皆人臣之所当为也;
为人臣之所当为,是尽其职而已。
若人臣所不当为而为之,是过也,岂足为周公哉!
使人臣皆能为众人之所不能,即报之以众人所不得用之礼乐,则朝廷无复有等威矣。
故《记》曰:「鲁之郊也,周公其衰矣」。
又曰:周用骍,周公白牡,虽用天子之礼乐,不嫌于无别。
是犹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为有礼,非通论也。
周公用白牡,见于《明堂位》,所载凡四代之服器,鲁兼用之。
白牡,商礼也,夏尚黑,周骍,则鲁兼用也,以是为有别,亦疏矣。
上问张端河北盐议,对曰:「亦恐未可为上言」。
韩琦亦有文字,曰:「此事恐须少待,今且当以变通财利为先」。
上曰:「但理财节用,亦足以富,如此事不为可也」。
曰:「今诸路皆用刑辟榷盐,河北虽榷,似未有妨」。
因言:「理财诚方今所先,然人主当以礼义成廉耻之俗为急。
凡利者,阴也,阴当隐伏;
义者,阳也,阳当宣著。
此天地之道,阴阳之理也。
若宣著为利之实,而礼义廉耻之俗坏,则天下不胜其弊,恐陛下不能得终于逸乐无为而治也」。
取之有艺,用之有节,先王所以理财也。
故什一,天下之中制,自以来未之有改也。
取其所当取,则利即义矣。
故曰「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则义利初无二致焉,何宣著隐伏之有?
若夫宣著为善之名,而阴收为利之实,此五霸假仁义之术,王者不为也。
故青苗意在于取息,而以补助为名,市易欲尽笼商贾之利,而以均济贫苦为说,皆此意也。
哀公问年饥用不足,而有若对曰:「盍彻乎」?
孔子之徒其理财盖如此,使后世之士言之,人必以为迂也,非深知先王之道者,何足以语此!
上问如何得陕西钱重,可积边谷。
对曰:「欲钱重,当修天下开阖歛散之法」。
因为言:「泉府一官,先王所以摧制兼并,均济贫弱,变通天下之财,而使利出于一孔者,以有此也。
其言曰『国事之财用取具焉』。
盖经费则有常赋以待之,至于国有事,则财用取具于泉府
后世桑弘羊刘晏粗合此意。
自秦汉以来,学者不能推明其法,以为人主不当与百姓争利」。
又因请内藏可出几何,以为均输之本。
上曰:「三二百万,或三五百万可出也」。
桑弘羊为均输之法,置大司农丞数十人分主郡国,令远方各以其物如异时商贾所转贩者为赋,而相灌输。
尽笼天下之货物,贵则卖之,贱则买之。
是将擅天下商贾之利而取之也。
先王以九职任万民,与通货财,商贾之职也。
今为法尽笼天下之货而居之,商贾岂不失职乎?
余尝考泉府之官,「以市之征布,歛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以其价买之物揭而书之,以待不时而买者」。
夫物货之有无,民用之赢乏,常相因而至也。
不售者有以歛之,盖将使行者无滞货,非以其贱故买之也。
不时买者有以待之,盖将使居者无乏用,非以其贵故卖之也,此商贾所以愿藏于王之市,而有无赢乏皆济矣,其法岂与桑弘羊同日议哉!
泉府所以歛货者,以市之征布而已;
市之征布,廛人所歛者是也,其歛能几何?
以市之征布与市人交易,乃其宜耳。
今乃欲借内藏之钱,何也?
夫关市之赋,以待王之膳服,此经费也。
邦之大用,内府待之;
小用,外府待之。
大用,谓大故大事也。
泉府所谓国事之待用者,特内外府之所待,与夫经费之外者耳。
其所用而取具,盖亦可知矣。
而谓以是通变天下之用,皆饰说也。
王氏云:「陛下诚能慎察义理,而左右不循理之人,敢为妄言以沮乱政事,诚宜示之以好恶。
或言知、仁、勇,或言仁、智、勇,未有先言勇者,独称汤曰『天乃锡王勇知』者何也?
《书》曰:『肇我邦于有夏,若苗之有莠,若之有秕,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矧予之德言听闻』。
汤以七十里起于衰乱之中,其初为流俗小人不悦,艰难如此,若非知,何能自济?
所以能自济,尤在于
陛下救今日之弊,诚患不可以不
今朝廷异议纷纷,小有才而不便于朝廷任事之人者不过数人,亦不必人人有意。
但如今朝士不识理者众,合为异论,则举朝为所惑」。
汤之克宽克仁,彰信兆民,故能东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非有流俗小人不悦也。
为其一怒安天下之民,故以知言之。
「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矧予之德言听闻」,盖言肇邦于有夏如此。
若夫立法造事,不为众论所与,一以力胜之,而能成天下之务,未之有也。
上问:「程颢言不可卖祠部添常平本钱事,如何」?
