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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吕惠穆公公弼神道碑熙宁六年五月 北宋 · 范镇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一、《名臣碑传琬琰集》上集卷二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一○
熙宁六年三月辛亥东平吕公薨于管城之第。
讣闻,天子震悼,辍视朝二日,赠太尉,录其子孙有差。
太常考行:「遗爱在民曰惠」,「恭明其德曰穆」,易其名曰「惠穆」。
曾祖殿中丞讳龟祥追封鲁国公
大理寺丞讳蒙亨追封韩国公
太尉致仕许国公讳夷简追封楚国公,皆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
曾祖妣李氏、祖妣王氏、妣马氏追封鲁、韩、楚三国太夫人
国朝吕氏显者十五人,而公家与有七人。
文穆公实相太宗真宗,而文靖公仁宗,公又为治平熙宁枢密使,其从父昆弟为学士、扈从、出藩镇者更进于时。
于乎,其盛矣乎!
昔之赏延于世,不显亦世,以言臣下能世其家,可以推见当时用人之美,其光烈焜耀于其后者,盖如此。
公讳公弼字宝臣
初以荫补将作监主簿,累至大理寺丞,召试禁林,赐进士出身
殿中丞太常博士尚书屯田、度支兵部员外郎,同判太府寺尚书祠部通判郑州、吏部南曹提点府界诸县镇公事,再为三司盐铁判官淮南转运使度支判官纠察在京刑狱直史馆,为河北转运使,擢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都转运使
宝元庆历以来,河北宿重兵。
其后夏人称臣,契丹既讲和,而屯戍不少损,民疲于转饷。
公始通御河,转粟塞下,减戍兵,使食京东
增置壮城军,专版筑之役。
义勇之惰弛不教者以时教之。
又兴铁冶,佐县官之用。
方是时,河决,累年泛滥,为民患,乃修郭固口,顺其性而疏道之,河遂安流。
滑州以河涨来谒急,且求假楗梢,而僚官难之,公曰:「彼急矣,尚可以邻路拒之邪」?
随其所须而应接之,滑州得无患。
前后四年,除民之逋负凡数百万,省役之不时者又不可胜计,故一路财用饶,而民乐其生,则公之才为可知也。
判吏部流内铨,加龙图阁直学士高阳关路经略安抚使、知瀛州,迁兵部知开封府
开封文靖公号称善治,而公兄弟三人相继皆有声,世以为美谈。
俄除枢密直学士、知益州,辞不拜,留充群牧使契丹祭奠使。
复以枢密直学士泾原路经略安抚使、知渭州,迁右谏议大夫,徙鄜延路、知延州
羌酋异时户去者辄不究治,至公,胡守忠者亡去,即檄宥州取之,斩于境上,终公去无敢亡者。
复入为群牧使判尚书兵部提举醴泉观,进龙图阁学士、知成都
成都一都会也,得便宜从事,列城观望,有之藩镇流风存焉。
为政者务威猛,为击搏以操切之。
民有轻犯则移乡,甚者或配徙内地,终身不复还。
公阅其籍,移乡者即释之,配内地者奏而贷还之,而一切镇以宽简,人心大安。
岁屡丰,谷贱至伤农,军食不售,公为高其估,谷价适平乃止,故农不伤,而军食得售。
人益喜,乃相与请图公之像为生祠,公拒止之。
比去,至有作《蜀父吟》以思公者。
给事中尚书工部侍郎群牧使权三司使
天下奏计及文移填委,若不可究者,公为之以闲暇。
一日奏事,英宗顾谓曰:「蔡襄,诉讼不即决,事多留,公何以处之裕如也」?
公对:「于事勤,未尝有慢失,殆言者妄尔」。
帝素知公才,由是又知公为长者。
月馀,拜枢密副使
是时,帝始亲政,言事者数见斥,公奏:「谏官、御史,陛下耳目,而大臣为股肱。
股肱耳目必相为用,然后身安而元首尊。
宜考其言,视其所行事而进退之,则下情通,而聪明无所遗矣」。
又请陈祖宗故事于前,而日省览之;
迩英进读,以代前世之史,则切于时而有所规模也。
今上即位,迁刑部侍郎检校太傅,充枢密使
武臣子弟多不教,三班入流又无法以考视之,请试方略才武,然后任以官。
异时北兵戍岭外者多物故,更用东南教阅兵。
京师禁旅戍河北者冗食,公上以京东武卫如陕西土兵之制,使更戍四路。
又分河北义勇为五,而以其一最优者,课其养马、习骑射而复除之。
公之所陈,或初议不合,或合而未即行,及后施行,则皆著以为令者率如此。
有欲合鄜延环庆为一路者,公言:「东至河、西至定边,中间列寨凡二十,二千里而遥,缓急寇至,首尾若何而为援乎」?
议者又欲下边臣,公曰:「庙堂之上不处决,而以诿边臣,不可」。
乃止。
未几,公之弟公著为御史中丞,公以为门户之宠不可多,乃上疏请罢免。
上以至公之意申谕之再三,乃起视事如初。
明年,为观文殿学士吏部侍郎河东路经略安抚使知太原府
先是,夏人数寇边,朝廷患之,遣大臣宣抚陕西河东,以相视利害。
既而献计者言,乘其不意出兵,必有功,遂取啰兀,城之;
又筑三寨,开荒堆,道绥、银,属之麟州
既又檄太原调二万人转饷之,且戒以期。
公曰:「大兵通行则可,粮道遇伏,将何以继之」?
永和关回远,虽违期,以无后虞,遂出永和关
而神堂援兵道荒堆者,伏发不得进。
事闻,手诏褒谕,以为有先识。
其献计者又欲增堡障,公言:「三寨之役,民已不支,其势又散阔不相维制。
守之固未易也,奈何增堡障以重自困邪?
虏方怀愤伺隙,日夜谋有以报怨,宜少持重,以制其变」。
已而啰兀不能守,举三寨悉弃之,如公言,虏亦不敢复动。
初,诏将吏有功者得承制除授,而冒恩为多,公言:「诸道兵会啰兀,初无大敌,所捕获特老弱牛羊杂畜尔,其所得地又举弃之,则将吏为无功明矣。
而赏不次,请更下二府裁定」。
遂杀其恩有差。
转运使以调发烦扰被劾,公言:「事不素虑,而起仓猝,其势不能不然,请薄其责」。
于是遂得薄责。
俄请知郑州
会朝廷有事于洮河,乃拜公宣徽南院使、判秦州,召对,面加慰劳。
既而董毡用旧事贻公以书,且称敕,公遣谓曰:「若藩臣,安得妄称邪」!
董毡皇恐,不敢复妄称,边人用是益知畏伏。
后数月,王韶洮河,降附者又以万计,乃建熙州,而迁公检校太尉
公自以为无功,固辞不听。
俄以疾请内徙,除判河阳,遣内侍将高医疗治,听归管城第。
西太一宫使,使便辅养,其所以待公者无不至。
而疾益侵,遂不复起。
呜呼,其命矣夫!
其命矣夫!
享年六十七,其年五月庚申,葬于怀忠里先公之茔。
公资孝友,而器宇深博,家居未尝妄喜怒。
暇则读书,究观古今治乱之要,而不为章句之学,故所至有治功。
其在朝,耻言人过,及遇事则必争,无所回屈。
处大事虽甚遽,常从容若有馀。
而治边尤不喜生事,务安静镇重而已。
所荐士多至百馀人,往往为名臣,其间有未之识者。
自真皇帝题文靖公名于屏风以遗仁皇,仁皇帝复题公名于殿柱以遗英皇,故其感慨瘁尽,谟猷风采,有以似之也。
熙宁初,以旱诏求直言,公奏:「人主不可以圣自尊,当用晦以接下。
方今之病在于知人之难。
务虚文而无实,不可不察,察之,则天应旋至矣」。
前后讽切甚多,常恳恳出于忠厚。
然慎秘,人莫得知。
枢密之制下,其略有「屡陈忧国之言,多发便时之策」者,然后天下之人知公为有言也。
娶扈氏,赞皇郡夫人,再娶王氏,清源郡夫人,皆先公以亡。
四子:希逸太常寺奉礼郎
希彦,尚书库部员外郎
希仁大理评事
希明太常寺太祝
希逸希仁又先公以亡,希明尚幼,独希彦好学,有吏能,为公所器爱。
女四人:长适太常博士秘阁校理韩忠彦
次适保州军事判官向纪;
次继室忠彦
次许嫁光禄寺丞赵元绪。
孙四人:淑问,大理评事
善问、渊问,并太常寺太祝
请问,未仕。
曾孙二人:师中,试将作监主簿
举中,未仕。
公在开封时,镇尝从事于府中,希彦奉公之状来求铭。
铭曰:
姜姓自古,得胙于吕。
太公封齐,遂荒东土。
维申及甫,为周卿士
崧高》之诗,既好且肆。
宋兴百载,愈显益大。
维公之门,国相者再。
伯祖皇考,三朝倚赖。
民富于内,兵偃于外。
文靖公,实相仁宗
缉熙弥缝,致平底隆。
有德有功,有初有终。
庙享之从,见于歌工。
庆流源源,泽被后昆。
维公之生,气直而温。
规为设施,无所不宜。
匪急而集,匪严而威。
外台将输,阜康是图。
国裕于用,家丰有储。
方面翰屏,慎重镇静
有怀者恩,必信
庙论和壹,枢机精密。
出入始卒,周旋如一。
公讣上报,维皇震悼。
大用未究,胡不耆耄。
神崧之原兮博大且长,森成兮林林苍苍。
附于先公兮永固以藏,福流无穷兮子孙其昌。
乞男忠彦召试中等与馆职劄子1067年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九、《安阳集》卷三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窃闻已有圣旨,臣长男忠彦特与馆职
臣此来忝冒之过,夙夕未知所处。
而陛下加意眷臣,又复恩及子舍,可谓殊常而绝异矣!
臣欲罄写肝膈,必期寝罢,虑陛下方推厚礼,不得悉如所乞。
然在理当请,须合陈露。
伏睹前朝辅臣子弟,有得预馆殿之职者,必先召试中等,然后推恩。
忠彦欲望圣慈特令学士院校试,依试到等第施行。
或不中程,即如常例。
既免滥厕美职,又协朝廷旧规。
老臣侥荣太至,日自羞愧。
永兴军乞移乡郡第五劄子1068年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九、《安阳集》卷三五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臣今月十二日,男秘书丞秘阁校理忠彦赉到诏书一道,伏蒙圣慈以臣再上劄子,乞还守相州旧任不允者。
一夫不安其所,尚轸睿慈;
老臣之诉以诚,岂无恩恻?
从而后已,罪敢逃诛!
今诏旨谕臣特以羌变难知,边备宜谨,责臣豫虑,未容辞疾以去。
臣复思之,戎心虽未易保,然使人继至,朝廷将许其纳欸,非如训兵伐罪之际。
在于此时,仅若无事。
边备虽不可弛,然有诸路守帅,分制阃外,非必多病昏疲之馀,独可倚办。
且臣初辞重柄,本祈均佚,今积衰疹,愈难任剧。
当疾势可治之时,陛下若念其久劳,少赐息肩之地,即异时气体稍完,犹可为陛下之用。
茍此而不顾,必俟其病及膏肓,先犬马而填沟壑,始怜而信之,固已晚矣!
