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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修昭觉寺 宋 · 李畋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成都文类》卷三七、《全蜀艺文志》卷三八、《蜀中名胜记》卷三、嘉庆《四川通志》卷三八、光绪《重修昭觉寺志》卷三、民国《简阳县志》卷一三
妙色非相,有相则尊;
真谛无言,有言则大。
矧夫法身普现,帝网交映,宝月破昏于浊际,静刹植福于沙界,肃五蕴之纷扰,具十善之庄严,惠照倒迷,无一遗者,斯相之尊也。
法音赞运,群动无妄。
大云秘藏于贝阙,师子敷座于绀宇,摄四大之种性,归一如之总持,解脱障缠,无一悖者,斯言之大也。
既尊且大,则有为之教兴,无涯之利显,在乎人天寅奉,王臣护持。
尘劫不迁,是曰常住,其斯之谓欤。
昭觉寺成都福地,在震之隅。
先是,眉州司马董常宅,旧名建元,其缔构绍嗣之由,具萧相国遘碑悉之矣。
唐乾符丁酉岁,为了觉大禅师宴居之所。
禅师法号休梦姓韩氏京兆万年人
宣宗兴复象教,乃应诏诵经,对御落采,配终南捧日寺。
具大戒于律师神祐,悟般若于石霜庆诸,参法要于百丈怀海,契心印于洞山良价
初至洞山洞山问:「近离何处」?
曰:「湖南」。
又问:「途中还见异人否」?
曰:「若是异人,不涉途中」。
深器之。
后领旨寓蜀,始立一大寺,辟甘露门。
开堂日,僧问:「净名大士入不二法门,旨趣如何」?
曰:「山僧未敢举明」。
又问:「若是,即事理不分」。
答云:「扁舟已过洞庭湖」。
凡言峻机悟,以复如是。
剑南节度使崔公安潜奏改建元,敕赐今额,仍给紫衣一袭,式光宗教
未几,僖宗出狩,驻跸西州,召禅师说无上乘,若麟德殿故事。
由是开沃圣虑,握乾纲而不动;
运输神力,回天步而高引。
玉銮反正而帝眷弥深,赐禅师紫磨衲衣三事,龙凤氍毹毯一榻,宝器盛辟支佛牙一函,布展义之泽也。
明年,王氏建节制两川,于禅师申尊叔之礼,奏锡师号曰了觉大师
及王氏开国,而禅师灭度,享年八十一,僧腊五十一。
门人洪福等建窣堵于当寺后庵,以令身归之,谥曰「真隐之塔」。
尔后宗派传袭,真风炳然。
至今住持大德延美上人,以了觉大禅师五代祖。
上人阳安郡平泉人姓杜氏,礼本寺怀进大德为出家师,依彦通律师授具足戒。
性惟真实,体本虚静,开口无机化,不言而鸥狎。
虚怀善应,施不求而谷盈。
禅林果熟,薝卜弥香,苑地灵,黄金争布,作大利益,须非常人,美公之谓欤!
兹寺有常住沃土三百廛,涤场敛穧,岁入千耦,并归寺廪,与众共之。
有舟航大贾输流水之钱,山泽豪族舍金穴之利,五铢一缕,悉归寺府,无一私者。
由是搆朴斲之材,较班输之技,而兴修之议,于是集矣。
寺之殿宇,旧且百间,今广而增者三百。
建正殿,塑金释迦像一躯,为黑白扳足之地;
修经藏,挟唱梵之堂四,为权实转轮之所。
广方丈之室,传达摩心;
备水陆之仪,宣梁武教。
及罗汉六祖翊善大悲,各列一堂。
又分千部经为东西龛,续建纪天列宿堂一所,仍加壮丽。
以至安毳侣、供公庖,局次有叙;
厨仓寮库、斋厅浴室,重门挟屋,启闭以时。
上缝瓦以如鳞,下密砖而若砥。
左瞻右顾,俱是道场;
一起一居,无非佛事。
寺之旧址,复于颓垣,鞠为茂草,仅百年矣。
以至悖蹊樊圃,可畏其邻;
认牛忘羊,莫分其主。
美公一旦竖版筑以绳之,兴百堵,轸旧封,葺墙五百馀间,周匝园圃,而邻相让,无一违者。
凡供食之丰洁,法席之华焕,时一大会,朝饭千众,累茵敷坐,如升虚邑,未有一物,爰假外求。
寺之胜迹,有僖宗幸蜀放随驾进士三榜题名记,陈太师六祖像,萧相国文建寺碑,会稽孙位画行道天王浮丘先生、松竹,张南本水月观音翰林待诏失名氏,今寺额始自长安降到。
昭觉寺额,俱经乱不亡,为唐故事。
斯皆化感利舍护持之力也。
大中祥符戊申岁承领住持,迨三十有馀载矣。
惟食不兼味,衣不重茧。
言必谛信,故人无间言;
行必总持,故身无择行。
深入无碍,物我不二。
《经》云:「虽说种种道,其实为佛乘」。
吾见其人矣。
然能为爱河之舟楫,不住中流;
开觉路之康庄,俾求道。
故入其门者,如逊般若之岸,似升毗尼之堂。
树绕七重,尘无一点,信花界之胜果,锦江之田者焉。
尚能韬光愈晦,功成不居,耳闻赞扬,口称惭愧,是谓常住不住,所得非得者乎!
