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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社首坛(并序大中祥符元年 北宋 · 王钦若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金石萃编》卷一二七、《山左金石志》卷一五、《岱览》卷二○、《泰山志》卷一六、乾隆《泰安府志》卷二五
涒滩御岁,应钟旅月,国家建号之四十九祀,皇帝绍统之十有二载,燔柴乔岳,成礼于勒封;
回跸方丘,荐诚于厚载。
人神交感,祚祉来宜。
爰命下臣,式扬嘉颂。
粤自圣明御极,寰宇太和。
民知教而措刑,俗致理而偃武
熙熙庶汇,如陟于春台
惕惕宸心,若临于秋驾。
玄德上达,乾文下垂。
方纯嘏以诞膺,故至神而合赞。
见于乙夜,同日星之扬辉;
告以先期,若寒暑之不忒。
履端之月,成魄之辰,昼漏初传,朝暾未耀。
苍龙之内阙,睹黄素之奇文。
岂必元龟负图而出洛,何须赤雀衔书以及丰?
上冲厉内增,寅恭外积。
克勤精意,仰答灵心。
感应冥符,祺祥不绝。
云成五色,表嘉瑞于太平
星见离方,荐殊徵于万寿。
由是索前王之令躅,秩祀典之无文,思大飨于季秋,用昭告于上帝。
咨尔之诏,将戒于有司;
徯予之谣,爰兴于东土。
邹鲁之士,海岱之民,竭乃一心,若律吕之相召;
来于千里,如符契之不愆。
述盛礼于元封,献露章于魏阙
以为有唐之季,天步艰难;
朱梁已还,宇县离析。
蒸黎涂炭,兵甲日寻。
荐绅无仁义之谈,鈇钺肆虔刘之患。
上天悔祸,肇启于昌期;
百姓与能,勃兴于明主。
太祖启运立极英武圣文神德玄功大孝皇帝,炎灵应统,绿错膺图。
唐侯之固辞,避阳城而罔获。
克安九服,成不阵之功;
祗事百灵,受无疆之福。
太宗至仁应道神功圣德文武大明广孝皇帝,大明继世,至德在人,文告以怀柔,武威而震詟。
宪章号令,俯洽于殊方;
文物声明,仰踰于往古。
崇文广武仪天尊道宝应章感圣明仁孝皇帝,禀粹二仪,钟灵五运。
绍成基于累盛,景贶于重熙。
通于神明锡类之孝,格于上下广覆之仁。
若乃弋绨为裘,书囊为帐,恭俭之至也;
泣辜于市,扇暍于涂,慈惠之隆也;
仄席抡才,反支受讼,听政之勤也;
斋居议刑,弛悬决狱,慎罚之深也。
至若恭默思道,励翼求贤。
振恤茕嫠,咨询谠直。
慎徽五典,昭明百官。
礼无大而不扬,情无小而不达。
道弥高而思弥下,业愈盛而志愈微。
故得鸟兽可窥,水火不夺,万民以治,五教在宽。
天降之祥,物安其所,所谓集玄黄之景祐,揽步骤之上仪者也。
夫登岱宗、禅梁甫,对越天地,严配祖宗,揆玉以礼神,刻石而纪号,千八百后其道皆同,七十六君其迹可视。
矧夫盛德大业,巍乎若斯;
天瑞人谋,昭然如彼。
诚宜答三灵之祐,顺九域之心。
考时日于历官,询制度于宗伯
肆觐群后,怀柔百神。
苍璧以祀天,黝犊以祭地。
发惟新之大号,受不已之厖褫。
岂独一方区区之诚,实亦六合颙颙之望。
上于是临法坐而延见,命谒者而喻旨。
嘉其将顺之心,示以惕厉之意。
以为祯祥申锡,但于洪休;
封禅告成,难居于盛美。
故当徐议,无复过谈。
莫不瞻珠旒、伏文石,期于得请,然后□从。
克让之诏虽行,敦执之言益固。
于是钧衡元辅,帷幄之硕儒,三台之具臣,五营列校,郡国之上计,庠序之横经,班白缁黄之俦,椎髻文身之众,相与集阊阖,趋钩陈,述庶民徯后之谈,叙历代不刊之训。
且曰天高地下,大礼生其中;
君令臣行,百度遵其治。
罔蹈道而无福,罔失政而无祸。
道莫大于奉明神,政莫隆于兴茂典。
故邃古而下,方册所标,未有长发真源,永孚休命,历数在己,美利及人,而不宗祀昊穹,昭配祖祢,奉符东岱,展寀仙闾者也。
而况巡狩之文,毛举于虞典;
登封之义,囊括于周诗。
六经著其谠言,百王以为盛则。
衰世思之而罔克,治世避之而不能。
□□武隋文,其让也正;
世祖玄宗,其修也宜。
陛下高迈羲农,俯视舜禹。
天鉴厥德,赤伏之符既膺;
后来其苏,东人之念方积。
观民展义,今也其时。
错事增高,辞之岂获?
虽复舆情可却,宸虑难回,其如三神之景命何,二圣之盛烈何!
优诏不许者四,封章固请者五,于是答玄穹之顾諟,徇黔首之勤求,俯而从之,盖不获已。
乃颁明命,戒有司曰:「自天之休,既钟于列圣;
累洽之庆,复属于冲人。
若乃登名山、朝万国,虽盛德之事,其何以当?
而率土之情,复无以拒。
盖将申于大报,敢云告厥成功。
咨尔有位之臣,暨于蒇役之者,牺牲、玉帛礼于神,则极其□;
□辂、旂常奉于吾,则从其俭」。
枢近之佐以先置,密授其成谋;
聚文儒之士以撰仪,洞稽乎旧制。
其令也至当,故下无以干;
其工也不繁,故众思自励。
德音一发,民望如
诚感上通,神心若契。
至乎圣贤之祖述,礼乐之沿袭,或有旧史失传,精义莫续,群臣极虑,靡究其端,睿旨发□,□尽其理,凡所刊正二十馀条,于是奉常遵为彝训。
又若秘牒有一,信册有六,燔禋俯□,追琢难成,将以贞珉,代乎温玉。
虽复有司固请,俞诏勉从,在乎宸心,惕然罔措。
果于内府,访得其真,盖往日之所营,仅期月而乃就。
取之琢刻,用于神祇,克集厥功,靡愆于素。
足以见先圣有开□□吾君善继之孝也。
且夫天之临也不贰,天之鉴也至明。
听之□声,吉凶见乎象;
敩而降命,善恶基乎人。
盛德之兴,巍巍乎其莫述;
鸿休之至,纷纷乎其无穷。
当夫揆日有期,鸠工在始,地不爱宝,吐素液以流甘;
龙飞在天,腾卿云而绚彩。
神葩焜耀,挺秀而朝敷;
瑞气□□,扬辉而晨映。
耽目鸷兽,匿迹空山;
螫手毒虫,潜形蛰户。
在井之鲋,粲百鍊以成鳞;
绕树之禽,凝六出而挺质。
沃日涨海,既遏其惊波;
航苇巨河,复遵其故道。
九穗两岐之秀,四犊一角之奇,或骈实而共枝,或先而告稔。
班虎袤丈之茧,灵云共蒂之瓜。
玄鹤群臻,听笙镛而自若;
慈乌独□,□畚锸而有常。
瀼瀼沆瀣以如饴,趯趯明视而呈素。
中天之月露,焕发之重轮,曲沼之泉澄,相鲜之丽色。
一封使者,告庆交驰,六艺书生,颂美载路,盖已无得而踰也,矧又甚于斯焉。
昔者五老告期,但闻一至;
两骑受职,岂复重来。
未有眷佑弥昭,殊休再降。
巍然岱岳,密迩毖泉,颁绿字之文,述苍元之意。
于是备时乘之驾,迎宝命之符。
是月大雨霶𩃰,密云葱郁,润甫田而虽洽,治驰道以方勤。
及乎瑞谍爰来,乘舆将出,则烦阴并散,杲曜徐升。
紫气覆于离宫,白云映乎广殿。
时亿之福,岂易测乎?
于万斯年,必可保也。
瞻言南域,旧产灵茅,方志虽存,郡人罕识。
及夫诏书采撷,耆老营求,绝世之珍,故蕃殖而久废,不贡之责,方寤寐以为忧,遽生三脊之奇,用资五天之籍。
夷吾曩记,斯实同符;
开元旧文,谅多愧色。
既而协良日、荐虔诚,寅奉灵文,祗见祖庙
会昌之纯锡,告配侑之崇名。
于时人集八方,尘飞九陌。
斋明之夕,澍雨以清皇衢;
祼鬯之辰,矞云以覆世室。
非烟烛野,瑞日流空。
肃肃金飙,袭星罕而徐转;
翩翩玉羽,扈河图而群嬉。
二后在天,降鉴于至治;
百世观德,协变于无垠。
犹谓斯礼不行,其来已久,虽咸蒐于阙典,虑未尽于至诚,乃复屈黄屋之崇高,习泰坛之荐享。
恭畏之色,罔异于奉祠
阙疑之文,并从于折衷。
官师耸励,神鉴益歆。
既而令旦戒辰,鸣銮遵路,百工承式,七萃启行。
八校止齐,闻萧萧之鸣马;
九斿时动,见习习之祥风。
鼓吹不喧,率由旧则;
金石咸寝,肇自圣谋。
至若念封礼之方陈,矜严是务;
虑有司之弗给,简易为先。
乃损属车,别名銮驾
虚大辂以安秘箓,见奉天之诚;
御步辇以出国都,形爱民之志。
连甍感抃,接壤欢谣。
四望则衣袂成帷,中涂则壶浆若市。
岂资谏诤,已罢乎从畋;
何待讨论,动归乎至赜。
荤茹咸却,诫玉食以斋心;
草木不伤,法蒲车而育物。
若乃次舍所设,菲薄攸安,栋宇之基,未尝改作,闬闳之势,罔或增新。
惟玄幕以环周,或正□而躬处。
颂祇之庭在迩,接神之册储灵。
属夜漏之未央,视荣光之歘见。
瑞踰沈璧,祥协起□。
至乃命庶官,走群望,专卬后土,别祀九宫,礼濒海之诸神,飨射牛之列帝。
所谓阐皇猷于罄宇,昭上德于亿年者也。
暨夫届广鲁、临岱宗,庶民奉迎,罔不率舞,东后来觐,靡有后期。
八表之民,骏奔竞至;
未名之宝,栉比咸臻。
坛壝以陈,簠簋以具。
申诫于百执,必信而必诚;
昭感乎万灵,有严而有翼。
越以孟冬之月,庚戌之朝,望秦之高峰,昧爽而陟;
比黄之大典,次日而修。
其或俯曾崖、履危隥,虑人之劳也,乃降辇焉;
及乎款云封、望斋室,想神之在也,亦躧步焉。
徒御继登,罔逢乎骤雨;
羽卫成列,俄息乎终风。
平视太虚,下观旭景。
静将地接,动与天偕。
澄宸虑以杳冥,望法象而髣髴。
于是被玄衮,搢大圭,神六变而来思,色三献而弥厉。
侑以宗祖,焕乎天经。
丹书载陈,表储休于上帝;
玉牒不秘,示无私于下民。
而又飨彼群神于兹山下,准圜丘之式,伸遍祀之心。
谨晷度以合时,望烟燎而交影。
衣冠在列,笙磬同音。
是夕也,天门之巅,士虞载渴,甘醴忽涌,无源自澄,侁侁奉宸,饮之而不竭;
日观之上,人莫能升,明神斯临,有仪可象,济济在列,睹之而相目。
此又感召之章灼,休嘉之殊尤也。
翌日礼皇祇、禅社首,方泽之形泰折,广乐之音八成。
象其色则黄牲,昭乎絜则玄酒。
岳镇海渎,靡不格思;
坟衍邮畷,罔不咸在。
眷乃坤元之德,配乎柔克之尊。
生植群伦,包函方夏。
广大博厚,所以养材;
流谦居贞,于焉载物。
伸兹大报,在乎至虔。
肃若奠献之仪,祗率穹昊之制。
勤恭励翼,盛典由是无违;
杂遝纷纶,柔灵以之荐祉。
清跸将至,倏振惊飙;
冕服才升,俄为霁景。
权火之影,邈在云霄;
登歌之声,散于坰野。
唯诚明而是竭,忘陟降之为劳。
于是昭仁心,从物性,楚夏所贡,羽毛之众,莫不出于苑囿,放之郊原。
次复诏秩宗、修觐礼。
三帛二牲,执贽以见;
右贤左戚,辨等而居。
玄冠苍佩者充庭,鱼甲贝胄者列侍。
宸颜穆若,安可望其清辉;
能事巍乎,徒得观于洪烈。
既而布大令、均渥恩、礼高年、修坠典,幽蛰咸振,密网并蠲。
霈庆赐而春行,覃徽铄而日丽。
采诗察俗,远协于夏书;
纳贾观民,式遵于王制。
兴廉举孝,崇德报功。
鳏寡茕独之流,罔不咸恤;
律度量衡之法,由是得中。
复除之恩,浃于四极;
酺醵之惠,际于九围。
当其御郡楼、宴乡老,有在沼之介族,附游童之衣裾。
色夺金英,状微榆荚。
寿盖踰于千载,祥实冠于四灵。
昔者闻韶而凤来,拊石而兽舞,言其善应,岂复殊涂?
莱芜铁官,贳龟阴之圹土,襁负相属,菑畬尽开。
至于邈想古贤,缅怀神道,增文宪昭烈之称谓,伸仁圣炳灵之封崇。
以为列上清而监观者真仙,故加保生、广生之号;
育良材而利用者叠嶂,故修灵岩、广禅之祠。
惠洽于人,虽小不舍,新玉女之像是也;
福流于物,虽大必营,创会真之宫是也。
犹且枉星旄、降玉轪、幸阙里、祀孔堂
琬琰之刊,载扬芬德;
玺绶之荐,用益徽名。
祓饰庙廷,增修礼器。
出币帛以赐宗党,颁经史以聚学徒。
下自诸生,咸膺其进爵;
上暨先正,肇其追封。
好贤之心,周于百世;
尊儒之道,形于万方。
岂止序门人以陪祠,蠲齐氓而给役也?