伏望早降俞命,俾还旧守,得谐休养,实再生。
臣无任祈天俟命激切之至。
永兴军乞移乡郡第八劄子1068年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九、《安阳集》卷三五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臣男秘书丞秘阁校理忠彦至,伏蒙圣慈特赐传宣抚谕,以臣疾病,令更自将理,所乞相州,为西事未了,不令更入文字者。
陛下遇臣,乃隆于父母之爱;
惟臣诉上,亦思尽蝼蚁之诚。
感泣以言,圣明当谅。
伏念臣进以孤直,不立朋援,唯知忠义,是为报国。
故当艰难险阻之事,未尝辄有辞避。
向在两府,通及一十二年,虽身有宿疹,每遇夏秋,复多为脾泄所苦。
然在假告,近或三四日,远亦不曾出旬,则能出赴朝参,不妨职事。
今臣已六十一岁,涉历忧患固多,气血日衰,不能胜任疾病。
入夏来,藏府复泄,胁气乘虚动作,逮月馀日,全然妨废视事。
近虽勉强而出,顿觉昏疲,唯是肌骸,止存皮骨。
臣因自忖度,若疆事未息,且尽此残喘支吾,尚恐有误国家,无益大计。
况今羌雏送欸,遣使再叩延安,朝廷已遣韩缜等与议,始虽少有违异,终必俯服从命。
臣故于此时,深望陛下念臣攀附二圣,粗竭忠力,特垂旧恩,许臣还守乡邦,少遂休养。
况盛时难遇,真主难逢,犹幸一二年间,气体稍完,复思展效,不忍默默,甘与犬马同尽。
陛下若谓事平之后,尚须处置,缘今四路帅臣所治,皆接西人境界,百闻不如一见,终是易为经营。
永兴去诸路各一十馀程,边事既难遥度,不免却牒本路详酌,只是空费文字往还,其实何益?
又,庆历中契丹再议通好之后,富弼枢密副使,曾出于河北宣抚
及元昊将许封册,是时臣充枢密副使范仲淹参知政事,亦曾相继出往陕西河东宣抚
今朝廷将容西人请命,若遣二府大臣,一赴西边经制,事既目睹,则朝廷易为听从。
何必责臣久病精神耗竭之馀,谓可倚任,其败事必矣!
念臣男忠彦回阙,敢附此血恳,重干宸听。
伏望天地之造,早允前请。
臣不胜孤诚迫切,哀祈俟命之至。
谢令男忠彦抚谕劄子1071年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四○、《安阳集》卷三六 创作地点: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
臣今月二十三日,男忠彦奉使契丹过府,具道朝辞日面奉圣旨,令到北京特加抚谕。
臣老拙无状,日极衰疲,惟惧旷隳,有孤寄任。
岂意陛下不遗旧物,尚赐记存。
兼臣男忠彦,才不过人,历事尚浅,亟被选擢,将币虏境,往来由臣治所,众论以为至荣。
父子遭会圣明,优异如此,惟坚忠孝之大节,少酬天地之殊私。
东平县吕氏墓志铭熙宁四年二月1067年2月28日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八、《安阳集》卷四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安阳市
余长子太常博士秘阁校理忠彦妻吕氏,故相文靖公夷简之孙,观文殿学士尚书吏部侍郎公弼之女也。
文靖公以王佐之才,辅相仁庙,二十年间,仁恩德泽,浃洽天下。
观文公继以隆名伟业,居右府,翼两朝。
故吕氏袭其京庆,而贤明柔淑之性,邈然宜异于众也。
年十六,归韩氏,虽尚妙年,能不以贵相之家,辄自骄懈,妇道修谨,过于老成。
其姑卫国夫人崔氏,爱而抚之,谓其可教。
卫国治家谨肃,仁而好施,亲族无疏近,资恤周至,其心勤勤,唯恐不及。
吕氏常在左右,朝夕师仰,禀训不怠,悉能知其薄己厚物之意。
卫国之薨,余则以家事付之。
吕氏奉其姑遗法,惕然不敢失,凡所施设,与卫国平日无少异焉。
于是内外欣服,知克绍其风矣。
治平二年秋,得疾淹久,数泣而谓忠彦曰:「我疾势日加,万万不可治。
我有幼妹在家,君若全旧恩以续之,必能恤我子矣。
二姓之好,不绝如故,我死无恨矣」!
八月四日,果以其疾卒,年二十七。
观文公始擢贰枢府,悲思不已,乃为奏,得追封东平县君
生三子:长曰锦孙,次曰密孙,皆早夭;
次曰治,太常寺太祝,聪谨嗜学,吕氏尤所钟爱。
忠彦不忍违其遗言,为娶其妹。
熙宁四年二月二十八日,因其伯姑安康郡太君陈氏之葬,自京迁吕氏之柩厝于相州安阳县丰安村先姑夫人之兆次。
铭曰:
吾得卫国,同吾壶中。
治家之法,惟平以公。
内外亲党,无恩不蒙。
吕氏嗣之,得其清风。
如何不幸,盛年以终。
失吾良妇,哀兮可穷。
宗室袭封议(时在学士院,朝廷以为非是。两制议者各赎铜三十斤,礼院各追一官。)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八、《司马公文集》卷四二、《司马温公年谱》卷五
臣等窃原圣人制礼之意,必使嫡长世世承袭者,所以重正统而绝争端也。
古者诸侯生立世子,死则袭爵。
故令文称:「诸王、公、侯、伯、子、男,皆子孙承嫡者传袭。
若无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孙;
无嫡孙,以次立嫡子同母弟;
无母弟,立庶子
庶子,立嫡孙同母弟;
无母弟,立庶孙。
曾孙以下,准此」。
皆谓始薨之时应袭爵之人也,其无后者,则国除。
自唐末以来,王公以下不复承袭。
国朝故事,常封本宫最长者一人为国公
陛下以为非古,故于去年十一月十一日降敕,节文称:「宣祖太祖太宗之子,皆择其后一人为宗,令世世封公,补环卫之官,以奉祭祀,不以服属尽故杀其恩礼」。
又称:「其非袒免亲,更不赐名授官」。
太常礼院寻奉检详国朝近制,诸王之后皆用本宫最长一人封公继袭。
今来新制既言祖宗之子皆择其后一人为宗,即与自来事体不同。
本院参详,合依礼令传嫡承袭。
闰十一月五日,奉圣旨:「祖宗之子,并濮国公,并令传嫡袭封。
所有见今诸宫院已封公者,令依旧,将来即更不袭封」。
臣等详观两次诏旨丁宁,皆欲以复古礼而重正统也。
今据礼院所定,诸王后合袭封人内,除越王曾孙世程、鲁王孙宗肃、韩王孙宗缋、吴王孙宗绛,并依礼令当传袭外,其昭成太子、陈王蔡王皆无后,国当除。
宗保、仲合、宗达,以旁亲继袭,乃是朝廷特恩为之立后,绍封其国,于礼典亦无乖违。
所有秦王之后,陈荐等欲立其庶曾孙克继,韩忠彦等欲立其庶长孙承亮;
楚王之后,陈荐等欲立其庶曾孙世逸,韩忠彦等欲立其庶长孙从式
魏王之后,众礼官皆欲立其嫡孙同母弟宗惠。
臣等看详三王见今自有正统,而承亮、从式、宗惠皆系旁支。
若此三人袭三王之封,则子子孙孙常居环卫,世袭爵禄,与国无穷。
其正统子孙,袒免以外更不赐名授官,数世之后,降在皂隶。
如此,三人何幸而封?
正统何罪而绝?
不惟与之意乖违,亦非圣诏所谓「为宗传嫡」者也。
所以然者,盖缘礼令据初薨之时定为嗣之人,今日于数世之后议当为后者,事体有殊,而专执令文,所以参差不合而异论纷纭也。
臣等按忠彦等以为令文之制与古稍异,若无嫡孙而有嫡曾孙,则舍曾孙而立嫡子母弟,若无母弟,又立庶子
以此知亦许推及旁支,常以亲近者为先也。
今令文称「无嫡孙同母弟,则立庶孙」,以《礼典》与《五服敕》言之,诸子之子,除嫡长外皆为庶孙。
既云立庶孙,则当于诸房庶孙内择其长者一人立之。
盖王视孙恩亲等也,庶孙比曾孙行尊而属近也。
臣等按令文皆约古礼为之,安有与古不同之理?
借使不同,朝廷方宪章稽古,亦当舍令而从礼,岂可弃礼而就令也?
况令文所谓「子孙承嫡者传袭」,言嫡子、嫡孙相继不绝,虽经百世,皆应传袭也。
若不幸而绝,则有立嫡子同母弟以下之事,非谓有嫡曾孙舍之不立而立嫡子之母弟也。
晋庾纯云:「古者所以重宗,诸侯世爵,士大夫世禄,防其争竞,故明其宗也」。
吴商云:「按礼贵嫡重正,所以尊祖祢,继世之正统也。
夫受重者不得以轻服服之,是以孙及曾、元,其为后者,皆服三年,受重故也」。
王敞云:「君为祖三年,既为君而有父祖之丧者,谓父祖并有废疾不得受国而已,受位于曾祖者也」。
范宣云:「嫡孙亡,无后,则次子之后乃得传重」。
以此观之,明嫡统不绝,则旁支无继袭之道。
然则令文所谓「子孙承嫡者传袭」,自嫡曾孙以下皆包之矣。
所以更言「若无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孙」者,嫌人无嫡子,即立嫡子之母弟,或嫡子有罪疾,并其嫡孙废之故也。
又言「曾孙已下准此」者,谓庶孙以上皆无,即立嫡曾孙之母弟,无母弟则立庶弟之类是也。
若令文之意,但以行尊属近者为嗣,则无嫡子,便应立嫡子母弟及庶子,何为更立庶孙也?
必若忠彦等所云,则国家故事取本宫最长者一人封公,已是行尊属近之人,更当遵行,何必更有改作也。
彼令文所指者,传袭之人,《五服敕》所载,丧服之制,事理各殊,岂可引丧服之庶孙,證传袭之庶孙也。
且造令之时,王公以下薨则传袭,故少有立曾、元者。
诸王之薨,已历数世,乃更追议当为后之人,则不应舍正统而更取旁支也。
今欲使合于古而适于今,则莫若自国初以来,于其人薨没之时定当为嗣者,以至于今日,则于礼令不失,而亦不离正统矣。
秦王雍熙元年薨,于时嫡子德恭当立。
德恭景德三年卒,嫡长子承庆当立。
承庆以宝元二年卒,无嫡子,有庶子六人,长曰克晤,先卒,无子。
次曰克继,当立。
楚王以某年薨,嫡长子惟叙当立。
惟叙以大中祥符五年卒,嫡子从煦当立。
从煦以庆历五年卒,无嫡子,有庶子世逸一人,当立。
魏王以某年薨,无嫡子,有庶子三人,长曰允升,以某年卒,嫡子宗礼当立。
宗礼治平二年卒,嫡长子仲翘先卒,无子,次母弟仲髦亦先卒,次母弟仲苍当立。
以此考之,其当为后者,岂不明白矣。
所有承选虽是德文之嫡子,其父元非嫡长,自不应承袭。
盖因今来承亮以庶孙得承袭,故从承选有辞。
先王制礼皆本诸天地,酌之人情,譬如四支百体,不可移也。
移之则纲纪纷乱,争端并兴,于承选可以见其验矣。
臣等谨依古礼及令文,并去年十一月十一日敕命、闰十一月五日圣旨指挥检详属籍,重行定夺到秦王之后,合以克继袭封;
楚王之后,合以世逸袭封;
魏王之后,合以仲苍袭封。
其馀并如众礼官所定。
封诸王后议熙宁三年七月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五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三
窃详圣人制礼之意,必使嫡长世世承袭者,所以重正统而绝争端也。
古者诸侯生立世子,死则袭爵,故令文称诸王、公、侯、伯、子、男,皆子孙承嫡者传袭。
若无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孙;
无嫡孙,以次立嫡子同母弟;
无母弟,立庶子
庶子,立嫡孙同母弟;
无母弟,立庶孙。
曾孙以下准此。
皆谓始薨之时,应袭爵之人也。
其无后者则国除。
自唐末以来,王公以下不复承袭。
本朝故事当封本宫最长者一人为国公,陛下以为非古,故诏宣祖太祖太宗之子,皆择其后一人为宗,令世世封公。
又诏祖宗之子并濮国公,并令传嫡袭封。
臣等详观诏旨,皆欲复古礼而重正统也。
礼院越王德昭曾孙世程、鲁王元份孙宗肃、韩王元偓孙宗缋、吴王元俨孙宗绛传袭,已如礼令
昭成太子元僖、陈王元杰蔡王元称皆无后,宗保、仲合、宗达以旁支继袭,乃是特恩为之立后,绍封其国,自应礼典。
秦王廷美之后,陈荐等欲立其庶曾孙克继,韩忠彦等欲立其庶长孙承亮;
楚王德芳之后,陈荐等欲立其庶曾孙世逸,韩忠彦等欲立其庶长孙从式
魏王元佐之后,众礼官皆欲立其庶孙宗惠。
臣等看详,三王自有正统,而承亮、从式、宗惠皆旁支,若此三人袭封,则子子孙孙常居环卫,世袭爵禄,与国无穷。
其正统子孙袒免以外,更不赐名授官,数世之后,遂为布衣。
如此,旁支何幸而封,正统何罪而绝?
