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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奏乞察小人邪妄之言状元祐八年十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四、《净德集》卷五、《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九一、一○一、《东都事略》卷九四《吕陶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七、《宋元学案补遗》卷九九、《续资治通鉴》卷八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察谓人君深居九重,尊高如天,虽有圣智,亦未能周知天下之事,必以纳谏为先。
既能纳谏,则臣子可尽下情,以陈治乱之要。
今陛下听政之初,臣备位侍从,朝廷之事,得以论思,敢竭愚鄙,少报万分之一,愿陛下特加省览。
臣伏以太皇太后保佑圣躬,于今九年,垂帘听政,天下安治。
一旦弃四海之养,凡在臣庶,痛心泣血,无所逮及。
方其得疾之初,陛下忧形玉色,躬侍药食,衣不解带。
告于天地社稷,祷于宗庙山川,薄刑赦罪,释逋轻赋,凡可以祈福禳灾之事讲求备至。
及其疾势大渐,则召高族子弟入于禁中,丁宁抚慰,有安心免忧之言。
既以大殓,内侍有需索酒食者,礼部臣僚谓方当哀毁,不可为闾阎鄙俚之事,恐累圣德。
陛下即从批奏,遂罢其请。
继有手诏,称扬太皇太后临朝累年,抑损外戚,未尝假借,无以报称盛德,议于高族子弟推恩。
又虑诸处应奉山陵过有劳费,遂令降诏有司,并须遵依遗诏指挥
远近臣子,闻此等事,无不感叹,皆谓太皇太后于陛下有天地之功,于社稷有万世之力。
陛下深知本末,尊而报之,一言一事,不敢违戾太皇太后之意。
上合天心,足以享万寿;
下副人望,足以保四海。
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然臣于此时,以无可疑而为疑,以不必言而为言,则其罪不胜诛矣。
所恃者,陛下仁而好谏,明而察物,必能赦臣私忧过计之罪尔。
盖自太皇太后垂帘以来,屏黜凶邪,裁抑侥倖,横恩滥赏,一切革去,小人之心,不无怨憾。
万一或有奸邪不正之言,上惑圣听,谓太皇太后斥旧臣更改政事,今日陛下既亲万几,则某人宜复用,某事宜复行。
此乃治乱之端,安危之机,君子小人消长之兆,在陛下察与不察也,辨与不辨也。
陛下察其是非,辨其邪正,使非不敢胜是,邪不能害正,则君子进,小人退,天下治而安矣。
元祐之初,臣任台官,尝因奏事帘前,恭闻德音宣谕云:「朝廷政事,若果于民有害,即当更改。
其他不系利害者,亦不须改」。
每改一事,必说与太后,恐外人不知。
臣深思此语,则太皇太后凡有更改,固非出于私意,盖不得已而后改也。
至如章惇悖慢无礼,吕惠卿奸回害物,蔡确谤毁大不敬,李定不持母丧,张诚一盗父墓中物,宋用臣掊歛过当,李宪王中正邀功生边事,皆是积恶已盈,罪不容诛。
若败露于先帝之朝,必须不免窜逐;
若暴扬于陛下之手,亦合正以典刑。
以此而言,则太皇太后所改之事,皆欲生民之便;
所逐之臣,尽是天下之恶,岂可以为非乎!
恭惟陛下聪明圣智,出于天纵,是非邪正,进退可否,必已了然于心,岂待人言而后辨?
臣乃不避斧钺之谴,喋喋以告陛下者,亦婺妇不恤纬而忧宗周之意也。
夫婺妇以组织为事,惟经纬是恤,今乃不恤其纬,而以周亡为忧,固可怪矣。
愚者千虑,亦有一得,狂夫言之,明主择焉。
臣又闻昔者明肃太后称制之日,多以私恩遍及亲党,听断庶物,或涉过差。
及至仁宗皇帝亲政之初,臣下遂有希合上意,言其阙失。
仁宗察见情伪,降诏止绝,其略曰:「明肃太后夙承先顾,保佑冲人,勤约之风,化流四海。
或号令之所出,或听断之从宜,盖机务之实繁,虽旰昃而无暇。
赏善罚恶,惟命令之已行;
革故鼎新,非孝思之所至。
易月方临于庶政,虚怀觊纳于谠言。
其有罔识远图,靡循理体,达于闻听,姑务矜容。
多形琐碎之言,复有迎合之意。
宜申诫励,以警奸回。
应明肃太后垂帘日所行诏命,已经施行过诸般公事,更不得更辄上言」。
于是天下之人,皆谓仁宗深念社稷之功,能全子母之爱。
圣听广大,超越今古,载在史册,垂范后世,陛下所宜法而行之。
臣愚窃谓明肃太后之政,时有过阙,仁宗念其保护,尚降诏书,不容小人辄有议论。
而况太皇太后垂帘九年,所行之政,皆已便民,所逐之臣,各已当罪,无可拟议。
万一小人狂妄献言,岂可容哉!
岂可信哉!
愿陛下明示黜罚,杜塞其端,以副天下之望,以隆宗社之福。
乞早赐圣断罢免韩缜张璪事疏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六
臣尝论奏执政大臣昔日负先帝,今日负陛下,乞行罢黜,以谢天下。
臣位卑言轻,不能感动圣听,尚赖陛下恕其狂妄,未知鈇钺之诛。
臣仰戴恩遇,不敢自已,愿竭愚虑,为陛下喋喋陈之。
盖以今日之事,实系朝廷之轻重,政教之纯駮,天下之安危。
伏望太皇太后以祖宗积累为忧,以先帝顾托为念,以嗣君冲幼为计,博采公议,断自圣心而力行之,则天下幸甚。
夫所谓执政大臣者,辅人主以道,庇生民以德,格天地以诚,和阴阳以政,镇四夷,遂万物,乃其职也。
得其人,举其职,则朝廷重,政令纯,天下安;
非其人,废其职,则朝廷轻,政令駮,天下危。
自古至今,莫不如此。
臣不敢远迹旷世,辄举唐室之事,以證其一二。
明皇时,任姚崇宋璟,则致开元之治;
李林甫杨国忠,则有天宝之乱。
裴度在位,则宿奸巨盗为之丧气,名闻外夷;
元稹入辅,则诏天下之日,朝野莫不轻笑。
崔祐甫除吏,人称允当
李义府赉官,则其门如市。
杨绾,则人心自化;
程异,则物情深骇。
其他邪正之情,治乱之由,载在简策,灿然不可悉数。
圣宋临御,百有馀年,元勋重德,高才伟望,为天下赖,多以居之。
太祖时则有赵普王溥吕馀庆刘熙古
太宗时则有吕端吕蒙正李昉李至李沆寇准
真宗时则有王旦李迪向敏中张知白王曾王晓,在仁宗时则有吕夷简晏殊杜衍韩琦富弼蔡齐薛奎范仲淹吴育欧阳修明镐吴奎张昪王举正包拯姜遵鲁宗道田况
如此等人,或以经纶成务,或以献告极忠,或陈台谏之规模,或知风化之原本,或通古今之变,或尽出处之致,或可润色皇猷,或能裁决大事。
是故三朝之治,号为太平,卓冠前古。
盖辅相得人而朝廷重,政令纯,生民安故也。
今日之执政于此,无元勋重德,不足以服人;
无高才伟望,不足以谋国。
在先朝则括囊茍禄,未尝有分毫补助,惟与小人表里结固,为贼民害物之政,使神宗皇帝德泽不能下流,愁叹之声,闻于四海。
在今日则阴怀顾望,面从窃议,招权立党,为时家族子孙之计,使陛下法度未能完正,而安养元之具有未尽善。
然则社稷何赖焉?
生民何望焉?
陛下不于此时择其尤无状者而去之,臣恐始则欺,中则慢,终则干犯挠权,而不可制矣。
臣虽疏贱,早夜为陛下忧之。
盖谓陛下富有春秋,方在谅闇,岂可使大臣强梗而不早黜之?
