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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阯黎桓诏太平兴国八年五月庚午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宋史》卷四八八《交阯传》、《宋史新编》卷一九八
丁氏传袭三世,保据一方,卿既受其倚毗,为之心膂,克徇邦人之请,无负丁氏之心。
朕且欲令璿为统帅之名,卿居副贰之任,剸裁制置,悉系于卿。
俟丁璿既冠,有所成立,卿之辅翼,令德弥光,崇奖忠勋,朕亦何吝!
若丁璿将材无取,童心如故,然其奕世绍袭,载绵星纪,一旦舍去节钺,降同士伍,理既非便,居亦靡安。
诏到,卿宜遣丁璿母子及其亲属尽室来归。
俟其入朝,便当揆日降制,授卿节旄
凡兹两途,卿宜审处其一。
丁璿到京,必加优礼。
今遣供奉官张宗权赍诏谕旨,当悉朕怀。
故推忠协谋同德佐理功臣枢密使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吏部侍郎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食邑四千一百户食实封一千四百户赠太保中书令文康王公神道碑铭(并序景祐三年1035年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景祐元年秋八月壬戌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公薨于位,天子震悼。
翌日,临其丧,废朝三日。
以太保、中书令告其第,命鸿胪内侍通治丧事,赙物恤孤,卒用其加等。
礼官考行,谥曰文康
即以其年十月,葬河南府河南县洛苑乡魏封原,举二夫人祔焉。
公讳曙,字晦叔,其先太原人
始,王氏居太原,为著姓,其后有徙西河者。
公之先君,能传其世系之所从,实隋世文中子之弟绩之后。
绩号东皋子,东皋而下,间有儒者,然不大显,亦未尝去河汾。
经乱亡,其谱不复贯叙,故后世唯祖东皋子
至公始葬先君河南,今遂为河南人
曾祖杰,祖崇,生兵间,以义勇自许。
河东大将周德威闻其名,召补裨校。
德威后帅燕军,以战死。
失知己,功业不著,以寿终。
景纯,少客燕地,感家世儒者,不当用材武进
乃南游嵩洛,得左嵩谭用之者为之友,寖以文称。
太原,至境上,时刘氏方据其地,叹曰:「天下将定,以区区一方支天下兵,此危国也」。
遂不入,止上党,帅延致幕府
府罢,不复作吏,购四方书,或手抄之。
晚年,书数千卷。
端拱中,终京师
及公之贵,追荣三代,曾祖太傅,曾祖妣张氏韩国太夫人
太师,祖妣阎氏齐国太夫人
太师尚书令,妣祁氏鲁国太夫人
公少举进士淳化三年上第。
释褐河南府巩县主簿,再调定国军节度推官
咸平中,天子用古科目考方闻之士,工部尚书赵公昌言举公贤良方正,试入等,授著作佐郎,出知明州定海县
代还,为群牧判官,赐五品服,迁太常丞
受诏脩《传灯录》,判三司凭由勾簿司,考发开封贡士
坐失实,出监庐州茶税。
东封加恩,迁博士通判陈州
未至任,诏还,豫脩《册府元龟》,以工部员外郎龙图阁待制,赐三品服。
从祀汾阴,迁工部郎中,改右谏议大夫河北转运使
部吏受赇失举,劾罢,知寿州,改淮南运使
归朝,勾当三班院纠察在京刑狱权开封府事。
枢密直学士,知益州
开封府日保任掾吏犯法,降授左司郎中
寻复谏议大夫,召为给事中太子宾客
天禧三年,同知礼部贡举,所诎士或倡言被抑,无行者从而哗之,不复辨状,降为谏议大夫
俄复给事中同知通进银台司、门下封驳事,兼群牧使
四年,寇莱公被罪,坐姻累罢学士,知汝州
乾兴元年,犹以前坐责授郢州团练副使
天圣元年,起为光禄卿、知襄州
二年,再知汝州
四年,复给事中、知潞州
六年,迁工部侍郎,知河南府,移永兴军
七年,入为御史中丞理检使
七月,以工部侍郎参知政事
明道元年六月,朝,入殿庐,未及对,以疾还第,即上章求解政事。
七月,授户部侍郎资政殿学士,知陕州
是冬改元推恩,迁吏部
二年夏,徙知河阳
,再知河南府
十一月被召,加检校太傅,充枢密使
明年七月,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未几疡发,下乎浸淫,以至大病,享年七十二。
公幼得先公所聚书,读之,至《周官》、《春秋》,尤极其义,故为文章,必本制度,临政长于断事
虽天性通悟,发为事业,迹其源流,盖有助焉。
景德中,天子尝命近臣修书,时杨文公在翰林,公止太常属丞,制以二公并命。
论者以材名等夷,非复爵位差降也
临益部日,会岁饥,众心颇摇。
曰:「往时蜀扰,非有豪杰为倡先,特以攘寇不息,驱而合之,浸大耳。
今欲制其前,莫若禁盗」。
于是严盗法,犯者一切皆死。
出金谷募告者,又俾爪牙吏摘其囊橐画谋者,久必就拘,或示惨刑,人股栗,岁中遂无盗。
然用他法皆宽平,诖误多贷免。
尝有卒夜告其军将乱,公覆状,立辨其伪,斩之,军士皆感泣。
蜀旧以季春粜廪粟以济民,言利者增其直,公抗奏复旧,著为定制。
先是,礼部尚书张公咏再守成都人怀之,以为后无继者。
及公去,遂有「前张后王」之谚。
其临他郡,则因其俗而治之,施其术若无穷,然使人爱之,如蜀人为尤重。
狱讼无细大,必精意处之。
上党有杀人者,公察情非是,面讯其状。
其人以为不得真杀人者,已无免理,卒不自明。
僚吏亦言不足疑。
公密以物色,捕杀人者,得之,作《辨狱记》以戒理官
前在西部,有中人建议广旁陵屋居,僦之取利,以荐园寝。
公上言神道尚静,今亟有兴作,牟细利,为家人烦亵之荐,非所以奉祖宗意。
于时近倖方用土木取功赏,书奏,皆惮其守正。
中宪日,属玉清昭应宫灾,诏以卫卒及掌事者付台劾火起状。
太后临政,谓公曰:「此人火,非天灾,必戮守卫者」。
公上疏曰:「昔鲁桓、僖宫灾,孔子以为桓、僖亲尽,当毁者也。
辽东高庙及高园便殿灾,董仲舒曰:『高庙不当居辽东,高殿不当居陵旁』。
故天灾若语此宫所建非应经义,望以臣议下大臣,茍不合故典,请归田里」。
时议者或云宫当修复,大臣虽以财费不充沮之,未有斥言不当建者。
及公援据经典,辞颇切至,上及太后皆感悟,薄前守卫者罪,修宫议亦寝。
明道中,岁旱,公以成汤六事为言,且云:「今一岁四赦,则政不节,一事也,愿深以五事为戒」。
河阳,会遣使济渎祠醮,公上言岳渎山川自非时祀,请罢勿祀,以息扰下之弊。
公坐莱公,去京师十年,天下有宰相望,士大夫惜公且老,惧不克相,延企者久之。
及晚节登用,虽以东宫之旧,上雅意所属,然亦公议有在焉。
尝以人臣患不节俭,深自亏损,在京师居第隘甚,起居常一室,中厩唯二马,食无重肉,处之泰然,矫时之为也。
笃于朋友,乐周其急。
治家甚严,退居私庭,诸子甥侄,横经侍席间,命次子鼓瑟以自娱,终岁无丝竹之乐。
中营小园,归意甚决。
末年恩礼愈极,终不得谢,有志弗就,良足悲已。
初夫人石氏,平原郡
次夫人寇氏,冯翊郡
子二人:益恭,虞部员外郎,孝谨温厚,得其家法;
益柔,右赞善大夫,笃学好古,善自树立。
二孙:慎言光禄寺丞
慎行,太常寺太祝
女七人,适校书郎陈勘、将作监主簿赵士宗、殿中丞孙瑜殿直舜臣唐州推官尹宗济、光禄寺丞张宗简、将作监主簿陈安石
孙女四人,并幼。
公母弟映,试将作监主簿,早世。
有子二人:益谦,左侍禁
益冲,将作监丞
公所著文集四十卷,《两汉诏义》四十卷,《周书音训》十二卷,《唐书备问》三卷,《群牧故事》六卷,《庄子指归》三篇,《列子指归》一篇。
再使北虏,作《戴斗奉使录》二卷。
公既葬二年,虞部君泣谓某曰:「先君素慎密,在中书枢府,为上谋虑,虽子孙莫得闻,故嘉言密论,无一传者。
在任他官,多用章疏论事,命从子益冲书之,益冲密留其藁,今颇得存。
及诸行事,皆世所睹者,大惧失其传。
故吏,当次之,将刻石以示后世」。
洙不敢让,并以世系官阀总载之,系以铭云:
惟君御臣,勿贰勿疑,知之厥艰。
惟臣事君,曰进曰退,处之惟难。
畴其知之,公始庶士,旅于外庭。
乃列从官,乃宾东朝,惟先帝明。
逮今皇圣,信之有初,保之有终。
乃翊大政,乃冠内枢,惟皇之聪。
畴其处之,在中岁,官尝下迁。
不勉而和,匪畏而虔,秉常以坚。
亦既在位,帝咨考成,时唯典刑。
靡逸自居,靡高自名,竭忠以诚。
知臣处身,匪厥艰难,惟圣逮贤。
公实全德,颂之刻之,以永其传(《河南先生文集》卷一二,明抄本。)
在任他官:四库本作「其任外官」。
大宋监门卫将军符君墓志铭(并序景祐元年三月 宋 · 范隐之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
君讳承煦,姓符蔡州防禦使,赠太愿之子。
大王父存审,王父彦卿,仍世有大功业,为将相,爵王国秦、魏。
君由门任殿直侍禁,寄内侍班祗候,补供奉官,徙閤门祗候,除内殿崇班
被命使外方,谨道路,督载置,捕禁盗贼,干军旅小事。
三十有四居京师管库、敦匠事、掌马政,又五,悉无有愆阙。
以病告求闲官,拜千牛卫将军,异敕判金吾街仗、六军仪仗事,迁监门卫,职事不改。
故大吉凶,朝会、祭祀、丧葬,以其所职,相治有六,如礼容法式。
明道二年十二月戊戌卒于官,年五十九。
明年三月十三日还葬河南,陪先王之墓。
君夷顺柔缓,能以刚正撙节。
好音声,加己能通达,无事时会家人吹竽弹筝,管弦饮酒自乐。
然不为是汲汲计求富贵,快其欲。
周世宗、我太宗两朝三后世次皆诸姑,君处勋旧,又外戚,克立身行志,固贤,其宜得大用,而反不得,呜呼,可叹也已!