不惟与之意乖违,亦非圣诏所谓为宗传嫡者也。
所以然者,盖缘礼令,据初薨之时,定为嗣之人。
今日于数世之后,议当为后者,专执令文,不原礼意,所以龃龉难合,异议纷纭。
忠彦等以为令文之制,与古稍异,臣等案令文皆约古礼为之,安有与古不同之理。
借使不同,朝廷方宪章稽古,亦当舍令而从礼,岂可弃礼而就令也!
况令文所谓子孙承嫡者传袭,言嫡子嫡孙相继不绝,虽经百世皆应传袭也。
不幸而绝,则有立嫡子同母弟以下之事,非谓有嫡曾孙舍之不立,而立嫡子之母弟也。
晋庾纯云:「古者所以重宗,诸侯世爵,士大夫世禄,防其争竞,故明其宗也」。
吴商云:「案礼,贵嫡重正所以尊祖祢,继世之正统也。
夫受重者,不得以轻服服之,是以孙及曾、玄其为后也者,皆服三年,受重故也」。
王敞云:「君为祖三年。
既为君而有父祖之丧者,谓父祖并有废疾不得受国而己受位于曾祖者也」。
范宣云:「嫡孙亡无后,则次子之后乃得传重」。
以此观之,明嫡统不绝,则旁支无继袭之道。
然则令文所谓子孙承嫡者传袭,自嫡曾孙以下皆包之矣。
所以更言若无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孙者,嫌人无嫡子即立嫡子之母弟,或嫡子有罪疾并其嫡孙废之故也。
又言曾孙以下准此者,谓庶孙以上皆无,即立嫡曾孙之母弟;
无母弟,则立庶弟之类是也。
若令文之意但以行尊属近者为嗣,则无嫡子便应立嫡子之母弟及庶子,何为更立嫡孙也?
必若忠彦等所云,则国家故事取本宫最长者一人封公,已是行尊属近之人,便当遵行,何必更有改作也?
彼《五服敕》所载丧服之制,事理各殊,岂可引丧服之庶孙,證传袭之庶孙也?
且造令之时,王公以下薨则传袭,故少有立曾、玄者。
诸王之薨已历数世,乃更追议当为后之人,则不应舍正统而更取旁支也。
今欲使合于古而适于今,则莫若推自国初以来,于其人薨没之时,以令文定当为嗣者,以至今日,则于礼令不失而亦不离正统矣。
秦王廷美雍熙元年薨,于时适长子德恭当立;
德恭景德三年卒,嫡长子承庆当立;
承庆以宝元二年卒,无嫡子,有庶子六人,长曰克晤,先卒,无子,次曰克继,当立。
楚王德芳兴国六年薨,嫡长子惟叙当立;
惟叙以大中祥符四年卒,嫡子从煦当立;
从煦以庆历五年卒,无嫡子,有庶子之后世逸一人,当立。
魏王元佐以天圣五年薨,无嫡子,有庶子三人,长曰允升,当立,允升景祐元年卒,嫡子宗礼当立;
宗礼治平二年卒,嫡长子仲翘先卒,无子,次母弟仲髦亦先卒,次母弟仲苍当立。
以此考之,其当为后者,岂不明白?
秦王楚王后,宜如荐议。
魏王后,宜以仲苍嗣。
赐新除中大夫尚书左丞韩忠彦辞免恩命不允诏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九、《苏魏公文集》卷二二
忠彦:省所劄子,奏辞免恩命事,具悉。
卿才推时栋,世载王勋,先帝所知,朕尝倚用。
地官主计,已阜邦财;
省辖提纲,擢参国论。
顾佥言之惟允,在眷注之尤深。
其听训言,亟践乃位。
所请宜不允。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駮坐讲义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一九、《苏魏公文集》卷一六
太常苏某、龚鼎臣孟阳礼官王汾刘攽韩忠彦等议:臣等检详《国朝会要》,天禧旧制侍臣皆赐坐,讲者别设本于前,列坐而听。
乾兴以后,侍臣先就坐,赐茶讫,彻席立讲,讲毕复坐,赐汤。
近制,当讲读者立于上前,馀皆退坐,并出一时特旨,侍从之臣皆同此制,非为侍讲别设殊礼也。
然则事出上恩,虽微贱赐坐,于义无害。
即人主不命而自请,则为非礼矣。
今公著等议讲者当坐。
臣等以谓侍从之臣见于天子,若赐之坐,有所顾问,犹当避席立语,况执经人主之前,本欲便于指陈,则立讲为宜。
若谓其传道近于为师,则今侍讲解诂,旧儒章句之学耳,非有为师之实,岂可专席安坐,以自取重也?
又朝廷班制,以侍讲侍读之下,祖宗建官之本意重轻可知矣。
今若使侍讲辄坐,其侍读当从何礼?
若亦许之坐,则侍从之臣每遇进说,皆当坐矣。
若不许侍读之坐,乃职卑者礼厚,而位高者礼薄,轻重为不宜矣。
且自乾兴以来,侍臣立讲,历仁宗英宗两朝,行之仅五十年,自可守为定法,岂可以为一旦有司之失,而轻议变更乎?
今人主之待侍臣,由始见以及毕讲,皆赐之坐而从容焉,其尊德重道固已厚于三公矣,尚何加焉?
仲尼之时,人臣拜君于上。
仲尼尝曰:「拜,下礼也。
虽违众,吾从下」。
仲尼之正名重礼如此,盖尊君卑臣之分不可易也,臣等敢不以为法?
讲官侍立,伏请仍旧施行。
辞免立班劄子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三一、《苏魏公文集》卷六九
臣昨蒙圣恩,除授守尚书左丞,续准閤门告报,奉圣旨令臣立班在韩忠彦之上。
臣窃见近例,同知枢密院尚书左、右丞,以除授先后为立班之序。
臣叨蒙进擢,已圣眷,至于叙位躐次,恩礼尤异。
在臣愚分,实不遑安。
欲望圣慈许依近例,令臣立班在韩忠彦之下。
两制秦王袭封状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九四、《彭城集》卷二四
臣等谨详熙宁诏书,为秦王置后。
其时判太常寺陈荐等议,请以秦王庶孙克继为后,知礼院韩忠彦等请以承亮为后。
先帝兼览二议,诏依忠彦等所定。
大宗正司言所立嫡庶不当,乞赐详定,又诏两制官改议。
王圭等议当以克继为秦王后,奉圣旨依已得指挥,承亮遂封秦王
臣等闻《易》曰「大君有命,开国承家」,故《春秋》之义,唯天子得以专封。
今承亮为秦王后,诏旨丁宁如此,是大君命之开国,天子所得专封。
承亮受国,传其子克愉,已经两世,无为辄厝论议于其间。
且上考前世史传,及本朝故事,未有传国两世,复议移夺者。
今克愉亡殁,自当依礼律,置其后嗣。
其他宗室,妄有讼诉,不在采听之限。
韩忠彦左丞以其弟嘉彦尚主未当奏元祐四年七月 北宋 · 傅尧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四、《国朝诸臣奏议》卷三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七五、《右编》卷一四、《经世八编》卷二二四
臣伏见近除韩忠彦尚书左丞,继又以其弟嘉彦尚主,物议籍籍,以为未当。
臣不敏,不敢臆度其是非。
臣窃谓李德裕实唐之名相,建言:「旧制,驸马都尉与要官禁不往来,开元中诃督尤切。
今乃公至宰相及大臣私第,是等无他,直泄漏禁密,交通中外耳。
请白事宰相者听至中书,无辄诣第」。
当时防禁如此。
今乃萃于一门,议者之言良可取也。
况君举必书,而书事必谨其始。
陛下自临御以来,励精政事,未有过举,而首开此涂,异日援以为比,其弊将深,且书于史册云始于陛下,使后世指为讥议,顾不惜哉?
愿陛下深思之。
陛下用臣辈为聪明,臣茍知而不言,负陛下之罪不容诛矣。
朝请郎潼川府路提点刑狱杜公墓志铭1103年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三、《净德集》卷二四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吾友杜公,讳敏求字趣翁,其先出于唐杜氏,历世有显人。
西汉御史大夫曰周,东汉谏议大夫曰穰,晋有恕、有预,皆名臣也。
洎唐之盛,为宰相者十一人,子孙又以文章显者,有曰审言审言生闲。
字子美肃宗时右拾遗论事忤旨,出为华州司功
会关、陕凶歉,弃官流落剑南,居成都西郊,严武待之甚厚,表为节度参谋
久之,崔旰乱,甫往来二蜀。
至大历初,南下沅、湘,卒于耒阳
甫初娶司农少卿杨怡女,生二子,及下江陵,留二子守成都籍。
杨子琳之乱,避患奔眉之东山大垭,因家焉。
其后族属蕃衍,遂为郡大姓。
后有葬青神者,遂为青神人
公之曾大父光期,隐晦不仕;
大父允升,以文行推高于众,为乡先生
父万,静默守道,笃好经史,由公贵,赠朝散大夫
妣宋氏,赠昌国县太君
公幼禀颖秀,不与群儿类。
在襁褓时,每见字书,辄喜动于色,或指而道之。
幼教以班固史,遂能记。
七岁尝赋《闵雨诗》,有「农夫苦相问,燮理是何人」之句。
年十八,问学该赡,尝应进士试。
眉素多士,试者二千人,能合于式度中选者,数止二十,由是人人竞衒所蕴,以争能决胜于一时。
有司深慎去取,莫不搜索隐奥,标而为题,明经中选,或于题有所不知者。
公凡两试,每临为一词,则详尽意谓,贲以辞藻,选在甲乙,乃登嘉祐六年进士第
简州司理参军,徙绵州西昌判州事。
寻而丁大夫公忧,除服,知汉州什邡县
嘉州犍为泺骤激入江,有罗护滩据险奔激,屡为患。
公导而通之,至今民赖以济。
赖田寨控羌夷,率以武弁领之。
公至未期月,主者数以夷人相侵扰为告,意在开边隙以要赏。
公揣知其情,不答,而告至不已,公曰:「某虽不肖,来临此邦,羌人未必我欺。
他日茍有患,吾自任其责」。
已而终公之去,竟无他警。
邑人孙熙祖险猾慢上,县官稍不假借,辄造作飞语,欲中伤之。
前后来者,往往悦以美言,幸无事。
公将抉剔其恶而诛锄之,终公之去,更不敢涉县境。
昌国君忧去职,既除丧,屏处里舍,悢然有不愿仕之意。
部使荐之,就监成都商税。
成都市征,岁多羡入,至者往往苛敛以觊赏。
公独不然,务职举以办事,耻削民以希进,于是上下两得,民甚乐之。
元祐中,以十科进擢天下士,命近臣荐而后用。
时荐公者十数人,既还阙,未尝一言闻于人,乃诣吏部,拟润州通判以归。
或告之曰:「公德望之重,十科所荐尤多,傥诣丞相,当得美仕,何不审为计,而遽归乎」?
公曰:「富贵穷达,固有命。
吾读书闻道踰四十年,未尝求知于人。
茍有知者,皆自相知耳,何暇修辞令,俛颜色,汲汲自媒以取辱哉」!
执政惜其所守如此,不得已,除公成都府教授
公闻命,喜甚,促装而西。
官满,执政见其姓名,问同列,曰:「是尝除成都学官,欣然而去,而未尝识之者。
若人安恬静退,岂须识其面目而后用之乎」!
即日除太学博士
熙宁元丰以来,士专一经,或略去文学,及委公撰堂试策目,乃条析之学以询之,自是诸生稍稍习史传。
未几,罢词赋,复以经术取士,公曰:「吾昔以诗赋举进士,故在此选,今用非所长,安能屑屑务向背以徇合于人乎」!