昔天宝以治平在运,崇五庙之洪名;
大中以恢复成功,加二宗之尊谥。
而皇上孝思不匮,至德潜符,展礼太宫,归尊伟号。
始以宝册,亲授三公,拜手而遣,肃祗之至也;
复以萧芗,躬谢六室,涕洟而进,追慕之积也。
足以荐乾坤之祐,增宗祏之美,慰昊天罔极之感,伸明发不寐之怀。
既而王公协辞,夷夏同志,遵顺美之前训,增可久之徽称。
始固守而不从,旋曲成而俯受。
懿夫!
法乾刚而覆下,是谓仪天;
玄默以居中,故为尊道
叶吉而图书开奥,宝应攸昭;
上封而河岳效祥,章感斯著。
典礼备举,简册载光。
轩曰徇齐,彼何尚也;
汤云甚武,兹岂远而。
犹复纪锡符之辰,建覃庆之节。
郡国清醮,以答于明威;
士庶纵游,用乐乎神运。
生成则禁乎屠宰,隐恻则止乎刑辟。
古今之盛节殚矣,皇王之休声备矣!
臣学乎旧史,偶乎昌辰,敢商榷于前修,俟揄扬于景铄,窃再拜而言曰:在昔帝妫,其臣有五。
兴于禹,商始于卨。
宗周建邦,本于后稷
有唐命氏,肇于庭坚
伯益既典朕虞亦佐
秦德不竞,天禄未穷。
故我圣朝,集兹大统,宜乎比隆于三代,垂裕于万龄者焉!
洪惟陛下纂承宝图,建用皇极,含道德之甘实,具慈俭之馨香,煦然发荣,可得而述。
昔者河流载湛,里社方鸣,别纬集于降娄,三统在乎单阏。
暨夫再岁,果诞真人。
盖奎为鲁分之星,乃司文物;
泰实兖州之镇,爰主发生。
岂非运属文明,化符生育,法从临于洙泗,祀典修于云亭之应乎?
此盖受命之殊贶也。
御辨之初,维藩之域,绿龟荐瑞,元辅矢谟,以为至柔者毛,至刚者介,今则以至柔之物,附至刚之姿。
天何言哉,民胥效矣。
必将武事休偃,文德怀柔。
是时也,戈甲方驰,封疆尚耸,既而玉帛继好,书轨大同,罢尉候之官,成键橐之治,此又嗣统之丕祥也。
夫感人心而致和平,莫先于孝;
兴王道而致雅颂,无尚于仁。
昔者主器震方,辞宫臣之常礼,则成帝之避驰道也;
宅忧倚庐,终三年之通制,则高宗之在谅闇也。
元辰之历,行哭而朝陵,则显宗之伸永慕也;
览后庭之籍,动容而出娉,则文皇之召至和也。
宽一成附重之刑,制三流惟轻之典,则高帝之约法也;
升北辰、魄宝之座,创先蚕、寿星之祭,则孝文之重祀也。
修前代之园寝,访功臣之子孙,则武王下车之事也;
番禺之药矢,毁尚方之猎具,则成汤祝网之心也。
再驾戎辂,则周宣之治兵也;
三郊吉土,则虞舜之肆类也。
顺时令,阅车徒,因三时之闲,习五申之法,神武之用也;
临便座,幸上庠,较艺以抡材,谈经以兴学,时文之化也。
蓬阁翚飞,牙签云矗,宝《南风》之圣作,聚东壁之群书,聿修之美也;
亲视簨簴,躬听笙竽,新甲令以募工师,制升歌以咏诒训,述作之大也。
绝域之民,留滞未返,测然轸虑,丰给而遣,仁及于怀土也;
司货之吏,掊克为能,涣乎出令,宽政为先,道济于溥天也。
祥符之宝历,元狩之故事也;
新仪卫之庶僚,太微之彝制也。
明照于前古,睹其失而不扬,德之盛也;
辞高于往代,有其善而不伐,谦之至也。
孝德著矣,仁声洽矣,积是纯懿,为茂功,则臣礼之行,殊祯之应,由天意也,非人力也。
矧复两汉而来,建都于雍,五岳之地,皆在于东。
居既异于辨方,理且殊于师古。
今国家宅梁宋之域,当穹壤之中,礼得其宜,事归于正,故可以仰遵五典,高继九皇。
抑又嬴秦上登,仅至中路,天有所不佑也;
汉武秘祝,不示群臣,道有所未广也;
光武欲其速成,将窜封于玉检,力有所未丰也;
高宗黩兹巨典,接神以椒房,礼有所不肃也;
玄宗建议在初,辅臣殊志,出爵伊始,庶尹兴言,人有所未允也。
若乃笃天祜、迓神釐,远迩协心,上下交泰,唯精唯一,尽善尽美,未若今日之备也。
又不以功成而自大,治定而自矜,炳乾文,号神岳,仰怀天贶,不敢以怠遑,俯述世功,用归乎德美。
此实历代之所未有,上圣之所独臻也。
下臣不佞,恭献颂云:
惟天佑圣,惟圣奉天,宝命隆兮。
惟辟治民,惟民戴辟,万国同兮。
祖武宗文,重规叠矩,建大中兮。
奉符错事,登封降禅,告成功兮。
报本反始,为民祈福,示至公兮。
洪猷盛德,高视古昔,垂无穷兮。
大宋左赞善大夫温府君墓志铭(并序淳化元年十二月 宋 · 魏庠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四
施人勿念之谓仁,存诚勿幕之谓义,养正利贞之谓智,积善有终之谓德。
举四行之聿修,致清族之必大,盖得之于温府君矣。
公讳仁朗字昭裔大名府成安人也。
其先唐叔虞之后,食菜于温,因为氏焉。
㾁、则驰名于汉代,峤则振誉于晋朝崇德建名,世有其士。
曾祖光远、祖怀义、考廷晖,皆道足长人,名不立世。
公庆缠三代,誉高一乡,礼乐混成,孝悌天至。
非禀过庭之训,鼓箧之术,而能彰察研《系》,变动希《易》。
沉潜下邑,有志于四方
慷慨一身,拟足于亨路。
明宗之御宇也,遂徙家于西洛焉。
公动不违时,器藏待用,考四营而干禄,善弦木而取𦝢。
咸谓公射虎之妙,待时之杰者也。
而又希言敦行,崇实去华,性叶地山,动规木雁。
于是乡党载穆,朋友乃孚。
会偶禅宗,适悟玄旨,然后委怀任运,与道无名,寄情于渊深,迈心于贞遁,不求闻达,与世浮沉。
生也有涯,忽动藏舟之叹;
魂兮不返,空留易箦之言。
公于太平兴国二年六月八日寝疾,终于虢州之旅馆,春秋六十,赠左赞善大夫
夫人赠西河县太君任氏,仪表秀整,进止详闲。
事君子而著家风,训诸孤而成全器。
孟轲之母断织,美于前书;
冀缺之妻如宾,光乎令范。
享年五十有八,太平兴国八年二月十四日终于东京之私第,权殡于开封县阳乡
至淳化元年十二月一日,合葬于西京祖茔,礼也。
有男五人、女二人。
长男枢密直学士仲舒,儒行生知,时才夙著。
洎紫庭较艺,卓荦动圣主之知;
江外分忧,贞固慰远民之望。
陟明载举,通籍斯荣。
致君之术略未伸,动主之襟怀尚郁。
遽飞长策,果沃天心,召顾于赤墀之下,升致于青云之上。
实先人德行圣善贤和之所及也。
次男仲素,四方有志,陟遐不还。
仲连仲宝,女二人,俱秀贞仪,尽沦短景。
仲连仲宝今祔葬于先茔。
次男澄沼,幼而多惠,长乃不群。
洎缠陟岵之悲,遂发辞家之愿。
年二十二,落发于蔡州深沙院,报罔极也。
庠忝预同年,叨联密地,承顾而殊非面友,定交而别契心知。
不以非才,见托为志,礨空徒愧,大泽安知。
澄神虽搆于荒芜,洒翰尤孤于精爽。
无平不陂,感迁变之垂文;
罔极难追,痛劬劳之未报。
铭曰:
堂堂温公,柔外刚中。
谨身无玷,好德有终。
藏器待用,磊落称雄。
猿空堕树,隼浸高墉
道不偶时,消长一致。
知命不忧,和光在世。
坦然无思,深穷不二,勿念生涯,恒优布施。
积善其昌,臧孙会祥。
令子端策,合葬云良。
伊洛之涘,山秀河长。
泉室一闭,德行弥芳。
承奉郎、守殿中丞张干书。
按:国家图书馆藏拓片·墓志三七○八。
表弟章廷评得象知邵武军归化县1002年 北宋 · 杨亿
七言排律 押支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几年索米住京师,新得东堂桂一枝
宰邑弦歌循吏政,还乡鸡黍故人期
于公阴德知终大,万石家风喜不衰。
毛义动容初捧檄,太邱积德旧刊碑(自注:得象大父尝宰兹邑,甚有遗爱。)
甘棠二纪民犹爱,苦檗三年吏不欺(自注:此并述先正之德。)
桑梓经过身昼锦,庭闱扶侍鬓垂丝。
元方惠化传遒铎(自注:得象兄得一宰乾化,今为邻境。)令伯欢心献寿卮(自注:得象祖母年八十,馀扶侍之任。)
邦境中分同鲁卫,政声相应似埙篪。
尝思竹马游从日,又见风鹏奋击时。
执手勉君勤素业,归来更直凤凰池
乞召还王洙及就迁职任事劄子1047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一、《范文正公集》卷一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南阳市邓州市
臣闻国家求治,莫先于擢才;
臣之纳忠,无重于举善。
臣窃见工部员外郎直龙图阁、新差徐州王洙,文词精赡,学术通博,国朝典故,无不练达,搢绅之中,未见其比。
唐之虞世南、先朝之杜镐方之,不甚过也。
臣在中书日,曾求知越州,时章得象以下并言朝廷每有典礼之疑,则问此人,必见本末。
岂当许就外任,遂不行所请?
寻以撰成《国朝会要》一百五十卷,蒙恩进直龙图阁,依旧天章阁侍讲,仍赐金紫,以旌稽古之能也。
后以赴进奏院筵会,乃在京诸司常例,得从一日之休。
徒以横议中伤,例谴居外,三经赦宥,未蒙召还,恐非圣朝弃瑕采善之意。
臣近见此人来知襄州,复能精勤政治,庶务修举,清简和恕,吏民乐康,乃知其才内外可用。
自任工部员外郎,已及六考,不求磨勘
直龙图阁亦又四年,未曾迁改。
伏望圣慈,不以人之小累而废其大善。
如朝廷采鸿儒硕学以备询访,则斯人之选,为中外所服。
矧有懿文,可以发明议论,润色训谟。
欲乞特赐召还,仪表台阁
傥朝廷意切生民,重其外补,则乞就迁近职,别领大藩。
使搢绅之列,知稽古有劝,为善弗掩,实圣政之端也。
臣尝叨近辅,知无不言,况襄、邓邻封,稔闻善治。
或不如举状,臣受上书诈不实之罪。
如朝廷擢用后犯入己赃,臣甘当同罪。
取进止。
答手诏条陈十事1043年9月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二、《范文正公政府奏议》卷上、《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三、《皇朝文鉴》卷四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四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九、二四九、《宋史》卷三一四《范仲淹传》、《经济类编》卷九、《右编》卷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伏奉手诏:「今来用韩琦范仲淹富弼,皆是中外人望,不次拔擢。
韩琦暂往陕西范仲淹富弼皆在两地,所宜尽心为国家,诸事建明,不得顾避;
章得象等同心忧国,足得商量。
如有当世急务可以施行者,并须条列闻奏,副朕拔擢之意」者。
臣智不逮人,术不通古,岂足以奉大对。
然臣蒙陛下不次之擢,预闻政事,又诏意丁宁,臣战汗惶怖,曾不获让。
臣闻历代之政,久皆有弊,弊而不救,祸乱必生。
何哉?
纲纪寖隳,制度日削,恩赏不节,赋歛无度,人情惨怨,天祸暴起。
能通其变,使民不倦。
《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此言天下之理有所穷塞,则思变通之道;
既能变通,则成长久之业。
我国家革五代之乱,富有四海,垂八十年,纲纪制度,日削月侵,官壅于下,民困于外,夷狄骄盛,寇盗横炽,不可不更张以救之。
然则欲正其末,必端其本;
欲清其流,必澄其源。
臣敢约前代帝王之道,求今朝祖宗之烈,采其可行者条奏。
愿陛下顺天下之心,力行此事,庶几法制有立,纲纪再振,则宗社灵长,天下蒙福。
一曰明黜陟。
臣观《书》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
然则之朝,建官至少,尚乃九载一迁,必求成绩,而天下大化,百世之后,仰为帝范。
我祖宗朝,文武百官皆无磨勘之例,可旌者,擢以不次;
无所称者,至老不迁。
故人人自励,以求绩效。
今文资三年一迁,武职五年一迁,谓之磨勘
不限内外,不问劳逸,贤不肖并进,此岂黜陟幽明之意耶!
假如庶僚中有一贤于众者,理一郡县,领一务局,思兴利去害而有为也,众皆指为生事,必嫉之沮之,非之笑之,稍有差失,随而挤陷。
故不肖者素餐尸禄,安然而莫有为也。
虽愚暗鄙猥,人莫齿之,而三年一迁,坐至卿监丞郎者,历历皆是。
谁肯为陛下兴公家之利,救生民之病,去政事之弊,葺纪纲之坏哉!
利而不兴则国虚,病而不救则民怨,弊而不去则小人得志,坏而不葺则王者失。
贤不肖混淆,请托侥倖,迁易不已,中外苛且,百事废堕,生民久苦,群盗渐起。
劳陛下旰昃之忧者,岂非官失其正而致其危耶!
至若在京百司,金谷浩瀚,权势子弟长为占据,有虚食禀禄,待阙一二年者。
暨临事局,挟以势力,岂肯恪恭其职?