伏见韩缜自备位宰府以来,内外文武百执事至于闾阎聚落之人,无不窃议交毁,以为非据。
盖其人自为小官,以至大吏,行检乖僻,誉望衰轻,有所欲为,则任其狠愎,而继之以无耻。
秦州路经略使日,酣醉归室,误谓因指使使臣窥其私而箠杀之。
奉使河东日,肆为丑行,形于翰墨,为边臣燕复所把持,乃至呼复为兄而求庇其过。
密院则谄事张诚一,待以家人礼,每剧饮大笑,款密无间,欲因诚一以结宦官,此最为士论所深疾者也。
其使河东日,实与北使梁允同定地界,不能援引誓书,剖析曲直,大为梁允同所屈,遂割吾境土形胜之地数百里以啖犬羊。
使吾沿边弓箭手、熟户等去坟墓之日,哀号怨愤,所以不忍闻,乃夺官员职田并五台寺家田以处之。
其襟要控扼去处,多为彼有。
辱命蹙国,罪当万死。
先帝志在收复幽燕,不欲圣机漏露,一切包忍。
既而梁允同以拓土之功归其国,为两府,吾亦用韩缜,以示不疑尔,其实非以之才器可以大用也。
自陛下即位以来,乃敢窃弄威福,广植亲党,差除一人,行遣一事,多不协于至公
郭茂恂王钦臣陕西监司,皆有丑迹,恶声喧闻一道。
其事连及侄宗儒,今为主张,差茂恂库部郎中钦臣工部郎中,玷辱清选,莫此为甚。
王说前知徐州,附会吴居厚,极力掊歛,得替到部,缘之旧,忽除省郎,言者弹劾,遂罢其职,仍差知密州
颍昌辛雍知县资序,与同乡,遂于吏部知州通判合得之阙差光禄寺丞
宣义郎李振者,素无长才异效,未尝历繁要任使,此缘其父评曾与同定地界,遂用可治烦剧去处,作取旨选差之阙,差雍丘县
是以一邑之民,弃于孺子之手。
此皆徇私坏法,无复畏避也。
翟思所以降知南康军者,盖御史日,曾言受燕复马不偿其价故也。
黄履所以落侍讲越州者,盖中丞日,言之侄宗道宗古避亲迁换不当,奉圣旨今后差除三省同进呈故也。
此皆报怨复仇,无所忌惮也。
张璪之为人,柔邪猥佞,善能窥人主之意,随势所在而依附之,往往以危机中人。
熙宁初擢在条例司讲议役法,遂置儒馆,预谏列。
唯诺备位,无所发明,常持两端。
先帝圣虑高远,察见反覆,斥逐于外,后为王圭出力援引,试知制诰、兼知谏院
实欲使之在言路,以杜塞内外耳目,天下有志之士无不扼腕愤疾。
后为翰林学士,同舒亶判国子监,深交于,以至株连大狱,有力焉。
判司农寺详定官制,遂忝执政
及先帝升遐,陛下即位,太母垂帘保祐,而贪天之功,自谓顾托之重,立党布恩,为持宠固禄之计。
每差一官、除一局,则以简札谕人,掠美收惠,而后降其命。
成都路榷茶司勾当公事张同者,乃随州签判王经臣之甥也。
之姊常嫁故益王向经,而之姊乃嫁经臣,之与张同固非近亲,今乃与同书问往还,甚于骨肉,交通问遗,财贿公行,原其所以结张同之心,则奸邪可知矣。
事先帝不为不久,谓天下利害不知耶,则两次在言路矣;
谓土木之役不知耶,则尝判将作监矣;
谓苗役之法不干预耶,则尝判司农寺矣;
谓官制迂滞不见本末耶,则尝充详定官矣;
谓刑狱罗织非其责耶,则尝以苏轼事欲置于死,连张方平韩维范镇司马光矣。
此二人者,其操行则如彼,其政事则如此,诚不足四夷,安宗社。
伏望陛下博询众议,俯听臣言,早赐罢免,天下幸甚。
陛下若谓先朝大臣不欲黜责,则二府之出须加以美职,知大藩,于恩礼不为不重。
愿陛下早赐圣断。
乞罢韩缜元祐元年三月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一
窃以辅相之任,承君代天。
上以理三光而调四时,下以镇百姓而遂万物。
身有德义乃可以尊朝廷,心秉公忠乃可以服天下。
人而非此,邦其殆哉!
伏见宰臣韩缜才鄙望轻,不学无术。
多利欲而好富贵,习浅陋而无廉隅。
前者谄附张诚一,夤缘进用,备位枢庭
近者以王圭死亡,次第推移,遂至宰席
无一言一事有补于国,无一长一善见称于人。
至于平生之贪残,所至之丑污,前后台谏已有奏论,不假臣言再烦天听。
然臣伏见近日每有差除,多不协人情,大招物论,皆谓侵夺吏部员缺,恣为中书堂除,非亲旧者不差,非朋比者不录,少循公道,多立私恩。
故有才至京阙而便受,经涉岁序而不得调,挟邪者或侥倖,有才者或滞淹。
夫身为大臣,手持政柄,致此诽议,不无因依,乃是负国以为奸,非独素飧而尸禄。
方皇帝陛下收延众正以绍承祖宗之志,而太皇太后陛下因革庶事以深图社稷之安。
方此之时,如何补?
伏望圣慈降臣此言并臣僚论章疏付之于外,罢政事。
以清朝路,以厌群臣。
〔贴黄〕如李南公河北残虐累年,措事乖当。
臣曾两次弹奏,而近日却移河东闰二月二十六日
郭茂恂在西路丑行狼藉,以不职罢,到阙便除省郎二月六日
寻又选差按行牧地二月二十六日
王说以谄奉吴居厚徐州之害,亦用言者罢其省职。
即日闰二月四日除知密州
蔡京开封不法,见有段继隆并僧惠信公事在大理寺根勘,已见观望权要,任情曲法。
臣僚弹奏,都不施行,乃除真定二月十二日,使之帅领一路,乃物论之尤不平者,皆出于也。
张诚一责受左武卫将军分司南京1086年6月12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五二、《苏文忠公全集》卷三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张诚一:孝治之极,天下顺之。
不子之罚,民不轻犯。
而贵近之间,尚有诚一
朕甚伤之。
乃者奸言诐行,蠹国残民之状,论者纷然,方议其罪,而悖德隐恶,达于朕听,考实其状,至不忍言。
《诗》不云乎:「行有死人,尚或墐之」。
《礼》曰:「父没而不能读父之书,以为手泽存焉」。
今汝之所为者,何为至此极也。
纵朕不问,汝亦何颜以处搢绅之列乎?
可。
缴进张诚一词头状1086年5月18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九、《苏文忠公全集》卷二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元年五月十八日朝奉郎、试中书舍人苏轼范百禄状奏:今月十八日,准本省刑房送到词头一道,奉圣旨,张诚一邪险害政,有亏孝行,追观察使遥郡防御团练使刺史,依旧客省使提举江州太平观发赴本任者。
右,臣等看详,张诚一无故多年不葬亲母,既非身在远官,又非事力不及,冒宠忘亲,清议所弃,犹获提举宫观,已骇物听。
谏官本言诚一开父棺椁,掠取财物,使诚有之,虽肆诸市朝,犹不为过,使诚无之,亦当为诚一辨明。
缘事系恶逆不道,非同寻常罪犯,可以不尽根究。
今既体量未见归著,即合置司推鞠,尽理施行。
所有告命,臣等未敢撰词。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据京西提刑司体量文字称,诚一取父排方犀腰带,缘葬埋岁久,须令工匠重行装钉。
是时诚一密院副都承旨,当直人从皆可考验。
及虑棺柩内,更有贼人盗不尽物,为诚一等私窃收藏,其族人当有知者。
臣等欲乞详酌,依上件事理,根究施行。
周穜擅议配享自劾劄子 其二 1088年12月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七二、《苏文忠公全集》卷二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一八、《文章辨体汇选》卷一七二、《记纂渊海》卷五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三年十二月□日,翰林学士朝奉郎知制诰、兼侍读苏轼劄子奏:臣近上言,以所举学官周穜擅议先帝配享,欲以尝试朝廷,渐进邪说,阴唱群小,乞下有司议臣妄举之罪,重行责降,以警在位,至今累日,未奉指挥
切以为国之本,在于明赏罚,辨邪正,二者不立,乱亡随之。
《易》曰:「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
象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
小人勿用,必乱邦也」。
昔郭公善善恶恶而不免于亡者,以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也。
臣观二圣嗣位以来,斥逐小人,如吕惠卿李定蔡确张诚一吴居厚崔台符杨汲王孝先何正臣卢秉蹇周辅王子京陆师闵赵济中官李宪宋用臣之流,或首开边隙,使兵连祸结,或渔利榷财,为国敛怨,或倡起大狱,以倾陷善良,其为奸恶,未易悉数。
王安石实为之首。
今其人死亡之外,虽已退处闲散,而其腹心羽翼,布在中外,怀其私恩,冀其复用,为之经营游说者甚众。
皆矫情匿迹,有同鬼蜮,其党甚坚,其心甚一。
而明主不知,臣实忧之。
夫君子之难致如麟凤,色斯举矣,翔而后集,况可麾而却之乎?
小人之易进如蛆蝇,腥膻所聚,瞬息千万,况可招而来之乎?
朝廷日近稍宽此等,如李宪乞于近地居住,王安礼抗拒恩诏,蔡确乞放还其第,皆即听许。
崔台符王孝先之流,不旋踵进用。
杨汲亦渐牵复。
吕惠卿窥见此意,故敢乞居苏州
此等皆民之大贼,国之巨蠹,得全首领,以为至幸,岂可与寻常一眚之臣,计日累月,洗雪复用哉!
今既稍宽之后,必渐用之。
如此不已,则惠卿蔡确之流,必有时而用,青苗、市易等法,必有时而复。
何以言之?
将作监丞李士京者,邪佞小人,众所嗤鄙,而大臣不察,稍稍引用,以污寺监,犹能建开壕之议为修城之渐。
其策既行,遂唱言于众,欲次复用臣茶磨之法。
由此观之,惠卿蔡确之流,何忧不用,青苗、市易等法,何忧不复哉!
卢杞责降既久,经涉累赦,德宗欲与一小郡,举朝忧恐,而宰相李勉给事中袁高谏官赵需裴佶宇文炫卢景亮张荐常侍李泌等皆以死争之。
等非惜一郡也,知得郡不已,必将复用,一炬有燎原之忧,而滥觞有滔天之祸故也。
周穜草芥之微,而敢建此议,盖有以启之矣。
淮南王谋反,所惮独汲黯,以谓说公孙丞相,若发蒙耳。
虮虱小臣,而敢为大奸,愚弄朝廷,若无人然,不幸而有淮南王,当复谁惮乎?
臣不敢远引古人,但使执政之中,有如富弼韩琦,台谏之中,有如包拯吕诲,或司马光尚在,此鼠辈敢尔哉!
王安石仁宗英宗朝,矫诈百端,妄窃大名,咸以为可用,惟韩琦独识其奸,终不肯进。
使不去位,安石何由得志?