余曰:「所言以为王道之正,臣以为所言未达王道之权。
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嫂溺援之以手,权也;
嫂溺不援,是豺狼也。
祠部所可致粟四五十万,若凶年人贷三石,可全十五万性命。
今欲为凶年计,当以凶岁为之,而国用有所不暇,故卖祠部所剃三千人头,而所可救活者十五万人性命。
若以为不可,是不知权也」。
祠部三千,盖六十馀万缗,固非三千人所能自具也,取之于力,本之民而已。
由是得以不蚕而衣,不耕而食,亦取赀于力,本之民而已。
故其徒益繁,则其害益甚,是未及赈饥,而先困吾民,以资游手也。
先王之时,三年耕必有一年之积,故凶年饥岁民免于死亡,以其豫备故也。
不知为政,乃欲髡其人而取其赀,以为赈饥之术,正孟子所谓「虽得禽若丘陵弗为也」。
以是为王道之权,岂不谬哉(《诗》云:「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上因问:「诚则明矣,明则诚矣,何谓也」?
余曰:「能不以外物累其心者,诚也。
诚则于物无所蔽,于物无所蔽则明矣。
能学先王之道,以解其心之蔽者,明也。
明则外物不能累其心,外物不能累其心则诚矣。
人之所以不明者,以其有利欲以昏之,如能不为利欲所昏,则未有不明也。
明者,性之所有也」。
诚者,天之道也,非外物不能累其心者所能尽也。
告子之不动心,岂利欲能昏之哉!
然而未尝知义也,未尝知义,非明也。
然则所谓明者,非物格知至,乌足与此哉!
荆公自谓能不以外物累其心,故其言每以是为至,盖以其未尝知天道故也。
前一日陈升之言:「制置三司条例司升之难为更签书,只总领商量」。
余曰:「如此,则合令谁签书」?
升之曰:「只谏议与押」。
余不答,既起与之同行归厅,余曰:「相公不欲签书制置司文字,何意」?
升之曰:「体不便」。
余曰:「参知政事恐非参知宰相政事,参知天子政事」。
于是升之欲令孙莘老吕吉甫领局,余与升之提举
余曰:「臣熟思之,此事但可如故,向时陛下使辅臣领此局,今亦只是辅臣领局,有何不可」?
升之曰:「臣待罪宰相,无所不统,所领职事难称司」。
余曰:「于文反后为司,后者君道也,司者臣道也,人臣称司,何害于理」?
升之曰:「今之有司、曹司皆领一职之名,非执政所称」。
余曰:「古六卿即今执政,故有司徒、司马司空各名一职,何害于理」?
曾公曰:「今执政古三公六卿只是今六尚书」。
余曰:「三公无官,只以六卿为官。
周公只以三公冢宰,盖其他三公,或为司马,或为司徒,或为司空
古之三公,犹今之三师
古之六卿,犹今两府也。
宰相虽无不统,然亦不过如古冢宰,只掌邦治,即不掌邦教、邦政、邦礼、邦刑、邦事,则虽冢宰亦有所分掌。
制置三司条例岂是卑者之事,掌之有何不可」?
又云:「制置条例是人主职业,所谓制度也。
《礼记》曰『非天子不制度』,臣不知制置条例使宰相领之,有何不可」?
《周官》六卿皆以上大夫为之,而冢宰掌邦之六典。
虽掌邦治,实兼总六职,盖教、礼、政、刑、事,皆治之具故也。
冢宰施法于官府,而小宰六职辨邦治,则其兼总可知矣。
周公三公为之,宰相之任也。
未闻有三公司徒、司马司寇司空者,舜曰「畴咨若予采」,盖天下之事无非王事也。
故舜自谓「予采」,则凡所以成天下之事,皆天子之职业矣。
今之敕令所以诛赏废置,人主之大柄也,亦以有司为之,何止三司一司条例独为天子职业,而使宰相专领之乎?
宰相为有司,于体诚非宜,此但以口给禦人,取胜同列,非笃论也。
「凡兴事造业,振救衰弊,诚须临事而惧,若顾恤流俗人情,畏其不安,即不能为周公所为。
商人与三监畔,征之三年,若畏人情不安,则必大赦以安之。
及事平,乃更迁其世族庶士,居之洛邑,彰善瘅恶,以教训之,初无畏众之意。
此所以能制礼乐而成周之太平也。
世宗一日斩大将樊爱能以下二十七人,以能者代之,当时人情岂得帖然无不安者?
古之有为者,上如周公,下如柴世宗,皆不苟畏人情,而但务因循,所以能各随其材分,兴起功业」。
周公东征三年,而东人欲其留,西人欲其归,迁其世族庶士居之洛邑,使密迩王室以教训之,非厉之也,人情何为而有不安者?
世宗方用兵讨伐,斩二十七人以正军律,故能有功,非安平无事之时可为也。
夫兴造事业,不稽乎众,而欲以辨给胜之,一有异己,则指为流俗,而妄引周公世宗之事以惑圣听,不亦异乎?