使祖宗根本之地,纲纪日隳。
故在京官司,有一员阙,则争夺者数人。
其外任京朝官,则有私居待阙,动踰岁时,往往到职之初,便该磨勘,一无勤效,例蒙迁改。
此则人人因循,不复奋励之由也。
臣请特降诏书,今后两地臣僚,有大功大善,则特加爵命;
无大功大善,更不非时进秩。
其理状寻常而出者,祇守本官,不得更带美职。
应京朝官在台省馆阁职任,及在审刑大理寺开封府、两赤县、国子监诸王府,并因保举及选差监在京重难库务者,并须在任三周年,即与磨勘
若因陈乞,并于中书审官院愿在京差遣者,与保举选差不同,并须勾当通计及五周年,方得磨勘
如此则权势子弟,肯就外任,各知艰难。
亦有俊明之人,因此树立,可以进用。
如今日已前受在京差遣勾当者,且依旧日年限磨勘
其未曾交割勾当,却求外任者,并听其外任。
在京朝官到职勾当及三年者与磨勘,内前任勾当年月日及公程日限,并非因陈乞而移任在道月日,及升朝官在京朝请月日,并令通计。
其远官近地,劳逸不同,并在假待阙及公程外住滞,或因公事,非时移替,在道月日委有司别行定夺闻奏。
如任内有私罪并公罪徒以上者,至该磨勘日,具情理轻重,别取进止。
其庶寮中有高才异行,多所荐论,或异略嘉谋,为上信纳者,自有特恩改迁,非磨勘之可滞也。
又外任善政著闻,有补风化;
或累讼之狱,能辨冤沈;
或五次推勘,人无翻讼;
或劝课农桑,大获美利;
京城库务,能革大弊,惜费钜万者,仰本辖保明闻奏,下尚书省集议。
为众所许,则列状上闻,并与改官,不隔磨勘
或有异同,各以所执取旨,出于圣断。
仍请诏下审官院、流内铨、尚书考功,应京朝官选人逐任得替,明具较定考绩、结罪闻奏。
内有事状猥滥,并老疾愚昧之人,不堪理民者,别取进止。
已上磨勘考绩条件,该说不尽者,有司比类上闻。
如此,则因循者拘考绩之限,特达者加不次之赏,然后天下公家之利必兴,生民之病必救,政事之弊必去,纲纪之坏必葺,人人自劝,天下兴治,则前王之业,祖宗之权,复振于陛下之手矣。
其武臣磨勘年限,委枢密院比附文资定夺闻奏。
二曰抑侥倖。
臣闻先王赏延于世,诸侯有世子袭国,公卿以德而任,有袭爵者,《春秋》讥之。
及汉之公卿,有封爵而殁,立一子为后者,未闻馀子皆有爵命。
其次宠待大臣,赐一子官者有之,未闻每岁有自荐其子弟者。
祖宗之朝,亦不过此。
真宗皇帝以太平之乐,与臣下共庆,恩意渐广。
大两省知杂御史以上,每遇南郊并圣节,各奏一子充京官,少卿、监奏一子充试衔。
正郎、带职员外郎,并诸路提点刑狱以上差遣者,每遇南郊,奏一子充斋郎
大两省等官,既奏得子充京官,明异于庶僚,大示区别,复更每岁奏荐,积成冗官
假有任学士以上官经二十年者,则一家兄弟子孙出京官二十人,仍接次升朝,此滥进之极也。
今百姓贫困冗官至多。
授任既轻,政事不举;
俸禄既广,刻剥不暇。
审官院常患充塞,无阙可补。
臣请特降诏书,今后两府两省官等,遇大礼许奏一子充京官,如奏弟侄骨肉,即与试衔外,每年圣节更不得陈乞。
如别有勋劳著闻于外,非时赐一子官者,系自圣恩。
转运使及边任文臣初除授后,合奏得子弟身事者,并候到任二年无遗阙,方许陈乞。
如二年内非次移改者,即许通计三年陈乞。
三司副使知杂御史少卿、监以上,并同两省,遇大礼各奏荐子孙。
正郎、带馆职员外郎,并省府推判官、外任提点刑狱以上,遇大礼合该奏荐子孙者,须是在任及二周年,方得陈乞。
已上有该说不尽者,委有司比类闻奏。
如此则内外朝臣,各务久于其职,不为茍且之政,兼抑躁动之心;
亦免子弟充塞铨曹,与孤寒争路,轻忽郡县,使生民受弊。
其武臣入边上差遣,并大礼合奏荐子弟者,乞下枢密院详定比类闻奏。
又国家开文馆,延天下英才,使之直秘庭,览群书,以待顾问,以养器业,为大用之备。
今乃登进士高等者,一任才罢,不以能否,例得召试而补之。
两府两省子弟亲戚,不以贤不肖,辄自陈乞馆阁职事者,亦得进补。
太宗皇帝崇文院秘阁,自书碑文,重天下贤才也。
陛下当思祖宗之意,不宜甚轻之。
臣请特降诏书,今后进士三人内及第者,一任回日,许进于教化经术文字十轴,下两制看详,作五等品第。
中第一第二等者,即赐召试;
试又优等,即补馆阁职事。
两府两省子弟,并不得陈乞馆阁职事及读书之类。
御史台画时弹劾,并谏院论奏。
馆阁阙人,即委两地举文有古道、才堪大用之士,进名同举,并两制列署表章,仍上殿称荐,以充其职。
如此,则馆阁职事更不轻授,足以起朝廷之风采,绍祖宗之本意,副陛下慎选矣。
三曰精贡举。
臣谨按《周礼》卿大夫之职,各教其所治,三年一大比,考其德行道艺,乃献贤能之书于王(贤为有德行,能为有道艺。)
王再拜受之,登于天府天府太庙之宝藏也。)
盖言王者举贤能,所以上安宗社,故拜受其名,藏于庙中,以重其事也。
卿大夫之职,废既久矣,今诸道学校,如得明师,尚可教人六经,传治国治人之道。
而国家乃专以辞赋取进士,以墨义取诸科,士皆舍大方而趋小道,虽济济盈庭,求有才有识者十无一二。
况天下危困,乏人如此,将何以救?
在乎教以经济之业,取以经济之才,庶可救其不逮。
或谓救弊之术无乃后时,臣谓四海尚完,朝谋而夕行,庶乎可济,安得晏然不救,坐俟其乱哉!
臣请诸路州郡有学校处,奏举通经有道之士,专于教授,务在兴行。
其取士之科,即依贾昌朝等起请,进士先策论而后诗赋;
诸科墨义之外,更通经旨。
使人不专辞藻,必明理道,则天下讲学必兴,浮薄知劝,最为至要。
欧阳修蔡襄更乞逐场去留,贵文卷少而考校精。
臣谓尽令逐场去留,则恐旧人捍格,不能创习策论,亦不能旋通经旨,皆忧弃遗,别无进路。
臣请进士旧人三举以上者,先策论而后诗赋。
许将三场文卷通考,互取其长。
两举、初举者,皆是少年,足以进学,请逐场去留。
诸科中有通经旨者,至终场,别问经旨十道,如不能命辞而对,则于知举官员前,讲说七通者为合格。
不会经旨者,三举已上即逐场所对墨义,依自来通粗施行。
两举、初举者,至于终场日,须八通者为合格。
又外郡解发进士、诸科人,本乡举里选之式,必先考其履行,然后取以艺业
今乃不求履行,惟以词藻、墨义取之,加用封弥,不见姓字,实非乡里举选之本意也。
南省考试举人,一场试诗赋,一场试策,人皆精意,尽其所能。
复考校日久,实少舛谬。
及御试之日,诗赋文论共为一场,既声病所拘,意思不远,或音韵中一字有差,虽生平苦辛,即时摈逐。
如音韵不失,虽末学浅近,俯拾科级。
既乡举之处不考履行,又御试之日更拘声病,以此士之进退,多言命运而不言行业
明君在上,固当使人以行业而进,而乃言命运者,是善恶不辨而归诸天也,岂国家之美事哉!
臣请重定外郡发解条约,须是履行无恶、艺业及等者,方得解荐,更不封弥试卷。
南省考试之人,已经本乡询考履行,却须封弥试卷,精考艺业,定夺等第,进入御前。
选官覆考,重定等第讫,然后开看南省所定等第,内合同姓名偶有高下者,更不移改。
若等第不同者,人数必少,却加封弥,更宣两地参校,然后御前放榜,此为至当。
内三人已上,即于高等人中选择,圣意宣放。
其考校进士,以策论高、词赋次者为优等,策论平、词赋优者为次等;
诸科经旨通者为优等,墨义通者为次等。
已上进士、诸科,并以优等及第者放选注官,次等及第者守本科选限。
自唐以来,及第人皆守选限。
国家以收复诸国,郡邑乏官,其新及第人,权与放选注官。
今来选人壅塞,宜有改革,又足以劝学,使其知圣人治身之道,则国家得人,百姓受赐。
四曰择官长。
臣闻先王建侯,以共理天下。
今之刺史县令,即古之诸侯。
一方舒惨,百姓休戚,实系其人。
故历代盛明之时,必重此任。
今乃不问贤愚,不较能否,累以资考,升为方面。
懦弱者不能检吏,得以蠹民;
强干者惟是近名,率多害物。
邦国之本,由此凋残。
朝廷虽至忧勤,天下何以苏息!
转运使提点刑狱按察列城,当得贤于众者。
臣请特降诏书,委中书枢密院且各选转运使提点刑狱共十人,大藩知州十人;
两制共举知州十人;
三司副使判官同举知州五人;
御史台中丞知杂三院共举知州五人;
开封知府推官共举知州五人;
路转运使提点刑狱各同举知州五人,知县县令共十人;
逐州知州、通判同举知县县令共二人。
得前件所举之人,举主多者先次差补。
指挥审官院、流内铨今日以后所差知州知县县令并具合入人历任功过,举主人数闻奏,委中书看详。
委得允当,然后引对。
如此举择,则诸道官吏庶几得人,为陛下爱惜百姓,均其徭役,宽于赋歛,各获安宁,不召祸乱,天下幸甚。
五曰均公田。
臣闻《易》曰:「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
此言圣人养民之时,必先养贤。
养贤之方,必先厚禄。
厚禄然后可以责廉隅、安职业也。
皇朝之初,承五代乱离之后,民庶凋弊,时物至贱。
暨诸国收复,天下郡县之官少人除补,至有经五七年不替罢者。
或才罢去,便入见阙。
当物价至贱之时,俸禄不辍,士人之家无不自足。
咸平已后,民庶渐繁,时物遂贵。
入仕门多,得官者众。
至有得替守选一二年,又授官待阙一二年者。
在天下物贵之后,而俸禄不继,士人家鲜不穷窘。
男不得婚,女不得嫁,丧不得葬者,比比有之。
复于守选、待阙之日,衣食不足,贷债以茍朝夕。
到官之后,必来见逼。
至有冒法受赃,赊贷度日。
或不耻贾贩,与民争利。
既为负罪之人,不守名节,吏有奸赃而不敢发,民有豪猾而不敢制。
奸吏豪民得以侵暴,于是贫弱百姓理不得直,冤不待诉,徭役不均,刑罚不正,比屋受弊,无可奈何,由乎制禄之方有所未至。
真宗皇帝思深虑远,复前代职田之制,使中常之士自可守节,婚嫁以时,丧葬以礼,皆国恩也。
守节者,始可制奸赃之吏,镇豪猾之人,法乃不私,民则无枉。
近日屡有臣僚乞罢职田,以其有不均之谤,有侵民之害。
臣谓职田本欲养贤,缘而侵民者有矣,比之衣食不足,坏其名节,不能奉法,以直为枉,以枉为直,众怨思乱而天下受弊,岂止职田之害耶!
又自古常患百官重内而轻外,唐外官月俸尤更丰足,簿尉钱尚二十贯。
今窘于财用,未暇增复。
臣请两地同议外官职田,有不均者均之,有未给者给之,使其衣食得足,婚嫁丧葬之礼不废,然后可以责其廉节,督其善政。
有不法者,可废可诛。
且使英俊之流,乐于为郡为邑之任,则百姓受赐。
又将来升擢,多得曾经郡县之人,深悉民隐,亦致化之本也。
惟圣慈深察,天下幸甚。
六曰厚农桑。
臣观《书》曰:「德惟善政,政在养民」。
此言圣人之德,惟在善政;
善政之要,惟在养民;
养民之政,必先务农。
农政既修则衣食足,衣食足则爱肤体,爱肤体则畏刑罚,畏刑罚则寇盗自息,祸乱不兴。
是圣人之德,发于善政;
天下之化,起于农亩。
故《诗》有《七月》之篇,陈王业也。
今国家不务农桑,粟帛常贵。
江浙诸路岁籴米六百万石,其所籴之价与辇运之费,每岁共用钱三百馀万贯文。
又贫弱之民,困于赋歛,岁伐桑枣,鬻而为薪。
劝课之方,有名无实。
故粟帛常贵,府库日虚。
此而不谋,将何以济!