即请于朝,求罢去,改差通判定州,在韩公师朴幕府,事无巨细,多以委公,公率以仁恕忠厚补之。
韩公尝谓同僚曰:「吾与治中君性相若,气相投,无异兄弟,但姓不同耳」。
掾曹以母疾赴官淹缓,众皆难之,公为出力必争,毅然不可夺。
徐诘之,乃故右辖胡公婿也。
公告韩公曰:「万里从官,以母疾后期,不失为孝子,又况胡公婿乎!
某素受胡公之知深,傥不一言,他日泉下何面目见之」?
竟使就职。
韩公叹曰:「笃于风义至如此,可为薄俗戒」。
元符初,除广汉太守
京居仅二年,掩关读书,未尝妄与人交一言,士论伟之。
今上即位覃霈,迁朝请郎,除梓州路转运判官,就移提点刑狱
识者谓朝廷将大用,俄感疾,乞致仕,卒于官,享年六十有三,实建中靖国元年八月二十日也。
公初娶太原王氏,崇德县
再娶郭氏,旌德县
又娶郭氏,长安县
二子:长曰端方,博学孝友,公笃爱之,先公十五年卒;
次曰续,今才六岁。
女三人:长适进士孙燮;
次适新授成都郫县主簿张澈
季适进士郭琛,而先亡。
孙男一人,曰嗣老。
将以崇宁某年二月二十三日葬于玉台乡敦教里,举长安君及端方之丧而祔焉。
有文集三十卷,藏于家。
公仕宦四十年,未尝殖产,或劝之,则曰:「君独不闻萧相国所谓『令后世贤,师吾俭』乎」?
使没于利者闻之,当足以自警,故今西南指士大夫廉洁者,必推以为先。
既丧,梓人哀其贫,赒以赗赠,孀妇诸孤号且诉曰:「先君子昔以礼义自持,终身未尝一毫取于人,今不幸至大故,虽贫甚,宁寒饿以死,敢纳人之遗,以累其清白耶」!
辞不受。
闻者深嘉之,以为非公廉洁自处,素信于其家,安能至是。
呜呼!
予从公最久,知公最详。
方少时学有原本,文辞纯明博赡,谓其可以标范后来,故爱之。
既壮而仕,则闻其治有体要,重民贵义,谓其可以扩而充之,以及远大,非特区区郡县耳,故畏之。
及见其信道守己,愈老益坚,不以一毫屈于物,而觊尺寸之茍获,然亦竟不为时用,故惜之。
又悲其平生患难,死亡憔悴,岁月相继,将卒而子尚幼,已死而家尤贫,诸孤尚不忍茍得,以累其素履,可谓贤矣。
天地之报施善人吉士,果可知邪,果不可知邪?
予又闻,昔者孔子论死生之际,则曰:「知生而不知死,吊而不伤;
知死而不知生,伤而不吊」。
至「朋友之丧,则亦吊于寝门之外」。
斯皆要以恩义而归诸礼也。
予于公既吊而又伤之,哭于寝门之外,而又铭之,孰谓非礼欤!
铭曰:
终始从公,可得而知。
义操于我,从容典彝。
德爱在物,涵濡咏嘻。
吊且伤矣,曷穷予悲。
大山之垭,青江之湄。
著信以铭,云乎庶几。
帅臣当使便宜行事奏元祐二年 北宋 · 孙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六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窃闻陕西帅臣,皆朝廷夙所选擢,及被边稍有警急,事事闻于朝廷,从来仓猝,又须应副。
臣恐委任帅臣之道,为未尽也。
臣以为诸路帅臣之中,唯陕西五路,朝廷之所留意,万一有警,帅臣自有所处,则朝廷无事矣。
今御帅臣之法太急,不敢以便宜行事,故帅臣凡边事不以大小,悉闻于朝廷。
臣谓宜稍略其法,使帅臣便宜于边境之间,然后责以边事,事之小者,不以闻于朝廷,稍习用祖宗御边帅之道,则帅臣悉心,朝廷无事矣。
〔贴黄〕臣闻定州韩忠彦时有请于朝廷,不敢以边事为任。
帅臣之中不任责,朝廷又不责之,如此则帅臣虚设矣。
〔附录〕日记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三
元祐五年七月二十七日,以孟秋享致斋本省。
是日早,延和奏事毕,留身请补外。
谕以不可,哀祈切至,再拜而退,投表于通进司
随有旨东府,不许般出。
明日,从上自景灵宫还,至端门即入,即返辔而南,寓泊曹民园听命。
八月一日癸巳再表,批不允。
近当阎安自曹园押入,随班奏事毕,少留再恳,谕劳再三,未有可旨。
退再入劄子上焉。
是日有旨,诸处毋接外章奏。
五日五鼓封还所奏,陈衍押入,见于本省后堂,见奏垂拱。
六日奏事已,少留面对(《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六小注引。)
/元祐五年八月戊戌吾之求去也,岂苟然耶?
吾出于寒远,被擢四年矣,实过其分。
于国既无显劳,而妨贤路,宜知止。
此一可去也。
元祐政事,更首尾者零落无几。
独吾与微仲在,馀者后至,远者才一年尔。
虽不见其大异,然不得谓之趣向同也。
或漠然两可,或深藏其意为不可测,或以异意阴入其害,公肆诋諆。
挚近因中司一章论政有云:「愿戒大臣共敦此义,勿谓不预改更之事,遂怀同异之心」。
于是所后至者皆不乐,不乐则意不得不生矣。
故政论不一,阴相向背为朋,而吕相亦自都司吏额事后于吾有疑心。
夫共政事者六人而有异志,同利害者才二人而有疑心,则岂独孤立之不易,实国事之有病也!
古人有安国之志、全身之智者多引避之。
此可去二也。
去年六月范尧夫罢后,至此阙右揆
安厚卿丁忧,近又孙和父薧,吾位遂在众人上。
议者或以递见及,势岂得
此三可去也。
闻外籍籍以吾于庙议有不合而去,又谓见微比数留身,有所惧而去,皆非也。
又以谓久阙不补,恚而求去,此无知之言也。
士大夫喜吾此举者亦不一云(《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六。)
/元祐五年九月癸未先是,中旨召(裴)纶及(胡)竞为言事官,辅臣面奏候召到审察。
纶至一诣都堂,其人亦清修之士,惟苏颂略识之,遂以纶为监察。
既而言者交章论列,以谓人主用人善,但此二人何缘达于上听?
恐歧径一开,不胜其弊。
乞明降荐者章奏,以公选授。
而纶亦恳辞,故罢之。
终不谕以荐者。
竞尝为瀛州学士,罪恶有状,因并谕曰:「竞到别与差遣」。
外议推求其论,为说不一。
或曰纶前通判蔡州有子在其部,犯法将败,纶力庇全之,故密荐。
又曰纶居许,与诸韩善近,宗师多延誉于士大夫,而致之于傅尧俞,故尧俞密启。
或又云维所荐也。
竞则多谓陈衍荐之,盖尝承受高阳,与竞同时,又雅相厚也。
初云韩忠彦刘安世所荐,皆高阳同官尔。
问二人皆不然(《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八。)
/元祐五年十月丁酉右司员外郎王古秘阁校理太府少卿太府卿李杲卿卫尉卿卫尉卿刘忱太府卿太府少卿程博闻为司农少卿司农少卿廉正臣滑州
吕大防刘挚杲卿老而怠于事,素赖博闻,既非强明,又不勤敏,而太府刘忱虽老犹精审,故易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
/元祐五年十月乙卯初,命元发王安礼对易,韩川封还元发词头,以为病不可为帅。
过都门二十日不敢求觐,其病无疑。
元发磊落有气节,往往不为在事者所喜,故挤逐流落几二十年,方稍被眷奖,有所任之。
而老矣,苦脚疾,他无甚病,然其志未能无所望。
既摧颓不能支,又为后生辈指点,议者疑其邑邑以死也,亦可哀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小注引。)
/元祐五年十月乙未韩宗道刑部侍郎宝文阁待制吕大防实主之。
初莫晓其故,昨撰除目后疑其然,因博询,乃知宗道有求于傅尧俞,小封干大防,故忽发,谓众人猝猝不能可否也。
苏颂亦韩姻,为此委屈者,独谩挚及许将耳。
宗道正侍郎才三月,挚因晚集,以宗道事问大防曰:「何故除外任」?
大防曰:「外面难得可移之人,宗道已多时」。
挚曰:「宗道虽久,乃是权侍郎,改为正侍郎及今方百馀日」。
大防愕曰:「是,是,然终须作待制,只是差早尔」。
挚曰:「不然,只凭观之不为过,若比众人则太优。
陆佃正侍郎五年,才得待制颍州
梁焘两为谏议大夫,又为中丞,又为权尚书,请郡,止得待制郑州
天下公议亦可畏,不知外人如何说此差除也」!
大防默然久之。
逾月,宗道仍旧故官。
大防畏公议,因事改前过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
/元祐五年十一月甲子先是,许将以台章居家待罪,内降自辨劄子云:「臣初与众议不合,进呈日亦言不可,退而进拟,亦不敢签书,即非变本议。
今既招人言,乞行罢黜」。
是月初四日甲子进呈台章及劄子。
吕大防叙差除利一事云:「许将元无论,止曾言恐超资,密院再检有例,遂上。
若一人未同,岂可以进呈?
止是迎合反覆,临时观望,却非有倾夺之意」。
谕曰:「记得上来时将曾言不可,料亦无他」。
大防又言:「臣等疏拙,承人乏而已,其为无补,实皆知罪。
然亦不至作奸,众人议论不同,乃是相济」。
刘挚因曰:「古人以为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
若人人相顺从,却不是好事。
但得各有公心,虽小有不同,而公言之,是乃同归于善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引。)」。
渠阳奏捷(《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引。)
/元祐五年十一月戊子二十八日,辅臣晚集,议陈安民事。
是日早,中书出一奏状,欲差安民河北东、西府沿河与州县同括民间冒佃河滩地土,使出租。
众已签圆,刘挚留状白众曰:「此一事大扰,须三二年未可竟,徒为州乡耆河埽因缘之利,数十州百姓有惊骚出钱之患」。
吕大防曰:「此顷年亦曾为之。
漕司今以两河岁计不足,须当取此,以助其费」。
曰:「括田取租,固未敢言不可,但恐遣使不便。
不若下转运司令州县先出榜,令河旁之民凡冒佃河田者,使具数自首,释其罪,据顷亩自令起租,严立限罚。
若限满即差官同河埽司检按,重立骚民受贿条法。
如此亦须年岁可见次第。
今朝廷专遣使临之,其弊不可胜言」。
大防曰:「甚好!
待别议行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
/元祐五年十二月乙未高丽旧通朝贡,真宗初尝遣使来,自言苦于北寇诛求,愿臣属天朝,绝辽好,请王师援助。
于是,朝廷方与辽和,不受其语。
遂去,自是不至。
熙宁初罗拯将漕福建,因贾舶寄意招来之。
于是时,神宗有鞭挞戎狄之志,喜其说。
即以制置副使,经理其事。
已而入朝奉贡,朝廷待遇之礼、赐予之数皆非常等,恩旨亲渥,至于次韵和其诗。
在馆问劳无虚日,多出禁苑珍异赐之,沿路供顿极于华盛,两浙淮南州郡为之骚然。
每至州县或镇砦,皆豫差诸色行户,各以其物赍负迎于界首,日随之,以待其所卖买,出境乃已。
及鞍马什物等皆用鲜美者,被科之家旋作绣画,或求于四方。
人多失业,至于逃遁,或有就死者。
盖朝旨严切而引伴皆用中人,是以如此。
元丰八年使者回,到今复至。
朝廷用知杭州苏轼御史中丞苏辙之请,痛加裁省,及定其程限,自入界不两日到阙下。
问引伴官向縡、赵希鲁,沿路扰费十去六七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
/元祐五年十二月甲辰初,台谏之击许将也,均独以谓不可用细故退大臣,乞明正是非。
罢,均言益不已。
于是苏辙孙升岑象求等皆劾均以为朋奸。
第一章言均三事:一谓范育不可罢,二留刘挚,三救许将
既而章继不止,然其后章止论救将事,不及其他。
均亦连章劾不为朝廷辨事之是非,补人主聪明,专以私意阴受大臣密谕,结为朋党,表里排陷,乞正其罪。
会兴龙节假放,两曹得以从容各罄所言以相诋,章皆下三省。
均以目录前后章申都,至是进呈。
宸意閒暇,两无所向。
吕大防禀测之。
谕曰:「均难重任」。
大防曰:「自来言官以事去有三四等。
知州知军通判,已甚得监当」。
谕曰:「与合入差遣,不要亏他」。
馀并无言,遂可广德之拟。
因出笏奏曰:「臣昨八月中请外任者,本以窃禄岁久,无补朝廷,心不自安,故乞一郡。
殊不闻均奏留臣也。
臣等进退,料必出于宸衷,岂由臣下议论。
兼台谏留执政,亦合避嫌,疑诚不知体。
又均福建人,臣与之非故旧,亦非乡里,止曾于台中同官。
昨均留臣,臣实不得而知,更望照察」。
笑谕曰:「侍郎有何事要去?