上患内藏、三司见钱少,余曰:「纳绢差多而不知变转见钱,则积日月至于不可胜多。
去年三司以斛斗合纳见钱,乃令变转金银匹帛上京
在京已患金银匹帛多于见钱,乃更令送金银匹帛。
外方既折纳到见钱,却须要金银匹帛,诸路不免科买;
民被科买,至买银一两用钱千七八。
此皆有司不知开阖歛散轻重之权所致。
鲁公曰:「只为人人皆言诸路若般却见钱,则钱荒不便」。
又曰:「王安石常以为今钱不少,然人皆患钱少」。
余曰:「假令钱少亦无可患,在唐贞观中米斗数钱,可谓钱少。
然其时更为乐岁,人无所苦。
唯唐中世用两税法,令百姓以钱为税,然后人始苦钱少。
此由责人必变粟帛为钱输官,则人人皆当以粟帛易钱,则不得不以钱少为患。
此乃上设法为患,非钱少为患也。
今二税令人输粟帛,至今令输钱则取情愿,何由能致人患」?
阳叔曰:「于古输诚然,今如官中给赐用钱不少,若斗米五钱,则斗米可折得五钱,官中合用钱,何由办给?
则钱少亦不得不以为患」。
余曰:「今官司用钱为多者,莫如粮草。
若钱少而重,则粮草更不费钱。
今近边百万贯,不能籴得百万石米。
若斗米五钱,则五万贯足致百万石。
至于其他用见钱,亦岂能多于粮草?
就令用见钱处多,若钱重自可。
如今合赐钱处折以他物,此乃人主轻重之权,何至更以钱少为患」?
二税用钱,故民间以钱少为患。
三司以斛斗折钱,何异二税,而不以钱少为患,此何理也?
今两税输粟帛皆有常数,若输钱取其情愿,则斗米五钱,所输无几矣,官司岂得不以钱少为患乎?
若必令输粟,则是不取情愿,非法也。
若不以时直输钱,则民受弊矣,皆不可也。
夫钱重则物轻,若用处折以他物,则用物亦多矣。
用物多则他物亦恐不足以给也。
民之所有,粟帛而已,而钱者,官中所积也。
终岁勤动,而斗粟尺帛不过数钱,虽边储百万石可致,其伤农甚矣,而谓钱少不足患,尤非理也。
程颢奏:王广渊不当妄意迎合俵,乞俵丝钱及折税绢作纳钱,云云。
孙觉劄子,至「周公时天下已无兼并,又公私富实,故为此法阴相之,不专用此为治」,余曰:「无兼并,又公私富实,尚须此相;
民兼并多,民乏绝者众,则此法岂可少?
周公不专用此为治,今岂全废馀事,专行此法」?
又读至「周公所以取息者,欲民勤生节用,不妄称贷故也」,余曰:「言今法则以为掊利,言周公之法则以为欲民勤生节用,不妄称贷。
若说今法之意如说周法,则今法何由致人异论」?
又至象箸玉杯及作俑之说,以为今法虽未有害,及至后世,必有剥肤椎髓者,余曰:「此周公所不以为虑,而孙觉虑后世乃过于周公,此可谓私忧过计也」。
所言无理至多,读不至终而止。
《周官》「平颁其兴积」,《新义》曰:「无问其欲否,概与之也,故谓之平」。
则俵不取情愿,盖其本旨也。
故台谏言广渊,不惟不以广渊为罪,乃更以为尽力。
夫《周官》所谓平者,岂概与之谓哉?
谓无偏陂而已。
为是说者,特矫诬先王之法以为己资耳。
泉府凡民之贷者,与其有司辨而授之,以国法为之息。
盖贷民所以助不给,田不耕,宅不毛,犹使之出农里布,则游惰之民自致困乏。
与夫实非不给而妄冒称贷者,有司辨之,宜若弗授也。
又以国法为之息,则民不轻贷矣。
莘老所谓欲民勤生节用,不妄称贷,未为过论也。
今兼并之家能以其资困细民者,初非能抑勒使之称贷也,皆其自愿耳。
然而其求之艰,其出息重,非迫于其急不得已,则人孰肯贷也?
今比户之民槩与之,岂尽迫于甚急不得已哉!
细民无远虑,率多愿贷者,以其易得而息轻故也。
以易贷之金,资不急之用,至期而无以偿,则荷校束手为囚虏矣。
乃复举贷于兼并之家,出倍称之息,以偿官逋;
明年复贷于官,以还私债,岁岁转易,无穷已也。
欲摧兼并,其实助之,兴利之源,盖自兹始,而莘老之比作俑者,亦不为过论也。
余以谓青苗利害不在愿与不愿,正在官司以轻息诱致之也。
孟子曰:「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
青苗其意乃在取息而已,行周公之法而无仁心仁闻,是谓徒法,然则周公法、今法,安得不为异?