今门人赐紫沙门人逊谓布施回向,叹未曾有者,典教宗尚,宁可阙欤?
遂持了觉禅师诰敕三通,修寺行状数纸访,请纪茂实。
且念景德初与今岳阳张都官逵肄业于兹,倏尔岁寒,永言梦寐。
山阴都讲,曾栽挥麈之
衣锦相□,□□偷光之壁。
及乎尝醍醐之味,目琉璃之色,为日久矣。
德我既深,固不牢让。
大哉!
开群迷之眼,俾瞩乎大明,象设之谓也;
安□动之心,俾谐乎一法,言教之谓□。
□□□相则尊,所以祛其幻相;
有言则大,由是辩其魔言。
令蠢动廓然,见种种性,曰实曰权,归乎一揆,付诸佛子,历劫奉持,非师释氏之雄者,其孰能与于斯文!
锡杖泉 北宋 · 张士逊
五言律诗 押侵韵
灵踪遗几载,卓锡在高岑。
妙法归何地,清泉流至今。
苔花生细细,云叶映沈沈。
桂魄皎清夜,分明六祖(以上同上书卷九三《广南东路·南雄州》)
郢州横山慧通禅院师和尚碑铭(并序至道三年 北宋 · 饶光辅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六、民国《湖北通志·金石志》卷七、光绪《京山县志》卷二三
稽自古以来,名垂不朽者,则非苟一时之美,而得行后世之风也。
必先廓仁义之派,彰道路之源,济亿兆黎民,阐无穷教化,使居内者有去恶之念,处外者知慕善之诚。
举其类则殊途,资于人则一揆,同有厥德,其可谓圣贤乎!
然立功于前者,非自执持于后代,盖则代生其□传,而□之非其人,则无能为也
是故一如来入涅槃之时,以正法付摩诃迦叶,其下则马鸣三师比丘至佛驮先那,以至觉、至可、至灿、至信、至忍、至能,谓之六祖
吾以六祖之后,继踵于后者,非先师和尚其□可论哉?
和尚讳归柔,本魏府观城县清乡人也。
俗姓靳氏,于有唐天祐十三载投本府兴福院光□□出家落发,越明年受戒。
性深觉悟,不杂群近,遂负瓶钵,参游大知。
不逾岁间,获悟于韶州云门山真师之座也。
自是放旷□□,优游道源,迭二十馀年,扣寂寻冥。
广顺元祀,届于郢城
城之东南有□曰仙女,□□奇秀,扼荆楚之异□,和尚乃隐于斯,息蔑尘虑。
餐黄菁以蒙养,绝颗粒以摅闲。
龙虎既降,魑魅潜遁。
枕怪石,□寒□,□十□,不交世俗。
乾德五年,邻岩双流村胡可传等备辞于公,始请住是山慧通禅院也。
□之□院□□别记,此不复说。
□□□□□□□大启徽猷,□□开而日月争光,行业生而烟霞并彩。
归□者如□,慕□者如□。
生灵既济于遐迩,惠爱益超于今古。
中下之士,孰不瞻依?