世之人见仕不达,必叹是未尽直;
斯尽矣,贤而不达,则叹;
不贤而不达,不也。
直矣如君,呜呼,可叹也已!
悲夫!
夫人冯氏,有妇道,由君封河间县
男子四人:惟恭、惟让、惟俭、惟仲。
侍禁,让三班奉职,俭未仕,仲借职
女子一人,既嫁侍禁张宗庆。
君积阶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兼官至太子宾客御史大夫,赐勋上骑都尉,爵为男,食临沂县户三百。
其铭曰:
不及先,德绍厥素。
独德绍何,在我之故。
已矣令人,永终厥誉。
宜孝者后,忽忘不慕。
此也百世,来拜来附。
贡进士王载书,翟文会刻。
按:《芒洛冢墓遗文四编》卷六,台湾文丰出版公司石刻史料新编本。又见国家图书馆藏拓片·章专一二○四。
夏国主乞用汉仪诏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二二、《华阳集》卷一九、《宋大诏令集》卷二三四
夏国主:省所奏:「昨因宥州申覆,称迎接朝廷使命,馆宇隘陋,轩槛阽危,傥不重修,诚为慢易。
于是鸠集材用,革故鼎新。
来年七月臣生日,用藩礼馆接使命。
十月中冬,用汉仪迎接」。
事具悉。
使传之驰,为规固久,候亭之陋,能饰而新。
既肩世服之忠,又乐邦仪之慕。
忽披来牍,具体乃诚。
如用汉仪,只依昨来张宗义所行仪式次第。
馀并依誓诏。
西上閤门使王公墓志铭元祐四年八月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五○、《苏魏公文集》卷六○
尝读前史,观国朝以来,将相大臣子孙,保有其家室迨数世而不坠门法者,不十数家,而建雄军节度使鲁国武康王公其一也。
鲁公讳超,在太宗、真宗朝提禁兵,帅三路,为时名将。
忠武军节度使检校太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鲁国武恭公讳德用,在仁宗朝以高才伟略名暴邻邦,累殿藩翰,再历枢筦,终始一节,勋在盟府。
鲁公之弟德基,官至延州观察使鄜延经略使
德恭蕲州刺史
鲁公之孙二十八,皆以材武闻于时,继登显仕,或遥领州郡,或擢在横班,而鲁公之长子东头供奉官、赠左金吾卫上将军讳咸熙,初仕早卒。
生二子:伯讳泽,以强敏习知民政,累典州郡,终皇城使
仲讳渊,字巨源,结发为右侍禁閤门祗候,七迁至皇城使閤门通事舍人,更历烦使,出权陕州兵马钤辖
神宗初即位,励精治道,细大之务,罔不修举。
至于典谒赞导之事,无所不经圣虑者。
一日,以閤门缺员,而在职者有不闲词令,故自陕州召公还。
上既见,宣奏如礼。
顾谓其寮列曰:「相仪当如王某可也」。
通事岁满,擢西上閤门副使
久之,自请于上曰:「臣世以武力受国大恩,臣名复在右列,当竭股肱之力,任疆场之事,愿得乘一障、尽死节以报朝廷」。
上曰:「朕方属卿以职事,未可遽去」。
尝预修閤门仪制龙图阁直学士宋公次道典领其事。
宋公一代名儒,练达典故。
每称于同列曰:「王君凡事详熟,论议有本末,定此易耳」。
继领御前忠佐军头引见司勾当皇城司
皇城司内庭要任,晨夕侍卫宫禁,以岁劳自引进升客省副使
今上覃霈,拜西上閤门使
初,元丰三年,始复州郡武备,置诸路将官,制九军营阵,定乡村保甲,皆稀阔不讲之政,在职者或未尽悉其禁令。
公数被命案举,初往河北,访兵民利害及当官不习职之人,条例上之。
永兴韩丞相时在枢密,见奏谓之曰:「辞简而事该,皆可施行」。
后用其言,裁制其过与不及者十七八。
又按京畿将兵,河东及晋绛、泽、潞、威、胜五州军团甲,振举其职,皆称上旨。
六年,亲郊侍祠大庆殿,末疾暴作,肩舁归第,在告且久,未任朝谒,上三遣使就问以「所苦如何?
治者何人?
日望平愈,无事早出,待卿往阅京西陕西兵马」。
既而再予告百日。
七年,以疾惫请閒局,诏提举兖州仙源县景灵、太极两宫观公事,居家养疾,皆出特恩,非常比也。
既閒居,每日念圣主非常之眷,未知所报,而病不能兴,死有馀责矣。
八年三月,闻先帝遗诏,强起望哭,移时几绝者数矣。
裕陵发引前,方将扶舁临哭阙门,忽梦先帝召如平生,既寤,感恸久之。
其年七月二日疽发于背而卒。
讣闻,诏恤其家,迁季子一官,补长孙为三班奉职
初,金吾之亡,公与伯兄俱在乳抱,母延安郡太夫人夏氏躬自鞠育。
推燥居湿,逮于长成。
鲁公矜而怜之,赏延之恩,先于诸子,又使受学于诸儒,出则从士大夫游,以习礼法。
其后兄弟竞爽,循蹈规矩,抑由母慈至而祖训严故也。
自登朝从宦,未尝远左右。
间被选为成都路钤辖,亦以亲年为言,力辞不拜。
安后公二年殁。
疾且革,犹曰:「吾不得死于吾子之手为大恨」。
审斯言,则平日之承顺颜色有以慰母心者可知也。
平居乐易,若无不可者。
刚中谨严,不妄举动。
喜饮酒,而未尝至于酣醉;
善音乐,而不以为能事。
接人初若简淡,久而益亲。
欧阳辟旅居京师,不求自达,一见,相契合如平素,遂留馆于家,日与讲论义理,十馀年无少间阔,至今不忍舍去。
自少长不杂交游,不妄出入,视权门尤畏惧。
与今新州蔡丞相有旧,新州当政日,每相招延,则一往旅见,语不及私。
子弟或问故,应曰:「仕宦当尔。
尔辈亦宜如此,则寡悔矣」。
神宗因间语及,对曰:「臣愚不能周旋人事耳,非有他也」。
三使契丹,北人首访其族曰:「得非两世太师之后乎」?