昨是太皇官家留住侍郎,均亦不曾有文字」。
大防曰:「刘挚昨求去,并无事。
今为苏辙上官均文字内说及曾留刘挚,要奏知也」。
为王氏学,有文采,性介洁,守道甚笃。
元丰八年在台,爱其前为御史相州狱,守节得罪,故复举之。
后以张舜民事罢,今年六月复为殿中,至今三黜,皆与义无嫌。
傥止论大臣去留,宜明辨是非,不可轻以人言进退,以厉臣节、塞朋党,如此则为有补。
不然当指邪恶事状,直言而去,为是惜也。
区区以留将为言,故理不胜矣。
大抵将之去,外论半是半非,虽各系其党,盖不无由来也。
又尝语大防,以将为人有可取者:博记问,气劲,见不平必开口,不畏强御,亦其所长。
大防谓潜心怀二,立党偏见,亦可恶者不少也。
孤立于盛党间,可怜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引。)
/元祐五年十二月辛卯朔,中大夫尚书右丞许将太中大夫资政殿学士定州
先是,十一月丙子殿中侍御史上官均监察御史徐君平进对,挚谓韩忠彦曰:「闻君平有章,皆为许将声冤,谓中司不当摇大臣」。
忠彦曰:「自言亦若此,然止称,不及君平」。
挚曰:「前此闻杨康国刘唐老傅尧俞辨诉,台谏官与大臣为地,前未之有。
殆出于近世,非公道也。
党与根株,其奈何」?
挚自谓于用言未尝不恳恳于诸公,天实知之。
既而吕大防亦为挚言声冤事,如挚所闻。
又曰:「常疑人分别南北似非理。
今观之,岂不可骇」!
君平江南人
尝从王安石学,苏辙举为御史
昨闻语于人,颇愠寻常多召君平岑象求议事,彼不知君平异趣,故不疑尔。
今日之对,必有异论。
盖自邓温伯来,梁焘等去,近又召彭汝砺,至今言路复有君平辈。
挚每以告大防,而大防顾疑挚分别南北,此深可虑也。
秦观准敕书御史台碑,适自彼来,为挚言:闻均等对,以许将细故不可动。
又言君平无异志,虽与同对,必不助其语。
又言孙升前对,谕语甚温,但颇然许将争利一事。
云若非言,几误此事也。
及是踰半月矣,乃有内降付三省,云许将近累上表,乞除外任。
资政殿转官知定州
翼日十二月二日以内降进呈。
谕曰:「许将自昨来事后,言者章疏攻弹不已,今令补外,然别无事」。
吕大防奏曰:「近时外补少迁官者,今转官拜职,又得帅府重地,圣恩优厚,臣子之幸」。
又谕曰:「昨来韩枢密傅侍郎事过后便定夺,更无人言。
独有右丞被言文字甚多,不可如此也」。
挚私谓所争利一事诚细故,未足以为去留。
自初入以来,人望不快,昨宣押之后,论者不可止。
上既以利一事为将之是,故言者置其事,止以人物不可在政路为说。
是以天意,顾公议不能主之也。
人不素修,欲信于士大夫,其可得哉!
性敏惠,明见事理,而所趋甚异。
喜圆机,薄节行,持「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之论。
好「宁我负人、无人负我」之事。
此其大失也。
措之于政事,岂非为害?
此人情所以欲去之尔。
前日陈衍至大府第,必以此询决之。
忤物不一,孤立亦可怜。
是日范纯礼都堂,谓挚曰:「继者当用邓温伯」。
又曰八座当用范百禄,补鳌当用范祖禹,补掖当用彭汝砺
又谓将之去非是。
挚与纯礼雅善,故于挚无隐。
然昔者议论不如是之私,今听其言,不敢以为当。
傅尧俞多为其所惑,皆类此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
/元祐五年十二月戊申校书郎晁补之通判扬州
初议除目,吕大防欲以杜纯侍御史孙升起居郎
刘挚曰:「向以无科第及朋事诸韩,自南床中司所劾,罢去为相州
今如何复除此官?
兄弟与今中司兄弟不相与,恐成纷纷。
孙升,不知彼文学何如」?
大防曰:「然以其久于此矣!
自与公同时在台,当少迁。
若以文行,则谁不为之?
待更熟论」。
大防欲用者,盖范纯礼所属。
者,自许将之去,傅尧俞纯礼之党数数延誉邓温伯,冀引补其阙,患升之在言路,故先欲动以待之。
前与梁焘辈力论温伯,故朋党架造如此。
已而纯礼都堂,语王汾不当直为真侍郎彭汝砺尝为中书舍人,反为权摄。
告以王尝除谏大夫馆阁二三十年矣。
彭谪籍,新复集撰,两月即召来,料须有渐也。
又云杜常粗俗,不宜典礼乐。
王钦臣不乐为大蓬,是欲他日除真侍郎尔。
故先以立例也。
纯礼平日恬默,不意其开口如此。
有所偏系故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
/元祐五年十二月甲寅是日,诏以向宗良邢州
初,密院拟差高士敦。
士敦益路钤辖罢,合入此差遣
告命已至,进邸累日。
宗良二十二日入表陈乞此州。
昨日降出,今进呈,太皇太后谕曰:「依宗良所乞」。
即奏曰:「已差人多日」。
又谕曰:「差下甚人」?
奏以实。
谕曰:「为太后曾言,且与」。
宗良复表曰:「自来已差人,无陈乞冲替之例。
欲与宗良别选一州与邢相若者」。
谕曰:「邢只谕宗良,却别寻一州差与士敦,兼士敦不须忙也」。
退依宣谕,以士敦知泾州
圣意深远,刻己避嫌多类此。
宗良孱騃,不足当此任。
宰执所以屡执不与者,恐其害民也。
成就上德,始遂其请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引。)
/元祐五年十二月十六日渠阳旧属溪猺。
熙宁元丰间取其地,自是蛮酋岁出侵扰。
元祐三年,议者争言欲弃其地。
朝廷重其事,故废诚州为军,馀岁废有差。
而侵齧出没犹不已,乃以知荆南唐义问转运使,专措置之,驻于黔阳县
选人余卞,前为澧州推官,上书请废其地与蛮,以息边患。
至是义问辟以为勾当官
二人意主于弃地,朝廷固亦久以是为议,但今方其跳梁为患,宜先有所痛惩艾,然后许之。
于是发京西将兵并土兵殆万众,益以黔南兵丁,给钱二十万缗,责以讨扑。
自十月后兵数进,焚荡庐屋禾仓等,夺其兵械甚多。
但以溪洞地险,有林箐岩穴之阻,官军不可以深入,多隔溪水林薄相射,其杀伤甚众,而不能得其级。
故八战皆胜,级才得二百馀。
朝廷不欲专责以级,盖数级以为功,惧其反害平民。
从来将兵者欲多级者,数杀良民老小,或运粮人夫,斩其首。
议者所痛叹久矣!
义问奏捷亦略足以申威灵。
其酋曰杨晟秀既逃遁,藏于飞山
故近日官军围其巢,今穷迫,与其族数十人作状请命。
义问连上之,朝廷遂欲息民竟其事,故议如义问所画如此。
其间奏请,疑不能无小谩,然包之以就大计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
/元祐六年正月己巳,命翰林学士兼侍读范百禄权知贡举天章阁待制吏部侍郎兼侍读顾临国子司业兼侍讲孔武仲权知贡举
执政聚议,始欲用侍御史孙升同知
挚谓无旧比,乃止。
挚意谓邓温伯必进补许将阙,其党疑必论列,故谋以此五十日拘之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甲申是日,吕大防移疾。
太皇太后陈衍尚书省,问刘挚人材可进用者,具以六七人对,苏辙王岩叟在焉。
又询大防第,不知大防所对为何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丙戌龙图阁学士、知杭州苏轼吏部尚书
先是,太皇太后两谕执政,令除此官。
时以初入台,又杭方灾伤,故徐徐至今(《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丁亥,诏安礼资政殿学士,仍知舒州。)安礼非纯正之士,然忼慷有大节。
在神宗朝为左丞,数数敢论事,不小屈于王、蔡,一时翕然推重。
但其人治己不肃,性淫侈,又喜宠小人,此其不至者。
其才高甚,世之悠悠者未可轻议也。
或云傅尧愈惑于范纯礼辈所教,锐欲痛黜之。
苏颂韩忠彦不知,又佐其说。
吕大防无他意,处心稍平,故止降小郡,不置劾。
或谓曰:「不知了得否」?
意欲扬此声以掩纷纷。
竞坐唐老康国言,再落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二月庚寅是日经筵吴安诗侍讲冯京初赴侍读
宰臣执政读官毕,起诣御前奏事,申叙所讲所读之事有未尽或可以因古讽今者,从所请也。
前此尝已面奏欲如此,盖执政数年间未尝闻上德音。
上渊嘿谦靖,同听之间未肯出语可否。
唯于经筵可以讲学问之事,庶有闻也。
今日所申论,乃仁宗宰执以内降事,令中书密院执政守条诏,明有法者不得更取旨。
讲官讲《孟子》不为管、晏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
/元祐六年正月辛卯前月二十四日有所问,挚对以元祐以来政事虽有更张,臣僚虽有进退,皆天下公议、顺人心者。
若异时之是与非固不能保,然自有公论也。
今不若引用正人,布在近列,以辅佐主上,维持善政,如此而已。
若用小人在左右,则异同纷纷,何待后日也?
因以数人可保者附奏。
而辙、岩叟与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小注引。)
/元祐六年二月丁巳是日,辅臣对于延和殿,同问两宫圣安。
候奏事已,密院退,苏辙面奏云:「臣闻谏官论臣不已,昨日又闻备录奏状申三省。
臣望轻德薄,不可以任执政
臣欲乞一外任」。
谕曰:「言官之言皆不当。
切勿轻入文字」。
并进呈徐君平状云:「言事无状,乞赐黜逐」。
谕曰:「与一外任。
杨康国亦与外任」。
再奏言决不敢贪恋恩赐,取辱天下,今日更不入省。
退留身论事。
挚先与大防议同留及节议康国所备录事六状,大要与初状同意,谓刚很自任,曾论众执政,不可使之共政,恐怀疑相倾。
傅尧俞韩忠彦办理断案事,尧俞不直,而劾二人,有二章,又因及挚辈。
此盖言者常事,遂以为雠,非也。
又言曾受张方平赠遗,今乃举王巩,报其私恩。
又言不合弹王觌朱光庭
不合乞弃智固、胜如二堡,欲表里赵卨
又云辙他日必为王安石之乱法度、引奸邪。
又云决去留,不可谋于宰执
盖其间恐有曾误陛下谓可任者,有以嫌疑自处者,有怀利心不肯忤陛下用之意者,今须出于宸断。
大概如此。
内论二堡及王、朱事,众议以为得之,他皆无理。
困于流离,方平爱其才,有所资助,此天下之义也。
岂可以为货取也?
之所取,非若方平者,亦不可受也。
此论鄙哉!