今皇上□□□载,雍熙元年十二月初六日夜则和尚迁化之辰也,俗寿八十六,僧腊六十七。
当月二十日,殡于塔庙。
洎雍熙□年九月十四日将□塔,□□十三夜降梦于□之弟子绍因曰:「为吾开其塔,无宜久蔽,□□□土」。
因公既觉,□和尚有归□之望。
凌晨以梦中事白于檀那,约十八日会众于塔前,开而视之,方□真身,有不坏之异。
□是香汤百和沐浴□□□容饰就,俨若禅定,严妆座宇,香灯晨夕。
噫,何须兜率天上,方明天道,直恐□□会中,□□□身。
□□□□得祈求有□斋供雾集,稼穑枯燋之际,使法雨润之于高下者哉!
其如□□□□随□应召三□□显□□□□善弥彰于六合,令德斯博,又不可胜纪者也。
是□生□佛事,普济群生,俾中下之流,明而不息,真□国之情也。
如此死有神化,克洽天功,使旱潦之兆□而不作,其惠民之义也。
如此刊之□□,既崇且□,□释氏已来同于是者,其亦鲜矣。
岁丙申,因至斯□□□□□兰陵君延□于□□□□□见住山门□□□□上人请致其文。
光辅不以学□□内典,聊属词以序其□□将垂先师和尚□□于坠矣。
碑成而□□铭云:
生有其惠,死亦垂利。
惠布生灵,利□□□。
教先济时,功后□祈。
真身不堕,盛德如之。
峨峨赵山,巍巍□□。
因□□名,□□□□。
岁月虽迈,□猷永赖。
刊铭于碑,庶光其大。
至道三年□月□日建。
匠人曹廷演镌字,直岁僧绍勋,□座僧□新,维那僧海真,住持沙门绍因,将仕郎京山县同徵科事□用,文林郎京山县尉迟怀师□归蔼
六祖坛经序至和三年三月 北宋 · 郎简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
按《唐书》曰,后魏之末,有僧号达磨者,本天竺国王之子。
以护国出家,入南海,得禅宗妙法。
自释迦文佛相传,有衣钵为记,以世相付受。
达磨赍衣钵,航海而来,至梁,诣武帝
帝问以有为之事,达磨不说。
乃之魏,隐于嵩山少林寺
以其法传慧可,可传僧璨传道信,信传弘忍惠能,而复出神秀。
于达磨,在中国为六世,故天下谓之《六祖法宝记》,盖六祖之所说其法也。
其法乃生灵之大本。
人焉,鬼神焉,万物焉,遂与其清明广大者,纷然而大异。
六祖悯此,乃谕人,欲人自求之,即其心而返道也。
然天下之言性命者多矣,若其言之之至详,理之之至当,推之之至悉,而释氏得之矣。
若其示之之至直,趋之之至径,證之之至亲,而六祖之于释氏又其得之也。
六祖于释氏教,可谓要乎至哉。
今天子开善阁记,谓以本性證乎了义者,未有舍六祖之道而有至于此者也。
是则六祖者,乃三界之慈父,诸佛之善嗣欤!
伟乎,惟至圣而知至道也。
六祖之说,余素敬之。
患其为俗所增损,而文字鄙俚繁杂,殆不可考。
沙门契嵩作《坛经赞》,因谓师曰:「若正之,吾为出财模印以广其传」。
更二载,果得曹溪古本校之,勒成三卷,璨然皆六祖之言,不复谬妄。
乃命工镂板,以集其胜事。
至和三年三月十九日序。
按:《坛经校释》附录,中华书局一九八三年版。
同游泐溪石室皇祐二年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武溪集》卷五、《名山胜概记》卷四二、《古今游名山记》卷一三、《广东文徵》卷五五 创作地点:广东省韶关市
人之跂高慕远,乐在林壑者,厥游不得其胜,则无所记焉;
地之蕴灵蓄秀于方域者,所赏不遇其人,则无所发焉。
游赏之会,其难乎哉!