朱越乞小郡,上问朱越,佥取实对,又问何处人,因甚人说他。
余曰:「朱越江宁人,臣久居江宁,与之相识。
言者或以为臣欲差此人知建州建州地远事繁,无职田,无锡赐,无酬奖。
朱越素廉洁有行,居官无败事。
又是大卿,比巩申王秉彝辈只有过之,即无不及。
理须与一郡如建州者」。
上曰:「闻亦廉介,可惜年老」。
佥言其不老,上曰:「若在京,好一见之」。
余曰:「虽在京,陛下亦何须见?
建州知州自来只是中书差,何足挂圣念。
如臣者忠信诞谩之实,陛下乃当审察。
若臣诞谩不足信任,便改命忠信之人,付之政事。
以天下之大,岂无忠信可任以差除建州知州者」。
上曰:「非为如此,只是人言欲考实」。
余曰:「陛下每事欲考实,甚善,然所当考实乃有急于建州者」。
又曰:「人主防人臣为奸,当博见人,穷理道,考事实。
穷理道,考事实,则虽见奸人,无害。
博见人,则人臣不能为朋党蔽欺。
人臣为奸,尤恶人主博见人。
李逢吉之党相与谋,以为人主即位,当深防次对官上说」。
荆公每言:「人主博见人,则人臣不能为朋党蔽欺」。
至除朱越建州,则固拒人主,使不得见,此何意也?
朱越果材耶,见之何害?
果不材,则固拒人主不得见,非蔽欺而何?
观其言之彊悖,虽同列不可堪也,况君臣乎?
夫君子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故暴慢之气不设于身体。
于君臣之间狠愎如此,其所养盖可知矣。
上论不尚贤,余曰:「尊尊亲亲贤贤,并用先王之政事也。
老子尚贤,是道德之言」。
《书》曰:「德惟善政」。
孔子曰:「为政以德」。
离道德而为政事,非先王之政事也。
上曰:「用兵须有名,如何」?
余以为无名则不可用兵。
上曰:「恐但顾力如何,不计有名无名」。
余曰:「苟可以用兵,不患无名,非兼弱攻昧,则取乱侮亡,欲加兵于弱昧乱亡之国,岂患无名?
但患德与力不足耳」。
弱昧乱亡之国不足以有其民,而上无政刑,废诛不加焉,而后兼取之,则有名矣,此《书》称汤于桀之时为然也。
乃曰「用兵不患无名」,此乃管仲责包茅不入之说耳,王佐不为也。
上曰:「使释老之说行,则人不务为功名,一切偷惰,则天下何由治」?
余曰:「如老子言道德,乃人主所以运天下。
但中人以下不明其旨,则相率乱俗,陷为偷惰,如西晋是也」。
上曰:「乃人主所以运天下,非所以训示众人者也」。
余曰:「诚如此。
若夫功名爵禄,乃先王所以役使群众,使人人薄功名爵禄,上何以使下?
故先王所以运天下,必有出于功名爵禄之外者,而未尝示人以薄功名爵禄也」。
圣人,人伦之至也。
于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间各尽其道,所谓至也,至于其身,为天下用,岂为功名爵禄哉!
盖君臣者,人伦之大,为臣义当如此也,故三代之学皆所以明人伦。
人伦明于上,则人知自尽,虽有高明超卓之士出于功名爵禄之外者,亦孰敢不为用也哉!
先王所以运天下,用此道而已,外是皆谬悠荒唐之说也。
夫名位爵禄,天之所以待有德,人主不得而私焉者也。
故《书》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
五服五章不以命有德,乃欲以是役使群众,非所以奉天也,盖其学不足以知天,其论每如此。
上曰:「商鞅何尝变诈」?
余曰:「为国不失于变诈,失于不能以礼义廉耻成民而已」。
商鞅狭持浮说,以帝王之道干孝公,其术盖本于变诈,尚何礼义廉耻成民之有哉!
谓其失不在于变诈,盖亦不究其本矣,故其操术每以为是。
上闻酸枣有升下户入上户,手敕:「如此,则是有免第四等役钱之名,而无其实」云云。
于是司农有状乞约束升降,并须约见今等第物力,如或敢将物力不及今下等第之人升作上等,务要足约定之数,则官吏并科违制,不在去官赦降原减之限。
上以为然,从司农所奏。
余曰:「治百姓当知其情伪利害,不可示以姑息。
若骄之使纷纷妄经中书御史台,或打鼓截驾,恃众为侥倖,则亦非所以为政。
天下事大计已定,其馀责之有司,有不当则罪有司而已。
今每一小事,陛下辄再三敕质问,臣恐此体伤于丛脞,则股肱倚辨于上,不得不惰也」。
升降等第最为役法利害之要,平时差役不到下户,今升下户为上户,使之输钱,则贫弱受弊,而上户免役,为法之害,孰大于此?
而人主不得质问,质问则以为丛脞,此何理也?
尧之时,天下大计已定矣,然而设谤木,询刍荛,岂固示之姑息耶?