具以其事奏之,喻以为然。
挚又奏:「果曾言及臣等,今便以为雠,臣等虽浅陋,未至如此。
王安石,此则事不相类。
康国云恐众执政畏避强,相引而去,天下之事,又不可知。
亦无此理」。
谕曰:「与一平平外任」。
再奏曰:「康国之论虽过,而其心亦忠谅。
愿少宽容,只与一在京差遣
徐君平亦待移动,皆罢言路也」。
俞之
因从容论议人物,愿常以邪正为心,辨察其心。
又因辅导圣志,叩以宫中进学如何。
皇帝答曰:「见读《孟子》、《论语」》。
又说及《稽古录》,再曰:「已降出」。
从来未尝闻上德音,今闻是三语也。
太皇太后又说魏徵长孙无忌事。
久之,乃退。
密院上殿,挚谕王岩叟使略谢上保全之意。
盖已许罢君平
隔门上马,众勉之曰:「且只入文字,不须居家」。
否曰:「适已奏知」。
遂出。
先是,挚过都省左仆射吕大防不至,大防为挚言欲间日入,就当笔日故也。
挚以为若如此,则两揆于都省遂无聚议,恐未安。
兼门下事简,三日一留亦无害,况旧例已如此。
是日挚过都省大防亦至,盖觉前所云就当笔日始入为未安也。
大抵都省不可阙宰相,又不可不集也。
行官制后,左相日日入省,以门下无事耳。
右揆间日留,中书自有法,以中书事繁也。
元祐元年司马光作相,画旨小事听左右丞批判,并词状亦归二厅,宰相可以精意于大事。
至三年四月大防范纯仁拜相,遂以光之请为一时指挥,事无巨细,并讼诉一归左右仆射
收权则可,谓之是,则挚不知也。
今自上马,伏几案纷纷落笔,惟虞不能毕,至五六鼓已逼,上厅览词状,遂聚厅矣。
中书密院不如此也。
徐当议复光之制(《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
/元祐六年三月辛酉是日,尚书右丞苏辙押入随班奏事已,留身久之,又遣中使阎安押入省。
杨康国刘唐老皆罢言职为尚书郎
论者皆欲分别是非,以正黜陟。
此诚为国之要务,所以服天下。
然有不可为者,以朝廷进退大臣不当用一二人言罢。
若遂谓言者不当而黜之乎?
则二人之言非尽为失。
外议一词,率以二人为是矣。
以二人为是遂罢大臣乎?
则所指之事未足以为大臣重轻,而于国体未便。
兼亦可否在宸衷,开陈之际,不能无嫌,故止于两平。
既以全上恩进任大臣之礼,又以保二人养忠直之气。
难哉!
难哉!
中书舍人郑雍申三省,禀康国当作何词?
吕大防批云:「作平词」。
挚谓大防曰:「东台又何如」?
朱光庭也。
大防曰:「已有嫌迹,恐不敢作」。
光庭昨为辙所弹,故云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四日,忌前假。
假日班朝延和,不奏事,以今日进呈《神宗实录》。
进《神宗实录》,再坐,宰执同观。
先立班宣名,奏万福。
宰执面东少立,俟修撰、编修官、起居谢毕,同升殿。
三省、密院右阶,修撰官赵元考范纯夫黄鲁直右阶升立定。
取第一册置帘前案上,左相读数行,两殿举哭。
上勉太母曰:「天寒恐饮冷气,且止哭听读」。
读四板,宣谕曰:「可止,只进入」。
众下殿,提举以下告谢,移班,礼毕退立。
挚同馀执政别班告谢曰:「伏蒙圣慈以编修院进《神宗实录》,先召臣等,使观览,不任云云。
移班如之。
宣赐,挚独升右阶毕退,右相独奏事。
再升,不久下,自再坐,立班前行。
仆射左右自皆分立如故,后行间班,然止移右省侍郎为左班首。
密院不过,何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小注引。)
/元祐六年三月丙子太中大夫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特授正议大夫
《实录》成,大防当迁通议大夫,其祖讳通执政同进呈,请超迁之。
大防固辞,不许。
先是一日,延和奏事毕,大防面奏:「近臣有劄子乞罢《实录》提举官推恩,决望允从。
窃闻有旨中书具推恩例,伏乞用近例许免」。
奏讫先退。
右仆射刘挚两省以例进呈:《真宗实录》并正史成,提举并转官。
后来《仁宗》、《英宗实录》并两朝正史成,提举韩琦曾公亮王圭并辞之,但赐器币有差。
又增一子六品服。
谕以大防官尚卑,可勿听辞。
今晚可锁院
奏:「兼《神宗实录》功绩甚大,实宜增秩。
大防当迁通议大夫,通字犯其祖讳,理当避。
官制以前祖宗比例,首相多是超转。
今可改两官,为左正议大夫,不可过」。
又谕曰:「避讳自来如何」?
对曰:「若百执事则寄理官资,候再磨勘日转两官。
大防首相,恐难用此」。
谕曰:「甚善」。
又奏宰臣转官须宣召学士面授旨,难拟熟状,容中书具转官及加恩等事奏入,乞留中,作中旨施行。
可之。
退如所奏具状进入。
草制者,中书舍人直学士院韩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丁丑中书舍人韩川言:「新除陆佃龙图阁直学士
为人污下,无以慰天下之望」。
诏命词行下。
先是,黄庭坚除命下中书并封还。
是日,吕大防不入,都省禀议,刘挚谕以侍从十馀年,昨乞外任,自当加职。
是时,方以言者有所及,故降旨候《实录》成不转官,加职。
今书成,行前旨尔。
言者所指,后制狱根究,无罪也。
晓然而去。
庭坚方议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壬午,御集英殿,赐进士诸科马涓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假承务郎文学总六百有二人。
阆中人也。
宗室八人,子漪自第四甲升第二甲,馀递升一甲。
宗室自英宗增置教官及讲课之法,神宗又广出官之制,人竞为学,今遂与寒畯群校进退。
苏颂有孙象,先在三甲,王岩叟有子摭,在四甲,二人并诸宗室,皆下殿谢。
故事,两制以上方谢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乙酉是日,辅臣奏事,太皇太后谕以贾易能言事,可除侍御史
佥谓圣明知臣每如此,可喜也。
杨康国初除磁州,既而韩忠彦吕大防曰:「康国磁州太甚,比唐老绛州殊不类」。
挚本亦谓康国此除不平,然唐老有主之者,故挚不欲摘之。
今早漏舍,但略云:「磁州动著见任并已除,共两人」。
大防曰:「不奈何」。
挚即默默。
盖深惜事体,不欲有异。
至是因忠彦语,即好言曰:「诚是。
诚是。
康国久在言路,今自左司谏吏部郎中磁州,比唐老右正言半年改兵部员外郎即得绛州差不同。
莫改一州与绛比者足矣」。
大防欣然曰:「甚好」。
遂改卫州
康国自言:「昔官于卫,死亡者五。
愿换相或怀」。
因以相授之。
挚谓康国辞卫可也,惜乎其指名以有求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四月四日除目,密院王崇拯管军,同进画可。
密院又以曹诵雄州李谅代州邢佐臣保州
既集都堂,得批旨,四除并未得行。
别进呈,崇拯习熟人事,善奉过往,以得名誉。
佐臣有将才,然耋衰已甚。
出入潞公、魏公鲁公门下甚熟,年七十馀。
端愿,予昔曾谕以险薄。
四月六日进除目,密院以前日批旨并具可以管军人姓名脚色敷奏,皆不若崇拯
谕曰:「崇拯有何劳能?
闻说止是熟事,且须选有功劳之人」。
密院请用曹诵
谕曰:「不可!
何不止召刘舜卿入来供职」?
左相微仲同对曰:「难得人为代。
泾原边面最重,恐未可辍舜卿」。
谕曰:「向来范纯粹庆州任满,皆言辍郡不得。
今召为侍郎,何故却便那得?
舜卿若来,可除范子奇代之」。
众愕曰:「此人虽有功,然边帅恐不更历。
万一误事」!
谕曰:「太皇自用此人,不累卿等」。
又曰:「邢佐臣衰老无能,只见提辍差遣,会个甚事?
只是能取奉人说话。
为甚不与致仕」?
师朴曰:「见亦有文字乞致仕,今来难为因除差遣却令致仕」。
谕曰:「教他致仕」。
挚曰:「候见本人状,别进呈」。
左相曰:「管军事亦候初入日再取旨也」。
崇拯佐臣,挚皆不识。
以所闻考之,皆如宣谕。
近日见密院数拟佐臣及杜师益差遣
佐臣无故换横行为大名路,方辞免未受,又除保州
杜师益自京东将官州钤,又改路钤,又除邢州
所至无半年者,外人亦颇云云,乃知所谕必有闻也。
《诗》曰:「高高在上」,「日监在兹」,可不敬惧乎!
自向日许冲元事时,挚累谓诸公以舜卿可召还宿卫,选一儒将帅平凉
左相不谓然。
今见宣谕,虽心知其是,犹退曰:「舜卿恐不可辍也」。
范五之召,后来闻出于小凤,及范三之祝,众人不知之。
四月七日都堂微仲议欲寝舜卿之召,则一切俱不动矣。
军职亦未阙事。
挚曰:「上或问以军职不阙,则前日何故拟崇拯
如此则是见有子奇之举而寝。
恐未安也」!
微仲曰:「且如此耳!
若不可,则以章楶帅渭,子奇帅庆」。
师朴曰:「之除庆,人犹以为不胜任。
渭则可乎」?
挚曰:「蔡京、蒋子奇皆可帅渭。
谢二亦可」。
微仲彦霖子由皆曰:「恐招言语。
子奇皆不可以代三人」。
挚曰:「然则竞如何」?
微仲曰:「不得已,则子奇径帅渭耳」。
挚曰:「其如公望何」?
四月八日延和奏事,得寝舜卿之召。
谕曰:「子奇可作帅否」?
对曰:「可!
候有阙取旨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七。)」。
/元祐六年五月二日吕惠卿分司,自副使中散大夫光禄卿分司南京,许在外任便居住。
惠卿元祐元年九月谪官,明年中书一期检举法除分司,而言者不已,遂寝。
明年止移宣州居住。
及今又三年,通仅五期矣。
刑部检举法散官用三期叙,本部欲自量移后理期,此非也。
故将上初,帘中也疑之,故起议论。
既许奏之,遂可。
已而晚得内降,舍人孙升奏封还之。
具坐元责词谓大奸,当废不当牵复。
若不欲终废,犹须依沈括例,七年后可议稍复。
四月吕惠卿刑部宣州后理三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八注文引。)
/元祐六年五月庚午,断任永焘狱。)永焘此狱淹延一年,永焘晓文法,于事精明。
向在吏额房得罪出省,继有讼其私事者,制狱并开封两处勘劾,经恩降外,有冒请食计钱绢八匹,以案问,得杖一百。
刑部检刺配例,既上,都省刑房问难,谓不问从案问本寺,遂改不作按问,从徒一年。
中书疑其前后不同,送刑部刑部如前断。
复上中书
三省聚议,以永焘固无足恤者,但前日吏额事,朝廷选委使主裁。
今缘众怨群挤欲杀之,意如前日伪书之事,而朝廷遂重其罪,正快群仇之私耳,有害政体。
为面陈其详,永焘从法寺元断,又恐无以平众情,则加以千里编管,馀皆未减,经恩者更不降特旨。
众议颇以为酌中。
永焘尝招权作威福,所裁者皆百司吏史,故取怨如此。
给事中留之一夕,明日遂行。
后六日内降御史安鼎言刑赏,乞改正赵思复回授恩泽与其子及任永焘徒罪。
批云:「宜依所奏」。
外封仍印「急速」等字。
挚寻具奏二事,内有合面禀节目
今去垂帘日远,俟二十二日进呈,谨先奏知。
右丞苏辙初不欲奏,便要别议,缘永焘十三日已决讫押行,难改正,须索面奏其详。
以简白,乃签书入。
及垂帘日进呈,焘改作徒刑,依律敕折杖法,小杖决馀罪十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八。)
/元祐六年六月七日除目,以范纯粹延安
吾尝白众:纯粹母老,方自外来,恐难便遣。
微仲彦霖皆谓边事熟,无若此人者。
及进呈,又以其亲老而病。
彦霖曰:「国事重,私计轻」。
众和曰:「然」。
遂可。
十二日范刑侍纯粹事来。
十七日集都堂纯粹至,范既以亲老而病,人子之心,安委以去?