予以分司归韶之明年江夏黄君子京始宰乐昌其明年以书见遗曰:「弊邑虽小,地多胜概,泐溪石室,宜为称首。
元和中番禺从事李文孺尝志其游,惜其景出涵晖之右,而文不逮于到难,故使兹山不甚显闻于世。
若迂高车以辱临之,愿去道茀蜡履以从」。
明年,乃往游焉。
其始去县郛,西北平行五里而近,西为大山,其厚无极,东亘高阜,积石所成,澄溪下流,人迹中断。
揭溪即阜,属当大窾,外若敞扉,中如华屋,平有度筵之广,高逾结栋之隆,穹中四注,屏舒玉削。
幽崖婉入,如曲房小槛之容;
斜窦旁通,有连甍接庑之势。
云蒸雾积,闭阴辟阳,冬漏暖脉,夏含凄气,天地炎凉,所不能制,固仙游之所宅,岩栖之嘉致也。
既而遍览幽趣,庶逢前轨,洗尘而视,则有陆羽题名墨迹在焉;
张炬而入,则有六祖偃息石床存焉。
呜呼!
茍非子京奏刀恢恢之暇,以奇胜见招,何由崎岖百里,一届其域?
及窥陈迹,则古之贤哲,寝处为常,乃知世称今人不如古,宜哉!
子京时又招摄尉唐某、进士谭某同游,既书名于壁,复镵石以志之。
今天子亲享明堂之岁三月二十五日记。
韶州曹溪宝林山南华禅寺重修法堂记康定二年十二月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一、《武溪集》卷八、光绪《曲江县志》卷一六 创作地点:广东省韶关市南华禅寺
孟子曰:「圣人者,百世之师也」。
盖至圣之道,高深广博,百世而下,遗烈犹存,贤者袭其规模,学者窥其户牖,此其所以日钻岁仰,归之无穷者也。
然而道之大者,必久而后隆;
事之美者,不一而能具。
昔者六祖大鉴禅师初传信器,归隐海峤,混迹弋猎,艰难备尝;
及其建梵宫,登师座,敷陈真觉,开导人天,其亦勤矣。
灭度以来,四百馀载,虽千灯继照,光遍河沙,而布金遗址,筌蹄寂寞,向非睿哲当天,英材接迹,讲求世务,馀力佛乘,曷能恢复宗风以续先轨者哉?
天禧四年,前转运使起居舍人陈绛上言:「曹溪演法之地,四方瞻仰,岁入至丰,僧徒至众,主者不能均济,率多侵牟。
乞于名山佥选宿德,俾其举扬宗旨,招来学徒」。
制诏曰可。
于是南阳赐紫僧普遂首膺是命,庄献皇太后、今皇帝亲遣中贵人诣山,迎致信衣,禁闱瞻礼,遂师得于便座召对移刻。
陛辞之日,赐号智度禅师,锡以藏经、供器、金帛等,当时恩顾,莫与为比。
归作衣楼藏殿,以示光宠,馀亦未遑开缉也。
遂师即示,中旨付荆湖南路博访高僧
长老南岳云台山再当是选,绍光正念,宣扬了义,居者蒙润,来者如归。
乃击钟而谋曰:「嗣其业者为之子也,诲于人者为之也。
子之克劭,然后起家;
之不严,何以尊道
此世教之所以壮堂构也。
日明月暗,墙壅户通,因分别以见尘缘,视顽虚而识空性,此梵刹之所以崇堂宇也」。
由是蓄羡馀,广购募,穷山跨谷,以求栋干,殚能极艺,以召匠硕。
协定星之期,观大壮之象,材得以呈其美,工得以肆其巧。
计广以席,度深以筵,外像祗陀之居,中施师子之座。
寻声至者,圜立于前;
如渴饮河,满腹而去。
嗟乎!
圣不世出,故微言易绝。
仲尼生于邹鲁,去世未久,而杨、墨、申、韩,各就其术,为异同之论,以戕贼教化,所赖荀、孟大儒,开陈仁义,然后君臣上下,大伦以笃,夫子之道,不绝如线,况其远者乎?
如来生于西域万里之外,寂灭千岁,教乃东被。
而语皆重译,书不同文,故翻经著论,得以纷纶其说,昏遇迷妄,贪著福报,沦家耗国,弃实趋权。
亦赖诸祖以实际理地密相付嘱,然后知佛不外求,见于自性,造恶修善,俱同妄作,所以遣空破有,不陷邪观者,宗乘维持之力也。
不然者,天下嗷嗷奔走,有为之果,何能已乎?