答曰:「曾大父、大父也」。
及燕,射屡中的。
众骇曰:「是果有成法也」。
四为南郊明堂御营四面巡检,皆以办职蒙赏。
初仕时,年尚少,入侍殿阁,以勤恪著称,仁宗已识其姓名,尝以御飞白字赐之。
后诏伴高丽使人南苑燕射,神宗以御弓一、御箭四赐之。
是二者,皆群臣所不得与及,班列中咸以为荣遇也。
夫人蔚氏,殿前都指挥使保静军节度使昭敏之孙,封永宁县君
治家严饬,虽累世大族,而门内清约,室无玩好,旁无姬媵,有若儒素。
熙宁中,诸父俱亡,伯兄外守边要,家事悉以诿公。
拊循嫠弱,教率群从,使就问学,赒给均一,内外欣欣以睦。
如是且十年,无一日替。
舍内有猫相乳者,人以为异焉。
子四男子:曰任,内殿崇班
曰价,供备库副使
曰俣,右侍禁
曰侁,右班殿直
六女子,五适人,一未有行。
婿曰明州录事参军大同;
右侍禁张宗陶;
蔡州汝阳主簿李元弼
右侍禁西京凤翔府司理参军张克勤。
孙九人:曰𤨖,三班奉职
曰珝,曰璠,曰珦,曰璟,曰璞,曰璨,曰瑶,曰琳,并未仕。
孙女九人,并幼。
王氏之先,世为赵人,而占数常山真定县。
鲁公徙葬河南府密县,今隶于,故又著籍于郑州管城县。
诸子卜以元祐四年八月戊申,举公之柩葬于新郑县旌赏乡尹固村。
前期,任以状托铭于予,其请之勤,至于十数。
且曰:「先人操守介特,平生交游虽多,而知之者鲜。
非公眷记终始,则懿行遗美惧无述焉」。
予惟畴昔之好,重之以熙宁初同使契丹,尤相亲爱。
每听其言,多及朝廷政令之要;
问其所趣,皆忠义谨厚者所尚之事。
其矫讦刻覈之行,则曰:「不能为也」。
予又熟其伯兄之所存,亦相类。
于是窃叹曰:「王氏家训如此,宜乎世有其人。
今虽亡矣,而后嗣竞劝。
若然,其子孙又有成立者,则门构益不坠矣」。
因为之铭。
铭曰:
璠玙之珍,产于荆、昆。
公侯之贵,亦出名门。
懿彼上閤,遐哉庆源
常、赵之族,将相之孙。
少登显职,多闻博识。
赞扬命令,雍容谨饬。
神宗所知,中外宣力。
受命按兵,勤躬体国。
资适逢时,数亦多奇。
中年而逝,雅志终亏。
冈陵郁郁,茔兹新密。
世德不忘,曾云袭吉。
伯父墓表1088年12月1日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栾城集》卷二五、《永乐大典》卷一八二二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苏氏自唐始家于眉,阅五季皆不出仕。
盖非独苏氏也,凡眉之士大夫修身于家,为政于乡,皆莫肯仕者。
天禧中,孙君堪始以进士举,未显而亡。
士犹安其故,莫利进取。
公于是时独勤奋问学,既冠,中进士乙科
及其为吏,能据法以左右民,所至号称循良。
一乡之人欣而慕之,学者自是相继辈出。
至于今,仕者常数十百人,处者常千数百人,皆以公为称首。
公讳涣,始字公群,晚字文父。
曾大父讳祜,妣李氏。
大父讳杲,妣宋氏。
考讳序,以公登朝授大理评事,累赠尚书职方员外郎
妣史氏,追封仙游蓬莱县太君
公少颖悟,职方君自总以家事,使公得笃志于学,其勤至手书司马氏《史记》、班氏《汉书》。
公虽少年,而所与交游者皆一时长老,文词与之相上下。
天圣元年始就乡试,通判州事蒋公堂就阅所为文,叹其工,曰:「子第一人矣」。
公曰:「有父兄在,杨异、宋辅与吾游,不愿先之」。
蒋公益以此贤公,曰:「以子为第三人,以成子美名」。
明年登科,乡人皆喜之,迓者百里不绝。
凤翔宝鸡主簿,以能选开宝监,未几移凤州司法
王蒙正凤州,以章献太后姻家,怙势骄横。
知公之贤,屈意礼之,以郡委公。
公虽以职事之,而鄙其为人。
蒙正尝荐公于朝,复以书抵要官,论公可用,公喻郡邸吏屏其奏而藏其私书。
未几蒙正败,士以此多公。
罢为永康录事参军
岁饥,掌发廪粟,民称其均。
以太夫人忧去官。
起为开封士曹
雍丘民有狱死者,县畏罪以疾告,府遣吏治之,阅数人不能究。
及公往,遂直其冤。
夏人犯边,府当市民马以益骑士,尹以诿公,马尽得而民不扰。
以荐知鄢陵,始至,散蚕盐,吏不敢为奸,遂得其民。
岁大荒,贼盗蜂起剽略,父老惊怖,相率请公自救。
公慰谕遣之,而阴督吏士,数日尽获。
有兄杀弟而取其衣者,弟偶不死,与父皆诉之,捕得,公闵其穷而为奸,问之曰:「汝杀而弟,知其不死而舍之者何」?
兄喻公意,曰:「弟死复生,适有见者,不敢再也」。
由此得不死,父子皆感泣。
及公去,负任从之数千里。
通判阆州,州苦衙前法坏,争者日至,公为立规约,讼遂止。
虽为政极宽而用法必当,吏民畏而安之。
阆人鲜于侁少而好学笃行,公礼之甚厚,以备乡举,以获仕进。
其始为吏,公复以循吏许之。
侁仕至谏议大夫号为名臣
职方君自眉视公治,喜其能,留数月而归。
金洋兵乱,阆人恟惧。
时方阙守,公领州事,阴为之备,而时率寮吏登城纵酒,民遂以安。
乱兵适亦败散,不及境。
还朝,监裁造务
未几,而职方君没,葬逾月,芝生于墓木,乡人异焉。
服除,选知祥符
祥符多富贵家,公均其繇赋而平其争讼,民便安之。
乡书手张宗久为奸利,畏公,托疾满百日去,而引其子为代。
公曰:「书手法用三等人,汝等第二,不可」。
宗素事权贵,诉于府,府为符县,公杖之。
已而中贵人至府传上旨,以书手
公据法不奉诏,复一中贵人至,曰:「必于法外与之」。
公谓尹李绚曰:「一匹夫能乱法如此,府亦不可为矣!
公何不以县不可故争之」?
愧公言,明日入言之,上曰:「此非吾意,谁为祥符者」?
以公对。
上称善,命内侍省推之。
以赂请于温成之族,不复穷治,杖矫命者,逐之,一府皆震。
包孝肃公拯见公叹曰:「君以一县令能此,贤于言事官远矣」!
公尝出,见一妇人弊衣负水,顾曰:「此苏士曹也」。
公怪,使人问之,曰:「嘻,我廖户曹女,流落为人婢」。
因泣下。
公恻然,访其主以钱赎之,迎置县空屋中,择妇人谨厚者视之。
廖君昔与公同为府中掾,公帅寮旧嫁之。
罢知衡州
耒阳民为盗所杀,而盗不获,尉执一人指为盗,公察而疑之。
问尉所从得,曰:「弓手见血衣草中,呼其侪视之,得其居人以献」。
公曰:「弓手见血衣当自取之以为功,尚何视他人?
此必为奸」。
讯之而伏,他日果得真盗,衡人以公为神。
还知涟水军,未行,会枢密副使孙公抃荐公,擢提点利州路刑狱。
尝行部至阆中,民观者如堵墙,其童子皆相率环公,挥之不去。
公谓之曰:「吾去此二十年矣,尔何自识予」?
皆对曰:「闻父祖道公为政,家有公像,祝公复来,故尔」。
公笑曰:「何至是」?
公至逾年,劾城固县一人妄杀人者,一道震恐,遂以无事。
嘉祐七年八月乙亥,无疾暴卒,吏民哭者皆失声,阆人闻之罢市,相率为佛事市中以报。
享年六十有二,官都官郎中,阶朝奉郎,勋上轻车都尉
后以二子登朝,累赠太中大夫
夫人杨氏,累封玉城、同安县君,公没之明年六月庚辰卒。
治平二年二月戊申,合葬于眉山永寿乡高迁里。
生子三人:不欺,太子中舍,监成都粮料
不疑,承议郎通判嘉州
公既没,相继而亡。
季曰不危,家居不求禄仕。
女四人:长适进士杨荐,次适进士东美,次适遂州节度推官任更,季适宣德郎柳子文
孙男十二人:千乘、千运、千之、千能、千里、千秋、千经、千杰、千寻、千亿、时、晖。
女子十人,曾孙男女十二人。
公忠信孝友,恭俭正直,出于天性。
好读书,老而不衰。
平居不治产业,既没无以葬。
善为诗,得千馀篇,题其编曰《南麾退翁》,杂文书启章奏若干卷;
记平生所涖岁月、爵土一卷,曰《苏氏怀章记》。
其为吏长于律令而以仁爱为主,故所至必治,一时称为吏师
公没二十七年,不危状公遗事以授公之从子辙曰:「先君既没而二兄不淑,惟小子仅存。
不时记录,久益散灭,则不孝大矣」。
辙生九年始识公于乡,其后见公于杞,闻公之言,记公之遗烈,仅识其一二。
谨拜手稽首书于墓之碑曰:辙幼与兄轼,皆侍伯父,闻其言曰:「予少而读书,师不烦。
少长,为文日有程,不中程不止。
出游于涂,行中规矩。
入居室,无惰容。
非独吾尔也,凡与吾游者举然。
不然,辄为乡所摈,曰:『是何名为儒』?