以此知辨人物之邪正,消祸患于未萌,真宰相事也。
臣数日以来,窃闻执政之议,多欲薄臣之责而宽之罪,若果如此,则是使今后近臣轻引小人,而惠卿之流,有以卜朝廷之轻重。
事关消长,忧及治乱。
伏望特出宸断,深诏有司议臣与之罪,不可轻恕。
纵使朝廷察臣本无邪心,止是暗缪,亦乞借臣以立法,则臣上知遇,虽云得罪,实同被赏。
若蒙宽贷,则是私臣之身,而废天下之法。
臣之愧耻,若挞于市,不胜愤懑。
忧国之心,意切言惷,伏候诛谴。
取进止。
〔贴黄〕周穜州县小吏,意在寸进而已,今忽猖狂,首建大议,此必有人居中阴主其事。
不然者,岂敢出位犯分,以摇天听乎?
此臣所以不得不再三论列也。
吕公弼招致高丽人1087年2月17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七七、《苏文忠公全集》卷七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二年二月十七日,见王伯虎炳之
言:「昔为枢密院礼房检详文字,见高丽公案。
始因张诚一使契丹,于虏帐中,见高丽人私语本国主向慕中国之意。
归而奏之先帝,始有招来之意。
枢密使吕公弼因而迎合,亲书劄子,乞招致。
遂命发运使崔拯遣商人招之」。
天下知罪拯,而不知罪公弼,如诚一,盖不足道也。
张诚一李定事奏元祐元年六月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太平治迹统类》卷二○
龙图阁学士、新知江宁府李定既仕宦之久,避不持服,明知其母仇氏,乃不认,及人言,乃归过其父,左右反复,巧为疑词,欺心背亲,遂若平生无母者。
熙宁中知制诰,与谏官、御史交章论奏,有司考覈,迹状甚明,天下无不憎恶。
宰相王安石曲法枉道,独为主张。
今按诚一大逆不孝,天理之所不容,人伦之所共弃,而各以崇阶贵秩曲领大藩,为千里之长,其何以顺天理、明人伦,正朝廷之治,厚四方之风?
伏望睿明并行放弃,勿齿于朝,以为天下万世不孝之戒。
乞选用执政元祐元年二月二十七日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一、《栾城集》卷三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闻唐柳伉,一太常博士耳,犹能上疏乞斩程元振
郇谟,一布衣耳,犹能哭市以论元载
今臣备位谏省,逢时艰危,若隐忍不言,实负天下。
谨冒斧钺之诛,以论其大者,惟陛下哀怜则幸。
今皇帝陛下富于春秋,太皇太后陛下以女主称制,四夷未服,积弊如麻。
陛下以为此何时也?
贾谊有言:「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卧其上,火未及然,因谓之安」。
正今日之谓也。
自先帝以雄才大略,躬揽万几,而西北二虏、交趾、泸蛮常扰边境,以劳王师。
京东河北福建等路,奸猾巨盗常杀官吏,以谋不轨。
今二圣拱默,恭己无为,责成于执政大臣。
大臣又皆媮合茍容,无足赖者。
淮南王反,独畏卫青汲黯,至公孙丞相若发蒙耳。
臣观今之大臣,尚未及公孙丞相远甚。
陛下以谓蛮夷戎狄所服者何事?
奸猾巨盗所畏者何人?
万一有之,将何以待?
谨按左仆射蔡确憸佞刻深,以狱吏进。
右仆射韩缜识闇性暴,才疏行污。
枢密使章惇虽有应务之才,而其为人难以独任。
门下侍郎司马光尚书左丞吕公著,虽有忧国之志,而才不迨心。
至若张璪李清臣安焘皆斗筲之人,持禄固位,能为有,能为无?
陛下必谓此等皆先帝旧臣,不欲罢去;
然不知先帝以绝人之资,独运天下,特使此等行文书,赴期会而已。
至于大政事,大议论,此等何尝与闻?
小有罪犯,辄罚铜、门谢,为天下笑。
先帝若以股肱待之,不应如此。
今陛下深居帷幄之中,不自任事,而以天下之大付之此等,其为祸福,未可与先帝同日而语也。
汉武帝车千秋丞相,至于受遗辅少主,则不以属千秋,必得霍光金日磾而后可。
先帝若自知降年止此,岂肯以王圭蔡确之流受顾命之托乎?
陛下新临天下,人材衰少,此数人者未可一朝而去也。
则愿择其任最重而罪最大者去之,臣以为莫如蔡确韩缜者也。
陛下即位以来,罢市易堆垛场及盐铁法,此蔡确之所赞成也。
放散修城人夫,罢保甲保马等事,此韩缜宋用臣张诚一等所共建也。
先帝之所是,等亦是之;
陛下之所否,等亦否之。
随时翻覆,略无愧耻,天下传笑,以为口实,而朝廷轻矣。
先帝时,有司屡言赃罪有状,先帝隐忍未发。
不谓陛下即位,拔擢至此,天下有识所共疑怪。
近者每发一政,三省、密院议论纷然,至忿争殿上,无所适从,皆由大臣才短望轻,以至于此。
所有其馀罪恶,臣未敢细陈,先论其大体。
伏愿陛下思祖宗付嘱之重,深察方今事势为至艰至危之时,早赐罢免二人,别择大臣负天下之重望、有过人之高才、而忠于社稷、有死无二者以代之。
上以肃正群臣异同之论,下以弹压四海奸雄之心,然后陛下高枕而卧,天下无事矣。
臣位卑言深,罪当万死。
若蒙降黜,其甘如
如其未也,则当节次奏请,伏阁力争,以决去就。
非独臣如此,凡在台谏莫不当然,必无备礼一言不行而止者。
此天下公议,非臣私意,惟陛下裁酌,早赐施行。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乞罢左右仆射蔡确韩缜元祐元年闰二月一日1086年闰2月1日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二、《栾城集》卷三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八、《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顷论奏蔡确韩缜才不足用及多过恶,乞赐罢免,至今未见施行。
近已上章求退,而安然未有去意。
臣恐陛下隐忍不决,久失天下之望。
窃惟先帝在位仅二十年,励精政事,变更法度,将以力致太平,追复三代。
是以擢任臣庶,至有起于小臣,十馀年间致位公相,用人之速,近世无与比者。
究观圣意,本欲求贤自助,以利安生民,为社稷长久之计。
夫岂欲使左右大臣,媮合茍容,出入唯唯,危而不持,颠而不扶,窃取利禄,以奉养妻子而已哉?
然自法行已来,民力困敝,海内愁怨。
先帝晚年寝疾弥留,照知前事之失,亲发德音,将洗心自新,以合天意。
而此志不遂,奄弃万国。
天下闻之,知前日敝事皆先帝之所欲改,思慕圣德,继之以泣。
是以皇帝践阼,圣母临政,奉承遗旨,罢道洛,废市易,损青苗,止助役,宽保甲,免买马,放修城池之役,复茶盐铁之旧,黜吴居厚吕孝廉宋用臣贾青王子京张诚一吕嘉问蹇周辅等。
命令所至,细民鼓舞相贺。
臣愚不知朝廷以为此数事者,谁之过也?
上则大臣蔽塞聪明,逢君于恶;
下则小臣贪冒荣利,奔竞无耻。
二者均皆有罪,则大臣以任重责重,小臣以任轻责轻,虽三尺童子所共知也。
今朝廷既已罢黜小臣,至于大臣,则因而任之,将复使燮和阴阳,陶冶民物。
臣窃惑矣。
窃惟朝廷之意,将以体貌大臣,待其愧耻自去,以全国体。
今确、缜自山陵已后,犹端然在职,不肯引咎辞位,以谢天下。
臣谨案确、缜受恩最深,任事最久,据位最尊,获罪最重,而有腼面目,曾不知愧。
确等诚以昔之所行为是耶,则今日安得不争?
以昔之所行为非耶,则昔日安得不言?
穷究其心,所以安而不去者,不过以为是皆先帝所为,而非吾罪也。
夫为大臣,忘君徇己,不以身任罪戾,而归咎先帝,不忠不孝,宁有过此?
臣窃不忍千载之后书之简策,大臣既自处无过之地,则先帝独被恶名,此臣所以痛心疾首,当食不饱,至于涕泗之横流也。
确等皆碌碌常才,无过人之实。
朝廷将取其德,则不闻其孝弟可称;
将取其才,则不闻其功业可纪;
将取其学,则不闻其经术可师。
徒以悦媚上下,坚固宠禄。
陛下何不正确、缜之罪,上以为先帝分谤,下以慰天下之望?
今独以法绳治小臣而置确、缜,大则无以显扬圣考之遗意,小则无以安反侧之心。
故臣窃谓大臣诚退,则小臣非建议造事之人,可一切不治。
使得革面从君,竭力自效,以洗前恶。
臣不胜狂愚,忘身为国,乞宣示此疏,使确、缜自处进退之分。
臣虽万死,不以为恨。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臣窃观蔡确所上表,虽外迫人言,若欲求退,而论功攘善,实图自安。
所云「收拔当世之耆艾,以陪辅王室」者,臣谓当世之耆艾,乃昔日之所抑远者也。
所谓「蠲省有司之烦碎,以慰安民心」,臣谓有司之烦碎,乃昔日之所创造者也。
此二事皆为相无状,以累先帝之明。
非陛下卓然独见,孰能得此?