盖上下之情不通而能审知其情伪利害者,未之有也。
必使斯民无所赴愬而后可以为政,则误国多矣。
吕公著正所谓静言庸违,象恭滔天」。
又云:「如陈襄奸邪,附下罔上,虽放流窜殛,自其常分」。
又云:欧阳永叔乞致仕,冯固留之,上弗许。
余论永叔:「以韩琦社稷臣,则修为忠良,否则不免为附丽邪人。
故如辈,尤恶纲纪立,风俗变」。
又云:「如此人与一州即坏一州,留在朝廷则专附流俗,坏朝廷政令,留之何所用」?
又云:「鲧以方命殛,共工以象恭流。
富弼兼此二罪,止夺使相,诚为未尽法」。
自韩、富而下,皆元勋世臣、名儒硕德,天下仰之如泰山北斗。
一有异己,则指为奸邪,待以四凶,诋诬大臣,颠倒邪正,盖自此始也。
作俑之祸,抑又甚焉(《杨龟山先生集》卷六。)
「白」上原衍「别」字,据四库本删。
上晏漕书 北宋 · 张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三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一
某窃尝观自古治乱之势,皆本其风俗之所趋;
而风俗所趋,系其当世士大夫之所养。
盖三代忠质文之变穷而王泽微,小道私智,各得乘其时以骋其所欲。
至于民之迷溺已深,则后世兴者,虽有善教,不能合其已散。
况五方土物之异尚,山川风气之异产者哉!
是故荡然高谈,放形遗世,率天下而矫之者,庄周列禦寇也。
严刑名,械礼法,刻核太至,以生天下不肖之心者,韩非申不害也。
谲辞诡辩,扼诸侯祸福之权,制其纵横之命,以市己欲者,苏秦张仪也。
激昂感概,许死不顾,以报一日之恩,而反速人以灭亡者,荆轲聂政也。
荣虚名,尚高节,深遁远举,以邀王侯之执鞭,而终无益于世乱者,此东汉学士儒生也。
清谈终日,守虚无淡薄以当天下兵甲之冲,而卒抵败亡者,晋之公卿大夫也。
失先王道德行以待后,而至于此风,亦已极矣。
欲其风俗之不弊,其可得乎?
是故魏以褊而趋俭啬,曹以奢而近机巧,鲁以弱而少文,燕以健而少虑,齐之险诈,晋之危乱,荆之诬,楚之剽,亦无所不至矣。
自新流行,惇允儒旧,以辅世化,先生君子敦大明伟之光相映于天下,长厚和乐之风一乎四海,而明公尤以长厚文雅独称于此时,其选任宜有天下之先望也。
故二蜀惟西南,外险而内平,其名山豪重而秀发,其流水清宛而渊明,其俗文而仁,柔而近奢,然壤狄而民繁,情文厚而地产殚,故其民思深而虑危,利胜而竞智;
及其弊也,浮巧而多偷。
此朝廷所以属二川之使于明公也。
然自台节按蜀以来将期年,未尝责人骄竞,而日教之以敦厚也。
然蜀之士民无贤愚,皆曰晏公今世长厚君子也,相率而化之,不敢犯其所不欲焉。
明公独何为而至此哉?
盖传曰「惟有德者能以宽服人」,则柳下惠得圣人之和,虽百世之后,闻其风者,薄夫敦,鄙夫宽,然后知君子所以不劳而服天下后世者,贵其有德也。
且昔刘晏制天下财利以佐军兴,民不加赋而国用足,数十年间,唐室再造,与有力焉,此其功非不伟也。
然至于致封山绝道之贡以争奉朝廷之私,厚赂多口以沽一时之誉,人或讥其任小数,故后世清议亦多其功而略其德焉。
然则德之能胜于世亦久矣。
某西南之鄙人,世绪羁苦,无所赖以为生,自信力学,守区区之义以俟有德者而归,年逾强仕而无所遇,居未有家,扶老携幼以寓僧舍者,逮今十有五年矣。
然忽忽自思古之人,盖有处乱世而无所依,叹大臣之不用仁心,而不得饮食教载以安其生,至有思得君子以事之而不可见者。
较于今太平假乐之盛,而复会仁者在高位,既与蜀人饮醇酒,咏清风,歛其馀溢以传之子孙,而它日复得备趋走于庭下,此孟子所谓,况亲炙之者,其幸于古人亦已多矣。
然尚冀明公怜其生平而录之。
代人谢启 其五 1123年 北宋 · 苏过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斜川集》卷四 创作地点:河北省河北省直辖县级行政区划定州市
缪膺使指,方愧无功,宠畀漕权,复叨重寄。
自顾才能之谫薄,猥当金谷之转输。
迁徙有无,乏桑羊之心计;