初,大鉴以诸佛大法眼藏传清源思,思传石头迁,如是展转相传,至今长老,为十世矣。
佛教之来中国也,达摩最后,诸祖出世,各分宗派,而曹溪之胄最众,乃知道在乎要,不在乎先后矣。
兴元南郑人,本府出家受具,得大乘之要于汉东,遂振锡至于南岳郡将邦伯,悉饮其名,乃于唐兴南台、云盖三启禅师,称为岳中之冠。
及被朝旨,乃克归绍本统而肯其基构,六祖之道由是中兴矣。
前所谓必久而隆、不壹而具者,有待而然也。
状其事,请辞錾石,以图不朽,且予里闬所托,故于辞为备云。
康定二年十二月日记。
韶州善化院记康定元年九月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一、《武溪集》卷九、《广东文徵》卷五五、光绪《曲江县志》卷一六 创作地点:广东省韶关市
仲尼居鲁,而儒学之风隆于洙泗;
秦皇好兵,而将帅之材出于山西
六祖开化曹溪,而塔庙之兴布于曲江
盖圣贤特出,熏而炙之,故跂高慕远者与习俱盛也。
韶州生齿登黄籍也三万一千户,削发隶祠曹者三千七百名,建刹为精舍者四百馀区,岂非祖风宏扇,人心偃顺而钦崇者夥乎?
乡曰丰乐,里曰长容,北出州治三十里而遥,有院曰善化唐朝旧额也,五代兵火之后,其名仅存。
雍熙二年,始有草茅之室,檀越列名请袁州僧皓隆主其熏修。
至道中,隆师示寂,上足绍缘尸承厥位。
缘师袁姓,亦分宜人,弱岁随隆来,及其卒而嗣焉。
初,院在山椒,垣壝隘陋,自景德初年,缘师乃经始宽平,而徙其基,揭旧名而署之,募资购材,斧斤不绝。
至天禧之末而考室,凡十八年间,乃得环合。
立鸱而名殿,以安其像;
度筵而筑堂,以崇其法。
重楼而击钟,以庶乎息苦;
连床而会食,以示其容众。
至于庋阁之司,舂炊之所,折衷丰约,罔不具焉。
清溪如带,缭绕前左,长梁下亘,虚亭上覆,徙倚轩槛,可以优游,真尘外之嘉致也。
又尝于雍熙至道间,悉委瓶盂羡馀,市东皋之田,以具饘粥。
于戏!
能创其基者,父之事也;
能继其志者,子之力也。
文王无忧于其国,以王季为之父也;
臧孙有后于其家,以哀伯为之子也。
浮屠氏托大义于父子,而本非骨肉之爱,乃能恢崇堂构,以昭前人之光;
又能捐其蓄积,市易田产,以贻后世之利,此其可书以垂劝也。
彼滔滔然趋走权贵之门,窥伺常住,以图割削,用实私橐者,视师之绩,得无愧乎?
以某尝帖职于修书之殿,伻词其实,以示亡穷。
既嘉之,因不复让。
康定元年九月日记。
筠州洞山普利禅院传法记景祐五年正月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武溪集》卷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宜春市高安市
近世分禅、律为二学,其所居之长,禅以德、律以亲而授之。
以德者选于众,而归之者亦众。
夫言德者,非世所谓德也,以其等空妄、超渐次、出死生,可以为天人师者耳。
故祖祖孙孙,称佛嗣焉。
筠之望山曰新丰,洞有佛刹曰普利禅院唐咸通中悟本大师始剪荆而居之。
悟本得心印于药山俨得于云岩晟得于石头迁得于青原思得于曹溪能,是为六祖
释迦如来二十九世而至达摩传中国,五世而至曹溪,又五世而至悟本,凡三十九世矣。
悟本之即世也,得法而去者,道全中山道虔居青林,相继来嗣之。
悟本又传曹山寂传道延,居鹿头。
道虔卒,鹿头又续之。
鹿头延卒,其门人惠敏袭之。
惠敏卒,嗣和尚自净业来继之。
李氏之称国主也,觉海尊师启大道场于金陵之报恩,其嫡曰文坦,被黄纸诏书,赐号大沙门,来统之。