臣于天下农利之中,粗举二三以言之。
且如五代群雄争霸之时,本国岁饥,则乞籴于邻国。
故各兴农利,自至丰足。
江南旧有圩田,每一圩方数十里,如大城
中有河渠,外有门闸。
旱则开闸,引江水之利;
潦则闭闸,拒江水之害。
旱涝不及,为农美利。
又浙西地卑,常苦水沴。
虽有沟河,可以通海,惟时开导,则潮泥不得而堙之;
虽有堤塘,可以御患,惟时修固,则无摧坏。
臣知苏州日,点检簿书,一州之田,系出税者三万四千顷。
中稔之利,每亩得米二石至三石,计出米七百馀万石。
东南每岁上供之数六百万石,乃一州所出。
臣询访高年,则云曩时两浙未归朝廷,苏州营田军四都,共七八千人,专为田事,导河筑堤,以减水患。
于时民间钱五十文籴白米一石。
自皇朝一统,江南不稔则取之浙右,浙右不稔则取之淮南,故慢于农政,不复修举。
江南圩田、浙西河塘,太半隳废,失东南之大利。
今江浙之米,石不下六七百文足,至一贯文省,比于当时,其贵十倍,而民不得不困,国不得不虚矣。
京东西路有卑湿积潦之地,早年国家特令开决之后,水患大减。
今罢役数年,渐已湮塞,复将为患。
臣请每岁之,降敕下诸路转运司,令辖下州军吏民各言农桑之间可兴之利、可去之害。
或合开河渠,或筑堤堰陂塘之类,并委本州军选官计定工料,每岁于二月间兴役,半月而罢,仍具功绩闻奏。
如此不绝,数年之间,农利大兴,下少饥岁,上无贵籴,则东南岁籴辇运之费,大可减省。
其劝课之法,宜选官讨论古制,取其简约易从之术,颁赐诸路转运使,及面赐一本,付新授知州知县县令等。
此养民之政、富国之本也。
七曰修武备。
臣闻古者天子六军,以宁邦国。
唐初京师置十六将军官属,亦六军之义也。
诸道则开折冲、果毅府五百七十四,以储兵伍。
每岁三时耕稼,一时习武。
贞观至于开元,百三十年,戎臣兵伍,无一逆乱。
至开元末,听匪人之言,遂罢府兵。
唐衰,兵伍皆市井之徒,无礼义之教,无忠信之心,骄蹇凶逆,至于丧亡。
我祖宗以来,罢诸侯权,聚兵京师,衣粮赏赐丰足,经八十年矣。
虽已困生灵、虚府库,而难于改作者,所以重京师也。
今西北强梗,边备未足,京师卫兵多远戍,或有仓卒,辇毂无备,此大可忧也。
远戍者防边陲之患,或缓急抽还,则外御不严,戎狄进奔,便可直趋关辅
新招者聚市井之辈,而轻嚣易动,或财力一屈,请给不充,则必散为群盗。
今生民已困,无可诛求,或连年凶饥,将何以济!
赡军之策,可不预图?
若因循过时,臣恐急难之际,宗社可忧。
臣请密委两地,以京畿见在军马,同议有无阙数,如六军未整,须议置兵,则请约唐之法,先于畿内并近辅州府,召募强壮之人,充京畿卫士
得五万人以助正兵,足为强盛。
使三时务农,大省给赡之费;
一时教战,自可防虞外患。
其召募之法,并将校次第,并先密切定夺闻奏。
此实强兵节财之要也。
京畿近辅召募卫兵,已成次第,然后诸道放此,渐可施行。
惟圣慈留意。
八曰减徭役。
臣闻汉光武建武六年六月诏曰:「夫张官置吏,所以为人也。
今户口耗少,而县官吏职,所置尚繁。
司隶州牧各实所部」。
二府于是条奏并省四百馀县,天下至治。
臣又观西京图经,唐会昌中河南府有户一十九万四千七百馀户,置二十县。
河南府主客户七万五千九百馀户,仍置一十九县。
主户五万七百,客户二万五千二百。
巩县七百户,偃师一千一百户,逐县三等而堪役者,不过百家,而所供役人不下二百数。
新旧循环,非鳏寡孤独,不能无役。
西洛之民,最为穷困。
臣请依后汉故事,遣使先往西京并省诸邑为十县。
其所废之邑,并改为镇,令本路举文资一员,董榷酤、关征之利兼人烟公事。
所废公人,除归农外,有愿居公门者,送所存之邑,其所在邑中役人却可减省归农,则两不失所。
西京并省稍成伦序,则行于大名府,然后遣使诸道,依此施行。
仍先指挥诸道防团州已下,有使、州两院者,皆为一院,公人愿去者,各放归农。
官厅可给本城兵士七人至十人,替人力归农。
其乡村耆保地里近者,亦令并合。
能并一耆保管,亦减役十馀户。
但少徭役,人自耕作,可期富庶。
九曰覃恩信。
臣窃睹国家三年一郊,天子斋戒衮冕,谒见宗庙,乃祀上帝。
大礼既成,还御端门,肆赦天下,曰:赦书日行五百里,敢以赦前事言者,以其罪罪之。
欲其王泽及物之速也如此。
今大赦每降,天下欢呼。
一两月间,钱谷司存督责如旧,桎梏老幼,籍没家产。
至于宽赋歛,减徭役,存恤孤贫,振举滞淹之事,未尝施行,使天子及民之意,尽成空言,有负圣心,损伤和气。
臣请特降诏书,今后赦书内宣布恩泽,有所施行,而三司转运司、州县不切遵禀者,并从违制,徒二年断,情重者,当行刺配。
应天禧年以前天下欠负,不问有无侵欺盗用,并与除放;
违者,仰御史台提点刑狱司常切觉察纠劾,无令壅遏。
臣又闻《易》曰:「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
故有巡狩之礼,察诸侯善恶,观风俗厚薄,此圣人顺动之意。
今巡狩之礼不可复行,民隐无穷,天听甚远。
臣请降诏中书,今后每遇南郊赦后,精选臣僚往诸路安抚,察官吏能否,求百姓疾苦,使赦书中及民之事,一一施行。
天下百姓莫不幸甚。
十曰重命令。
臣闻《书》曰:「慎乃出令,令出惟行」。
准律文,诸被制书有所施行而违者,徒二年;
失错者,杖一百。
又监临主司受财而枉法者,十五疋,绞。
盖先王重其法令,使无敢动摇,将以行天下之政也。
今睹国家每降宣敕条贯,烦而无信,轻而弗禀,上失其威,下受其弊。
盖由朝廷采百官起请,率尔颁行,既昧经常,即时更改,此烦而无信之验矣。
又海行条贯,虽是故违,皆从失坐,全乖律意,致坏大法,此轻而弗禀之甚矣。
臣请特降诏书,今后百官起请条贯,令中书枢密院看详会议,必可经久,方得施行。
如事干刑名者,更于审刑大理寺勾明会法律官员参详起请之词,删去繁冗,裁为制敕,然后颁行天下,必期道守。
其冲改条贯,并令缴纳,免致错乱,误有施行。
仍望别降敕命,今后逐处当职官吏亲被制书,及到职后所受条贯,敢故违者,不以海行,并从违制,徒二年。
未到职已前所降条贯,失于检用,情非故违者,并从本条失错科断,杖一百。
馀人犯海行条贯,不指定违制刑名者,皆从失坐。
若条贯差失,于事有害,逐处长吏,别见机会,须至便宜而行者,并须具缘由闻奏,委中书枢密院详察,如合理道,即与放罪。
仍便相度,别从更改。
奏雪滕宗谅张亢1043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范文正公政府奏议》卷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昨日面奏滕宗谅事,当天威震怒之际,臣言不能尽。
章得象等不知彼中事理虚实,皆不敢向前。
惟臣知从初子细,又只独自陈说,显涉党庇。
宗谅虽已行勘鞫,必能辩明虚实。
然有未达之情,须至上烦圣德。
今具画一如后。
一、梁坚元奏滕宗谅泾州贱买人户牛驴,犒设军士。
臣切见去年葛怀敏军败之后,向西州军官员惊忧,计无所出,泾州无兵,贼马已到渭州,只是一百二十里,滕宗谅起遣人户强壮数千人入城防守。
其时兵威已沮,又水冰寒苦约十日,军情愁惨,得滕宗谅管设环庆路,节次策应军马四头项一万五千馀人,酒食柴薪并足,众心大喜。
当仓卒之时,有此才力,虽未有大功,显是急难可用之人,所以举知庆州
缘其时贼马逼近,收买牛驴犒军,纵有亏价,情亦可恕。
一、梁坚滕宗谅邠州声乐数日,乐人弟子得银楪子三二十片者。
臣与韩琦邠州筵会一日,其时众官射弓,各将射中楪子散与过弓箭军人及妓乐,即非宗谅所散与人,而罪归于滕宗谅
又云「士卒怨嗟」,况边上筵会是常,当直军人更番祗候,因何得其日便有怨嗟?
一、梁坚奏称滕宗谅到任后,使钱十六万贯,其间有数万贯不明。
今来中使体量,却称只是使过三千贯入公用,已有十五万贯是加诬。
钱数料是诸军请受,在十六万贯之内。
岂可诸军请受,亦作宗谅使过?
臣在庆州日,亦借随军库钱回易,得利息二万馀贯,充随军公用支使外,却纳足官本。
今来宗谅所用钱数物料,必亦是借官本回易,所得将充公用。
一、环庆一路四州二十六寨,将佐数十人,兵马五万。
宗谅勾当,已及八九个月,并无旷阙;
边将军民,亦无词讼;
处置蕃部军马公事,又无不了。
若不才之人,岂能当此一路?
一、边上主帅,若不仗朝廷威势,何以弹压将佐军民,使人出死力,御捍强敌?
宗谅都部署经略使,一旦逐之如一小吏,后来主帅,岂敢便宜行事?
亦无以立威,人皆知其自不可保。
将帅树威者,是国家爪牙之威也,须假借势力,方能集事。
一、防秋是时,主帅未有显过,而夺其事任,将令下狱,若遇贼兵寇境,未知令何人卒然处置此路?
又差王元权之,况王元在河东沮怯,已曾责降,今且在边上备员,岂可便当一路委寄?
恐更误事。
一、宗谅旧日疏散,及好荣进,所以招人谤议,易为取信。
一、台谏官风闻未实,朝廷即便施行。
臣目击非虚,而未蒙朝廷听纳。
臣若是诳妄之人,不当用在两府
既有目睹之事,岂可危人自安,误陛下赏罚?
西北未宁,见搜求稍可边上任用之人,即加奖擢,岂宜逐旋破坏,使边臣忧惕,不敢作事?
虽国家威令不可不行,须候见得实情,方可黜辱。
臣欲乞朝廷指挥宗谅且在任勾当,委范宗杰邠州一面勘鞫干连人,并将已取到庆州钱帛文帐磨勘
宗谅显有欺隐入己,及乖违大过,即勾宗谅勘鞫
如无乖违大过,又无欺隐入己,即差人取问,分析缘由,入急递闻奏,别取进止。
所有张亢,亦奉圣旨,令便勘鞫
臣体量得张亢不能重慎,为事率易,昨在渭州亦无大段过犯。
乞委范宗杰一就勘鞫干连人,依勘滕宗谅事,行遣闻奏。
仍乞以臣此奏宣示台谏官,候勘得滕宗谅张亢却有大段乖违过犯,及欺隐入己,仰台谏官便是弹劾,臣甘与二人同行贬黜。
臣所以极言者,盖陛下委寄边臣,使一向外御,而无外忧之祸,则边上诸路,人人用心,不至解体,有误大事。
奏辩陈留移桥1044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范文正公政府奏议》卷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八
臣前日与章得象以下亲奉德音,谓近知左右臣寮恐上不能主张,不敢尽心言事,今后不得更事形迹,避涉朋党,须是论列,必无所疑。
臣等千载遭逢,得陛下圣言及此,不胜庆幸!
不胜庆幸!
臣日夜发愤,愿尽其心,以副陛下待辅弼之意,虽犯雷霆,岂敢回避?
今切见审刑大理寺奏断王尧臣以下公案,内有情理不圆,刑名未审之处,如便降敕,恐外议纷纭,传播天下。
臣忝参预大政,岂当缄默,负陛下前日之训,为天下罪人?
今略指陈事节,奏列如后。
一、陈留桥是真宗皇帝亲诏为损舟船,遂遣使经度而迁之前来。
姚仲孙三司日,杜衍乞移此桥,仲孙不行。
王拱辰知开封府日,又乞移之,拱辰亦是不行。
昨又令催纲使臣乞移此桥,本府前来官员,只差一主簿相度,便具申奏。
朝廷不知先朝有诏,失于论详,遂许移之。
三司去年新曾添修,今又破材料,遂奏乞差官相度,乃是举职,今却以不应奏而奏坐罪,惟圣慈深察,方可见情。
一、据案申照,勘得三司手分已先检寻移桥文字,于初九日纳在王尧臣处,要行遣申奏。
次日方见王溟为本人自陈留替回,尧臣遂先发言,问当移桥利害,溟方对荅,即非因王溟请托而后行也,望圣慈察此一节。
一、经曰:「贵贵为其近于君也,贵老为其近于亲也」。
又堂高则陛高。
盖言重公卿者,所以尊天子也。
三司使主天下大计,在天子股肱之列,有大罪则陛下自行贬废,不可使法吏以小过而辱之。
投鼠忌器,正在此矣。
陛下纵有轻近臣之意,不可外示于人。
何哉?
近臣轻则减天子之重矣。
法寺尧臣杖七十公罪,其过至小。
伏望圣慈特遣中使传宣安抚,释放赎法,便令入谢,以存国体,群臣幸甚幸甚。
一、王溟得替赁卢家宅子,称每月饶减得房钱一贯文。
其人已移辰州通判,只是暂时守官,即非久住宅子之时,又未曾言请托桥事,量人情只是为王溟曾在本县守官,遂欲借宅子与住。
其王溟尚不肯,须用钱赁居,只饶减得钱一贯文。
今因王砺奏王溟受卢家请托,入狱之后,须至虚有招认。
岂可一两贯钱,便使得一员外郎请托此事?
兼案内照勘得因尧臣问及,遂说利害,又无不移桥之言,岂是请托之情?
今独追官勒停,众议未允,望圣慈深察,可见其情。
或与罚铜监当,亦减得外边怨谤,又免本人频来理雪,紊烦朝廷。
一、陈荣古定夺桥事,据案帐上开说,所损舟船五十五只。
内五十只因风并相磕撞致损,只有五只因桥致损。
又根究得元乞移桥状内所说,损却人命及陷没财物,并是虚诳。
所以荣古定夺,更不移桥。
今来虽依王砺所奏,移归旧处,一则违先朝诏命,二则未及月馀,已闻新桥不利,损却舟船。
折桥柱,及水势稍恶,重船过往不易。
若再差人体量,必是先朝不错移改。
以此知陈荣古所定,未必不当。
虽三度取状,不全招认罪名。
盖有此情理,须至分疏,本因公事,别无私曲。
法寺坐为私罪,伏望圣慈特与改作公罪,免令过后频来理雪。
一、慎钺三司判官,本案管移桥公事,既闻差王砺重行定夺,遂令人探问,移与不移。
今来勘得,别无情弊,伏望圣慈特与改作公罪,庶免非辜。
一、王砺尧臣祖同姓名,素不相喜,因此定夺,遂诬奏乞勘三司情弊。
又奏慎钺尧臣所举,必有奸谋。
今有勘劾,别无情弊,亦无奸谋。
王砺亲自定夺此事,当以实言,且非风闻之失也。
右,前件王尧臣罪名,乞特出圣意,差中使传宣放罪,令依旧起居。
并乞特降圣旨,王溟免追官罚铜与监当,陈荣古慎钺并与改作公罪。
如此施行,则众情稍安,群议自息。
王砺初奏王尧臣必有情弊,及有奸谋,满朝公卿忧尧臣祸有不测,赖陛下仁圣,特与辩明,不陷深文。
群臣又近奉德音,令不避嫌疑,而况陛下越次擢用,敢不尽心助陛下之明德?