重轻殖货,愧刘晏之钱流。
偶缘岁月之劳,遂玷云天之泽。
迹其忝冒,实自吹嘘。
某官名重󲦤绅,望隆朝野。
器藏清庙之瑚琏,材并豫章之楩楠。
治行已著于,人物独高于许、郭。
借其馀论,得被甄收。
愧驰谢之未遑,辱赐书之先及。
报琼瑶之赠,但为箧笥之珍。
贺邵都运启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八○
伏审光膺宸制,荣总漕权。
李合占星,万里快披云之睹;
范滂揽辔,百城争拥彗之迎。
凡属帡幪,举深鼓舞。
恭惟都运、中大夫天球毓质,国栋呈材。
腹笥道家之蓬瀛,量陂楚泽之云梦。
凤姿英伟,宜摛李揆之文章;
犀脑瑰奇,足验马周之富贵。
妙龄警悟,逸韵掀腾。
亨路自期,锥处囊而立见;
盘根历试,刃发硎而益新。
公忠上结于主知,眷遇特隆于朝列。
践更华要,蔼著声猷。
持节外台,擅激浊扬清之誉;
剖符巨镇,有承流宣化之能。
屡捧褒书,趣还入觐。
金銮赐对,瞻咫尺之天颜;
玉陛拜恩,奉丁宁之圣诏。
暂辞魏阙,出按全闽。
除目初颁,远民胥抃。
关中,汉方委于萧何
流地上之钱,唐正资于刘晏
伫观奏课,即见追锋。
某铅椠寒儒,尘埃冗吏。
负丞无状,曾微一日之长;
佐邑奚功,幸托二天之庇。
侧聆新命,深激懦衷。
负弩矢以前驱,简书匏系;
瞻旌麾而尚远,燕雀心倾。
欣跃之怀,敷陈罔既。
按:清抄一百五十卷本《圣宋名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
孟庾参知政事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二六、《北山小集》卷二四
敕:朕丕承基绪,思济艰难。
无竞惟人,方急贤能之举;
不懈于位,宁忘岂弟之宜。
俾入赞于国均,庶有孚于舆望。
具官忱诚许国,才业应辰。
宣力四方,更外台之赋政;
元戎十乘,司留钥陪京
益既乃心,咸有成绩。
遂升华于延阁,旋分职于司徒
肆予肇祀之成,繄尔丰财之助。
陟明斯在,方鸣玉以造庭;
经体是宜,用出纶而敷命。
方今国势未振,民力既疲,共惟置器之安,以佐涉川之济。
德称而乂厥辟,毋面从而有后言。
卜式二府之求,盖朴忠之是赖;
刘晏辅中兴之业,亦食货之周知。
尚奋尔庸,以起予治。
可。
绍兴元年三月四日上殿劄子 其一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三○、《北山小集》卷三八、《宋史》卷四四五《程俱传》、《南宋文范》卷一四
臣伏睹二月二十六日手诏,陛下以国难未平,寇贼滋炽,慨然以四事询于侍从台谏之臣,诚急务也。
然国家之患,在于论事者不敢尽情,当事者不敢任责,使之含糊前却,坐失岁月,而恨功业之不成者,良以此也。
故安在?
夫言必有用否,事必有成败,必然之理也。
言不合则见排于当时,事不谐则追咎于始议,则人皆莫敢尽情而任责矣。
且以近事言之。
时方主战,则主和者为罪人;
时方主和,则主战者以远贬。
以南渡为非是,则执政以请移跸而赐能;
避狄有定议,则宰士以请驻跸而外迁。
欲理财而资军食者则或被聚敛之名,欲治兵而厉威武者则或负不爱君之谤。
时有未至,势有未便,其言不用,容之可也;
而因以斥废,使负大罪而被恶名,此有志者所以解体而忧国者所以寒心也。
如是,陛下之臣虽有智如陈平,不敢请金以行间;
勇如相如,不敢全璧以抗秦;
善将如韩信,不敢言去汉中而下三秦;
通才如刘晏,不敢言理财以赡军食矣。
时有用舍,事有成否,战有胜负,一有不至,则将负不可解之罪于无穷,此臣下之所惧也。
臣愿陛下采狂瞽之言,下丁宁之诏,俾论事者得以尽情,任事者无悼后害,容之以大度,示之以大信,揆之以道而采用焉。
方今陛下焦劳于上,臣庶忧愤于下,盖惜分阴、救焚溺之时也。
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而况席祖宗之成业,因天下之思戴,厉精尝胆,览群策以兴事功,则亦何为而不成,何敌而不服,何功而不立哉!