既不自引咎,又反以为功,著之表疏,传之天下。
则是等所造之恶皆归先帝,而陛下所行之善皆归于
臣不胜愤懑,乞赐详酌施行。
乞黜降韩缜元祐元年闰二月十六日1086年闰2月16日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二、《栾城集》卷三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近三上章,乞罢免右仆射韩缜,至今未蒙施行。
窃谓奸邪无状,略与蔡确等,而犹颇有吏干,粗知经史。
枢密,与宋用臣张诚一等共建修城养马之议,迷国误朝,罪与均,而不学无术,去远甚。
河东定地界一事,独擅其责。
定地界时,多与边人燕复者商议,复劝成其事。
举祖宗七百里之地以资寇雠,复有力焉。
复本河东两界首人,亲戚多在北虏,其心不可知。
与狎昵,至不持一钱托令买马。
及至事发,乃云方欲还钱。
如此而可,则凡天下犯赃之人,无事恣意受赃,有事则云方欲还主,便不书罪,则是天下更无赃吏矣。
复之心迹,众所疑畏。
为大臣,曾不为国深虑,私相往还,至受赂遗。
正使先将金钱令人买马,亦须托良善士人,不当及复;
而况不持一钱,将何證明知是欲还而未及?
欺谩茍免,略不知愧。
访闻河东当日割地与虏,边民数千家坟墓田业皆入异域,驱迫内徙,哭声振天,至今父老痛入骨髓。
而沿边崄要举以资敌,此乃万世之深患,以一死为谢,犹未塞责。
蔡确已罢相,而尚未动。
臣愚窃意陛下欲令自引避,如之去,臣窃以为过矣。
之罪恶与未可同日而语,当正其罪以告四方。
乞下臣前后章疏,令三省两制杂议,有不如臣言,甘伏讪上之罪。
若臣言不妄,亦乞稍正典刑,以谢天下。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乞下河东提转安抚使密切体量燕复,久远可以保任不至作过已否,令结罪保明闻奏。
如不敢保明,即乞指挥今后更不与沿边兵马去处差遣
先帝初使吕大忠商量地界,大忠果悍有谋,坚执不与。
虏使自知别无的确證验,已似慑服。
闇懦,遂坏此事。
乞取问大忠及当时知次第人,即见诣实。
乞罢安焘知枢密院元祐元年闰二月1086年闰2月28日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三、《栾城集》卷三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近奏论诸执政才力长短,以谓张璪李清臣安焘皆斗筲之人,持禄固位,安能为有,安能为无。
陛下新临天下,人才衰少,此数人者,未可一朝尽去,故且存而勿论。
若陛下必欲镇抚夷夏,弹压将帅,如彼三人皆不足用。
臣窃见近日李清臣尚书右丞左丞,虽号稍迁而职位相近,未至超擢,臣是以不敢复言。
今者安焘同知枢密院知院,度越四人,直出其上,中外惊怪,不知陛下何以取之而遽至此?
臣观之为人,才气凡近,学术空虚,不迨中人,仅免过失。
先帝特以万里涉海,故酬其劳,置之侍从
谨默自守,遂至枢府
既忝重任,略无建明,与张诚一同事则随诚一,与章惇同事则随,高下俯仰,惟强有力者是从。
奈何举天下兵革之重全以付之?
若陛下怜,未忍罢去,臣愿令且守旧职,与范纯仁共事。
如此则枢密院与三省俱无长官,亦无阙于事。
至于躐等用人,非众人共称其贤,于义不可。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颍滨遗老传上崇宁五年九月1099年闰9月8日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八、《栾城后集》卷一二、《名臣碑传琬琰集》下集卷一一、《永乐大典》卷二三九八 创作地点:广东省河源市龙川县
颍滨遗老姓苏氏名辙字子由
父曰眉山先生,隐居不出,老而以文名天下,天下所谓老苏者也。
欧阳文忠公以文章独步当世,见先生而叹曰:「予阅文士多矣,独喜尹师鲁石守道,然意常有所未足。
今见君之文,予意足矣」!
先生既不用于世,有子,以所学授之曰:「是庶几能明吾学者」。
母成国太夫人程氏,亦好读书,明识过人,志节凛然。
每语其家人:「二子必不负吾志」。
年十九举进士,释褐。
二十三举直言,仁宗亲策之于廷。
时上春秋高,始倦于勤。
因所问,极言得失,曰:「陛下即位三十馀年矣,平居静虑,亦尝有忧于此乎?
无忧于此乎?
臣伏读制策,陛下既有忧惧之言矣,然臣愚不敏,窃意陛下有其言矣,未有其实也。
往者宝元庆历之间,西羌作难,陛下昼不安坐,夜不安席。
天下皆谓陛下忧惧小心如周文王
然自西方解兵,陛下弃置忧惧之心二十年矣。
古之圣人无事则深忧,有事则不惧。
夫无事而深忧者,所以为有事之不惧也。
今陛下无事则不忧,有事则大惧。
臣以为忧乐之节易矣!
臣疏远小臣,闻之道路,不知信否。
近岁以来,宫中贵姬至以千数,歌舞饮酒,优笑无度。
坐朝不闻咨谟,便殿无所顾问。
三代之衰,汉、唐之季,女宠之害,陛下亦知之矣。
久而不止,百蠹将由之而出。
内则蛊惑之所污,以伤和伐性;
外则私谒之所乱,以败政害事。
陛下无谓好色于内不害外事也。
今海内穷困,生民愁苦,而宫中好赐不为限极;
所欲则给,不问有无。
司会不敢争,大臣不敢谏,执契持敕,迅若兵火。
国家内有养士、养兵之费,外有北狄、西戎之奉,陛下又自为一阱,以耗其遗馀。
臣恐陛下以此得谤,而民心不归也」。
策入,自谓必见黜,然考官司马君实第以三等。
范景仁难之,蔡君谟曰:「吾三司使也,司会之言,吾愧之而不敢怨」。
胡武平以为不逊,力请黜之。
上不许,曰:「以直言召入,而以直弃之,天下谓我何」?
宰相不得已,寘之下第,除商州军事推官
知制诰王介甫意其右宰相专攻人主,比之谷永,不肯撰词。
宰相韩魏公哂曰:「此人策语,谓宰相不足用,欲得娄师德郝处俊而用之,尚以谷永疑之乎」?
知制诰沈文通亦考官也,知其不然,故文通当制,有爱君之言。
谏官杨乐道见上曰:「苏辙,臣所荐也。
陛下赦其狂直而收之,盛德之事也,乞宣付史馆」。
上悦从之。
是时先君被命修礼书,而兄子瞻签书凤翔判官,傍无侍子,乃奏乞养亲三年。
子瞻解还,始求为大名推官
逾年,先君捐馆舍。
及除丧,神宗嗣位,既三年矣,求治甚急。
以书言事,即日召对延和殿
王介甫新得幸,以执政三司条例,上以为之属,不敢辞。
介甫急于财利而不知本,吕惠卿为之谋主,议事多牾。
一日,介甫出一卷书,曰:「此青苗法也,诸君熟议之,有不便以告,勿疑」。
他日,告之曰:「以钱贷民,使出息二分,本以救民之困,非为利也。
然出纳之际,吏缘为奸,虽有法不能禁。
钱入民手,虽良民不免非理费用,及其纳钱,富民不免违限。
如此则鞭箠必用,州县事不胜烦矣!
唐刘晏掌国计,未尝有所假贷。
有尤之者,曰:『使民侥倖得钱,非国之福;
使吏倚法督责,非民之便。
吾虽未尝假贷,而四方丰凶贵贱,知之未尝逾时。
有贱必籴,有贵必粜。
以此四方无甚贵甚贱之病,安用贷为』?
之所言,则汉常平法耳。
今此法见在而患不修,公诚有意于民,举而行之,刘晏之功可立俟也」。
介甫曰:「君言有理,当徐议行之。
后有异论,幸勿相外也」。
自此逾月不言青苗。
会河转运判官王广廉召议事,广廉尝奏乞度僧牒数千道为本钱,行陕西漕司,私行青苗法,春散秋敛,与介甫意合,即请而施之河北
自此青苗法遂行于四方。
初,陈阳叔以枢密副使介甫共事,二人操术不同,介甫所唱,阳叔不深和也。
既召谢卿材侯叔献陈知俭王广廉王子韶程颢、庐秉、王汝翼等八人,欲遣之四方,搜访遗利。
中外传笑,知所遣必生事迎合,然莫敢言者。
求见阳叔,阳叔逆问:「君独来见,何也」?
对曰:「有疑,欲问公耳。
近日召八人者欲遣往诸路,不审公既知利害所在,事有名件,而使往案实之耶;
其亦未知其实,漫遣出外,网捕诸事也」?
阳叔曰:「君意谓如何」?
对曰:「昔嘉祐末,遣使宽恤诸路,事无所指,行者各务生事。
既还奏,例多难行,为天下笑。
今何以异此」?
阳叔曰:「吾昔奉敕看详宽恤等事,如范尧夫辈所请多中理」。
对曰:「今所遣如尧夫者有几」?
阳叔曰:「所遣果贤,将不肯行,君无过忧」。
对曰:「公诚知遣使之不便,而恃遣者之不行,何如」?