臣至诚激切,丝发不隐,望天鉴照临。
工部同年书 其二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范文正公尺牍》卷下
工部同年:近日况味如何?
须是以道自乐。
荣利无穷,千古困人。
章郇公非不称意,今柰之何?
儿息未办事,又无中馈,大可伤痛伤痛!
已差人去致祭。
明参复然,以此不如知足乐道,浮荣岂足道哉!
宅眷郎娘各计安,每每瞻渴瞻渴。
王源叔并知此中事,更不烦云。
加爱加爱!
两制三馆牡丹歌诗状1026年4月 北宋 · 晏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七、元献遗文、《皇朝文鉴》卷六三、《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准传宣劄子,奉圣旨令两制三馆赋后苑诸殿亭牡丹歌诗者。
化合天人,祥开卉木。
协风灵雨,散为膏壤之滋;
共蒂并柯,布在密青之圃。
画品难形于卓异,瑞图不尽于芳妍。
乃诏儒臣,各摛华藻。
匪太平之特盛,岂荣遇之及兹?
昔者虞舜膺期,有皋陶之赓载;
周宣继业,闻吉甫之诵章。
盖默助于谟猷,不专工于辞翰。
迨于汉室,尤好艺文。
别馆离宫,多命从臣之制作;
倡优郑卫,已无前古之箴规。
中叶以还,其风未泯。
永平《神雀》之颂,孝明称美者五人;
贞元《重九》之篇,德宗考第于三等。
并垂编简,式著熙隆。
洪惟圣运之会昌,可继重华辉耀
然于众制,未复前修。
思讽谕者,隐其诚而靡
局声律者,艳其言而罕实。
不足以上裨睿览,下达民情,效明良喜起之音,续雅颂清徽之范。
姑用登高而能赋,庶几博弈之犹贤。
虽叶旁求,岂任多愧。
臣首当庸滥,实玷恩华。
兴寤以思,腼惶无极。
两制侍讲学士龙图阁待制,自章得象已下十三人,三馆秘阁康孝基已下二十七人,歌诗共一百四十首,谨随状进以闻。
翰林学士承旨尚书礼部侍郎知制诰章得象加阶食邑实封制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宋元宪集》卷二五
敕:朕以天正上元,昧爽冬至,亲旅备物,拜贶于郊。
参赖左右之臣,协敷陟降之礼。
亦既均福,兹用懋官。
以尔具官章得象,理识清明,风姿高劭
早服荣序,浚发懿文。
入以代巽风之辞,居常无温树之语。
荐畴时望,升冠禁庭。
会崇配于严陔,咨领使于容蕝。
繄尔傧导,成我肃恭。
固当进于荣阶,衍以多邑。
且旌亲近之选,兼茂讲求之劳。
益绥善猷,往敷徽数。
可。
请训练河北强壮奏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
臣近睹吕夷简再述河北强壮久失训练等事,寻已却委本官就近详酌者。
臣窃闻跨河而北,元系强壮之籍者,踰数十万,皆土著精卒,为国捍防,官司点习,条约明具。
契丹通好以来,而内外共务因循,专为嫌避,不教民战,三十馀年。
逃冒流亡,但存空簿。
日复一日,识者寒心。
吕夷简欲举旧章,乞加综覈,此诚深计,预备国家长久之业也。
况兹一事,前后上言者至众,而事未果行。
大抵虑敌人警猜,有奸盟好。
然敢问议者,若终不训习,可保北敌永无患乎?
此乃虑外忘内,视蚤虱而不见太山之论。
审如此者,亦当别为长算,安可舍旧防而待决,卧积薪以俟燃邪?
臣再思依违之端,盖由诸臣不敢专任其责。
常虞邻邦万一之隙,自废中国无穷之利,务习常态,茍图目前。
况两国盟书,本无此禁,我之政令,彼何预焉?
且聚民教之,不过以生事为戒,犹有素备之防。
若弃而弗脩,则养祸自贻,遂无可救之策。
二者相准,利害甚明。
矧今羌贼背恩,边境骚动,臣以为可因此案集,声为援助。
虽使传播,亦何害于欢盟哉?
安危之机,理不可缓。
臣忝闻政事,为时未久,言轻体大,惧缘人废。
欲望圣慈更与张士逊章得象王鬷已下老成之人,参决可否。
必谓恐生外衅,即乞特差精干之臣,别托他事,奉使河朔,与吕夷简都转运司密为规画。
主客二等丁壮如何均济,兼点集之后,用何术得外无张皇,内便教习,并望誊写近日臣僚所上乡兵利害文字,令一处商量,使行经久。
惟陛下留神省察。
孙仆射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宋元宪集》卷三四
唐季俶扰,皇纲弗竞。
俗颓厥风,人菲其行。
于皇时宋,天集大命。
下武继文,如周之盛。
向学首善,稽古作圣。
必有儒宗,缉隆醇政。
公禀英粹,挺然天资。
灵麟威凤,瑞我昌时。
含章履素,居中禀彝。
仲尼既没,文不在兹。
有德可乐,为邦家基。
有道可尊,为王者师
有行可法,为生民规。
有容可观,为朝廷仪。
昔公始仕,坟籍是司。
济济学徒,发箧抠衣。
诜诜天族,学《易》受《诗》。
乃升内阁,前席询咨。
直言正色,介然不移。
德玉自洁,谗蝇莫缁。
列藩偃息,风教下施。
甘棠勿拜,去为民思。
圣皇纂御,累洽重熙。
入居讲劝,十稔于斯。
义重师傅,多所发挥。
典章礼乐,时庸稽疑。
士任国用,援荐罔遗。
君从人服,以其不私。
日昳岁晏,眷然怀归。
引年还政,安居委蛇。
进退合度,始终有宜。
嗟嗟耆德,天不慭遗。
邦殄瘁兮人亡,吾安放兮哲萎。
纳书褒述,揆于礼闱
易名取善,与圣克齐。
阳谷之野,汶水之涯。
令嗣卜竁,神降来依。
昌朝早以谫材,为僚东序
驽蹇之价,重于一顾。
曷堪厚知,猥烦清举。
暨玷经筵,公指馆宇。
嗣讲旧编,叨荣怀慕。
某本诸生,得游材馆。
示以矩模,假之羽翰。
比名言路,抗章敷荐。
陟被上庠,遂阶清贯。
抚躬悼恩,心誓旦旦。
希言早岁,进擢左雍。
授经王府,引籍殿中。
中和晚进,被遇攸同。
昔登学省,今傅皇宗。
岂不怀德,铭此微躬。
方阻门阑,各服官次。
靡皇执绋,遐伸奠馈。
灵兮如在,俯昭诚志。
尚飨。
文宪章公志铭1048年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八、《宋景文集》卷五九、《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四、光绪《浦城县志》卷三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宋有清忠肃艾之相曰章公讳得象
其先齐太公裔,封于鄣,去「邑」为章氏。
侨徙不常,后为武宁望姓。
曾祖仁嵩,仕李昪驾部郎中,以公故,赠太师中书令
曾妣杜,楚国太夫人
祖士廉,汀州宁化,赠太师中书令
祖妣周,齐国太夫人
考奂,志耿介,以儒术发闻,不乐进取。
礼部,一不中,即谢去,盘桓家食,以天爵自终,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密国公。
妣张,秦国太夫人
世烈前光,幽而后融,委报于公。
公孩提已自秀挺,丱能属文。
年十二,侈袂挟策,与密公及从兄得一俱称茂才
当时夙儒愿与周旋,不以丈人行自谓。
咸平五年,举进士,授大理评事知邵武军归化县,以丧未赴。
服除,用大理丞信州玉山县,会东泰山,大臣引公签署兖州观察判官事。
以办治劳,迁太常博士通判明州
屯田、都官员外,历知台、南雄、洪三州事。
会诏近臣举学优行茂者,以名闻。
时文靖吕丞相谏大夫张师德联牍上言,试学士院,以职方员外直史馆
三司度支部为判官
祠部郎中,赐五品服。
刑部曹纠察在京刑狱,赐三品服。
公自释褐即外迁,间关远方几二十年,搢绅未甚知者。
及还,游诸公间,器就德完,一口交誉。
姿表颀茂,所至辄倾坐客。
视上訚如,接下侃如,中陶然粹,外颓然简,照通量含,不见崖畛,天下遂推为钜人长者。
兵部郎中中书,进知制诰
明年,入翰林学士
公于名命得轻重体要,进无盈褒,退无溢尤,至他诏令,皆便时制宜,使听受施行者遍晓,多至数百千篇。
即本职改谏议大夫
以丧去官,有诏夺服,号诉不见听
累迁为礼部侍郎,又兼龙图阁学士,俄拜承旨兼侍读学士
摘经验古,劝成风德。
在内外辞禁,凡一终星。
异时与公尝僚,或出公下者,武相踵为柄臣。
然愈谦晦,无纤介觖望,不为赫赫名自结,其澹于进取乃如此。
视积薪倒行,不得辈公厮皂,尚敢望其藩哉!
惟天子以为国器可大任,景祐三年,乃擢同知枢密院
寻改户部侍郎,毗燮内机,底里输尽,参和协恭,道益光明。
帝曰:「尔遂相」。
宝元元年,以本官拜中书门下平章事
边障驿骚,老师留屯。
上所与阅赤白囊,按边吏才不肖,调兵食,止一二枢近裁可奉行。
议者谓三公无不统兵,独大事有不预知,方多故时,不容偏任。
天子向其言,始命宰相兼枢密使,仍进公中书侍郎兼工部尚书
公授使,让还其官。
在上前论事或日旰,别白精审,无所回忌。
时天下承平久,器蛊未牢,兵耗不登,公与吕丞相共议,阅良家子数十万,补完虚籍,益市马充车骑。
为蒐教之法讨于军,谨修缮之令督于官,减用度之冗谨其财,所以憺威常武,纾国庇民者,咸见纳用。
吕丞相病免,复以冬官命公,遂为上宰
公既久当国,且畏盛满,昼谂夕咨,虑烦必伤,乃顿首乞还丞相印。
诏不许。
表至十上,未得报,则还第待罪。
天子手诏曰:「须郊祠毕,更一年乃听」。
公以敦谕谆切,不敢违。
然志远名宠,每奏事或独留,且陈年侵疾癯,言诚哀到。
庆历五年,始得以检校太傅镇安军节度,视相秩,即判其州。
七年,进封郇国公
明年,徙留西洛
朝京师,遂请老。
时议以图任耆畯,不应以年为解。
公执益固,上度不可留,特拜司空致仕,赐实俸,著令燕见礼如丞相
于是公年七十一。
去位之六月乙未,暴感疾,一日薨。
诏遣太医驰视,已不可为。
讣闻,天子即日幸其第。
既酹,哀甚,赐银三千两,他赗襚称之。
旧制,大臣罢退,有物故,乘舆不临丧。
又是日常休,法从或出沐,而诏跸遽行,且使走谕二府以殊礼待公意。
再不视朝,追赠太尉兼侍中
进二子一孙官,推叙宗娅者六人。
公无主馈,嗣且幼,上遣中人省实家赀,簿付宗老,举不满万金,裁俸赐所赢。
呜呼!
隐卒褒终,宠孤恤私之恩极矣。
盖公之纳忠也至,故报礼也称。
朝野涕咨,谓之荣哀。
前夫人张氏,未及公显,故君清河县
后夫人杨氏,偕公贵,故国于郇。
男五:释之,终大理评事
约之,终光禄寺丞
介之,终太常寺太祝
延之,大理寺丞,公得谢,特赐绯袍银鱼;
修之,大理评事
皆俨然在次,号瘠如礼
于是发龟策,合内外姻与谋,以秋九月某日,克葬公于许州阳翟县三封之原,以二夫人祔。
初,母夫人捐养京师,命不还葬,于是作新茔,乃令异位同域,庶公之志。
公兴诸生,进官于朝,其践历大概著矣。
至总局如审官审刑太常三院尚书都省,通进银台群牧使昭文馆会灵观
奉使则再,充契丹国信;
特选则知礼部贡举
权置则南郊礼仪、大礼使
常兼则集贤、昭文二大学士监修国史译经润文使
皆馀功他阀,便蕃烜赫。
至善状尚多,不得详。
勋、阶、爵并极本品,功臣文四十,邑食万户,实食三之一。
公不喜为皦厉行,要以天下中庸自居。
荐宠士大夫,惟力所视,无有爱惜。
茍显于时,弗啻己自出。
与人交,久而益亲。
仕十六官,未始有毫发谴咎。
虽长喙缓颊,不敢加非于公。
不植私,不援党,家无言利之老,室无徼福之祈。
宰相府,务总纲纪,去烦苛。
临大事从容镇静,无遽色亟言见于几微。
士之辨锐自喜者,或上谒,有所开说,公为陈大体,皆语塞自引去。
至上书过訾宰政,天子下其章,他辅臣欲雠实所言,公第置之,无所辨。
监司绳切州县,更约束,劾发微密,所至纷然,公白其非。
是时急于吏课,一切听之,未几,议不以为便,举皆复故。
辅政八年,章程修明。
其嘉猷纳之上,庶绩付之有司,功名势地,皆一不取。
故论者但美公德,不能言其所以德。
彼挈挈可名者,果其细耶!
公善行草书,笔法遒婉,时人弆牍秘爱。
论著文章数百篇,雅懿沈郁,薄天人之极。
其为《章惠太后册》,上最称善。
奉诏撰《御书梵字后记》,铺衍宏丽,文林韪服。
噫!
天与善人旧矣,又曰「仁者寿」,挟二必然之理,与公之啬和,不能抗有定之数,使登期颐,固所谓不尽信而难谌者哉!