云门真禅师之上足曰清禀,亦奉主命来后之。
卒,而豫章彦闻因之。
及彦闻而衰矣,辄以院付其徒,檀越不可,乃疏请九峰守诠绍之。
九峰亦本境之名蓝也,移法席至是山。
五年,复为庐山栖贤所请而去。
曲江晓聪传合淝自宝又传曲江,绳绳兴之。
师得法于黄梅,与皆云门之嗣孙,自悟本,或绝或承,凡十三代。
徙栖贤,黄檗,自已上,皆终焉。
悟本讳俍价越州诸暨人姓俞氏,年十二,师事五泄
二十一,受具于嵩山律师
慕南宗之学,南游江湘,得云岩而事之终其身,毕丧而后去。
武宗之诏,遂民服隐于箕州
宣皇御宇,乃复僧仪,南至高安之所丰洞,邑豪雷衡之山也,见其泉石幽奇,乃曰:「此大乘所居之地」。
言于雷氏,雷氏施之。
初,山多蛇虎,师庵居一宿,蛇虎尽去,至今山无虎焉。
留居十八年,名声四传,来学者五百馀众。
坐谈立悟,虚来实去者,不可胜数。
名闻京师,天子赐咸通广福寺额并一钟焉。
寻以咸通十年三月顺世。
先期其日,期至而去,徒众环泣,师瞑而复觉曰:「心无所依,是真修行,何有悲喜?
勿惊吾也」。
为斋七日,乃具师食讫,沐浴安坐,歛容而化。
葬于山之阳,敕谥悟本大师,塔曰惠觉之塔。
能攻苦率众,衣无䌽,卧无褥,炉无炭,室无烛,故后世以简约相承焉。
集《大乘经要》一卷,行于世。
中山全姓宣氏,常州人,以其尝居隽水之中山,故号中山和尚
中和二年镇南节度使钟传实召以来。
景福二年,避寇于分宁制置戴尚书迎居龙安院,明年坐亡于龙安,归葬寺之东。
青林虔姓陈氏杭州馀杭人,初谒悟本悟本曰:「此子向后走杀天下人」。
广明初南郑,遇贼巢之乱,驾幸梁、洋,时有中贵人姓第五者,见师,瞻视良久,曰:「此是法王,非同龙象也」。
自汉东之青林,亦钟镇南召之。
天祐元年灭度,门人录其语三百节,为《玄机示诲集》。
鹿头延姓刘氏,福州长乐人江南武义二年,自鹿头至,凡三年而示寂,全身瘗于寺南,赐谥洪果大师,塔曰惠光之塔。
姓李氏华阳人,从洪果来,及其终而代焉,保大六年,迁化。
姓周氏,同郡高安人金陵召见,深加信重,乾德二年顺寂,塔于惠光之北。
坦姓吴氏,建州建阳人,李主以其国命命之,凡四年而终。
姓李氏泉州仙游人,李主召入澄心堂,集诸方语要,凡十年,又俾来继坦焉。
彦闻以疾而间其位,故衰,凡三年而卒。
金陵人,自九峰来居,五年,大壮其栋宇而新之。
既赴栖贤之请,以首座聪嘱檀那及其众,众从之,请于州,州从之。
姓杜氏大中祥符三年,实应是命,于山之东北,手植可万株,凡植一株,坐诵《金刚经》一卷。
自称栽松比丘,今号其地为金刚岭云。
临终而让,如之始。
之终也,遗诫于其众,无服衰绖,哭泣吊慰,一切绝之。
其寺之再兴也,始缉之,又能经纬,至宝而纪纲大备焉。
姓吴氏,开堂十六年,未尝出院门,自江湖之南及岭之南,二十馀州闻其名者,岁奉钱共数十万以供其堂,其为人信向如此。
种杉万株,皆手自培斸。
同郡有黄檗山某院,唐裴丞相休之功德院也,岁入丰而主者侵牟之,众食不足,有德者为之长。
景祐四年,自太守而下,列名请其行,又俾其自择人而付之,得焉。
黄檗未十日,四方至者仅百人,盖其道可师者邪。
姓某氏,亦能守宝之规而不敢加焉。
某上书失职,来是郡,得其传法之次叙而记之。
景祐五年龙集戊寅正月日记。
韶州华禅师寿塔铭1047年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六、《武溪集》卷八、光绪《曲江县志》卷一六 创作地点:广东省韶关市
月华山西堂琳禅师,曲江都渚人,姓邓氏
少学儒,能谈王霸大略,已而学佛,以诵经披剃,乃游方,犹以诗名往来江淮间,博览广记,推为文章僧。