取进止。
论事劄子(会罢职不果上。)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三○、《北山小集》卷三八
臣窃观自古国家有急或政事有疑,必询于廷臣,使各尽其说。
甲之言可用,乙之言不可用,虽用甲言而不罪乙。
真宗皇帝时契丹大入,陈尧佐蜀人,请幸蜀;
王钦若江南人,请幸建康
寇准请亲征以幸澶渊,而虏以败衄。
向使用钦若尧佐之言,则大事去矣。
及凯旋,社稷再安,然终不罪钦若尧佐者,以谓宁失二人之罪,而不可杜天下议臣之口故也。
国家有急,臣下献计,苟可以纾祸难、安国家者,盖将无不为也。
使用之而中,足以解纷;
用之不中,或因致不虞,谋之不臧,固可罪也,然其心岂有它哉,亦思所以排难救急而然耳。
太祖皇帝时,方伐江南,有得江南张洎以蜡书结太原以缓师者。
以使至,太祖面诘,将杀之。
视书曰:「此实臣所为也。
臣国方危急,苟可以纾祸者无不为。
臣所作蜡书甚多,此其一耳」。
太祖虽赦之,时亦必举此以为问罪之端也。
然为李氏者,不闻罪张洎以蜡书致讨也。
何则?
知其将以排难救急而然耳,不幸事泄。
臣观自顷以来,谋议成败,以计画异同为终身不解之罪者有矣。
故后来者虽身在庙堂,事方危急,而终莫敢披心腹、尽底蕴,必回互含糊,莫以身任成败者,其心以此为戒故也。
臣尝窃忧之,以谓此非社稷之福也。
夫事之大者,莫若敌国之和战,车驾之行留。
李纲主战,则李邦彦等以主和为罪人;
耿南仲主和,则李纲以主战而远贬。
黄潜善以南渡为非是,则许景衡以请移跸而罢斥;
迩日以迁避为良图,则论事者以请驻跸而外迁。
然则人安得不务回互含糊以苟目前之利也?
且以李纲邢倞之结余睹,谓之疏率可也;
因以致敌人之怒,谓谋之不臧可也;
其谋遽泄而适不中耳。
使其谋遂行,世必以为奇计也。
虽然,使无是,虏人之凭陵迫胁亦极其力而后已也。
然固以谓二圣北狩,职此之由,则臣愚不识也。
然则虽有智如陈平者,不敢行金以反间;
勇如蔺相如者,不敢全璧以抗秦;
将如周亚夫,不敢不受命而坚壁以挫吴;
相如李德裕,不敢违众论而起兵以伐泽潞。
何则?
事有成败,战有胜负,一有不至,则将负不可解之罪于无穷矣。
陛下欲废李纲,默废之可也。
若声其罪于天下,而其说不当于人心,则人不信伏而有后言矣。
不唯非号令刑政之美,而又使横身任事、开口献计者不敢谋,此国之大患也。
车驾之在扬州,有为翰林学士方侍讲读、被圣知,为彼计者,保身缄默,不失主眷,则高爵重位亦可致矣。
而乃刺口论天下财计,慕刘晏之为,欲以纾民力、资军食、富国而强兵者。
孙觌常平之法,诏俾讨论,其追积久青苗本钱,此一事不可行也。
然比降诏旨,因以为聚敛之臣,朕知其奸而罢黜,以此播告,臣窃以谓沮赴功立事者之心也。
财利,臣所不晓。
方讨论常平法时,行在士大夫以为非者大半。
臣以舆言问之,主议者为臣言,财赋之出于民,多取诚不如寡取,寡取诚不如勿取。
然今国家艰急,方欲西向复中原,非兵食不济也。
与其无名横敛于民,如卖官告、责免夫,曷若因旧法而损益之,取之微而积之多,于国计有补而民力不困者,亦足以纾目前之急。
恢复既定,虽常赋犹当时一复之,其所以为聚敛之臣具为奸者,臣愚不识也。
然则虽有李悝,不敢尽地力;
虽有刘晏,不敢议平准,盖聚敛之名为可耻也。
使人人不敢当事,人人不敢尽谋,人人先求自安,人人恐忤上意,则艰危之时,谁与图回而恢复乎?
此亦臣之所谓非社稷之福者也。
臣既忘躯昧死以尽忠矣,请遂毕其说。
如近者奋不顾身、惟力是视、思赴国家之急者如宗泽,亦少矣。
然而沮挫诘责之,曾不得举首;
虽以老病尽年,而不知者至以为朝廷沮死,岂不伤忠义赴功者之心哉!
至使论者以谓位高望隆、奋不顾死者,朝廷辄疑而惮之,此言尤不可使天下闻也,圣主岂有是哉?
日者杜充守东都,威望日著,提兵来朝,远方之人虽不知其所设施,然闻之者若隐然可恃而增气者,此何理也?
然或以谓朝士已有论而攻之者,果有是乎?
不幸有之,是宗泽之疑复生于舆论也。
夫国之成败在事之立不立,事之立不立在士气之锐惰,士气之锐惰在黜陟好恶之是非。
使禄食之人皆解体而叹息,则何事又能立乎?
狂愚,惟陛下裁赦。
安邡除荆湖北路运判李伦清淮南东路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六四、《苕溪集》卷三一
敕具官某:朕念荆湖之北,长淮之东,民食尚艰,兵储未广。
惟时漕计之臣,非有机智绝人,彷佛刘晏之流者,岂足以当是任哉?