古之遭时君,必终始自托,然始未尝不隆,而后稍薄也。
如公叠宠蕃数,存无比而殁有加焉。
易名之日,太常谥曰文宪,至内外无间言,全德哉若人!
仆辱公知,且其嗣有请,遂为之铭:
在宋四世,帝功极炽。
显显有郇,实相而济。
二陲休宁,时公之功。
薰以太和,物夥岁丰。
遂安元元,以揉万邦。
乘车啴啴,高牙言言。
公有文武,之翰之蕃。
既老而传,顿首乞身。
天子有命,尔作司空
弗职以劳,安啬而冲。
公有阴德,大济于时。
宜永斯年,乃不期颐。
六飞骎骎,厥第是临。
裨衣丰貂,既襚乃廞。
贲柩荣终,谁克之如。
本公忠劳,感会有初。
降体颍滨,大宵无晨。
孰襄厥事,若子而孙。
下有千载,追慕如仁。
故赠太师章公夫人追封邓国太夫人张氏墓志铭1039年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九、《宋景文集》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夫人张氏,自远祖去清河,适南服,历世土断,为建州建安著姓。
大父讳元吉,遭闽土僭霸,以乡里士望被私署。
烈考讳仁肃,事南唐李氏,累迁至检校水部员外郎
夫人即水部之长女。
生而殊禀,幼而明悟。
既笄而四德备,未结缡而六姻是式。
武宁章府君讳奂,稔誉柔嫕,合姓焉。
夫人移其孝以安舅姑,移其友以和娣姒。
勤身以助宗事,尽爱以绥族属。
合幽娴静婉之操,以辅佐君子;
席庆灵光厚之烈,以克生良嗣。
府君繇乡彦请举,扬声俊域。
一子,今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得象,以民宗硕望,显相王室。
虽章氏之兴,理非一绪,而刑家由臬之训,实夫人是基。
丞相七岁弄翰,闇谐辞律。
十二衣逢掖,与家尊联名贡牒。
俊锋国器,场中震动,当时父子俱冠汝南之品。
先君无禄早世,夫人茹未亡之痛,教忠勉学,更繄慈壸。
咸平中丞相进士高第,褫巾服政,发舒贤业,寖华朝绂,绸缪二纪,代极言访对之遇。
流根渗泽,在亡均宠。
繇是祢室累追赠至尚书左丞,夫人自南阳县累易封至永嘉郡太君
丞相在禁林,年踰知命,夫人华发康豫,含饴弄孙,累茵高堂,享滑甘颜色之养。
深慈笃孝,相为庆祉,汤沐荣衍,朝伦耸慕。
若其咨训图史,审音徽越,组紃箴繲之细,鲜䐹芼湆之法,莫不造诣精极,垂为家范。
雅喜宾集,每子舍盍簪置酒,必躬饬㡚御,尽笾羞豆实之品,调烹牒切,毕景无倦。
早探释部,居常薰祓,高情了识,绝死生之怖。
明道壬申岁春二月辛酉,以寿终于京师里第,春秋八十。
顺机趋寂,举无怛化。
旋殡于荐严佛寺
后五年,丞相翰林学士承旨同知枢密院
又一岁,升燮槐路;
俄服华衮,从阳郊之报。
是三者,天子皆诏有司,以隆名极品宠灵先服。
左丞太保太傅遂至帝师永嘉安平郡进疏荣国、邓国,并为太夫人。
初,先公归全,即葬本郡。
夫人实有治命曰:「魂气无不之也,奚必同穴而谓之归耶」?
丞相永怀绪音,昊天罔极,虔询蓍蔡,始得许州阳翟之三封原;
惟吉卜,又得宝元己卯孟冬乙酉辰,与姓合。
乃备廞车灵輤,奉尊柩于新域,从吉道也。
丞相以任国之重,不得申私恩谒,常告题旌之引,乃服缌绖,哭祖于都门之外。
遂敕家丞宗老相仲子约之,以克终襄事。
大惧圣善之懿,弗永于将来,有命论次,以期陵谷。
铭曰:
懿懿邓国,惟嫔之则,配贤生才,燮我皇极,基母德兮。
帝钦四邻,锡命显亲,重封象服,恤典明缗,成于仁兮。
合葬非古,先音有绪,颍曲辅邦,钧台故里,安吉所兮。
论当今可行急务奏庆历四年三月1044年3月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一、《余襄公奏议》卷上、《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伏见陛下屡降手诏,令两府大臣条举当今可行急务。
此盖陛下久厌因循之言,思乐兴起之治,所以频回清问,用伫嘉谋,固欲极意更张,大去颓弊。
大臣虽时进谋画,未副陛下之虚怀,或烦为条目,徒取众人之忿怒,宁且顾虑而不敢作事者,其故何哉?
臣窃思自古帝王,必因大灾变大患难,然后明君侧身,贤辅协力,增修治道,以拯时危。
既有非常之才,亦因可为之势,此皆虑始最难之事也。
以今之天下事势,今之大臣所蕴,今之众贤所议,臣料必不能副陛下之望。
何者?
宝元之初,元昊僭拟,契丹骄骜,当此之时,汹汹惟忧陨越,而不能得非常之才,因可为之势,以修国度,以兴治道。
人皆归过于张士逊吕夷简,责其惟能私徇,不识权变。
夷简病去,陛下取章得象晏殊而任之,又不能因此时修举法度,以副天下具瞻。
今既逾年,人心无所冀矣。
若元昊既和之后,犹有可因之势,宽民役,完国用,最其先也。
臣以为国家之务,京城诸司之长,边鄙择将帅之材,牧民选循良之官,理财委明察之吏,则兵农刑政,庶职皆修矣。
去冗兵,惜冗费,谨山海之禁,则国用足矣;
省配率,恤有无,去侵渔之吏,则民力完矣。
常谨此事,民可致于小康,皆当因事行之,不必日陈细碎之务,以取讥诮也。
夫人主之所以服天下者威令耳,威无不慑,令无不行,臂指相制,罔有遗者。
今之士人,名路相轧,不顾宪章,各怀倔强,如此风俗之弊,不宜崇长。
古者贤智之士,为王者羽仪;
材武之臣,为王者爪牙。
汉之九卿,登为三公
唐之十六卫,出领旄节。
此皆储其才于待用之地也。
今之临事无间,皆储其才,领京师职任,缓急有大谋议,遣大将帅,欲谁使者
臣愚以谓当今为陛下计者,但能自揽威权,大臣公行赏罚,内择百官,外择将帅,沮蛮夷之气,塞贼盗之原,宽民力,足国用,则天下久安之势也。
叙述前后辞免恩命以辩谗谤奏熙宁元年十一月1068年12月 北宋 · 富弼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宋名臣奏议》卷七五、《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三七、《右编》卷八、《经世八编》卷一九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平顶山市汝州市
臣有不合自陈而须至冒犯诛戮陈于冕旒之前者,盖事不获已也。
伏望圣慈宽其罪戾,使得毕其诚,不胜大幸。
臣近日方知有人闻于陛下,曰「富某本无病,乃托疾避事」。
又曰「所患已愈,必不复起,自谓仁宗旧相,不欲更在朝廷」。
其辞意痛害深切,大抵云云皆此类也。
事是臣传闻,未知虚的。
假使的然有之,臣仰认陛下知臣之深,终必不信。
然臣仓皇恐骇,自无容措之地。
或对案不食,或通夕不寐,不知身世之所在。
此谗者固亦无他,只因臣久患足膝,累辞陛下恩宠,不喜臣者缘而造作谤毁,必欲陷臣于不测之罪也。
臣之有病无病及所患愈与未愈,累曾披沥,更不叙述。
今直具臣历事三朝垂四十载,前后皆有避恩辞宠之迹,不只今日辄敢昧死陈露,上烦天听,此所谓合自陈而须至陈之,盖不获已者也。
臣于仁宗天圣末,初忝名第。
绛州通判回,召试馆职
臣以不善作赋,寻会免试,只求外任。
朝廷特令试以策论,自后登制科人遂以为例。
庆历二年契丹以嫚书遣使,欲复关南旧地,朝廷差臣报聘。
臣其时初知制诰,两次于北界往来,其契丹自要割地,朝廷自许和亲二事,皆行罢议,只添岁与之物。
还时,朝廷便议行赏,臣累曾面告仁宗:「臣昨奉使,只为边防久废武备,是致于敌帐前不敢以死力争,深恐激起干戈,朝廷全无枝梧,大成边患,遂且量增金帛,以为疑兵之计尔,即未是久长之策。
臣不足为功,乞不行赏。
臣若受赏,乃是臣安稳朝廷之心,他日契丹复有渝盟,必误国家大计,是因臣受赏而致也。
惟望朝廷急修武备,急选将帅,俟其有隙,因而吊伐,以雪今日邀盟之耻」。
仁宗不纳,须欲与臣推恩。
初授臣礼部员外郎枢密直学士,累表辞之。
不数月,又授臣翰林学士,亦累表辞之。
其时已有数人近侍臣寮,妄指他事谗臣奉使不了,乞斩于都市。
次年三月中,又与贾昌朝并命。
昌朝以馆伴授参知政事,臣以奉使枢密副使,臣又力持前说,累章恳辞而罢。
至七月,再授臣枢密副使,臣更不曾上章,直携所降纶诰上殿,又叙前恳面辞,仁宗从之,遣中使送纶诰于中书而罢。
臣恐恩命未已,因累乞外任,不允。
八月中,复授臣枢密副使,臣亦欲携纶诰上殿面恳。
是日适会西人朝辞,已班于紫宸殿仁宗尚坐垂拱,急传宣云:只候卿入密院班。
即驾过紫宸,累遣都知御药院及诸中使督迫推拥。
臣为紫宸立班多时,及久滞圣驾,不得已且赴密院班。
方俟西人辞讫退班,再求上殿求免,传宣不许,遂径诣中书,复陈除授未便之理。
宰相章得象晏殊谓臣曰:「曾看纶诰否」?
臣对以既不敢受此恩命,即纶诰亦未敢观览。
得象等复曰:「前日进入敕诰,上次日临朝传宣,谕得象等曰,富某坚不肯以奉使为功,云恐久远误事。
今来诰词中尚说奉使,必又不受,不如更不叙此一节,但只作朝廷特命,必然难辞。
今诰中已落下奉使一事,但请观之」。
臣退而展读,诚如得象等所说,臣知必不可辞,遂勉而受之。
然自此谗言愈起,日甚一日,其所谗者,尽是窃弄威权,惑乱朝廷,谓臣欲谋废立。
以至使其党学臣等三两人所书字体,伪写作臣等往复简帖,商量废立之事,又别使人缴进,此所以取仁宗必信之谋也。
臣其时恐惧,如坐燃薪之上,自亦不敢安于其位。
若便求退,必亦不许,遂与参知政事范仲淹窃议云:「吾辈上为朝廷尽忠竭节,而为群谗陷害如此深切。
未顾一身性命,各且保取家族,但求得一事出去,避此谤陷,他辈得进,则自然稍息」。
仲淹深以为然。
臣即因保州军乱,乃坚乞得河北宣抚仲淹亦得宣抚河东陕西两路,遂各且出使。
约数月,果然仲淹就知邠州,臣就差知郓州西路安抚使
相次,会臣一相识秘阁校理石介病死于兖州,又有人谗臣怨望朝廷,石介诈死,却是富某密使入北敌,结连起兵,富某欲以安抚司一路兵应之,则朝廷危。
即日遂罢臣安抚使
郓州逾二年,移臣知青州,亦兼东路安抚使
谗者自知北兵无验,又别谗臣,云北敌结连不起,富某却遣石介往登、莱州,结连金坑无赖凶恶数万人,欲举兵为辞。
朝廷以至累遣本路监司相度,拟发石介以观其死之虚的。
兼当时所遣之官,至今犹有在者,所造终无成而罢。
久之,河北水灾,其流民尽来京东界内,臣青州安抚部下尤多。
朝廷以臣粗曾安恤,遂以为劳,寻授臣礼部侍郎
臣以此事是安抚使本职,累上章辞恳不拜。
不久,齐州两营禁兵谋叛,欲应贝州城下。
有隔路密来告臣,且云窃发有日。
其时适会一中使张从训青州干当,臣以事急,遂权牒本官及密牒齐州,寻皆捕获推究,斩配百人。
朝廷又以为劳,再授臣礼部侍郎
臣复用前恳,累上章不拜。
中书首相丁母忧西京持服,仁宗五遣中贵人及御药院使臣诏臣起复。
臣每次沥恳拜章,愿满三年之制,终免起复之行。
英宗朝,臣作枢密使,以足疾假满,求解枢职,凡二十馀章,始遂所请,乃除授右仆射使相、判河阳
臣以恩泽太厚,又上八章,方只减罢仆射,而使相依旧。
洎至河阳踰年,陛下已即位,臣又累表乞免相。
伏蒙圣慈,曲赐允许,又蒙两次授臣集禧观使,欲令且在左右。
陛下此意,于臣尤为优绝。
臣以久病及事体未便,沥恳辞免,皆蒙矜允,各许归藩。
此以上所陈辞避三朝恩宠,并是辞而得允者,方敢叙述。
其不得允者,即更不敢备载。
今朝廷诸司,尽有当时行遣照据,臣私家亦有当时所上章表粗存,不敢辄有一语,妄以增损,上惑天听也。
陛下试观臣上项所陈,乃见臣前后重叠辞免官职,自有本末,不独只于陛下今日,意外狂狷而屡有辞避,烦渎圣明也。
夫富贵者,人之所欲。
臣至为庸浅,本亦好富贵,喜功名,其如事有无可奈何而须当辞者遂辞之,即不是乐处贫贱而甘在人下也。
所以前后辞免恩命,不是无名,盖各有所谓,皆出于无可奈何。
或以己所不能而辞,或以夷夏事理不便、恐误国家大计而辞,或避谗解祸、以出使为名而辞,或以干本职公事不足为劳而辞,或以丁忧去官不当起复而辞,或以久病在告不能供职而辞,或以恩泽太厚而辞,或以病守闲郡、不敢坐享高官厚禄而辞,或以所患未能趋朝、及于事体未安而辞,皆出于无可奈何而必当辞之也。
在中外之人,则谓臣所辞皆以为允,其如不喜臣者,尽以为非。
又恐臣粗得虚名,异时复用,所以常自有心,及使其朋类依约影响,架造谗谤,大则欲臣陷于死祸,小则欲臣永废不用。
臣每静思生平,未尝有一事复人之雠,立朝唯务包容含忍,且欲共成国家之务。
而谗人所以不容臣者无他,只是忌前好胜,不欲臣有寸长片善在己之上。
又臣为相日,憸佞险恶小人多不得进,以此,臣所以常被陷害而侧目相视也。
臣每观书传,见从古以来君臣之间,无不患谗人之为患也。
尚书·舜典》曰:「谗说殄行,震惊朕师」。
注谓惊动我众人也。
《毛》诗《采葛》篇曰:「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注谓臣下惧谗,一日不见君,如三年也。
又《采苓》篇曰:「舍旃舍旃,茍亦无然」。
注谓为善者,谤讪之人欲使舍而贬退也。
又《青蝇》篇曰:「营营青蝇,止于棘。
谗人罔极,交乱四国」。
注谓蝇之为蛊,污白使黑,污黑使白,喻谗人变乱善恶也。
又《巷伯》篇曰:「取彼谮人,投畀豺虎。
豺虎不食,投畀有北」。
注谓曰北方冱寒而不毛,疏谓欲冻死之也。
又曰:「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注谓欲昊天制其罪也。
又《十月》篇曰:「无罪无辜,谗口嚣嚣。
下民之孽,匪降自天。
噂沓背憎,职竞由人」。
此外又有「浸润媒孽,翕訾交斗,铄金销骨,投杼掇蜂」。
如此等语极多,不可悉数。
以至大圣,大贤,尚不能免,臣本何人,而望免夫谗舌谤口之毁,不亦难乎?