洞山自宝禅师江南为禅宗,丛林无出其右者,见师,以大心器之,遂以心印付焉。
息机南还,结庵于旧山之北,曰白莲。
学者闻其名,自远至者无算。
州以众状请出世,师遁于大洞累月,众叩不已,黾勉从之。
师既乡邦之望,远迩信向,廪有馀粮,人有馀力,栋宇时构,树艺日广,江山清旷,甲于州域。
由是󲦤绅缁素,途经江浒,无不舣舟造室,耳高论,目嘉致,人人自得而还。
方衲子奔走于路,达心要去为人师者数十人。
晚年避喧,退居西堂。
众思其道,郡以疏请复恢禅旨者三焉。
宝林山者,六祖古道场也。
诏择名德,锡殊名命服以居之。
漕台以师为举,坚辞不行,乃即庵自甓寿藏曰:「吾当归骨于此」。
既而曰:「生平交游之厚者,安道子元而已」。
遂以书来云,愿以铭志诿吾执。
仆以从官鞅掌,学殖荒落,尝评古人之言曰:「志意修则骄富贵,道义重则轻王公」。
谓道义内充,志意不屈于王公之尊,富贵之势不能动其心也。
此理诚高,犹是介者之谈耳。
学于大雄氏者,道以性通,志非外徇,止观无著,空有俱忘。
生死不能汩其真,况富贵乎?
鬼神不能窥其迹,况王公乎?
之行高乎哉,不可跂已!
乃为铭曰:
湛然性相本无为,涉于形器有时隳。
他年幻质此于归,尝言无佛,良遣有知。
韶州光运寺重修證真照寂大师塔铭宝元三年1039年1月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六、《武溪集》卷九 创作地点:江苏省泰州市
世称佛为浮图氏,盖即其塔而名之。
释迦在世说法时云:「有过去多宝佛塔,从地踊出」。
则知塔之名制尚矣,所以严事古佛之道也。
佛去世后,舍利之塔遍于大千;
祖师西来,全身之塔布在中土。
且夫气聚而形全,神散而体坏,有生之同患也。
佛以自在冥其心,故湛而常寂;
以定力持其身,故没而不朽。
此其所以示至虚无著之性,成金刚坚固之体者欤,何其千百年间,造化寒暑,不能夺而变之耶?
光运寺塔者,奉安照寂大师坐亡之全身也。
大师郴人,朱姓讳道广
真性等空,大慈利物,愿力深广,存亡以之,含识蒙其润泽,故归仰亡替。
唐天宝二年,禅坐而终,门人瘗而异香满室,乃奉其全体,覆以香泥,龛而藏之,建塔于寺。
岁或大旱,民往诚请,则获嘉澍,如远壑之应声也。
是寺以隋初建刹,故名仁寿台,及大师居之,世呼广和尚院。
至广明中刺史谢公恶其斥贤者之号,遂以年名加之曰广明院。
刘氏专制南海谥大师曰辅圣,又命其塔曰宝元,寺曰光运。
每岁同六祖真容,并以龙舟迎至广内,又益其谥曰證真照寂焉
开宝中,王师既克广州,遂迁其卒于京师,不乐北迁者,相率为叛,寺塔罹郁攸之祸,而晬容独存。
厥后虽构缉遗宇,力不足而屋之。
天禧初,寺僧尝欲募众,兴复兹塔,始基之而不克缔构。
二十馀年,风隳雨蠹,栋干斯坏。
曲江素号山川奇秀,而复熏以南宗之风,由是占形胜、依邑落而树刹构舍为精庐者,差倍他境。
缁衣之徒,渡江而来,不之衡庐,则之曹溪,故其挈瓶锡、动道路、探幽深者,亦差众诸部。
郡人根性好善者,复以谈空乐施为胜,其缁徒之守戒行、兴佛事、了宗乘者,各以其气相亲。
今天子以宝元受册之明年,郡郭耆寿等列名请晋康郡僧德诚南康郡僧智润,共主营造之事。
、润二开士,游方十馀岁,常以率导喜舍,所至开信。
既允众,四方闻义,乐出财货,唯恐在后。
凡为塔三级,藻井黼帐,髹柱绘梁。
层檐之上,响以金铃;
䌽疏之外,周以庑序。
越一岁而工毕。
其告成也,乞词书之。
观大师石刻行状云:「持盂所得,同之一器,先饲贫病,然始自餐,均以精粗,等其丰鲜」。
又曰:「吾食于人,得不同病」?