阳叔曰:「君姑退,得徐思之」。
后数日,阳叔召属官于密院,言曰:「上即位之初,命天下监司具本路利害以闻,至今未上。
今当遣使,宜得此以议。
可草一劄子,乞催之」。
惠卿觉非其党中意,不乐,漫具草,无益也。
知力不能救,以书抵介甫、阳叔,指陈其决不可者,且请补外,介甫大怒,将见加以罪。
阳叔止之,奏除河南推官
张文定淮阳,以学官见辟,从之三年,授齐州掌书记
复三年,改著作佐郎,复从文定签书南京判官
居二年,子瞻以诗得罪,从坐,谪监筠州盐酒税,五年不得调。
平生好读《诗》、《春秋》,病先儒多失其旨,欲更为之传。
老子》书与佛法大类,而世不知,亦欲为之注。
司马迁作《史记》,记五帝三代,不务推本《诗》、《书》、《春秋》,而以世俗杂说乱之,记战国事多断缺不完,欲更为古史。
功未及究,移知歙绩溪,始至而奉神宗遗制。
居半年,除秘书省校书郎
明年,至京师,除右司谏
宣仁后临朝,用司马君实吕晦叔等,欲革弊事。
旧相蔡确韩缜枢密使章惇皆在位,窥伺得失,中外忧之。
言曰:「先帝临御仅二十年,厉精政事,变更法度,将以力致太平,追复三代。
是以擢任臣庶,多自小臣致位公相
用人之速,近世无与比者。
究观圣意,本欲求贤自助,以利安生民,为社稷长久之计。
岂欲使左右大臣媮合茍容,出入唯唯,危而不持,颠而不扶,窃取利禄以养妻子而已哉?
然自法行以来,民力凋弊,海内愁怨。
先帝晚年寝疾弥留,照知前事之失,亲发德音,将洗心自新,以合天意,而此志不遂,奄弃万国。
天下闻之,知前日弊事,皆先帝之所欲改,思慕圣德,继之以泣。
是以皇帝践祚,圣母临政,奉承遗旨,罢导洛,废市易,损青苗,止助役,宽保甲,免买马,放修城池之役,复茶、盐、铁之旧,黜吴居厚吕孝廉宋用臣贾青王子京张诚一吕嘉问蹇周辅等。
命令所至,细民鼓舞相贺。
臣愚不知朝廷以为凡此谁之罪也?
上则大臣蔽塞聪明,逢君之恶;
下则小臣贪冒荣利,奔竞无耻。
二者均皆有罪,则大臣以任重责重,小臣以任轻责轻,虽三尺童子所共知也。
今朝廷既已罢黜小臣,至于大臣,则因而任之,将复使燮和阴阳,陶冶民物,臣窃惑矣。
窃惟朝廷之意,将以体貌大臣,待其愧耻自去,以全国体。
今确等自山陵以后,犹偃然在职,不肯引咎辞位以谢天下。
谨案确等受恩最深,任事最久,据位最尊,获罪最重,而有腼面目,曾不知愧。
确等诚以昔之所行为是耶,则今日安得不争?
以昔之所行为非耶,则昔日安得不言?
穷究其心,所以安而不去者,盖以为是皆先帝所为,而非吾过也。
夫为大臣,忘君徇己,不以身任罪戾,而归咎先帝,不忠不孝,宁有过此?
臣窃不忍千载之后书之简策,大臣既自处无过之地,则先帝独被恶名,此臣所以痛心疾首,当食不饱,至于涕泗之横流也。
陛下何不正其罪名,上以为先帝分谤,下以慰臣子之意。
今独以法绳治小臣,而置确等,大则无以显扬圣考之遗意,小则无以安反侧之心。
故臣窃谓大臣诚退,则小臣非建议造事之人,可一切不治,使得革面从君,竭力自效,以洗前恶。
伏乞出臣此章,宣示确等,使自处进退之分,臣虽万死不恨也」。
三人竟皆逐去,然卒不以其前后反覆归咎先帝罪之,世以为恨。
吕惠卿始谄事介甫,倡行虐政,以害天下。
其后势钧力抗,则倾陷介甫,甚于仇雠,世尤恶之。
惠卿自知罪大,乞宫观自便,不预贬窜。
辙具疏其奸,请加深谴。
乃以散官安置建州,天下韪之。
司马君实既以清德雅望专任朝政,然其为人不达吏事。
知雇役之害,欲复行差役,不知差雇之弊其实相半
讲之未详,而欲一旦复之,民始闻而喜,徐而疑惧,君实不信也。
王介甫以其私说为《诗》、《书》、《新义》,以考试天下士,学者病之。
君实改为新格,而势亦难行。
方议未定,辙言:「自罢差役,至今仅二十年,吏民皆未习惯。
况役法关涉众事,根牙磐错,行之徐缓,乃得审详。
若不穷究首尾,匆遽便行,恐既行之后,别生诸弊。
今州县役钱,例有积年宽剩,大约足支数年。
若且依旧雇役,尽今年而止,催督有司审议差役,趁今成法,来年役使乡户。
但使既行之后,无复人言,则进退皆便」。
又言:「进士来年秋试,日月无几,而议不时决,传闻四方,不免惶惑。
诗赋虽号小技,而比次声律,用功不浅。
至于治经,诵读讲解,尤不可轻易,要之来年皆未可施行。
欲乞先降指挥来年科场一切如旧;
惟经义兼取注疏及诸家议论,或出己见,不专用王氏学,仍罢律义。
令天下举人知有定论,一意为学,以待选试。
然后徐议元祐五年以后科举格式,未为晚也」。
众皆以为便,而君实始不悦矣。
是岁上将亲飨明堂,辙言曰:「三代常祀:一岁九祭天,再祭地,皆天子亲之。
故于其祭也,或祭昊天,或祭五天,或独祭一天,或祭皇地祇,或祭神州地祇,要于一岁而亲祀必遍。
降及近世,岁之常祀,皆有司摄事,三岁而后一亲祀。
亲祀之疏数,古今之变相远如此。
然则其礼之不同,盖亦其势然也。
谨按国朝旧典:冬至圜丘,必兼飨天地,从祀百神。
若其有故,不祀圜丘,别行他礼,或大雩于南郊,或大飨于明堂,或恭谢于大庆,皆用圜丘礼乐神位,其意以为皇帝不可以三年而不亲祀天地百神故也。
臣窃见皇祐明堂遵用此法,最为得礼。
自皇祐以后,凡祀明堂,或用郑氏说,独祀五天帝,或用王氏说,独祀昊天上帝。
虽于古学各有援据,而考之国朝之旧,则为失当。
盖儒者泥古而不知今,以天子每岁遍祀之仪,而议皇帝三年亲祀之礼,是以若此其疏也。
今者皇帝陛下对越天命,逾年即位,将以九月有事于明堂,义当并见天地,遍礼百神,躬荐诚心,以格灵贶。
臣恐有司不达礼意,以古非今,执王、郑偏说以乱本朝大典。
夫礼沿人情,人情所安,天意必顺。
今皇帝陛下始亲祠事,而天地百神无不咸秩,岂不俯合人情、仰符天意?
臣愚欲乞明诏礼官,今秋明堂用皇祐明堂典礼,庶几精诚陟降,溥及上下」。
时大臣多牵于旧学,不达时变。
奏入,不报。
然辙以为周礼一岁遍祭天地,皆人主亲行,故郊丘有南北,礼乐有同异。
汉、唐以来,礼文日盛,费用日广,事与古异,故一岁遍祀不可复行。
唐明皇天宝初,始定三岁一亲郊,于致斋之日,先享太清宫,次享太庙,然后合祭天地,从祀百神。
所以然者,盖谓三年一次大礼,若又不遍,则于人情有所不安。
至于遍祭之礼,已自差官摄事,未尝少废。
此近世变礼,非复三代之旧,而议者欲以三代遗文参乱其间,失之远矣!
至七年,上将亲郊,辙备位政府,乃与诸公共伸前议,合祭天地,识者以为当。
初,神宗以夏国内乱,用兵攻讨。
熙河路增置兰州,于延安路增置安疆、米脂五寨
至此,夏国虽屡遣使,而未修职贡。
二年,夏始来贺登极,使还未出境,又遣使入界。
朝廷知其有请地之意,然大臣议弃守未决。
辙言曰:「顷者,西人虽至,而疆埸之事初不自言。
度其狡心,盖知朝廷厌兵,确然不请,欲使此议发自朝廷,得以为重。
朝廷深觉其意,忍而不予,情得势穷,始来请命。
今若又不许,使其来使徒手而归,一失此机,必为后悔。
彼若点集兵马,屯聚境上。
许之则畏兵而予,不复为恩;
不予则边衅一开,祸难无已。
间不容发,正在此时,不可失也。
今议者不深究利害,妄立坚守之议,苟避弃地之名,不度民力,不为国计,其意止欲私己自便,非社稷之计也。
臣又闻议者或谓弃守皆不免用兵,弃则用兵必迟,守则用兵必速,迟速之间,利害不远,若遂以地予之,恐非得计。
臣闻圣人应变之机,正在迟速之际,但使事变稍缓,则吾得算已多。
昔汉文、景之世,吴王濞内怀不轨,称病不朝,积财养兵,谋乱天下。
文帝专务含养,置而不问,加赐几杖,恩礼日隆。
虽包藏祸心,而仁泽浸渍,终不能发。
景帝晁错之谋,欲因其有罪,削其郡县。
以为削之亦反,不削亦反;
削之则反疾而祸小,不削则反迟而祸大。
削书一下,七国尽反。
至使景帝发天下兵,遣三十六将,仅而破之。
议者若不计利害之浅深,较祸福之轻重,则文帝隐忍不决,近于柔仁;
景帝刚断必行,近于强毅。
然而如文帝之计,祸发既迟,可以徐为备御;
稍经岁月,变故自生;
以渐制之,势无不可。
景帝之计,祸发既速,未及旋踵,已至交兵;
锋刃既接,胜负难保;
社稷之命,决于一日。
虽食晁错之肉,何益于事?