所赖者,三朝圣人,察臣愚短,本无他肠,力赐主张而保全之也。
在陛下垂眷老臣,尤为深笃,臣所恨病患,未能便就死地,上报圣恩万分之一。
近日又蒙圣慈,专遣中使,押赐国医,诊视调理,恩宠转厚。
自此臣恐不喜者愈生憎嫉,而谗谮益至也。
虽陛下天纵明圣,洞见忠邪,老病孤危之臣,必保首领,其如臣心,自不安宁,恐以忧死。
与其惊忧而死,不若死于国事。
又缘未能舍杖,亦未免用人扶策,行步拜起,尚甚艰梗,所以未敢受京师差遣如观使者,以此故也。
若陛下且欲驱策,即乞一近下路分,扶病宣力,所贵在外任出处自便,管事之馀,不妨将养衰体也。
孙膑刖足,犹立战功;
葛亮舆尸,尚能走敌。
臣之才力,固不逮二子,然且当竭尽驽蹇,以免避事之谤尔。
俟臣疾体平复,路分中或无败事,即别听陛下任使,亦未为晚。
犬马之恳,惟圣情裁照。
杭州武林天竺寺大法师慈云式公行业曲记嘉祐八年九月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一、《镡津文集》卷一五
法师讳遵式字知白本姓叶氏临海郡宁海人也。
初,其母王媪乞灵于古观音氏求男。
一夕,梦其舍洒然有美女子,以明珠授,使咽之。
生法师,方七月,已能从母称乎观音。
稍长,不乐与其兄为贾,遂潜往东掖,师义全出家。
先一夕,义全梦有童子处其寺佛像之左者。
翌日,法师至,其梦适验。
十八落发,二十纳戒于禅林寺
明年,习律于律师守初
当时台之郡校方盛,诸生法师俊爽,屡以诗要之业儒。
法师即赋而答之,其诗略曰:「真空是选场,大觉为官位」。
已而入国清普贤像前,烬其指,誓习乎天台教法。
徐鼓笈趋宝云义通大师讲席。
道中梦一老僧,自谓吾文殊和尚也。
及见,乃其所梦之僧也,即服膺北面受学。
未几,凡天台宗之所传者,其微言奥旨而法师皆得智解,崭然出其流辈。
会其祖师智者入灭之日,遂自燃顶终日,誓力行其四禅三昧,因说偈以效其诚(凡其诗偈并见于文集,此皆略不书。)
通师既逝,而法师即还天台
以苦学,尝感疾呕血,自谓必死,毅然入灵墟佛室,用消伏咒法而诅曰:「若四教兴行在我,则其病有疗;
不尔,愿毕命于此方」。
三七之夕,忽闻空中呼曰:「遵式,不及将死」。
法师益不懈。
至五七之日,遽见死尸盈室。
法师不惑,践之以行道,其尸即隐。
七七之日,忏讫,复闻空中声谓曰:「十方诸佛增汝福寿」。
其夕殊寐,恍惚见一钜人,持金刚杵拟其口,惊且觉,而其病遂愈。
俊辩益发,声貌形神美于平日。
法师大感,益欲从事于此,遂著书曰《观音礼文》。
方题笔,遽有奇僧遗之书名,自意趣与己著本略同。
淳化初法师年方二十有八,众命续居其师之宝云讲席,讲四大经积年(《法华》、《维摩》、《涅槃》、《金光明经》。)
一旦有施氏胎驴驰来伏其座下,若有听意。
其后以时而至者凡四十日,产而乃已。
驴果有人之意,不亦异乎?
至道丙申之岁,法师结乎黑白之众信者,按经习夫净土之业,著书曰《誓生西方记》,复拟普贤益为念佛三昧。
师处宝云更十有二载,未尝持谒与俗人往还。
自幸得观音幽赞,命匠氏以栴檀为大悲之像,刻己像而戴之,益撰十四大愿之文。
其后工有误折像所执之杨枝者,法师敬且恐,即自以接之,不资胶胶而吻合如故。
咸平三载四明郡大旱,郡人资以其雨。
师用请观音三昧,冥约若三日不雨,当自焚也。
期果雨,其郡苏。
太守以为异,乃即碑其事。
咸平五年法师复归于台,欲东入屏居,而徒属愈繁。
乃即其西阳益宏精舍,据经造无量寿佛,相率修念佛三昧,著净土行法之说。
其邑先有淫祠者,皆为考古法正之,滥飨者彻去。
其所谓白鹤庙者,民尤神之,竞以牲作祀。
法师则谕其人,使变血食为之斋。
及其与众舟往白鹤,而风涛暴作,众意谓神所为。
法师即向其庙说佛戒杀之缘,而其浪即平。
寻命其神受佛之戒,此后以牲祀者遂绝。
即著《野庙志》,乃与神约,而民至于今依之也。
祥符四年,会章郇公适以郎官领郡,丁僧夏制,乃命僧延法师入其郡之景德精舍讲止观。
其夏坐毕,有三沙门被衲无因而至,请与盂兰盆讲席。
方揖坐而忽不见。
法师尝以胜事他适,道出黄岩,有一豕奔来绕师所乘,已而伏前,意若有所求。
众嗟咨不测其然,徐推之,乃豕避屠而来也。
遂偿其直,教屠者释之,命豢于妙喜寺,名之曰遇善。
夫豕之果飨德邪,人其何哉?
台有赤山寺,高爽而濒海。
法师尝谓人曰:「此宜建塔」。
其众乡人乐闻,皆曰:「是山之巅,每有异光照耀海上。
其光之间,益见七层浮图之影」。
然其所照之至处四十里,皆捕鱼者簄梁周之。
法师知其发光,欲有所警,益励众必塔之。
及其事址发土,果得石函之效。
塔成,亦以七级应其先兆,而斯民不复渔也。
法师方百日修忏于东掖山也,会其时大旱,水不给用,乃出舍相之,俄以其锡杖卓之,石泉从而发激,今东掖所谓石眼泉是也。
初,杭之人欲命法师西渡讲法,虽使者往还历七岁,而未尝相从。
昭庆齐一者率众更请,乃来,至是已十有二岁矣。
先此,法师尝梦在母之胎十二年,校其出台而入杭,乃其梦之效也。
至杭,始止乎昭庆寺讲说扬义,学者向慕,沛然如水趋泽。
杭之风俗习以酒肴会葬,法师特以胜缘谕之,其俗皆化率,变荤为斋,因著文曰《诫酒肉慈慧法门》,以正其事,其人至今尚之。
明年,苏人以其州符迓法师就开元精蓝,昼夜专讲,法会盛集,黑白之听者谓日万夕千。
其人不饮酒啖肉者殆倾郭邑,酒官屠肆颇不得其售也。
遂谓其徒曰:「吾祖智者遗晋王之书,六恨,其一适以法集动众妨官为之患。
余今德薄,安可久当此会」?
去之,乃翻然复杭,方祥符乙卯之岁也。
刺史薛公颜即以灵山精庐命居。
法师昔乐其胜概,已有栖遁之意,及是,适其素愿也。
其地乃高僧真观所营之天竺寺也,历唐而道标承之。
然隋唐来逾四百载,而观公遗迹湮没,殆不可睹。
法师按旧志探于莽苍之间,果得其兆,即赋诗作碑纪之,此始谋复乎天竺也。
初,其寺之西有隋世所植之,枯蘖仅存,至此而复荣,盖其寺再造之證也,因名之曰重荣
益以其香林洞口之石上、其山之本腹内竹、石面者,与天竺四瑞,作四诗纪其胜异。
居无几,而来学益盛。
乃即其寺之东建日观庵,撰《天竺高僧传》,补智者三昧行法之说,以正学者。
祥符之九年,天台僧正慧思至都,以其名奏之,遂赐紫服。
寻复请讲于寿昌寺
罢讲,过旧东掖,谓其徒曰:「灵山乃吾卜终焉之所也,治行,吾当返彼」。
寻援笔题壁为长谣,以别东掖,还天竺
禁,则励其徒共行金光明忏法,岁以七昼夜为程。
宫保马公既老,益更奉佛,尤慕法师之言,遂为著《净土决疑论》,马公镂板传之。
王文穆公罢相抚,闻其高风,因李明州夷庚要见于府舍。
既见,王公奇之,不数日,率其僚属访法师于山中,即命之讲。
乃说《法华》三法妙义,其才辩清发,衣冠属目。
王公曰:「此未始闻也」。
即引天台教之本末,欲其揄扬。
王公唯然。
寻奏复其寺,得赐天竺之名,王公书其榜,尊君命也。
王公始以西湖奏为放生之池者,亦法师以智者护生之意讽而动耳。
其王公出尹应天,方微疾,梦与相见,而其疾即瘳。
乃遗之书,盛道其事,以谓相遇平生有胜缘。
江宁,更迓于府舍问法,留且三月
王公始欲为僧伽像,疑而未果,法师乃为其推观音应化、遍知无方者示之。
先此,法师尝梦与王公在佛塔中,有老僧者擘金铃而分之二人,益说此以验适论。
王公曰:「实金陵之谓也」。
既造像卒,持与法师,因撰《泗州大圣礼文》以尊其事。
王公益与其秦国夫人施钱六百馀万为其寺之大殿者。
法师以复寺,乃自皇家与王公也,特有所感,遂重集天台四时礼佛之文,勉其徒行之,欲以报德。
会乾元节,王公以其道上闻,遂锡号慈云
自是相与为方外之游益亲,形于诗书者多矣。
若其所著《圆顿十法界观心图》、《注南岳思师心要偈》之类,皆为王公之所为也。
天圣中,公终以天台教部奏预大藏,天台宗北传,盖法师文穆公有力焉。
始,章献太后法师熏修精志,乾兴中,特遣使赍金帛,而两命于山中为国修忏。
遂著《护国道场之仪》上之,请与其本教入藏。
天圣改元内臣杨怀吉东使,又赐之乳香。
临别,杨以法师善书,求其笔迹,即书诗一阕与之,杨遂奏之。
明年,又赐银一百两饭山中千僧。
然其时之卿大夫,闻其风而乐其胜缘者,若钱文僖杨文公章郇公,他公卿益多,恐斥名,不悉书。
法师闲雅,词笔篇章有诗人之风,其文有曰《金园集》者,《天竺别集》者,曰《灵苑集》。
然修洁精苦,数自烬其指,而存者一二耳。
逮其持笔,书翰精美,得之体。
灵山秋霁,尝天雨桂子,法师乃作《桂子》、《种桂》之诗。
尚书胡公见而盛赏之,乃与钱文僖公赓之。
胡公领郡钱唐,益施金而为其寺之三正门者。
法师领寺既久,尝欲罢去,史君李公咨即会郡人苦留之。
又二载,当天圣九祀之孟春,方讲《净名经》,未几,顾谓其徒曰:「我昔在东掖亦讲是经,尝梦荆溪尊者室中授其经卷。
及出视日,已殁矣。
今者吾殆终于此讲也」。
一日,果与众决曰:「我住台、杭二寺垂四十年,长用十方意,时务私传。
今付讲席,宜从吾之志」。
即命其高第弟子祖韶曰:「汝当绍吾道。
我持此炉拂,勿为最后断佛种人,汝宜勉之」。
作《谢三缘》诗(谓谢绝徒属、宾友、笔砚也。),命学者刻石示之。
秋八月二十有八日,孑然入其寺之东岭草堂,自晦也。
明年十月之八日示微疾,不复用医药,命取尝和晋人刘遗民《晦迹》诗,改其结句云:「翔空迹自绝,不在青青山」。
使磨崖刻之。
翌日之晚,复曰:「吾报缘必尽,敢忘遗训乎尔曹耶」?
益说法以勖其属。
及后日之晚,使请弥陀像以正其终。
其徒尚欲有所祷,且以观音像应命。
法师即炷香瞻像而祝之曰:「我观世音前际不来,后际不去。
十方诸佛,同住实际
愿住此实际,受我一炷香(云云。)」。
或问其所归者,犹以寂光净土对之。
至其夕之三鼓,奄然坐终。
先此,法师自制其曰「遐榻」而铭之。
学者务奉其师之前志,必卧其灵体于遐榻。
七日,其形貌完洁如平昔。
其寿六十有九,腊五十。
当其化之夕,山中见大星陨乎鹫峰,赫然有红光发于其寺之前。
度弟子若虚辈垂百人,授讲禀法者如文昌诸上人者仅二十人,登门而学者其人不啻千数。
明年仲春之四日,奉遐榻归葬于其寺之东月桂峰下,与高僧真观之塔邻也。
蒙识韶公几三十年,晚,山中与其游益亲。
韶公耆年淳重,亦名德之法师也。
尝以大法师实录命余笔削,始以敝文不敢当。
及蒙奏书为法,以微效还,而韶公已物故。
方感慨,今辩师益以录见托,愿成就其师之意。
辩师端审善继,又明智之贤弟子也。
会余避言,适去山中,嘱之愈勤。
顾重违其先师之命,姑按韶公实录而论次之,命曰「曲记」,盖曲细而记其事也。
慈云聪哲,志识坚明,故其以佛法自植立,卓然始终不衰,虽古高名僧不过也。
世以方之真观,不其然乎!