尔邡通于吏道,誉处甚休;
伦清才高识明,动有可纪。
是用命尔分行一道,其庶几悉乃心力,体朕至怀,俾民不病敛,士无饥色,则惟尔能,嗣有褒宠。
可。
乞令漕臣应副岳飞钱粮等状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八、《庄简集》卷一○
臣契勘本州自军兴以来,偶免残破,前后过军万数浩瀚,皆臣竭力应副,不敢毫发仰干朝廷。
今来巨师古、刘晏岳飞大兵屯泊境上,应副钱粮,需索犒设,臣不敢辞避。
窃缘官军与戚贼相持,虽已出境,缘建平溧水县广德军诸处,并无官吏人民,臣不免出界应副。
臣见差官三员在广德界上,及岳飞军前专切运粮,委是费力,其本路漕臣亦合移檄傍近州县,同共那移应副钱粮及犒设金银等。
建康府已收复了毕,自合前来管干职事。
望圣慈悯察本州系是小郡,前后被害非一,速赐行下本路漕臣,应副岳飞一项人兵。
六月二十日奉旨:「岳飞一行军兵已降指挥,听张俊节制,所有合用钱粮,自合张俊随军转运应副。仰随军转运副使刘蒙疾速支拨应副,不得少有阙误」。
进德宗税间架故事论聚歛唐建中四年初行税间架法)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庄简集》卷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七○
臣闻之《易》曰:「何以守位?
曰仁。
何以聚人?
曰财。
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
然则善为国者,安可不务理财以足用度乎?
故周室之兴,厚生民之本,则有如公刘
齐桓之霸,富国强兵之术,则有如管仲
李悝之平籴、耿寿昌常平刘晏平准,皆能敛不及民而用度足,其经理财用必有术矣。
至于后世聚敛之臣,盖非有生财之道,不过掊克生灵,割剥百姓,以欺惑人主,冒一旦之宠禄而已,岂真能为人主兴利除害,使上下给足乎?
今军兴之际,固宜讲究利源以佐国用,而自冬春及今,朝廷用议者之说,巧为名目以敛民财,户帖、鬻爵、交引、给换等法,中外骚然,远近疑惑,上下愁怨。
臣恐邦本一摇,其祸有不可胜言者!
伏望圣慈深诏大臣,访求通知财用之士,别议生财之术,量入为出,以制国用,如前世数人遗法,尚有可施行者。
古人有言:「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
盖自古乱离,社稷忧危,未有甚于今日者。
皇天后土眷顾陛下,故十年之间,强敌伪廷,稍稍沮却,东南年谷屡登,兵力渐振。
中原赤子矫首望幸,庶几复睹汉衣冠者,恃陛下德泽有以得人心也。
范祖禹奉天之难,其略曰:「德宗以饥羸之卒守一县之地,而当朱泚十万之师,备禦俱竭,危不容喘,所恃者人心未去也,卒能克复宗社,不失旧物。
而况以天下之大、亿兆之众,守之以道德,用之以仁义,其孰能敌之。
故人君苟得民心,则不在地之广狭、兵之众寡,王天下犹反掌也。
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岂不信哉」!
臣每每戒陛下以不可行苛刻之政、无名之赋,务存大体者,深虑此声一出,远近传播,人心动摇也。
惟陛下察之。
新除户部尚书孟庾辞免恩命不允诏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九、《浮溪集》卷一三
萧何之调关中寇恂之实河内诸葛武侯之漕斜谷刘晏之转江淮,皆于艰难之时,足兵足食,国用彊富,一时赖之。
朕比因时巡,越在南服,岁大费二,悉非经常之规。
而卿深究利源,夙宵尽瘁,从容济办,无愧古人。
端右之除,姑旌心计,进协公议,卿何辞焉?
所请宜不允。
新除户部侍郎季陵辞免恩命不允诏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七○、《浮溪集》卷一四
惟周官以司徒致天下之财,而冢宰均节之,其权可谓重矣。
后世惟盐铁领于丞相,而出纳之要,实总地官
自军兴以来,调度百出,则户部盖兼萧何刘晏之任。
乃者官缺,颇难其人。
以卿详练精明,神无滞用,通于世务,所至可称,悉付利权,佥言惟允。
亟供尔职,何以辞为?
翁彦国宝文阁学士江宁府江南东西经制使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二一、《鸿庆居士文集》卷二六
楚汉相距荥阳,百战不殆,而萧何独全关中,为汉开基之冠。
安、史攻陷河洛,赤地千里,而刘晏营制东都,佐唐中兴之业。
肆朕纂承之始,未堪多难之忧。
选建臣工,鼎新邦命,必有中外文武之选,副予励精宵旰之怀。
具官某智术疏通,风力强锐。
爰整勤王之旅,益肩卫上之忠。
进升内阁之华,益壮大邦之翰。
庀徒作室,揆日相方。
毋从乾没之奸,以蠹邦财;
毋容聚敛之吏,以耗民力。
毋张空最以衒虚名,毋急近功以遗后患。
益思刻励,追配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