今者欲弃之策与文帝同,而欲守之计与景帝类,臣乞宣喻执政,欲弃者理直而祸缓,欲守者理曲而祸速。
曲直迟速,孰为利害?
况今日之事,主上妙年,母后听断,将帅吏士,恩情未接,兵交之日,谁使效命?
若其羽书沓至,胜负纷然,临机决断,谁任其责?
惟乞圣心以此反覆思虑,早赐裁断,无使西戎别致猖狂,弃守之议皆不得其便」。
于是朝廷许还五寨,夏人遂服。
辙寻迁起居郎,为中书舍人
时朝廷起文潞公于既老,以太师平章军国重事
初,元丰中河决大吴,先帝知故道不可复还,因导之北流,水性已顺,惟河道未深,堤防未立,岁有决隘之患,本非深害也。
至此,诸公皆未究悉河事,而潞公欲以河为重事中书侍郎吕微仲枢密副使安厚卿从而和之。
始谓河西北流入泊淀,久必淤浅,异日或从北界入海,则河朔无以御狄。
故三人力主回河之计,诸公莫能夺。
吕晦叔时为中书相,辙间见问曰:「公自视智勇孰与先帝?
势力隆重能鼓舞天下孰与先帝」?
晦叔惊曰:「君何言欤」?
对曰:「河决而北,自先帝不能回,而诸公欲回之,是自谓智勇势力过先帝也。
且河决自元丰,导之北流亦自元丰,是非得失今日无所预。
诸公不因其旧而修其未完,乃欲取而回之,其为力也难,而其为责也重矣」!
晦叔唯唯,曰:「当与诸公筹之」。
既而回河之议纷纷而起,晦叔亦以病没。
辙迁户部侍郎,尝因转对,言曰:「财赋之原,出于四方,而委于中都
故善为国者,藏之于民,其次藏之州郡。
州郡有馀,则转运司常足;
转运司既足,则户部不困。
唐制:天下赋税,其一上供,其一送使,其一留州。
比之于今,上供之数可谓少矣。
然每有缓急,王命一出,舟车相衔,大事以济。
祖宗以来,法制虽殊,而诸道畜藏之计,犹极丰厚。
是以敛散及时,纵舍由己,利柄所在,所为必成。
自熙宁以来,言利之臣不知本末之术,欲求富国,而先困转运司
转运司既困,则上供不继;
上供不继,而户部亦惫矣。
两司既困,故内帑别藏虽积如丘山,而委为朽壤,无益于算。
故臣愿举近岁朝廷无名封桩之物,归之转运司
盖禁军阙额与差出衣粮,清汴水脚与外江纲船之类,一经擘画,例皆封桩。
夫阙额禁军,寻当以例物招置,而出军衣粮,罢此给彼,初无封桩之理。
至于清汴水脚虽减于旧,而洛口费用,实倍于前。
外江纲船虽不打造,而雇船运粮,其费特甚。
重复刻剥,何以能堪?
故臣谓诸如此比,当一切罢去。
况祖宗故事,未尝有此。
但有司固执近事,不肯除去。
惟陛下断而与之,则转运司利柄稍复,而户部亦有赖矣」。
朝廷重违近制,卒不能改。
寻又言:「臣谨以祖宗故事考今日本部所行,体例不同,利害相远,恐合随事措置,以塞弊原。
谨昧死具三弊以闻:其一曰分河渠案以为都水监,其二曰分胄案以为军器监,其三曰分修造案以为将作监
三监皆隶工部,则本部所专,其馀无几,出纳损益,制在他司。
顷者,司马光秉政,知其为害,尝使本部收揽诸司利权。
当时所收,不得其要,至今三案犹为他司所擅,深可惜也。
祖宗参酌古今之宜,建立三司,所领天下事几至大半,权任之重,非他司比。
推原其意,非以私三司也。
事权分则财利散,虽欲求富,其道无由。
盖国之有财,犹人之有饮食。
饮食之道,当使口司出纳,而腹制多寡,然后分布气血,以养百骸。
耳目得之以为明,手足赖之以为力。
若不专任口腹,而使手足耳目得分治之,则虽欲求一饱不可得矣,而况于安且寿乎!
户部之在朝廷,犹口腹也,而使他司分治其事,何以异此?
自数十年以来,群臣不明祖宗之意,每因一事不举,辄以三司旧职分建他司。
利权一分,用财无艺。
他司以办事为效,则不恤财之有无;
户部以给财为功,则不问事之当否。
彼此各营一职,其势不复相知。
虽使户部得才智之臣,终亦无益。
能否同病,府库卒空。
今不早救,后患必甚。
嘉祐中京师频岁大水,大臣始取河渠案置都水监
置监以来,比之旧案,所补何事?
而大不便者,河北外监丞侵夺转运司职事。
转运司之领河事也,郡之诸埽,埽之吏兵、储蓄,无事则分,有事则合。
水之所向,诸埽趋之,吏兵得以并功,储蓄得以并用。
故事作之日,无暴敛伤财之患;
事定之后,徐补其阙,两无所妨。
自有监丞,据法责成,缓急之际,诸埽不相为用,而转运司不胜其弊矣。
工部都水监户部之害一也。
先帝一新官制,并建六曹,随曹付事。
三司故事,多隶工曹,名虽近正,而实非利。
昔胄案所掌,今内为军器监而上隶工部,外为都作院而上隶提刑司
欲有兴作,户部不得与议。
访闻河北道近岁为羊浑脱动以千计。
浑脱之用,必军行乏水,过渡无船,然后须之。
而其为物,稍经岁月,必至蠹败。
朝廷无出兵之计,而有司营职,不顾利害,至使公私应副,亏财害物。
若专在转运司,必不至此。
工部都作院户部之害二也。
修造案掌百工之事,事有缓急,物有利害,皆得专之。
工部以办职为事,则缓急利害谁当议之?
朝廷近以箔场竹箔积久损烂,创令出卖,上下皆以为当。
指挥未几,复以诸处营造岁有料制,遂令般运堆积,以破出卖之计。
臣不知将作见工几何,一岁所用几何,取此积彼,未用之间,有无损败,而遂为此计。
本部虽知不便,而以工部之事,不敢复言。
工部将作监户部之害三也。
凡事之类此者多矣,臣不能遍举也。
故愿明诏有司,罢外水监丞,举河北河事及诸路都作院皆归转运司
至于都水军器、将作三监皆兼隶户部,使定其事之可否,裁其费之多少。
工部任其功之良苦,程其作之迟速。
茍可否多少在户部,则伤财害民,户部无所逃其责矣;
茍良苦迟速在工部,则败事乏用,工部无所辞其谴矣。
利出于一,而后天下贫富可责之户部矣」。
朝廷以为然,从之,惟都水监仍旧。
辙自为中书舍人,与范子功刘贡父同详定六曹条例。
子功吏部
元丰所定吏额,主者苟悦群吏,比旧额几数倍。
朝廷患之,命量事裁减,已再上再却矣。
子功奉使,辙兼领其事。
吏有白中孚者,进曰:「吏额不难定也。
昔之流内铨,今侍郎左选也。
事之烦剧,莫过此矣。
昔铨吏止十数,而今左选吏至数十。
事不加旧而用吏至数倍,何也?
昔无重法重禄,吏通赇赂,则不欲人多以分所得。
今行重法给重禄,赇赂比旧为少,则不忌人多,而幸于少事,此吏额多少之大情也。
旧法:日生事以难易分七等,重者至一分,轻者至一釐以下,积若干分而为一人。
今若取逐司两月事,定其分数,则吏额多少之限无所逃矣」。
辙以其言遍问属官,皆莫应。
李之仪对曰:「是诚可为也」。
即与之仪议之曰:「此群吏身计所系也。
若以分数为人数,必大有所损,将大致纷诉,虽朝廷亦将不能守」。
乃具以白宰执,请据实立额,俟吏之年满转出,或事故死亡者勿补,及额而止,不过十年,羡额当尽。
功虽稍缓,而见吏知非身患,不复怨矣。
诸公以为然,遂申尚书省,取诸司两月生事。
诸司吏皆疑惧,莫肯供。
再申,乞榜诸司,使知所立额,俟它日见阙不补,非法行之日即有减损也。
榜出,文字即具。
至是成书,以申三省。
左仆射吕微仲大喜,欲攘以为己功。
以问三省吏,皆莫晓。
诸司吏任永寿者,颇知其意。
微仲悦之,于尚书省创吏额房,使永寿与三省吏数人典之。
小人无远虑而急于功利,即背前约,以立额日裁损吏员,复以好恶改易诸吏局次(凡近下吏人,恶为上名所压者,即为拨出上名于他司;闲慢司分欲入要地者,即自寺监拨入省曹之类是也。)
凡奏上行下,皆微仲专之,不复经三省。
法出,中外汹汹,微仲既为御史所攻,永寿亦以恣横赃污,以徒罪刺配。
久之,微仲知众不伏,乃使左右司再加详定,略依本议行下。
子瞻翰林学士出知馀杭,朝廷即命辙代为学士
寻又兼权吏部尚书
未几奉使契丹
虏以其侍读学士王师儒馆伴。
师儒稍读书,能道先君及子瞻所为文,曰:「恨未见公全集」。
然亦能诵《服伏苓赋》等,虏中类相爱敬者。
张诚一取父墓中物乞予罢废奏元祐元年四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二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六
观察使潞州张诚一前为枢密院都承旨,有发其父墓,诚一托修墓告归,即圹中取其父所系犀带服之。
诚一初闻发墓,殊不惊怛,既易其带,又剥取母之首饰,尽劫柩中珠玉以归。
其不葬所生母,固无足怪。
乞追诚一所劫圹中物付其家庙拘管。
给限令葬其母,然后终废之。
乞治张诚一李定不孝之罪奏元祐元年四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二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六、《太平治迹统类》卷二○
理天下者必以孝为先,正天下者必自近为始。
方陛下清明之初,隆大孝以风化四方之时,而文武近班乃有大不孝之人,下清明,乱风化,公议岂可容乎?