辞帅甚哀。
昨日上前吾亦略为言其故,而吕相决欲其去。
吕相非有他意,特以右府主之固,右府亦特以王彦霖确不肯移,然大抵皆以纯粹习边事详且久耳。
此固国事也,不当以私议免。
然吾尝白二三公,以谓急难之事则可以一切断之,今幸平居无事,亦可以少伸臣子之情。
范母七十,风病八年,卧于床,止有一子,从来饮食起居赖以为命。
今使之离去,似非人情。
吕相曰:「适以鄜延要地,有边机之事未了,故须其人」。
吾曰:「所谓边事,是地界也。
地界之辨于本路者已了当,自来只有熙河地界,未必在延安
适议近已有指挥,今夏人遣使自诣熙河说话,则延安无所事矣」。
又曰:「陕西门户在延安,不独熙地界也」。
吾曰:「使纯粹死,则延安遂不差人乎」?
韩师朴亦曰:「诚是!
诚是!
使其丁忧,则又何如」?
吕相曰:「事至如此,则须别论也」。
吾于上前虽开陈其端,而不欲极力论之。
盖吾所主者,纯粹之私计;
彼所主者,为王事择人。
上之听其难易也。
吕相因请曰:「臣昔为陕西经略判官,而先臣病于家,蒙先帝遣中使按问。
今乞遣人问劳范母以遣其子之意,边事了即召归矣」。
帘中可之。
今日范至都堂,具道昨日宣谕之说。
吕相语之曰:「便归矣!
莫且勉为朝廷行」!
范恳甚切至。
既去,吕相曰:「莫须别商量」。
师朴欲以韩玉汝苏子由欲以范尧夫,吕相欲以苗授,又欲以刘舜卿
吾以班簿示吕相曰:「请于学士待制或前执政内选人」。
皆不可。
吾曰:「从官内外如林,岂无一人可帅者乎?
子奇钱协皆在陕西久,可择一人」。
吕相曰:「皆难保」。
彦霖曰:「纯粹遣不行,则他人若再辞,岂当强之」?
师朴曰:「不若且令纯粹去,严典一指挥」。
吕相曰:「范若免,须与宫观」。
师朴曰:「请谕如此。
来日且再遣之,更看上面如何」。
议事之难,大约如此。
十八日延和谕曰:「昨日遣人谕范母,至其家,果病不虚」。
二三公执前议,仍云:若坚辞,须当行遣,与一閒慢差遣
吾曰:「彼以亲疾面辞,亦须甘心」。
遂不允其乞,仍限五日朝辞。
都省微仲留门下,范纯粹来云:「见吕相已有回意,将诣右府(《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以钱五万赙黄氏庭坚丁母忧
庭坚以《实录》成,当进秩。
请回授其一郡太郡,勘当久之。
卧病累年,庭坚侍药极诚孝。
近闻增甚,吾为趣其所请状,又为择美名与之曰安康郡太君,冀以迎禧却咎。
八日敕下,是夜不起矣,实李公择之姊也。
可为叹恻!
将归葬于洪州分宁,家贫甚,夫人钟爱一女,嫁用三千缗,庭坚一切无违,坐是窭乏(《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马)(朱)、绂、(张)庭坚太学高第。
涓状寝不及二子,庭坚尤有操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巩奇俊有文词,然不就规检,喜立事功,往往犯分,躁于进取。
苏辙兄弟奖引之甚力,然好作论议夸诞,轻易臧否人物,其已可畏。
所喜所不喜别白轻重,无所顾忌,以是颇不容于人。
昔坐事窜南荒三年,安患难,一不戚于怀。
归来颜色和豫,气益刚实,此其过人甚远,不得谓无得于道也。
元祐初司马光甚悦之,以为宗正寺丞
意欲立功名,不免时复上书,又有犯分之举,公议恶之。
通判扬州,在任皎皎当事,府赖以治。
谢景温王安礼二守,皆相欢喜。
于是有少年之过,代还。
除知海州,不满意,有所干请。
吕大防爱其才,怜其有志,改与密州
言者交攻,乃下淮南考按。
转运使张修言有状,然不指其实迹,乃罢密州
时到官数月矣!
还京索寞,久之,用恩例乞得太平观
见议者既息,而巩意复有所萌,乃谋得中司特荐,又遍以干求,复除宿州
言者交攻之,再下本路考按。
林积意以为无事,而其言媕娿不坚决,劾者罔上,请再体量。
于是中书具坐谏官郑雍姚勔章疏,下淮东提点刑狱王桓按实。
巩曰是必欲取其有罪而后已,不可留矣。
乃去南京待官期。
挚与巩实连姻,言者攻巩不释,意有在也。
不然,此何等事,而至于如此哉!
元祐以来,以不谨被劾者前后非一,皆不体量,独巩如是,事可知矣!
宿州固未可保也,巩去未几,郑雍姚勔安鼎并乞罢巩宿州,三省议以为然。
苏辙欲候体量。
既进呈,吕大防曰:「已按其事,欲待其来,而言者又如此,更听圣裁」。
挚因进曰:「此一事首尾二年,而言者纷纷不已。
事至寻常,独以巩与臣连姻,所以外言疑臣主之。
然臣从来不曾与议,今莫若罢巩,以慰言者。
俟按见无罪,却还巩一郡,如此亦所以安巩也」。
从之。
挚季子迹实娶巩女云(《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
/元祐六年六月丙辰彦若有长子仁恕为许之阳翟,贪虐不法有状,提刑钟浚按发之,势甚暴。
彦若上书言:「臣往为谏官,尝劾王安礼
,实安礼党。
恐挟此报怨,狱有不平,愿移狱改推」。
内批「依奏」。
遂于邻路淮南差官,止于许州制勘。
狱成,录问官駮以为失重罪,法当再勘。
去年十月始制狱,于是已半年馀矣。
许州韩维奏曰:「此狱连逮三百数十人,今前勘可断者已决四十二人,馀人尚多。
方此盛暑,若依朝旨移于亳州置狱,即地远冒暑,淹系可矜!
仁恕之妻子已病危笃,士人家尚尔,细民可知。
愿止就本州别推」。
吕大防与二三公议曰:「仁恕案内自盗赃无所駮,止可约此重断足矣」。
法寺刑部约法于都省
时六月三日也。
明日将上仁恕赃,至追两官,除名勒停,更不再勘。
敕下,言者交章,或谓仁恕断轻,失其大罪。
或谓前勘未经伏辨,异时可诉,须当再推。
或谓如不欲再兴狱,而押仁恕赴台取一审状。
其意大抵以挚与彦若婚姻家,事在嫌疑,故力论不已。
又皆通诋彦若为前不合妄乞移狱,是上书不实。
又云谓报雠是诬告,乞重行责。
挚闻诸公于上前说彦若以从官诚不宜辄上言,子有罪,听官司治之可也。
彦若父子之情迫切,而言止乞移推尔,谓为不实诬告,非也。
言者既不止,遂增仁恕以陈州编管。
彦若三不允,而请宫观不已,至是乃有此命。
言者惟贾易杨畏安鼎,皆言仁恕恃亲党作过,意谓挚也。
此事挚首曾面奏,以亲嫌,恐招言者指,且文字不敢与闻,故终始不知其议。
每奏及此,先下殿(《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注文引。)
/元祐六年七月辛酉彦若四奏乞外祠,今得在京,疑其未敢安也。
是日内降□章,其间安鼎杨畏皆言彦若贾易乃别论常事。
前日易与对后,章不即下,人籍籍谓彦若因及挚。
今日方降出,则无所及挚。
又谓彦若笃学有纯德,若不能言,而中甚刚,然暗于世故,一切不治人事,与人少意,长厚君子人也。
救仁恕事虽出于一时迫切妄作,要是父子之爱,难深责之。
而言者急攻不释,独以挚故耳。
作责词者极口诋之,殊非正言,无一人辨之者。
六月二十八日彦若先罢侍读,今又罢学士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一注文引。
钦圣宪肃皇后谥册文建中靖国元年四月 北宋 · 范纯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宋会要辑稿》礼三三之二九(第二册第一二五二页)
孝子嗣皇帝臣佶再拜稽首言曰:窃惟诗人推本周文王之功德,曰「文武初载,天作之合」。
自古帝王之兴,必有圣女以助内,治以阴教,表里协济,王功以隆,而后能同享太平之福。
呜呼!
非天眷命于有邦,其曷以臻此?
惟我烈考聪明齐圣,缉熙五圣之遗绪,兴起万事之长利
惟我圣母应期挺生,粤自潜邸,作配宸极,肃正中闱,敦睦九族,法度形于燕间,恩惠逮于微贱。
俾我烈考之德孚于朝廷,丕冒海宇。
惟予小子幼被抚养顾复之恩,长受教诲劝导之益。
延入翼室,用端命于上帝。
方图内承东朝之训,外竭四海之养,而否德薄祐,天降割于我家,亟夺我圣母。
茕茕在疚,日月于迈,有司稽古,将节惠以易名。
惟小子曷足以仰窥渊懿,敢祗述所知,以昭后世。
恭惟大行皇太后徽柔肃雍,恭俭慈爱,实我咸平相臣文简公之曾孙。
维时文简辅我真祖,勤劳在官,垂裕乃后,是产淑哲,与圣俱兴。
志在女工,妇道已茂。
正位于内三十馀年,夙夜儆戒,靡有违德。
慈圣、宣仁,两姑并尊,承颜三宫,孝恭烝烝。
元符之末,国统弗嗣,相臣异心,大计杌𬯇,中外震惧,寒心拱手。
惟我圣母稽谋神祇,宪章典礼,力援眇躬,大统以定。
惟平日退托,潜德弗耀,而任大投艰,克有馀裕,片言析理,凶狡震服。
所谓坤至柔而动也刚,雷声而渊默者欤!
惟宗社有奉,神人有依,实自我圣母。
祗率故事,恭请同政,至于再三,勉与听断。
荡宥多辟,冤滞昭苏,决去蔽蒙,人才咸叙。
华夏蛮貊、戴白垂髫,闻风欢呼,喜气横流。
休功美利,申固景命,亦惟我圣母。
而乃夙夜克自抑畏,视事不临于便坐,私讳不行于外庭,不敢自同先后。
而复远鉴前古,期以泰陵祔庙,退处房闼。
既又谦惧,亟降玺书,曾未及期,已复明辟。
友爱二弟,恩恤笃至,而忧其挟贵,请外不许。
宫室器服,无所增广,不为浮丽可喜之观。
呜呼!
为天下之母,而躬贤哲难能之节,当太平盛世,而谨古今易忽之戒,可谓明哲,纯德鲜俪矣。
卜宅爰从,因山既藏,是用咨于卿士,受命祖宗。
惟道大不可形以名言,德厚不可尽以称谓,谨稽四谥之法,略举众善之端,以慰臣民,以示子孙。
谨遣摄太尉左光禄大夫尚书左仆射臣韩忠彦奉册宝上尊谥曰「钦圣宪肃皇后」。
恭惟神灵在天,休闻在下。
光于清祐,表于有宋。
亿载万世,与国无极。
呜呼哀哉!
韩忠彦立班苏颂之上奏元祐五年三月 北宋 · 梁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三九、《宋宰辅编年录》卷一○
伏见近除韩忠彦同知枢密院苏颂尚书左丞,续有指挥,令忠彦立班在颂之下,臣窃惑之。
以官制言之,则同知枢密院左右丞之下;
以近例言之,则同知枢密院先入者在左右丞之上,忠彦自合在左右丞上。
今既不依官制,又不循近例,仰惟圣意,必以为老旧,故特赐此优礼。
忠彦虽是晚辈,然进之在前;
虽是旧人,然用之在后。
窃以朝廷尚爵,宜正先后之次,今既不以先后次之,则是陛下特形重轻之意。
陛下擢用执政,其委任均一,不可于班次高下之间时有形迹,使不安其处。
既不安处,何以责其尽心?