故当是时,学者虽寡而不闻有过行。
自吾之东,今将三十年,归视吾里,弦歌之声相闻,儒服者于他州为多,善矣。
尔曹才不逮人,姑亦师吾之寡过焉可也」。
皆再拜曰:「谨受教」。
及长,观公行事,循循若无所为,动以律令为师,而见义辄发,未尝处人后,政事审可为者,力为之不疑。
子产有言:「政如农功,日夜思之,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
公为政近之,故其所至必有功,其去必见思。
自诸父没,后生不闻老成之言,无所师法,而流于俗。
辙惧子弟之日怠也,故记其所闻以警焉。
元祐三年岁次戊辰十二月朔癸酉,从子朝奉郎、试尚书户部侍郎上骑都尉赐紫金鱼袋辙表。
右武卫大将军康州防御使墓志铭元祐九年二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七、《范太史集》卷四六
公讳令㒢,字顺之昭信军节度使、英国公惟宪之曾孙,全州观察使新兴侯从郁之孙,虔州观察使南康侯世奕之子。
母王氏,河南县
初赐名,补太子右内率府副率,历右监门率府率右千牛卫将军右监门卫大将军滨州刺史右武卫大将军贵州团练使康州防禦使
公幼而颖悟,喜读书,不好弄,动静语默如成人。
居父丧哀,毁瘠过制。
事母以孝闻。
夙夜强学,日诵数百言,书无所不观,尤工律诗。
肄业之馀,间以习射。
仁宗尝试,赐弓矢以宠之。
御家有法,闺门严肃。
为人沈厚详雅,趋进应对,从容可观。
天资清约,饮食衣服不事华侈,及祭祀宾客则致其丰美。
素嗜唐史成癖,尝语诸子曰:「汝曹将补外官,当务清白兢慎,勿为谄佞贪污。
吾每观李勉、林甫之行事,正邪如白黑,诚宗臣之鉴戒也」。
元祐八年五月壬寅卒,年四十有九。
娶安氏,封安福县君
十一男:曰子西,右监门卫大将军秀州刺史
次未名而卒
子晋左班殿直
曰子噩,右班殿直
子平、子贡,并早卒;
子亚、子霖,并三班奉职
曰子工、子丙、子亘,皆早夭。
九女:长适左班殿直王冕,次适左侍禁张宗晟,次适左班殿直王偲,次适右班殿直倪圭,次适右班殿直张克和,次三人早卒,一幼在室。
孙男三人:彦国左班殿直
彦辅、彦迪未仕。
孙女二人。
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
铭曰:
彬彬公子,敏学而艺。
帝锡弓矢,鲁邦分器。
尚论古人,以诏子弟。
厥鉴不远,在唐之世。
钦州防禦使安康郡柴氏墓志铭元祐九年二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九、《范太史集》卷四八
夫人柴氏,世京师人
曾祖禹锡,赠中书令尚书令
宗亮,赠太子太师
父贻宪,赠左骁卫大将军
寿安县太君张氏。
夫人在家时,事父母孝敬,待人宽以和,内外亲族无长少皆称之。
既笄,适钦州防禦使世表。
逮事舅姑如父母,皆得其欢心。
其待钦州,循理而顺,以善相告。
钦州亮直,行己有方,尝曰:「夫人助我」。
舅姑没,执丧哀毁。
平居奉佛持斋,多蔬食,戒杀生。
赈施孤贫几五十年,终始如一。
初无疾病,一夕勉钦州以自爱重,守旧节,教子孙。
元祐六年八月甲午卒,年五十有八。
六男:曰令佗,右内率府副率
曰令晶,右内率府副率,皆早卒;
曰令甘,右武卫大将军保州团练使
曰令椿,卒,赠右领军卫将军
曰令航,右监门卫大将军
曰令泮,右千牛卫将军
三女:长早卒,次适故侍禁李需,次适侍禁张汝弼
孙男十一人:子平三班借职
次子受未官;
子兆,殿直
子力,奉职
次七人未官。
孙女四人:长适奉职张宗璟,次适奉职武察,二人在室。
曾孙女二人。
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
铭曰:
柴氏大宗,作配于
率妇之职,性孝惟恭
从夫之荣,大邦启封
庆在后人,乃侯乃公。
秀州刺史充本州防禦使保宁军节度使追封昌国公墓志铭元祐九年二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六一、《范太史集》卷五○
公讳世享,字公寿太祖四世孙也。
曾祖德昭,越懿王
祖惟忠,赠彰化军节度使、舒国公
父从谨,赠宣州观察使宣城侯
嫡母薛氏,高平郡夫人
育母张氏,以公贵封宁国县太君
初赐名,补太子右内率府副率
右监门率府率右千牛卫将军右监门卫大将军右武卫大将军达州刺史右羽林军大将军文州团练使沂州防禦使
今上即位,迁秀州防禦使
公幼朴茂不群,宣城爱之。
九岁丧父,号毁如成人
长嗜学,治《诗》、《书》、《论语》、《孟子》,通大义。
熙宁中学官荐公明经,可召试,会有制,宗室不许举,而许自列。
公不欲蕲进,然为学不已,间为诗以自乐。
躬训子弟,督责严甚,故家庭遵尚礼义,肄习学业,为宗藩所矜式。
精于书札,善射艺。
性孝友敦睦,轻财喜施。
高平夫人尽礼。
宁国君初丧,英宗遣内人奠慰,自是崇子育母死,内人致奠,自公始。
居心丧,晨夕定省,忧戚未尝见于色容,恐失君母之意;
退就异宫,则哀苦备极,以讫丧期。
高平爱之如己出。
高平之丧,哀毁过制,遣子侄上表,愿守菆至卒哭,诏许之。
及葬,在道稍遇险阻,必躬自扶柩。
仁宗山陵,仲兄均州防禦使世祥从葬,子幼稚,未能任事,著令许命妇送葬。
会其妻病不能往。
公四上奏请行,诏特从之。
其后许弟护葬,自公始。
燕居,大书「积阴德」三字,揭之座隅。
其抚养教督、济赡族属之孤遗,唯恐不至,凡衣食之用,凶嘉之费,皆仰给焉。
故人丁淳之女失身于人,公以财购出之,又办资装,择良家子嫁之。
族人有疑事必咨公,为处画如己事,无不中节。
善与人交,久而益厚。
宾客,多蓄名书画、笔砚纸墨,遇朋友亲旧,把酒相乐,推诚无间,故士多称爱之。
元祐元年二月癸亥卒,年四十有七。
病革,遗命教戒诸子,托后事于弟贵州防禦使世恬。
或勉以饘粥药剂可愈,曰:「死生命也,其逃乎」?
讣闻,天子赙恤甚厚,赠保宁军节度使追封昌国公谥曰良恭
娶钱氏,封金城县君吴越王之后、供奉官祐之女,先公二十六年卒。
十三男:曰令褫,右武卫大将军文州团练使
次未名而夭;
曰令诳、曰令咺,右侍禁
曰令精、曰令薿、曰令谐、曰令龚,皆左班殿直
曰令橡、曰令柱,右班殿直
一未名而夭。
十六女,其婿奉议郎胡仔、右侍禁张宗桀,三班奉职马綖、右班殿直郭永璋、承务郎李大中、三班奉职董臬、吕执中、李塾、向悫、刘蒙,三人在室,馀夭,适郭氏、吕氏者皆卒。
孙男十六人:子琦三班奉职,卒;
子琬、子琳,早卒;
子玓,右班殿直
子玕,三班奉职,馀皆幼。
孙女八人,曾孙男女各一人。
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
铭曰:
翼翼昌公,孝友温恭。
简于帝衷,善积厥躬。
其生也荣,其没也令。
公多子孙,天锡之庆。
达摩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二、《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一○、《说嵩》卷三二
少林九年,垂一则语。
直至如今,多方赚举。
实录检讨官、著作佐郎黄庭坚书颂。
朝奉郎、知河南府陵台令兼知永安军同签书兵马司公事、轻车都尉、赐绯鱼袋张宗著立石。
宋故龙图张公夫人黄氏墓志铭1123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六、《梁溪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无锡市
哲庙朝,以郊祀成推恩天下,诏子孙愿以官授其亲者听。
朝散大夫直龙图阁鄱阳张公讳根,时罢遂昌县,年甫壮,欲如诏书休官,冀恩逮其祖。
人皆谓公齿少材高,誉望甚休,进未可量,曷不少须取显仕以为亲荣,而遽此汲汲也。
独其夫人黄氏力赞成之。
其后,龙图将漕淮南,初遇大礼,法当荫子,又欲请于朝,官其叔父。
以告夫人,夫人喜见颜色曰:「公方壮年,为祖谢仕。
今始得子孙之恩,复以推叔父,皆人所不能,而公优为之,其助风化多矣。
亟抗章无疑」。
嗟夫,仕宦进取,鲜不为妻孥计,而龙图公所为,绝人远甚,盖有夫人为之内助
而为人妻者能勉其夫以义如此,尤所难也。
呜呼,得不谓之贤哉!