伏见观察使潞州张诚一前为枢密院都承旨日,有盗发其父墓,诚一以修墓为名,谒告自往,因于圹中取其父所系黑犀排方带以归,易衬而自腰之。
真宗皇帝以赐其父耆。
耆宝爱之,故家人以随葬。
诚一乃忍因盗发墓,利而取之,复不自知此事为大恶,而有德色,以誇于人。
人无不知者,皆曰诚一无嫉盗劫旷之心,而有喜盗为地之意,其与同劫父墓无以异。
盗可容也,诚一不可容也。
族人无不愤怒而欲朝廷正其罪者,方畏诚一怙宠弄权威福,在口不敢发之。
又其所生母死岁月已深,无故不葬,尚委之城北寺中。
诚一既富贵,又居京师之日久,非力未可营也,非时未可举也。
盖贪嗜荣利,不肯辍数日之暇以藏其母尔。
省墓之行,倘非其中有可取,计亦不复谒告一往。
推此心以事君,其何恶不可为?
此天下之所以恨不得而诛之也。
龙图阁直学士、新知江宁府李定,既仕宦之久,见避持服,明知仇氏其母而不认。
及致人言,乃归过其父,而左右反复,巧为疑辞,以欺其心而背其亲,遂若平生无母者。
熙宁中知制诰谏官御史交章论奏,有司考覈,迹状明甚,天下无不憎其恶。
宰相王安石曲法枉道,独为主张,恣其阴肆奸回,显行诬陷,盗窃名器,致身及今。
诚一大逆不孝,天理之所不容,人伦之所共弃,而各以荣阶贵秩典领大藩,为千里之长,其何以顺天理,明人伦,正朝廷之治,厚四方之风?
伏望睿明,并行放弃,勿齿于朝,以为天下万世不孝者之戒。
〔贴黄〕臣谨按诚一大不孝,丧坏礼法,伤败风俗,非他罪比。
望宸衷断然不疑,特行窜殛,以开释公议积年之愤郁,且使天下后世知为恶者终得祸,以扶世教。
再乞治张诚一李定不孝之罪奏元祐元年四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二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六
诚一初闻盗发其父墓,殊不惊怛,犹雍容出入禁闼者弥旬。
待结装严整而后行。
既临圹,曾无戚容,而有德色。
盗之所发才及棺外物,而仓皇不暇破其棺,诚一优游,遂发棺而取之。
既易其父之腰带,又剥其母之首饰,并尽劫柩中珠玉以归。
虽黄巾赤眉之暴,不闻施之于其父母也。
诚一尚欲攫金于亡人,安肯费财于死者,则不葬所生母无足怪耳!
诚一族大,骨肉之丧岁不下数人,诚一承旨,日久岁积,所得赙绢甚厚,而未尝分一缣以及丧者之房,又未尝出一缣为亡者享祠资荐之用,一皆入其室。
故其族人为之语曰「承旨利我曹死耳」,非虚语也。
臣乞追诚一圹中所劫物付本家正位影堂,系众拘管,及给限令葬其母,仍计自受赙以来所得赙绢,勒令分给亡者逐房,然后弃之终身。
臣窃以禽犊皆知有所生,而李定因避持服遂不认母,曾禽犊之不若。
秀州军事判官事发,是时便令放斥,今日名位皆是合放斥后来侥倖所得。
臣乞削夺讫勒令追服,以正典刑,以服公论,使天下明知陛下好恶,以为沮劝大法,幸甚。
论安反侧不必降诏第三状元祐元年六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二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二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八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二
臣自风闻朝廷欲降诏书安慰搢绅之心,虽两上章论奏不便,以闻之未审,故言之未详。
臣今颇得大槩,信如所闻,甚可怪也。
事有大不可者三,陛下岂容易而发?
窃知其间叙列先朝搢绅之恶,无所不有,虽云臣下所为,然于先帝之明如何也?
陛下下诏之善意,本在掩盖前事,不知反所以彰先帝之失。
此大不可一也。
陛下即位以来,未尝以喜怒爱憎妄责一人,凡有所行,必本天下公议。
大奸大恶不得已而黜者,又曲从宽恕,百分罪恶不过行一二分而已,何有太甚之事?
今闻诏引「疾之已甚」之语,如是则是陛下临御以来,所行之事皆为过当,反成自诬,以伤国家之体。
此大不可二也。
奸人诳惑陛下,张大其事,言人心反侧,故致陛下有下诏之意。
陛下何不自察,今天下生灵之心安与不安,何如往前?
今天下生灵之心所以安,只因陛下明辨邪正,黜去欺君罔上之人数辈耳。
若复见陛下姑息此曹,未测将来之好恶,则天下之心将疑而摇矣。
陛下之意虽以安罪恶,不知反所以动天下之心。
此大不可三也。
陛下下诏未见一利,而有大不可者三,何可为哉?
臣非故敢逆陛下之情也,盖欲以惜朝廷之举动,全吾君之盛美耳。
夫为国之道,惟浑然深厚,示以无心,泯迹言语之间,使天下君子、小人皆不可得而议,乃为清宁之本也。
何为自生疑心,无故下诏,使天下可得而窥,可得而议哉?
臣恐益为纷纷,不能成清宁之治,误陛下初心尔。
愿陛下拂除奸人先入之言,省察愚臣继进之说。
或蒙圣心旷然,一赐开纳,臣今夕即死,无所恨矣。
惟陛下怜其愚,幸甚。
〔贴黄〕此事非臣一人之意,臣博访有识之士,皆以为今已安静,不消降诏,反动众心。
臣复恐下诏之后,吕惠卿张诚一之徒必生怨憾,以为朝廷行法不平,只争诏后诏前,有幸有不幸。
臣以谓若不下诏,则都无此迹也。
司空苏公墓志铭崇宁元年十一月1102年11月丙申 北宋 · 曾肇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八三、《曲阜集》卷四、《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三○、《文章正宗》续集卷六 创作地点:湖南省岳阳市
建中靖国元年五月庚辰观文殿大学士太子太保致仕苏公,薨于润州
讣闻,上辍视朝三日,赠司空
中使赙恤其家,葬事官给。
崇宁元年十一月丙申,葬丹徒县义礼乡乐安亭五州山之东北阜。
维苏氏出帝高阳之后,昆吾之子封于苏,子孙因以为氏。
在周,忿生实为司寇
其后,建、武父子,纯、章祖孙,俱显于汉。
章后十有三世,而绰、威复显周、隋;
又三世,而瑰、颋相唐,声烈益大。
至本朝,而公父子又以儒学显。
公起书生,致位丞相,历事五世,为时元臣。
退老于家,始终一德,可谓盛哉!