天台之风教益盛于吴越者,盖亦资夫慈云之德也。
吾恨不及见其人。
是岁,嘉祐癸卯之八年,季秋己亥朔,适在京口龙游之东圃记之也。
翰林侍读侍讲学士王公墓志铭1057年10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四、《欧阳文忠公集》卷三一、《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三七、《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二二五、《三续古文奇赏》卷二四、《文编》卷六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公讳洙,字原叔
其生始能言,已知为诗,指物能赋。
既长,学问自六经、史记、百氏之书,至于图纬、阴阳、五行、律吕、星官、算法、训故、字音,无所不学,学必通达,如其专家。
其语言初如不出诸口,已而辨别条理,发其精微,听者忘倦,决疑请益,人人必得其所欲。
故自其少也,一时名臣贤士皆称慕之,其名声著天下。
初举进士,为庐州舒城
坐事免官,归居南京
故相临淄晏公为留守,奇其文章,待以客礼。
久之,复调贺州富川主簿,未行,临淄公荐其才,留居应天府,教诸生
会诏举经术士为学官京东转运使举公应诏,召为国子监直讲,迁大理评事史馆检讨知太常礼院天章阁侍讲直龙图阁同判太常寺
庆历中,小人有不便大臣执政者,欲排去之,未知所发。
杜丞相子婿苏舜钦集贤校理,负时名,所与交游皆当世贤豪。
已而舜钦监进奏院祠神会客,为御史所弹,公以坐客贬知濠州,徙知襄、徐、亳三州。
范文正公富丞相皆言王某学问经术,多识故事,宜在朝廷。
复召为检讨同判太常寺侍讲,充史馆修撰,拜知制诰,权判吏部流内铨
至和元年九月,为翰林学士
三年,以亲嫌改侍读学士兼侍讲学士
嘉祐二年九月甲戌朔,以疾卒,享年六十有一。
累官至尚书吏部郎中,阶朝散大夫,勋轻车都尉,爵开国伯食邑五百户
公为人宽厚乐易,孝于宗族,信于朋友,诸孤不能自立者,皆为之嫁娶。
始举进士时,与郭稹同保,人有告冒祖母禫者,法当连坐。
主司召公,问果保否,不然,可易也。
公言保之,不可易也。
于是与俱罢。
公以文儒进用,能因其所学为上开陈,其言缓而不迫。
天子常喜其说,意有所欲,必以问之,无不能对,尝以涂金龙水笺为飞白「词林」二字以褒之。
至于朝廷他有司前言故实,皆就以考正。
既领太常,吉凶礼典,撰定尤多。
尝修《集韵》,校定《史记》、前后《汉书》,编《国朝会要》、《乡兵制度》、《祖宗故事》、《三朝经武圣略》。
皇祐中,大享明堂,翰林侍读学士宋祁言明堂礼废久,必得通知古今之学者。
诏公共草其仪,礼成,撰《大享明堂记》。
又诏修雅乐。
晚喜隶书,尤有古法。
著《易传》十篇,其他文章千有馀篇。
其施于为政,敏而有方。
襄州中庐戍兵骄,前为守者患之,不能制。
公至,因事召之,悉集于庭,告曰:某时为某事者,非某人邪?
取其一二人寘于法,馀悉不问,兵始知惧。
是时妖贼反贝州,州县无远近皆警动。
佐吏劝公毋给州卒教习者真兵,公笑曰:「是欲防乱乎?
此所以使人不安也」。
徐州,遭岁大饥,免民舟算缗,使得籴旁郡,而出公私米粟赈民,所活尤多。
有司上其最,降诏书褒美。
其在朝廷,多所论议。
遇人恂恂惟谨。
及既殁,而考其言皆当世要务。
知制诰夏竦卒,天子以东宫旧恩,赐谥文献
公曰:「此僖祖皇帝谥也」。
封还其目,不为草辞,因曰:「前有司谥王溥为文献章得象文宪,字难异而音同,皆当改」。
于是太常谥竦文庄,而溥、得象皆易谥。
又尝论宗戚近幸,冒法干恩泽,以乱刑赏。
又言天下民田税不均,而奸民逃亡,有司失其常税,请用郭咨孙琳千步开方为均田法,颁之州县,使因民讼,稍稍均之,可不扰,而有司得复其常数。
近时选谏官、御史,有执政之臣尝荐举者,皆以嫌不用。
公以谓士饬身励行,而大臣荐贤以报国,以嫌废之,是疑大臣而废贤材,不可。
及论河功、边食,皆可施行。
方公病时,八月,开迩英閤,侍臣并进讲读,而公独病,天子思之,遣使者问公疾少间否,能起而为予讲邪。
既而公病笃以卒,天子震悼,赙恤加等,赠给事中,特赐谥曰文
即以其年十月辛酉,葬于应天府虞城县之孟诸乡土山原。
公,应天宋城人也。
曾祖讳厚。
祖讳化,赠太傅
父讳砺,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
公初娶董氏,再娶胡氏,皆先公卒;
又娶齐氏,封高阳郡君
子男五人:长曰叟臣,早卒;
次曰力臣太常寺太祝
次钦臣,秘书省正字
次陟臣,将作监主簿
次曾臣,某官。
一女,适太常博士陈安道
铭曰:
惟王氏之先,远自三代,下迄战国
商、周、齐、魏,其后之人,皆以王为氏。
故其为姓,尤多于后世。
太原之王,出周王子
公世可考,实太原人
后家于宋,遂以蕃延。
惟其皇考,是生八子。
公实其季,其德克嗣。
播其休声,以显于仕。
八支之盛,名誉材贤。
公考朝廷,儒学之臣。
退食于家,诜诜子孙。
岂其不乐,胡夺之年?
朝无咨询,士失益友。
送车国门,出涕引首。
于兹归藏,刻铭不朽。
先公墓志铭1039年 北宋 · 苏舜钦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苏学士文集》卷一四、《永乐大典》卷二四○一、光绪《潼川府志》卷三○、民国《中江县志》卷一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新乡市长垣县
苏,邺之附城,昆吾受封而姓出焉。
其后周司寇忿生徙食河内,汉将军建起杜陵,武葬武功,世遂名其籍。
隋唐之际多伟人,六叶之内,四至大丞相,袭封邳、许。
文宪公之曾孙传素,广明乱,以其孥逊蜀,生三子,捡、拯、振。
孟还相唐。
仲以策擢,官至容管经略使
唐命革,刘岩奄有南海,独完圉不与岩,容民于今祠之。
季留为铜山,即我先公之高祖也。
先公讳耆,字国老
曾祖寓,剑州司马,夫人龚氏。
大父协,中进士甲科,任陵州判官
孟氏朝京师,谪怀州司寇参军
雍熙中召对,授光禄寺丞知开封府兵曹事,累赠刑部侍郎
王母薛氏,封河东郡太夫人
皇考易简,太平兴国中,首登进士第,才十年,遂参大政,赠太师尚书令
母崔氏,封广平郡太夫人
公生七龄,以父任宣节校尉左千牛备身,俄加振武副尉
踰年,大令薨,恩授通直郎秘书省正字
未冠,谒文正王公旦,公器之,以息女归。
章圣帝即位,改奉礼郎
既冠,举进士,时试条至严,两中优等,廷校不得在高第,诎所素志,辞焉。
后一年,以文奏御,诏试玉堂,赐及第
东封,转大理评事,从祀汾阴,迁丞,赐绯衣银鱼。
出知湖之乌程,以文正公当国,凡五载,未尝求代迁。
吴越大水,平泉行舟,既涸,农尽以失畔讼,公按籍收判质,悉履邑田书而揭之,狡豪宿隐,摘以给下户失职者,民乐兴颂,无复诉。
群牧制置使陈公尧叟荐充判官,改殿中丞
任终,知开封县
既省政,恶民物之薄,且多贵人善田宅,操势威、豪夺无告,一切以法绳之,皆帖帖俛首,不敢相干犯。
因上书曰:「京师诸夏本根、宜为化首,今流风甚微,臣窃耻之,谨条七事以闻」。
太常博士三司户部判官
是岁,以谏议大夫契丹国信使
将行,太夫人寝疾,公露奏牢辞,未报。
夫人弃平居,廷议以名业北走,不可易,公哀恸感疾,还上信币,曰将死请,遂改命。
终丧,复除三司判官
明年,转尚书祠部员外郎、知明州
郡有湖号广德古钟水以溉旱,唐季坏漏不补,披为田,公复而浚之,防四百里,自是境无凶年。
郊庆,叙阶升朝奉大夫
归朝,换度支,充长宁接伴使,既又判户部案,召入考进士第,复诏使契丹
初出疆,每舍必作诗,山漠之险易,水荐之美恶,备然尽在;
归而集上之,人争布诵。
出为京西转运使,赐三品服,就改兵部,又加直集贤院
踰年,移使河东
两河荐丁旱蝗,所在艰食,公案行属部,不专计利,务以息民为急。
汰冗兵,罢非业之作。
代之庾陈,不能饲军,始廪者皆猖獗聚噪,欲扇为变有期矣。
公遽往焉,列校先马首以诉,徐语之曰:「国之储非久,何以备凶?
若不食腐,将谁食之?
尔见殍尸枕藉道上,曾不得是而生耶」!
命拘而鞭之,以语钳其帅,卒不敢动。
工部郎中
籍田叙勋,至上柱国
移使陕西,未几,洛守移来求赒其饥,公计调二十万斛输焉。
寮不可,曰:「边宜实之,移中以自速困,非谋也」。
公曰:「臣民系于君,无内外。
忍知其垂死亡,不可。
以奇赢赈之。
他日茍无馈,期不诿君」。
以是遂定。
景祐二年正月十有二日得疾,药祷遍及而不逮,翌日夜漏下二刻终于位,春秋四十九。
呜呼哀哉!
以先公之德之才,天资诚敏,而不遐其年,顿于中仕,利不布天下,使有志于时者,嗟痫而陨涕也。
孤舜元等恸踊泣血,扶卫我公之灵舆归上都,考龟筮得宝元二年十月二十七日之吉,葬于开封县宰辅乡中书村之先域。
舜钦幼尝戏祖母之几下,闻语:公初能言,大令特爱之,始令诵诗,必自题之于果上,踰时占数十百篇,终不食。
八岁侍官穰下,据鞍吟咏,不废编而置于褚中,大令密取视之,骇其辞,致前抚首而命以名,又用是以字之。
明年,罹大令丧,至性过人,号恸不绝声,行路为之哀伤。
公雅好观书,经史禅说,手钞者数千卷,无不尽诵。
所著《计录》三篇,《开谈录》五卷,《次翰林志》、《续文房四谱》、并文集二十卷,并藏于家。
公六居内外计,未尝建言聚敛,有语逸利者辄却之。
襟度轩辟,不屑细务,处事若不施虑,其间无不妙当
所至必尉荐才器,未始案吏,虽无状者,能使谨前无犯患。
性钟孝友,丧太夫人,体形瘠枯,杖而后能兴,每临必绝。
以弟叟久没铨调,上书乞彻官予之。
三孤侄,匮所有,资送不足,又举倍息钱,必丰后已。
平居晏晏,以图史自愉,虽家无宿储,终不及资产事。
兄寿,终水部郎中
二弟:宿,终大理评事
叟,终溧阳
夫人雅尚惇素,不喜与游侈者相从,专以孝承严姑,礼弼先公。
二十有八岁,封太原县君
明年召见,赐冠服,出入中掖,进谒有规。
子舜元,大理寺丞知开封府咸平县
舜钦光禄主簿,知长垣县
舜宾光禄主簿,知太康县
俱登进士第,得以艺升,不为家羞者。
盖积是训厉,使去怠傲而自进立。
女三人:长适大理评事雍扶;
次适太常寺太祝韩维
次幼。
孙十人,渊、浑、注、泂,馀幼。
呜呼!
昊天不吊,下此酷凶,尚宾徇礼经,以嗣祭为大,茍延喘息,不获躬执杖履,侍于九原,已至于今矣,忍复以鄙略不伦之词,上识宰壤?
静念古人述先,或以为孝,况斯言不敢诬,传可后信,虽不足阐扬我先公之辉光,庶尽人子之志焉尔。
衔此巨创,缀之铭云:
世之望兮,于铄严考。
清风再张兮,立于稚妙。
学根源兮不务剽,造次之言兮卒蟠于道。
擢节义以贯中兮,诚精光而外照。
哀哉!
不隮高龄兮,神于何而能劳。
瘅诸孤兮,攀灵基而莫劭。
号苍苍之高兮,曷余家之不造。
心脍膈裂兮,血下涂于野草。
冈隰外巩兮,浚渠旁绕。
哀哀我公之灵兮,宁此佳兆。
章得象集贤相景祐五年三月戊戌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六○、《宋大诏令集》卷五三、《宋宰辅编年录》卷四
朕躬履邦国,厉精治本。
参赞万微之务,遴求四近之贤。
矧对掌于大钧,必允符于枚卜。
登我硕辅,告于明廷。
正奉大夫尚书兵部侍郎同知枢密院事上柱国京兆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五百户、食实封四百户、赐紫金鱼袋章得象,冲简直温,懿厚和粹。
高文见于典册,茂行涵于圭璋。
顷由禁林,进筦枢极。
慎重之望,可以表仪朝伦;
经纶之才,可以缉熙皇化
爰立作相,永孚于休。
于戏!
断自朕心,固佥谋之罔间;
协于一德,岂盛业之难图。
若时老成,奚俟深训。
可特授金紫光禄大夫、依前行尚书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仍赐推忠协谋同德佐理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