夫人邵武人,曾祖讳某,赠司徒
祖讳汝济,赠太师
父讳履,尚书右丞
母段氏,京兆郡夫人
惟黄氏世为邵武著姓。
司徒、太师有隐德,为乡里所推。
右丞公以清德直道进位执政,为时儒宗,而黄氏益显。
右丞公三女,夫人其长也。
方幼,颖悟绝人,诵书日数万言,辄了其义。
凡女工之事,不学而能。
及长,懿淑端庄,动必依礼,所以事父母者,曲尽其意。
识趣高迈,尤深于老、庄之书。
右丞公每与夫人语,未尝不叹息,以为不可及也。
择配久之。
元丰中龙图公试业上庠,甫冠,已三荐于礼部,遂擢乙科。
右丞公时为礼部尚书,一见以国士许之,且曰器度凝远,真吾女之配也,遂以夫人归焉。
夫人之归张氏也,王舅姑、舅姑咸在堂,龙图公性至孝,奉养其亲,惟恐不及。
夫人悉力左右之,承顺颜色,纫饵必亲,舅姑爱重,每指夫人所为,以训诸妇,俾之师法。
逮事凡三十年,服勤如一日。
及其亡也,执丧礼惟谨。
张氏大族也,内外姻戚甚众。
夫人上承下抚,人无间言,惟宽裕,无忌嫉,喜愠不形于色,与人和易,怡声下气,惟恐伤之,虽妾侍辈,皆得其驩心。
右丞公、京兆君爱夫人过其子,每岁间不远千里归宁。
京兆君之丧,夫人哀毁,终丧不茹荤。
其后右丞公位廊庙,退朝无声色之奉,独与夫人谈道,间及时事,夫人辄能断其利害。
右丞公喜曰:「是吾益友也」。
建中靖国初右丞公谒告还乡,诏趣入觐,抵维扬疾作,诸子远宦,独夫人在旁,尝药侍膳,昼夜不舍。
既薨,号慕成疾,复力疾以治丧事,咸有条理。
右丞公归葬邵武,而京兆君葬丹阳,夫人岁时致享不辍,人黄氏有女矣。
长兄高材旷达,不事事,其卒也,至无以敛,夫人赠襚之甚厚,赒恤诸孤,恩意尤笃,其天性孝悌如此。
初,龙图公既休官以归,閒居踰十年,夫人安于岑寂,无半语及荣利事。
迨近臣论荐,落致仕召对,夫人不以为戚。
其后奉使江淮间,又十馀年,士大夫莫不以公久淹于外为惜,夫人独曰:「部使者一路休戚所系,随事施设,亦足以行其所学矣」。
龙图公性刚直,遇事无所顾避,夫人每戒之曰:「释氏六波罗密,以般若为宗,贵夫以方便善巧济一切也。
今公欲有为于当世,而不知此,其可乎」?
龙图公深感其言,为之委蛇曲折以行其道。
十馀年间,两路之民受赐多矣。
其后以言得罪,夫人泰然无忧色,笑龙图公曰:「公虽知所谓般若矣,独于能忍抑犹有未尽乎」?
其议论过人,皆此类也。
夫人之妹适刘公正夫,刘公绵历侍从,遂登宰辅,夫人未尝干以私。
中年笃好释氏,世味益薄,独扫一室,燕坐终日,以禅悦自娱。
龙图公以罪去,益有厌世意,尝梦金人长丈馀,以手授之,夫人惊喜而悟,顿若有得,召诸子告戒甚悉。
一日晨兴,遍诣诸娣姒若叙别然,且曰:「吾终当梦中逝,不复以疾病烦人也」。
夜分,命儿妇具粥食,既而就枕,诘旦犹顾左右具龙图公药饵如常时,少顷诸子候兴居,已奄然逝矣。
侧卧西乡,手结印,固不可解。
宣和二年闰五月七日也,享年五十有九。
夫人神观泰定,气韵洒落,虽盛族,雅以寒素自将,无贵骄之习。
性乐善,闻人有所长,称道弗容口。
龙图公轻财好施,常倒囊以赒人之急,虽家人饮食衣服有不备,而夫人处之怡然,无郤色。
龙图公治事以严,而夫人济之以宽;
涖事以直,而夫人济之以和。
伉俪垂四十年,日以忠孝相警戒,故龙图公立身行道,无愧古人,夫人之助为多。
初,龙图公致政,以母之封封祖母,故夫人以所封逊于姑。
其后以右丞公恩赐冠帔,封南华县君
至政和间更定命妇号,封宜人
男四人,长曰焘,太学博士
曰熹,将仕郎
曰煇,曰焕,未冠。
初,焘以外祖恩补太庙齐郎,夫人戒之曰:「丈夫当以儒学致身,慎无以此自怠」。
遣诣太学十年,遂以第三人登第。
女七人,皆通《诗》、《礼》,夫人所自训也。
长适秘书郎黄伯思,次适某,次适太常博士李富国,次适太府寺丞薛良显,次适监杭州都税务范渭,次适楚州宝应县虞澹,其一尚幼。
夫人既弃杯棬,未逾月,龙图公疾,亦不起。
诸孤以宣和五年正月壬午合葬于德兴县吴园王舅通直公之茔左。
先期,以状来请铭。
纲前年自左史谪官沙阳,既得归,迂路抵龙图公第,拜夫人于堂,留十馀日,听其议论亹亹,令人忘倦,所见超卓,虽老于禅学者弗能及也。
别未半岁,遽闻夫人之丧,窃叹其于生死去来之际,了了如此,矧平日顾之厚,而知夫人之行已为甚详,义不得辞,为之铭曰:
黄氏之先,世载令德。
宪宪右丞,股肱帝室。
笃生夫人,柔惠温恭。
曾靡贵骄,来嫔张宗
孝于父母,顺于舅姑。
以义教子,以礼承夫。
龙图公,高义迈古。
险夷一节,夫人之助。
嗜学老庄,疏封南华
鱼轩象服,以宜其家。
德曜之贤,道韫之智。
视于夫人,曾何足俪。
入梦,寔符净缘。
死生大矣,而往翛然。
葬从其夫,先茔之侧。
子孙代昌,考此铭刻。
代季父上刘帅求荐章启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七○、《斐然集》卷八
处黄绶之卑,心期寸进;
位青云之上,义必分光。
揆二理于古今,亶相求于交际。
爰伸竿牍,少布悃悰。
伏念某禀质甚冥,视躬未植。
幼闻诗礼,方趋独立之庭;
长值兵戎,几坠一经之教。
洎再逢于伯氏,乃重获于师资。
听弦歌则涵泳而醉心,请笔削则区分而授指。
倚春风之绿鬓,玩寒日之青编。
忠孝大闲,固欲飞腾于声寔;
文章小技,犹将掇拾于科名。
荏苒岁华,蹉跎心事。
迄缘友爱,敷奏遗言,式均缓带之恩,以启高车之渐。
上公置醴,念道义而慨怀;
乔岳颁香,俾寅恭而庀职。
得无咎无誉之已幸,岂有猷有为之敢图?
固合望绝攀升,心游淡泊。
靖共正直,庸克享于明灵;
斋戒吉蠲,庶仰崇于丕祚。
然念仕贵逢时而后遇,学当及壮而欲行。
既非英才颖脱之流,必假先达手援之力。
是以长卿被眷,于杨得意而难忘;
户牖受封,则魏无知而不背。
又况去就者荣辱之本,取舍者得失之原,在下士宜慎所依归,若大贤固公其采择。
是以张宗有用,阴兴不逞于私嫌;
王吉立朝,贡禹即萌于雅意。
用陈固陋,独浼高明。
某官德比圭璋,文摛藻火。
光风霁月,洒然胸臆之奇;
玉树瑶林,瑟彼尘氛之外。
奋由直道,自致夷途,羽仪早振于文昌,制作旋参于稷嗣
盍升两禁,尚畀十连。
文武殿邦,兼仗钺褰帷之盛美;
中和乐职,继投壶散帙之清标。
方且好善犹饥,见贤若渴。
谓世务舍人材则难济,如匠师虽扂楔以俱收。
众闻推毂之仁,咸起提衡之愿。
某荫于德宇,服在官箴。
龙坂乍登,视卢前而有愧;
鹗书未剡,从以何惭?
耸听观于一时,开津途于万里。
惟公之惠,洁己而须。
天竺荐福寺忏主遵式敕赐师号塔名记 宋 · 曹勋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四、《松隐文集》卷三○
绍兴三十年七月日,有敕以天竺时思荐福寺故住持传天台教观僧慈云法宝大师遵式,谥忏主禅慧大法师,塔曰瑞光。
一众望阙,祗承明命,天下衲子赞叹异恩,得未曾有,诚山林苾刍不世之遇。
虽砥砺名节,端委立朝,钜德崇勋,暴耀一时,未有百岁而后,际会若斯之隆也。
尝谓佛者非特示其徒草衣木食,从事枯槁,蹈虎狼之区,与物外为友而已,盖将使修身八戒,传持三学,续佛慧命,作新人天。
若但守赤轴梵贝,冥行愚接,不造诸佛境界,亦非其徒也。
惟师苦身灭性,死心忘生,夙于贤劫会中尚志而出,遂与天子宰相讲论至要,廓然大观,以己之天开人之天,骞然高举,出于其类而拔其萃,一意愿力,铺张宗乘,修六度,备万行,作止观,以明空幻之法,俾本性灵承,安静无住。
又行道之地每炽炭燃𨫼,置殿四隅,昼夜经行,以指抹𨫼,十指存三,乘痛烟起,示无生法忍,俾学空寂者得真法供养。
以是不爱躯命,顾肯求嘉号,夸示后世耶?
然利于时用者道必广,化导既深者誉益崇。
虽历尘劫,声迹愈著。
是宜为圣主览文知名,即名增谥,显题塔号,以荣其终,光昭异数,用诏方来。
虚空有尽,师名无尽,则斯事也,可得无书乎?
师五世孙子琳,不忘夙授,沾饫甚深,见索鄙文,叙致本始。
若世功实行,则有曲记疏其详。
兹文之载,直书圣主所以褒扬高世之士,诱掖寰中,有识有情,咸饬众善。
自尔千百载下,凛凛然增严霜烈日之操矣,可不尚欤!