傅尧俞中书侍郎,班等自高,不自圣意处分,即无形迹之嫌,与今来忠彦等事体不同。
欲乞圣慈裁酌,只依近例序位,庶于君臣恩意、朝廷仪度,皆得其所。
伏望采纳愚言,别赐批降指挥
〔贴黄〕二府名位贵重,人主用人,于此为极;
人臣报君,于此为尽。
若不用之则已,如用之必使其如此,乃为得也。
今升忠彦之上,于则为荣宠,于忠彦与将则皆为愧惧,是得一官之心而失二臣之意也,恐非责大臣尽节图报之理。
陛下以如此名器与人,而却使人有愧惧不自安之心,臣窃为陛下惜之。
此事不可不深系圣虑。
陛下于大臣知其不可用而退之则可也,见其有罪而斥逐之则可也,容其在位而薄之以疏其心则不可也。
陛下自即位以来,凡有处分,事皆允当,人情慰服。
惟此一事,外人皆言未至平稳。
臣既有所闻,不敢不以上奏。
以得被大用为贵,不以班次相压为重,若依近例,以先后为序,于自无损。
况闻已曾辞避,亦足以成颂之美。
伏乞用此意,特赐指挥
宋故推诚保德崇仁翊戴功臣宣徽南院使光禄大夫检校太尉太乙宫使东平郡开国公食邑六千户实封一千四百户上柱国吕公行状 北宋 · 王安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五、《王魏公集》卷八
本贯开封府开封县汴阳乡
伯祖为户,曾祖龟祥皇任殿中丞,累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
曾祖母鲁国太夫人李氏。
蒙亨大理寺丞,累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韩国公
祖母韩国太夫人韩氏。
父夷简皇任太尉致仕,累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楚国公
妣楚国太夫人马氏。
公讳公弼字宝臣
少以父荫守将作监主簿,累迁大理寺丞
召试学士院,赐进士出身,同判太府寺将作监
殿中丞判尚书祠部
太常博士通判郑州
丁母夫人忧,服除,判吏部南漕,赐绯鱼袋,以尚书屯田员外郎擢充三司判官
公以文靖公方引疾得谢,恳辞不拜,乃提点府界诸县镇公事。
久之,复以为三司盐铁判官
文靖公薨,以恩迁度支员外郎
服除,又为盐铁判官,为淮南转运使赐紫金鱼袋
召为三司度支判官,迁兵部员外郎纠察在京刑狱,拜直史馆,为河北转运使
北道民力贫敝,困于饷役,公始通御河之漕,移内郡之以实塞下,又置铁冶以佐经费。
因请减近边屯戍冗兵,使就食京东诸郡,练训义勇以助战守,诸城皆增置壮城军,不给他役,专事修筑。
大名埽累年决溢,公议脩郭固口以杀水势,河患遂息。
公在部四年,省支移之赋与不时之役以数百万计。
于是自天子大臣皆知公才能可用,就改尚书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充都转运使
召还,权三司度支副使,权判吏部流内铨,加龙图阁直学士高阳关路经略安抚使,知瀛州
兵部郎中,权知开封府
御史言判登闻鼓院刘宗孟,事连宰相,委公鞫治,公尽理推折,无所顾避。
枢密直学士知成都府,辞不拜。
同群牧使,为北朝祭奠使,再除枢密直学士泾原路经略安抚使,知滑州
右谏议大夫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知延州
公所至严重安静,不苛不纵,未尝法外戮人,而军士肃然。
蕃官胡乙叛归夏国,公移文诘执,杀于境上。
异时守帅属羌逃去,或不敢究,以幸无事。
至公令行,莫不詟伏,终公去,无一人叛去。
召充群牧使判尚书兵部提举醴泉观,拜龙图阁学士知成都府
邛蜀远方,其俗易摇,为守者往往务为威严,以尽察为能。
公独抚以宽恕,屡以有年,德公,其去也,作《蜀父吟》以思之,方今流传不息。
英宗即位,加给事中,迁尚书工部侍郎,召为群牧使权三司使
尝奏事殿中,英宗谓之曰:「前使蔡襄,诉讼多不以决,颇有留事,卿何以处之」?
公对曰:「臣自蒙恩备位,即考求襄之政事,未见其怠且失也,恐言者妄尔」。
上省纳之,居月馀,遂拜枢密副使
公自以世受国恩,知无不言,因奏疏言:「陛下即位以来,谏官御史之言罕见听用,虽有耳目之官,实无视听之助,非所以明四目、达四聪。
望陛下自今以来,政事责成于大臣,视听专委于台谏。
能其言者即加宠任,失其言者无惮绌易,则言路通而视听广矣」。
又乞以《祖宗故事》常置玉几,延英讲读更用此书,以代史传,言甚切至。
尝从容进对,上论及人物,使公选择可用者以名闻,公荐十馀人,皆当世一时之选,多被进擢,有至大用者。
于是朝廷士大夫皆叹曰:「吕公真知人」。
今上即位,以功加刑部侍郎
上既更用大臣,擢公为枢密使,制曰:「屡形忧国之言,多发便时之策」。
于是天下又知公有言于上也。
公在政府七年,持法守正,议论不阿权贵。
尝奉手诏条列边事,公上十事,多见采用。
其言东武分隶河北路总管司,更出防戍,可代京师禁卒,以省冗费。
河北义勇率五分择一分为上等,募令养马骑射,优为复除,条目完具,公私便之,迄今著为定法。
又奉诏条陈陕西守御之策:议者欲废庆州帅府,以隶鄜、延州,东自黄河白草,西抵环州定边,凡二十二寨,其地相去千里,若为一路,则番汉往来,缓急应劳,不及事矣。
议既不合,或欲委之边臣经度,公曰:「此事系朝廷,不宜委之边臣也」。
卒从公议。
会久旱不雨,上延对辅臣,访以切务。
公即时上疏,大旨以谓为君者不可以圣自尊,当用晦以接下;
为臣者不可以卑自谦,必抗忠以责难,鉴知人之艰,救虚文之敝。
又言天下转运使提点刑狱,请令久任使于通判知县中各举人自代,委中书考核治行,后加试用,以所荐贤否为监司黜陟。
上嘉纳焉。
已而,公弟公著擢御史中丞,公以私门恩宠过盛,与其弟逊避久之。
制诏谕以朝廷至公之意,至于三四,乃各就职。
明年,拜观文殿学士尚书吏部侍郎河东路经略安抚使,知并州
时朝廷以宰相宣抚河东陕西,遂遣将西略,城啰兀,修列堡障,通绥银路,诏公应接。
公随宜绥抚,众赖以安。
初发兵夫二万,转饷啰兀,由荒惟三泉新路以往,公曰:「我之大兵虽已通行,西人必设伏断我粮道,我师退不可得,进不逢援,无噍类矣。
永和关路虽迂远,且违宣抚之期,然可免钞略之患」。
乃使由永和关以往,已而神堂援兵果遇伏,不得进,边人乃相与感泣,德公之活己也。
上闻之嘉叹,手诏褒谕。
时既城啰兀,筑三寨,又欲增置堡障。
公上言:「三寨之役糜坏两路民力,未能成就,何容此外更置堡障?
臣观三寨地形散漫空阔,必难固守,大兵入界,杀获既多,西人怀忿,日夜聚兵,必为边患。
臣望朝廷罢寨戢兵,专为静重之策,以沮西人犯边之谋」。
后卒如公策,筑三寨,贼遂不复入寇。
宣抚使之出,以知制诰判官,将吏当赏者得承制专行,而所赏多所未当,公奏言:「臣得宣抚司指挥,令本路出兵至啰兀城,与种谔会合,又令修筑三寨。
许咸吉既领兵至会合处,道上初不遇大敌,捕斩老小驱掠牛羊而已。
至于创置三寨,致西人将引重兵攻剽争夺,又不能成就。
今论功行赏,不自朝廷,至如都钤辖、宣事舍人,盖朝廷直(原缺)之官,又不用制敕,先已除授,论议纷纷,皆以谓自昔人臣得专封拜,非治平得已之事也。
臣望陛下以入界将佐功状委中书枢密院,重责裁定,则功赏不僭,稍全国体」。
书奏,从之。
转运使以军兴调发遽急,骚动内郡,得罪朝廷,悉罢归之。
又言事不豫图,迫以期会,其势不得不至骚扰,朝廷为薄其责。
顷之,公以疾乞便郡,得知郑州
州之西南旧引湖水入城,东注仆射陂,灌溉民田。
议者以堤防为费,请废罢,公以谓堤防之费可损而无扰也,灌溉之利顾可废哉。
乃料役兵脩完,民知水之存而不知工之所自出也。
又为斗门以走暴涨,人便之。
临洮用兵,帅守之臣往往挠谋沮计,倾毁任事。
上以公忠精,乃拜宣徽南院使检校太傅,充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知秦州
使者谕旨召入朝,面加慰劳。
公始至,凡所处画条目钜细皆躬自临督,从宜制变,悉中机会。
其后王韶收复熙河,以公有劳,就加检校太尉,固让不从,而公且得疾矣,累请汝州,得判河阳
上遣中使御医诊视,因请管城私第,乞领西太乙宫,乃拜西太乙宫使。
熙宁六年三月八日,薨于家,享年七十六。
讣闻,上震悼,辍视朝二日,赠守太尉,赙某物。
吕氏自公高祖梦奇为后北京副留守,家于太原
曾祖龟祥开宝中殿中丞,知寿州,因居于下蔡
蒙亨淳化中官至大理寺丞,伯祖蒙正相太宗真宗,遂为开封人
文靖公仁宗二十馀年,今配食庙庭,其行治勋烈,载于国史。
文靖尹治开封,政事为当时第一。
及公兄弟三人,相继为善政,都人以为荣,士大夫以为能世其家焉。
文靖薨,仁宗念其勋劳,又知公为贤,尝亲书公姓名于殿楹,欲大用者数矣,未果也,故英宗公主大计,月馀遂登枢府
公出入内外,详达治体,受命之日,人莫不谓宜。
天性纯孝,事文靖公无纤毫过失,故文靖公加爱焉。
平居好学问,克己下士,来者必尽其意,及在朝廷,耻言人过,所荐士百馀人,多为名臣,有未识其面者。
每进见上前,奏议谆谆,皆出于仁厚。
其处大事,虽仓卒之际,常从容有馀。
度量宏博,家人亦不见其喜愠也。
政府时,即治地乡里,日欲乞身以归。
已而出帅并、秦,志不得就,然未尝以内外易意。
其所经画,皆以不失朝廷威重、绥辑边民为意,故所临莫不称治。
及以疾还第,精识不衰,疾革之日,屏去姬侍,顾子孙在前,谕以后事,安然无怛色。
公先娶扈氏,赠赞皇郡夫人
再娶王氏,太尉文正公之女,赠清原郡夫人
皆先公卒。
右赞善大夫希逸,赠尚书司门员外郎,好学自守为善士,公所器重。
希仁大理评事,赠殿中丞
希明秘书省校书郎
希逸希仁早卒。
女四人:长适太常博士秘阁校理韩忠彦,早卒;
次适保州推官向纪,次又适忠彦,次适光禄寺丞赵倧。
孙四人:淑问太常寺太祝,渊问秘书省校书郎,清问未仕。
曾孙一人师中,未仕。
公自高祖以上葬太原,曾祖而下葬开封新郑县神崧乡怀忠里。
卜以今年五月某日,祔公之丧于文靖公之茔次。
谨具历官行事状,请牒太常谥所牒史馆垂编
谨录状上。
韩忠彦黄履并特转朝请郎1086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五四、《苏文忠公全集》卷三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敕:考绩之法,三代共由。
虽余左右之信臣,犹以岁日而叙进。
率循其旧,示不尔私。
具官韩忠彦,颀然异材,奋以儒术。
典朕三礼,识古人之大全;
历事四朝,有宗臣之馀烈黄履:受材宏深,秉德纯固。入践台省,休有老成之风;出更藩垣,遂无东顾之念。)
祗服新命,益修厥官。
尚励有为之心,以需不次之举。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