瑰世家武功,元和中,曾孙奕光州刺史,始家固始
又四世孙益随王潮入闽,生先诲,仕漳州刺史,居泉州同安,遂为同安人
开宝末,平盗有功,归朝,擢左屯卫将军,官其十子。
左卫平盗时,其子得盗所募人名籍千馀纸,焚之。
左卫闻之,喜曰:「儿有阴德,其后必大」。
是为公曾祖,讳某,赠司空
司空之子,举进士不合,改授武职,终左屯卫将军讳某,赠太师、福国公
生公考,讳绅,以贤良方正起家,被遇仁宗,入翰林学士
议论文采,震耀一时,有传国史,赠太师魏国公,葬润州,故今为丹徒人
公曾祖妣张氏,祖妣刘氏、翁氏,妣陈氏,封代、随、徐、魏四国,皆太夫人。
公讳颂,字子容,性警敏,甫能言,应对不类常儿。
既就师学,力省功倍。
未冠,出举进士,辄据上第。
是时魏公方处显,公深自刻励,敝衣徒步,所交皆当世豪隽。
魏公任子当得京官,辞不就。
再举进士,为别试第一,遂中其科。
汉阳军判官,不赴,改宿州观察推官,徙知江宁县,有能名。
丁外艰,服除,为南京留守推官
欧阳文忠公时为留守,政事一以倚公,府赖以治。
皇祐五年,近臣连章荐公,召试,除馆阁校勘,迁大理寺丞
集贤校理同知太常礼院,编定集贤院书籍。
在馆九年,廉静自守,宰相富郑公、韩魏公贤之。
问所欲,恳求补外,二公称叹,乃以知颍州
仁宗山陵调发仓卒,公为度土产有无,高估缓期,官自为市,民不知扰,而课最他郡,颍人德之。
还,为提点开封府县镇公事。
建请浚自盟、白沟、圭刀四河,以疏畿内积水;
西北诸县屯兵,以备非常。
明年,果有水灾,盗起长垣,至贼杀官吏,如公虑。
三司度支判官,累迁尚书工部郎中,出为淮南转运使
神宗自在藩邸,闻公名,及即位,公适送伴契丹使,次恩州,驿夜火,左右请与虏使出避,兵叩门欲入救,公不为动,闭门坚卧如常,徐使守卫卒扑灭之。
是夕,州人哗言虏有变,救兵亦欲乘间生事,至闻京师
使还,上闻公所以处之者,称善久之,知公为可用。
及使淮南,入辞,劳问甚宠。
数月,召修起居注判尚书礼部祠部三司磨勘司太常寺
熙宁元年,擢知制诰,历知通进银台司审刑院提举官告院判司农寺,知三年礼部贡举
公在审刑金州张仲宣受财枉法抵死,法官援前比贷死,杖脊黥配海岛。
公奏:「古者刑不上大夫,仲宣官五品,有罪得乘车,今刑为徒隶,恐污辱衣冠」。
仲宣繇此得免杖黥,止流岭外。
自是命官无杖黥者。
上方励精为治,急于人材,大臣荐秀州军事判官李定
召见,擢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
知制诰宋敏求以定骤自幕职而升朝著,任执法,非故事,与公及李大临相继封还词头,不草制诏。
再下公,公言:「祖宗朝,天下初定,故有起孤远而登显要者。
真宗以来,虽有幽人异行,亦不至超越资品。
非有积累之资、明白之效,一言称旨,便授御史,浸渐不已,恐高官要秩,或可以岐路致也」。
疏入,手诏召公对。
上引近诏举台官不拘官职高下为言,且曰:「格命久,将得罪」。
公对:「臣既知其不可,若因召谕,遂变前言,则是怀奸固位,此尤陛下所当罪也」。
退而又论举官诏意,不为选人设文。
敏求前罢,公与大临更奏,复下至于七八,最后特以付公,固执不行,乃与大临俱罢归班,而定御史之命亦为中寝。
公以守职不回绌,人望益重,宾客满门。
奉朝请,虽风雨寒暑,未尝移疾。
家贫,担石不充,无愠色。
岁馀,会恩得知婺州,徙亳州
归,句当三班院,加集贤院学士
未几,出知应天府
时更三赦,大临已复徙官,而用事者抑公,止授秘书监
岁中,复召为三班院知银台司
吴越饥,择守,上曰:「苏某仁厚,必能拊安吴人」。
乃命知杭州
补败救荒,恩意户至。
尝会宾属有美堂,或传隶将兵谋窃发,州人恟惧。
密使捕首恶十数辈付狱,终燕谈笑如常,坐客莫知也。
踰年,召修国史提举太一宫,进谏议大夫
元丰初,权知开封府,听决精敏,上以为能。
有人告僧犯法,事连祥符孙纯,而所告法不当治,公杖告者遣之。
或谓公纵罪,有诏推鞫。
狱成,公坐失出杖罪而已。
御史舒亶奏公与连姻,不可以失论。
秘书监、知濠州
是时,公女新嫁李徽之子,盖李出,于徽之属疏,李族大,公实不知也。
公在开封,尝治国子博士陈世儒母为群婢所杀,争狱具,辄为法官所駮。
或谓公欲宽世儒夫妇,上以诘公,且曰:「此人伦大恶,毋纵有罪」。
公对:「事在有司,臣固不敢言宽,亦不敢谕之使重」。
既而公罢开封,狱移大理寺
大理奏世儒妻母因缘,大臣有请于公,又移御史台,自濠逮公赴对。
御史以言导公,公曰:「使某诬人死,不可为;
若自诬,虽重得罪,不避」。
手书数百言,皆自證词也。
上阅狱词,疑不直,诏更核实。
御史推穷,乃大理丞贾种民增损囚词,以为有请。
得其稿于狱吏家,于是种民抵罪,而公得白。
顾尝因人语及世儒帷簿事,公应曰:「然」。
以是为泄狱情,罢郡归班。
公虽坐吏议绌,而上眷不衰。
岁中,起知河阳
复言:「未当遽与藩郡」。
公未辞行,改知沧州
入辞,上曰:「朕知卿久矣,每欲用卿,辄为事夺,岂非命也!
知卿直道,久而自明」。
公顿首谢。
到沧数月,复太中大夫,召判尚书吏部
知制诰,论公复官未应法,诏以旧官判。
公尝具请归诸司尚书省,以复唐旧,至是命公详定官制。
寻复太中大夫
官制行,罢集贤院学士,进通议大夫吏部侍郎,以详定劳及车驾视省恩,再迁光禄大夫
母疾在告,上怪不见公,使枢密都承旨张诚一就问,趣出视事。
会母丧,再遣中人吊恤,法赙外,赐白金千两。
元祐初,服除,授刑部尚书,详定敕令;
俄迁吏部兼侍读,改翰林学士承旨
五年三月,拜尚书左丞
踰年,拜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公前后历典四选,铨综有条,士无留滞。
有自辩者,人人使尽其说,故虽不得所欲,亦心服而去。
其修敕令,必本大体;
侍读,多所启迪。
及登丞弼,论议持平,务循故事,避远权宠,不立党援,进退人材,弗专主己,理有未当,亦不苟从。
侍御史贾易坐言事出,既复监司,更赦除知苏州,公谓:「论事不避权势,号为敢言,更赦除州,非允」。
论于帘前,未决,而御史杨畏来之邵公稽留制书,公即拜章待罪,累上不许,固辞老病。
八年三月,罢为观文殿大学士集禧观使
九月,出知扬州
明年,除知河南府,公力辞,行复知扬州
三上书还政,授中太一宫使
绍圣四年,再告归,乃以太子少师致仕。
今上即位,迁太子太保
薨,年八十有二。
前薨一日,犹接对宾客
临终,神色不乱。
公天资闳厚,有犯不校。
守杭日久,或以事属公,不答;
既而其人当言路,数排迮公,公不自辨,亦未尝为人言也。
凡所施为,主于宽恕,故天下称为钜人长者。
尤以礼法自持,虽贵,奉养如寒士。
筑第京口,仅蔽风雨。
比薨,来吊哭者,见其服用俭素,皆叹息而去。
博学,于书无所不读。
图纬阴阳、五行星历,下至山经本草、训故文字,靡不该贯。
尤明典故,喜为人言,亹亹不绝。
学士大夫有僻书疑事,多从公质问;
朝廷有所制作,公必与焉。
每燕见从容,多所咨访,公必据经引古,参酌时宜以对,上未尝不嘉叹焉。
至于因事建明,著在台阁
如论郭皇后当祔后庙,侍讲师臣,不当坐讲之类,其言甚众,盖不可一二举也。
修官制,时议者欲分文武选于吏、兵部,上谓三代两汉初无文武之别。
公举唐制,吏部三铨,今欲文武一归吏部,宜分左右曹以主两选,每选又以品秩分治之。
于是四选之法定焉。
他所订正,类如此。
上以契丹通好百年,典章案牍,往往散逸,命公捃拾次比为书。
再期而成,合二百五十卷。
奏,称善,赐名《华戎鲁卫信录》。
前后再使虏庭。
熙宁十年冬至,本朝历先契丹一日,公适在遽中,虏疑彼此致庆,当孰从?
公为言:「历家算术小异,则迟速不同,各从本朝历可也」。
上闻,善之。
尝奉诏校历,因奏制浑仪,时称其工。
后日官言其非是,诏近臣覆视,以公法为密,卒不能易也。
又尝与补注《本草》,详定天下印文,多所釐正。
元丰中进士唱名于集英殿,有暨陶者,主司呼以去声,三呼不应,公进曰:「当以入声呼之」。
果出应。
上问何以知之?
公对:「三国时,吴有暨艳,造营府之论,恐其后」。
乡里,乃崇安人
上喜曰:「果吴人也」。
公为文章,驯雅有体,尤为宋元献公兄弟所称。
有文集若干卷。
累勋上柱国,爵公,开国赵郡,邑户四千七百,实食一千三百。
元妃凌氏,吴国夫人屯田郎中景阳女;
继室辛氏,韩国夫人驾部员外郎有则女。
六子:熹、嘉,朝奉郎
駉,朝散郎
诒,承议郎
京,奉议郎
携,通直郎
三女:次二前卒,左朝议大夫李孝鼎朝散郎刘琯襄州录事参军贾收,其婿也。
孙男十九:象先奉议郎
处厚承事郎
德与、行冲、季辅,皆承奉郎
某、某,未仕。
孙女十二,嫁者六人。
曾孙男女十三人。
初,公从事南京杜正献公尚亡恙,尝为公道其平生出处,施设本末,且曰:「子异日所至,亦如老夫」。
其后,公更践内外,以至得谢,爵齿名德,略相似焉,然则杜公可谓知人也已。
铭曰:
苏姓之兴,自周司寇
刑用中罚,有蕃其后。
更汉逮唐,史不绝书。
将相公卿,父子绍居。
遭乱南迁,俟时而显。
英英翰林,施不及远。
是生仆射,为宋世臣。
德以承家,学维发身。
其学伊何?
涵山蓄。
问无不酬,钟叩龟卜。
其德伊何?
玉质金相
见于言行,规圆矩方。
不竞不絿,则维其常。
当义必争,君子之刚。
身有绌信,色无欣戚。
吾谁党雠,人孰恶斁?
晚跻鼎轴,师保东宫
五朝元老,勇退齐终。
乐安之亭,栖魄于此。
尚对前休,公多才子。
李评更不管勾閤门事御批熙宁五年六月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三四
閤门失检点三事,寻召问等,更无他辞,并各引罪,纵加推鞫,不过如此。
狄咨张诚一止是偶失点检,罪可矜恕,皆由故,致此滋蔓,若不罢去,事必愈多,烦费推求,何日穷已?
可令更不管勾閤门事,馀悉放罪。
曾孝宽等详定合教马军事艺闻奏诏熙宁七年九月甲寅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五六
已选差教马军使臣,所有合教事艺,宜令曾孝宽张诚一郝质贾逵速详定闻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