孔明 南宋 · 陈长方
 押词韵第四部
阿衡专美有商初,谁氏彷佛前规模。
汉末诸君愤城狐,外召绍卓为韩卢。
毒流三辅被京都,鈇锧至乃诛无须。
纷纭少定泪坞诛,诸君自名谷与孤。
海内各各援鼓桴,才如毛争驰驱。
孔明高卧南阳庐,视之过前初若无。
三顾幡然去枌榆,实类有莘彼丈夫。
玄德没地存孤雏,昏暗仅比曹丕奴。
扶之立国西南区,君臣内外靡咨吁。
兹事可直桐宫居,孔明乃古阿衡徒。
何人欲并齐夷吾,是将鱼目方璠玙。
九原可作谁归与,呜呼斯人真起予。
策问 其四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一、《梅溪先生文集》卷一四
问:儒者法,攻异端,自谓能举天下于仁义。
观其言于未试之前,人皆也;
验其事于已试之后,反有愧于异端者多矣。
请借汉以论之。
高帝之得天下与其所以治之者,皆山东刀笔吏也。
当时儒者独一叔孙博士,然其器业鄙陋,君子不取焉,其不逮远矣。
孰谓儒者学周孔道,反刀笔吏之不如耶?
文景致治,比周二君,未尝用儒,顾其所尚者之术也。
孝武好儒,公孙弘之徒用事,课其治效,不逮文景远甚。
孰谓儒者之道,反不若之清净耶?
宣帝中兴,侔德商宗、周宣,亦未尝喜儒,顾其所用多刑名法理之士也。
元帝用儒,贡、薛、韦、匡迭为宰相,而帝牵于文义,优游不断,孝宣之业衰焉。
孰谓儒者之道,反不若申韩刑名之学耶?
儒平昔鄙刀笔吏而不齿,绌申韩而不谈,一旦设施,反出其下,宁不愧哉!
或谓汉所用者类皆俗儒,使得真儒如者用之,当无敌于天下矣。
呜呼!
语儒必曰,是无儒也。
而下,岂无可用之人哉!
诸君皆业儒者也,群居暇日,自尊其教者良不浅,敢问汉朝诸君不用儒者,曷为而不失乎治?
好用儒者,曷为而未免乎乱?
是果儒者之罪耶,抑用之不得其术耶?
将所用者非君子儒耶?
愿详辩之,勿使学异端者得以藉口而病儒也。
策问 其九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一、《梅溪先生文集》卷一四
问:汉之文、宣、唐之太宗,在三宗七制之中尤为杰然者,非中才之主可得而拟议也。
班固尝赞文帝矣,则曰:「专务以德化民」。
崔寔尝论宣帝矣,则曰:「算功计效,优于孝文」。
欧阳文忠公尝赞太宗矣,则曰:「功德兼隆,由汉以来未之有」。
果如三子之言,则文帝以德优,而宣帝功显太宗功德两全,又在文、宣之上矣。
今读汉唐二史,而求三君之事业,文帝所以化民者果何德?
宣帝所以优孝文者果何功?
太宗功德兼隆,过汉诸君者果何事?
三子之言,果公于品藻欤,其出于臆见之私欤?
抑亦一时之议论,务在推崇,而未足以尽三君之优劣欤?
愿闻折衷之说。
乞严行约束广西押战马纲官奏绍兴三年七月十四日 南宋 · 折彦质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五一、《宋会要辑稿》方域一○之五三(第八册第七五○○页)
修武郎辟差全、永州巡辖马递铺张宗闵申:「永州三十铺,元额管兵级三百五十六人。
闵到任,交割到二百三十四人,累行招到三十馀人。
近来广西押战马纲官到铺,不恭奉圣旨权住铺兵担擎指挥,亦不容曹级执覆,及不问有无人兵在铺,须要差破铺兵担擎应付。
稍缓即撞入房舍,捉缚妇女,或倚势收拾兵级衣物,动使抑令铺兵供送。
沿路更用棍棒殴打,过三五铺或他界,动经旬日不回。
是致饥饿逃亡,节次开落。
截自五月终,只管一百八十馀人,大路铺每铺只管三五人,小路铺或有一二人。
即目大段阙额,急递文角到铺,委是阙人走传」。
本司欲勾追犯人根治,窃虑马纲留滞,乞行下广西经略司严行约束。
跋向伯元遗戒1196年2月21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二、《南宋文范》卷六○、同治《饶州府志》卷二八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自佛教入中国,上自朝廷,下达闾巷,治丧礼者一用其法。
老子之徒厌苦岑寂,辄亦效其所为,鄙陋不经,可怪可笑。
而习俗靡然,恬不觉悟。
在唐唯姚文献公,在本朝则司马文正公、关洛程、张诸君子,以及近世张忠献公,始斥不用,然亦未能尽障其横流也。
近故朝议大夫向公伯元少受学于胡文定公,晚年退处于家,尊闻行知,不以老而少懈。
及启手足,亲书幅纸,戒其子孙勿为世俗所谓道场者,笔札端好,词意谨严,与平日不少异。
诸孤士伯等奉承遗指,不敢失坠。
既又谋刻诸石,以诒久远,间以视熹。
熹窃以为此书之行,可为世法。
观者诚能因而推之,尽祛末俗之陋,以求先王之礼而审行之,则斯言也不但为向氏一门之训而已。
因识其后以发之。
庆元二年二月辛未新安朱熹谨书。
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八三。又见《晦庵题跋》卷二,《古今图书集成》家范典卷四○、五九,文学典卷一七三。
论治道 南宋 · 杨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三六、《慈湖先生遗书》卷一六
或曰:为治在转其机而已矣,其机一转,治功自成,不必言三代之制也。
某谓图治而不本之三代之制,终苟道也。
汉唐之治,所以民不得其所者多,祸乱多,风俗不善,享国不久者,职此之由也。
如欲生民之皆安,祸乱息,风俗善,国祚久长,则三代之制不可不详考熟讲而图复之也。
自汉以来,公卿大夫不知王道,无王佐之学。
虽有《周官》之书,不能随缓急次第以图复之,惟定杂霸之规模,以《周官》为无用之空文。
就有慕而行之,惟行其末,不治其大者急者,诚可为长太息也。
择贤久任,诚为当今大利。
或者惮于改为,姑循其旧。
守宰数易,曾无固志。
岂不思沿边诸州军守臣果能固守,以当他日数百里之虏骑乎?
不能乎?
甚可畏也。
而犹惮于改为,岂不误国家大事乎!
缺少员多,为今论治者之巨患,而贤能之员殊不多也,吾犹惧其不足以充数。
缺少员多,非所患也。
古者王畿千里,天子所自治者不过千里,馀皆侯国。
后世人主德不逮、文、武,而统理四海之内,宜其治不及古。
然封建有春秋战国之祸,宜择贤久任。
职方氏虽通理九州四夷,而实分国以治。
晋人之觇宋者反报于晋侯曰:「阳门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说,殆不可伐也」。
孔子闻之,曰:「善哉,觇国乎!
《诗》云:『凡民有丧,扶服救之』。
虽微晋而已,天下其孰能当之」?
后世士大夫观此,虽知其善,往往窃疑何以使天下之莫当也?
呜呼,至哉!
此道神灵,通天地,贯古今,而况于人心乎!
即一验百,知宋之有政。
政者,正也。
孔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确信此者可以治天下国家矣。
子又曰:「敬一人而千万人说」。
所敬者寡,而说者众,此之谓要道。
人性自善,人心自仁,其于父自能孝,其于君自能忠,其于天下事自能是是非非,善善恶恶,此之谓天下同然之心。
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言乎人心之灵与圣人同也。
深惜夫人皆有至善至仁与圣人同然之性,偶为利欲所昏,遂迷遂乱,遂惟利是从,而不顾夫大义也。
人性自清明,自广大,自中正,自无所不善。
无动焉,无作焉,直而出之,自不肯行不义,自不肯杀不辜。
使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自不肯为也。
此非独孔子伊尹伯夷及古列圣如此,举天下之人心未动利欲之意,则皆不肯如此也。
三代衰,孔子殁,义利之辨寖不明,利欲之说滋炽。
秦汉以来,人心益昏益乱。
有君如汉高,出秦民于汤火之中,大惠也,大功也,独惜夫以利心为之,遂陶冶一世之心术,尽入于利欲。
秦之祸止于毒人之身,汉之祸乃足以毒人之心。
嗟乎!
纵观秦皇帝曰:「大丈夫当如此矣」!
此何等意念,而不自知其可愧,史氏又从而侈言之也。
阳城颍川之民何辜,而尽屠之也?
三川李由为秦守,忠也,何罪而斩之也?
张耳者何罪,而又杀之也?
啖秦将以利,义乎?
非义也。
从三老董公仁义之说,以利心从之也。
其处心积虑,率利而为之。
约三章,除苛禁,非一出于义也。
四海之内,块土耳,何足为义,而自溃乱至此也?
孝宣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此灼见高祖之心术,灼见自汉高以下之规模。
高祖未尝口传面授于其后人也,而后人默而承之,如出一人,何也?
利心之同,习俗之成,不以为异也。
吾深念夫汉以来诸君,其性即、文、武之性也,其本心之不肯为不义,亦与、文、武同也。
、文、武之心,而以利欲昏之,殊可惜也。
孔子以喻于义为君子,喻于利为小人,吾深惜汉诸君之不得为君子也。
吾非不乐于成人之美也,汉诸君之善政善令出于义者,吾所爱也;
而其出于利者,吾不敢妄是之,以乱惑后世也。
王通以仁义称七制之主,所以导后世入于利欲之途,致祸乱于无穷也。
房玄龄杜如晦传其学,故玄龄首劝太宗周公之迹以文其利心,而如晦赞之决,又使太宗不自以为耻,欲史氏明书之,以比于周公
乌虖,痛哉!
周公岂诈为隋帝诏太原西河雁门马邑民年二十至五十悉为兵伐辽,以激民思乱之心者也?
周公岂乱巢妃而生曹王者也?
彼君臣之微情相与为奸利,又相与勤施宽利之以惠百姓,以干其誉,以欺一世。
故人咸以太为贤君,房、杜为良相
一君二臣,非无善者,而总名之曰贤曰良,则未可也。
以太为贤君,是教后世之君为悖为逆,为奸乱,而文以饰之也。
以房、杜为良相,是教后世之臣为悖为逆为奸乱,而文以饰之也。
痛哉!
吾惧君不得为君,臣不得为臣,父不得为父,子不得为子,兄不得为兄,弟不得为弟,夫不得为夫,妇不得为妇,天下之乱无时而已也。
此亦非有甚高难行而不可及者也,使人心不起而为意,则不入于奸利。
清明未尝不在躬,天下之所同也,万世之所同也。
皆不肯行不义杀不辜也,虽禄之以天下皆弗顾也。
谓人之本心无此善者,贼夫人者也。
谓己之本心无此善者,自贼者也。
孟子所以谆谆必称,灼见人皆有之心,病弗知耳,弗信耳。
孟子知之,而举天下之人皆不知不信,是以劳孟子之谆谆也。
吾徒不可以不熟讲也,不可以不自信也。
以此事君,则可致君之君。
以此治民,则可使民为之民。
至易也,至简也。
或者终疑之不可及,汉唐之未可轻议,此乃悖逆奸乱之源也,此说不可长。
世论有唐盛时,房玄龄杜如晦、魏徵贤名特著。
及考本末,玄龄乃首发乱谋,如晦赞决。
建成元吉谋害太宗元吉秘计,又将并除建成,社稷倾危,民将涂炭,此固可诛也,然惟天吏则可以诛之,秦王得而诛之?
玄龄首谋借周公以文其奸,其辞则周公也,其情则非周公也。
以晋阳宫人私侍高祖周公固如是乎?
行不义,杀不辜,其谆谆号于天下则曰义师也,天下之人心则未服其为义也。
自古君臣大抵同德,德不同则不合,不合则不能久。
此三臣者惟其与太宗合,故深相得,杜则早卒,则久于其位。
其所以合者非他也,本以利,杂以义,正犹孝宣之言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
此岂惟汉之规模如此,而两汉、三国、晋、南北朝、隋、唐、五代之规模皆如此也。
幸而不遭变故,其迹不露;
不幸而遭亟变、履危祸,则胥而入于奸利,为悖为乱,为大恶,势之所必至也。
人心自灵,人心自明。
其隐然不安于中者,即天下人心之所不服也。
其馀众善,诚有可观,论者乐成其美,是以多称其良。
不知夫义利之不明,善恶之相掩,启奸雄自便之门,开后世恶逆之路,君子惧焉。
辅建成,犹房、杜之辅太宗也。
巢妃之秽,三臣者熟视莫敢言,魏虽言之,仅使勿后。
使言而不听,则何不去?
至此而犹不去也。
夫是以太宗不亲享太庙,而不言也;
幸九成避暑,不念太安之在暑,而不谏也;
与驺子倡人比肩于朝行,而不知耻也。
三臣者,殆欲为乡原,而又不及焉者也。
而俗儒之论每概称其贤,吾恐奸乱之祸接迹于来世未已也。
陆宣公可谓社稷之臣,不可谓天民。
社稷之臣,以安社稷为悦,虽义可以已亦不已。
所谓天民者,可则进,否则退。
昏疑猜忌,其不可告语之状昭昭为日已久矣。
宣公宰相,而进议不行已累累矣,而犹强其所不欲,犯其所甚怒,其得死幸矣。
使谏官无阳城,殆哉!
盖其才有馀,其学犹有不足。
诱人名利之论,非正也。
宣公之意则善,宣公之号则非。
执序迁之失,说病久任之确,论汉唐人物有如宣公,可谓桂林一枝,昆山片玉,而犹不满人意至此,所以愈使人遐想三代之世也。
范氏《唐鉴》美太宗听谏,而曰:「虽过,庸何伤乎」?
予心深所未安。
夫惟士大夫不知改过之为至善也,致人主终耻于从谏。
舍己从人,禹好善言,仲虺称汤曰「改过不吝」,伊尹称汤曰「从谏弗咈」。
孔子曰:「五十学《易》,可以无大过」。
曾子曰:「我过矣夫,夫是也」。
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过矣」。
孟子切戒揠苗;
取芸苗;
芸苗,改过而已。
学道之极,终于改过,无他奇功。
然则改过者,圣贤之所尚,进德之极致,而范公轻言之,默沮人主改过之心,殊为不可。
道二,是与非而已矣。
过则为非,改则为是,是则为贤为圣,与、文、武、周公孔子同道。
非则为愚,为不肖,与朱、象、盗蹠同道。
是无二是,非无两非,范公于一是之中而分为浅深,过矣。
圣人复起,不易吾言。
及考范公《古文孝经说》,尤为蔽窒。
范氏《唐鉴》论明皇友爱,曰:「茍能充是心,则仁不可胜用也。
至于为人父则以谗杀其子,为人夫则以嬖黜其妻,为人君则以非罪殄戮其臣下,是皆不能充其类也。
茍不能充其类,则其为善,岂不出于利心哉」!
公诚贤,明皇诚有大恶,因其不充类,而遂谓其为善皆出于利心,则不可。
《春秋》不以善掩恶,不以恶掩善。
明皇友爱之心为皆出于利心,窃意万世公论未必皆以为然。
方其为长枕大被,殿设五幄,与诸王更处其中之时,虽非正礼,谓之不出于诚心,可乎?
人虽至不肖,良心终不磨灭。
《春秋》于鲁桓书「至」,至者,至于庙,是之也。
鲁桓大恶滔天,而圣人是之者,非是其弑君也,是其至于庙也。
鲁桓至庙未必不出于利心,而《春秋》犹书之,而况明皇之友爱乎?
明皇不足惜,而人良心之所发,使不自知其为是,不自知其即道,则道心沮遏而不伸,善心愈消,不善之心将愈长。
吾为此惧,故谆谆乎为是辨。
欧阳公作《唐纪》,皆书其君曰「大圣」。
夫为唐臣犹曰不敢不书,欧阳公宋臣,而书唐君曰「大圣」,是将以为后世之公言耶?
是诲天下后世胥为乱逆,胥为鸟兽行也,可乎?
正道不明,奸邪杂说公行于天下,学者不知其非,此有国有家者之巨害,未有发之者。
明哲之主一旦觉省,痛祸乱之浸淫,坏人心,危国家,则削除邪说。
若斯类者,急于救焚拯溺可矣,不知世称名卿贤大夫者胡为思不及此也?
王明清《挥麈录》谓蔡元长父子既败,其门下士杨中立孙仲益之徒攻其奸恶不遗馀力。
观此,则亦讥诮杨、孙太过矣。
又记蔡元长晚年语其犹子耕道曰:「吾欲得一佳士以教诸孙,汝为我访之」。
耕道云:「有新进士张觷者,游太学有声,学问正当有立作,可备其选」。
元长颔之,涓辰延致入馆。
数日之后,忽语蔡诸孙云:「可且学走,其他不必」。
诸生请问其故,云:「君家父子奸憍以败天下,指日丧祸,惟有奔窜,或可脱免」。
诸生泣以愬元长元长愀然不乐,命置酒谢之,且询救弊之策。
曰:「事势到此,无可言者。
目下姑且收叙人才,改往修来,以备万一。
然无及矣」。
元长为之流涕,所以叙刘元城之官,召张才叔杨中立之徒用之,盖由此也。
简谓孔子曰:「茍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杨、张未能因蔡悔过之机导之十分诚实改过,自暴其罪,自求削夺,尽反前为。
天岂不容人改过,人心亦将大服,社稷可以复安,蔡氏亦保无虞。
本朝召命官谓之「召」,唐谓之「追」。
圣朝可谓君使人以礼,有三代之遗风,唐陋矣。
尝观唐人「本政」之说,不胜叹息。
既久,曰:比世士大夫议论略相似。
、文、武、周公孔子殁,道本平常,人自无睹。
本政之说曰:「长民者发一号,施一令,民莫不悱然非矣。
谓不可守,遽变而从之,譬将适千里,虽矻矻,不可暨。
原其始,固有启之者。
闻于师曰:古之君天下者,化之不示其所以化之之道;
及其弊也,易之不示其所以易之之道。
政以是得,民以是淳。
其有作者,知教化之所由,废抑诡怪而畅皇极,伏文貌而尚忠质。
茫乎天运,窅尔神化,道之行也,其庶矣乎」!
吁,斯言似正,其实失之。
夫政之本固不在于发号施令,失其本而事于末,实德未孚,实德未用,而发号施令,宜其悱然非矣。
孔子曰:「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
古无不示之说。
《易》曰「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又曰「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者,本德性而行之,无非正道,诚而无为,久而无违,默感天下同然之性,故靡然化服。
是之谓神,而非术也,非为也。
禹曰:「克艰,政乃乂,黎民敏德」。
克艰者,不放逸之谓。
又曰:「安女止」。
谓性本静止不动。
此政本也,此孔子曰「为政以德」也,此伊尹暨汤咸有一德也,此文王不识不知顺帝则也。
《书》又曰:「惟几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徯志」。
几者,初之心发不失本,止则康矣安矣;
又得正直之臣弼以行之,则动而民咸应矣。
自汉以来,罕闻正德之论,故论治者惟睹其难。
德性人所自有,士大夫自明其德者寡,故无以启其君。
汉唐茍就私刑,亦明知人心之未深服,岌岌乎,曰:「安得猛士守四方」。
而反者亦数起。
士大夫学业卤莽,大智不明,不深知三代所以治天下之本末,弃安固,取岌岌,殊可惜也。
汉唐岂乐于岌岌哉?
诚不知所为,竭思尽虑,所见止此。
汉宣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
自汉迄唐,一律也。
本以霸者,本以利也。
以利为本,虽杂以王道,人心岂服?
人心不服,危乱之道也。
诚纯于王道,则人心毕服,四海之内,仰之若父母矣,夫谁与之敌?
董仲舒之告其君曰:「愿设诚于内而致行之」。
呜呼,诚岂可设也,设则非诚。
仲舒尚不明己之心,何以启君之心?
孟子曰:「仁,人心也」。
又曰:「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恭敬之心,人皆有之。
是非之心,人皆有之」。
又指齐王易牛之心,曰:「是心足以王矣」。
又言必称,盖深知人性之本善,故每每言之。
人心本善,当时虽战国之君,而兴起者众。
或议武帝不能用仲舒,予谓武帝未可罪,仲舒有可罪。
学者所治何事,日夜口诵圣人之言,心维圣人之道。
今也,己之心不自知,奚以告君?
汉有君如文帝,罢兵卫,不私其子,此古帝王之器质也,惜乎其无臣。
贾谊诚美才,其学疏,未知道,故帝亦窥见其短。
治天下之道本诸君心,古圣王以我所自有之本心,感天下所自有之本心。
《书》曰:「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
礼乐刑政,皆所以维持斯事,今《周礼》一书可观也。
士大夫不知道,故不识礼乐刑政之原。
是故礼非礼,乐非乐,刑非刑,政非政。
岂无善者?
大体失之,皆非所以若恒性、绥厥猷也,失上帝所以命君司牧斯民之本职矣。
人心皆善,皆正,惟上之所以治其民者反以坏乱之,故虽有本善之性,如金混沙,如云翳月矣。
必如《周礼》所以治其民者治民,而后庶几乎不失上帝所以命我司牧之职;
而后成人有德,小子有造;
而后《兔罝》武夫皆公侯之腹心;
而后「执讯连连,攸馘安安」;
而后「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乌乎,《周礼》之书至矣!
古圣王之所以教其民者,每每因其日用而寓教焉。
《书》曰:「正德、利用、厚生,惟和,是谓三事」。
生民之所日用,非利用则厚生,圣人于民利用厚生之中,而寓正德焉。
车不雕,器必度,斑白者不提挈,饮食必后长者,童子不衣裘,庶人耆老不徒食
三《易》之占皆有书,因致其教。
今《周易》之书具存,其所以启导人心至矣。
《周官》因宾兴贤能,而致德行道艺之教;
茍惟民之所不用而特致其教,则难。
以至于因民之婚姻而致婚姻之礼,以寓其正德;
因民之祭祀而为祭祀之礼,以寓其正德。
后世之为教也,徒恃诏令戒谕之暂听暂观,其何能致化?
是无惑乎后世之风俗不如古也,无浩叹乎后世之民不可化也。
终年耳目之所接,心思之所及,非淫声则奸色,非利欲则邪伪,日夜沈浸乎非僻浮荡之中,而欲以数行之诏令拔其久固之习,难矣。
人心易感化,以其性本善故也。
曩宰乐平,政事大略如常,间有施行,而人心率向于善,由是知人心果易感化。
若先谓民顽不可化,则必无可化之理。
古者纳言之官出纳五言,训方氏诵四方之传道,布而训四方,以观新物。
自此长而上,无非师儒教之德行
今之五家为甲,甲有长,又有小保长、大保长、保正、副,皆古制。
其道择保甲之所推重者而长之,仿古相教相纠,礼敬其长,又宾兴其贤能,则唐虞三代之化,复行于今日矣。
今之五家结为一甲,则《周礼》之五家为比为邻也。
今小保长、大保长、保正、副,即闾胥族师、党正、州长之类也。
县令得贤久任,行乡举里选德行道艺之法,则比闾族党之制可修矣。
所谓族师,其贤可师者欤。
二十五家为闾,百家为族,百家之中必有贤者可师。
闾胥比长皆儒士,故曰:「儒以道得民」。
都邑之法也。
《周礼》六乡之制如此。
若六遂农民,则所以教之者略,其官亦降一等。
诚使乡举里选德行道艺之法复行于今,则士民亦何敢为不善?
此势之所必至也。
县令茍徇私,则废之,终身将不复,亦何敢以私?
比闾族党之制行,则德行孝弟之俗成,三代之治复见于今,国祚之长亦可数百年,汉唐之祸可息也。
今之通议大夫以上,即古之上大夫,周之卿,周有卿而无上大夫
今之太中大夫中大夫中散中奉即古之中大夫
今之朝议大夫以下,古之下大夫
朝请朝散朝奉,即古之上士,今谓之员郎
今之升朝承议奉议通直郎,即古之中士
今之京官宣教郎以下,即古之下士
今之选人承直以下,即古之不命之士。
古简而今繁尔,非古制泯绝也。
大治之后,徐釐正之。
古者论道经邦,三公之职也。
汉则转而为大夫、为议郎矣。
大夫多至数十人,议郎员益多。
夫以三代盛时,犹难其人,曰「官不必备,惟其人」,盖论道者非聪明睿智,深达乎道者不能。
自秦灭先王之学,士失教养,故人才欲求其有如三代者绝无而仅有,而况于有如三代之三公能论道经邦者乎?
大夫、诸议郎所论,大抵浅陋,是无惑乎自汉而下不复有三代之治也。
汉虽有丞相御史大夫太尉三公,名则半存,实则俱亡。
《挥麈录》载徐敦立明清云:「凡史官记事所因者有四:一曰时政记,则宰执朝夕议政,君臣之间奏对之语也。
二曰起居注,则左右史记言动也。
三曰日历,则因时政记、起居注润色而为之者也。
旧属史馆,元丰官制属秘书省国史案著作郎主之。
四曰臣寮墓碑行状,则其家所上也。
四者惟《时政记》执政之所日录,于一时政事最为详备。
左右史虽二员,然轮日侍立,榻前之语既远不可闻,所赖者臣寮所申,而又多务省事,凡经上殿,止称别无所得圣语,则可得而纪录者百司关报而已。
日历非二者所有,不敢有所附益。
《新唐书》载事倍于旧事,皆取小说。
本朝小说尤少,士大夫纵有私家所记,多不轻出之。
某窃谓左右史不可轮日,所立之位不可去榻前远。
二史因仍故事,失于釐正。
先生尝言:「治道只在择贤久任」。
又曰:「宰相贵知人,知人甚难。
安得人人皆知?
但一路择得一贤明监司,使监司择一路郡守,使守择诸邑,则得人久任,而无不治矣。
久任则诸县皆得上达,郡守亦止治附郭,县治国小。
按:下脱。
广惠庙记庆元二年 南宋 · 赵师白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四八、《咸淳临安志》卷七三、《西湖志》卷一五、雍正《浙江通志》卷二一七
霍山者,广德张王之别祠也。
王以休功显德,敷祐生民,绵历数千馀载,历代以来,罔不优礼而褒崇之。
暨入国朝,庆膺追锡之命,增加王号,极其荣美,至于王之父母、兄弟、妃嫔、子孙及诸属连,无不受显服,累嘉封,可谓盛矣!
粤自开迹祠山,肇兴庙食,邦人兢栗,以供祀事。
凡雨旸疵疠之灾,寇攘水火之患,有祷于王,疾于响答,奇验异应,灼灼骇动。
人之闻见,救溺拯危,转祸为福,载诸传记,不可殚述。
光灵之远,旁加横被,于是离宫行庙,金碧丹雘之辉,连城跨郡,岧峣相望焉。
仰惟帝城四方之极,百神受职,是翼是卫,矧王之神游所止,密拱京甸,众大之区,并蒙祉福,顾独未有揭虔妥灵之地,士民相谓:「不其阙欤」!
乾道庚寅,始卜地于霍山,裒金鸠工,营建栋宇,规模位置,焕然鼎新,奉神之物,无一不备。
盖以便都人之敬,而格明神之休也。
庙成于绍熙甲寅正月十二日,为费缗钱十万,而判院张宗况施助独多焉。
师白兼掌诸祠,嘉其成绩,因考其颠末,而刻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