于是感通致雨,以救岁旱。
集是二美,推之于仁义之途,则古之博施高行君子,何以尚之?
岂独以佛事为佞乎?
因序而铭之,不惮烦以示于后人。
施无贵贱,饭先贫病。
慈悲普济,十地齐圣。
仰食于人,即同其忧。
言行相副,千古扬休。
性如虚空,无住无去。
晬容俨然,金刚坚固。
黼座照日,宝铎鸣风。
深诚感众,开士之功。
禅源通录序熙宁四年正月1071年1月15日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〇四、《乐全集》卷三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周口市淮阳区
《楞伽阿跋多罗宝经》乃先佛所说第一真实妙义,故谓之佛语心品。
祖师达磨以付二祖,曰:「吾观震旦所有经教,惟此《楞枷》四卷可以印心」。
祖祖相付,传为心要。
后至东山,以为《楞伽》义理深微,非浅智粗心所能窥测,故每用《金刚般若经》开示众等,令其易解。
逮于曹溪,以大慈悲一音演说,对答偈句,揭如日月,其所开导,直指本心,未尝离《楞伽》自證智觉之大旨也,由是领悟者多,法周沙界。
初,二祖常言此经四世之后变成名相,深可悲哉。
自衣止不传,诸方分化,地殊南北,名标顿渐,参学之流各相祖述,道场相望,源流寖广。
去圣逾远,时风益薄,堪任大事,根器诚难。
然轻重不可欺于权衡,方圆不能出于规矩,但兔角龟毛,泥牛木马,务为深隐,巧愈弥甚,名相之言,谅非虚示。
初,六祖教诸门人说法,必令先定宗旨,虽以三科起用,究竟二法尽除,故知一问一答,岂茍而已。
若其具无碍辩才,入净圆三昧,随其语默,佛法现前,缘与信合,事实稀有。
黄檗禅师每谓众曰:「江西会下唱道之师八十馀席,得大寂、正眼三两人尔」。
则知为世度门,传佛法印,大善知识,岂易偶哉!
自宾钵罗窟诸圣贤众相结集《多罗》等藏,其纪述之来尚矣。
至于中华,则有萧梁《续法》、元魏《付法藏传》,以至于唐,《宝林》、《心要》、《祖堂》等集,国朝《传灯录》,时代师承,本末详备。
吴兴有具寿僧拱辰,道意纯熟,禅寂为乐,再启法筵,寻复舍众。
虽不显谈说而示人闻修之法,虽无所作受而为众利益之事。
故阅上以来诸传集录,正其差讹,揽其精要,推明统本,总括横枝,若网在纲,条目不紊。
依于义,不依语,依于法,不依人,不离文字,示解脱相,彻照今古,乃无尽灯。
又续法眼之后至治平之末达磨法嗣通十有九世,凡二十四卷,题曰《禅源通录》。
时熙宁四年正月望日,乐全居士安道序。
有宋南海大士赵君塔铭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
昔祖师达摩大士自南天竺国授《般若多罗记》,当往震旦而作佛事,始以如来所嘱付大迦叶正法眼藏,逾海越漠,以至中华。
为法求人,而得大祖鉴智。
展转传付,四传而寖章,五传而其道大光,至于六祖,兴于南方,化缘广,遍周沙界。
祖生新州,终于曹溪,转妙法轮四十馀载,故于岭外所被尤深,间有异人世出者,但密行多晦,微言不显,非流俗情识所能窥测,以是莫得而知尔。
海阳赵君,盖其人也。
君讳棠,其先曹州济阴仕族。
曾祖季良,五代初历官显要。
后唐庄宗伐蜀,王衍归命,明宗计簿,发其积藏,季良太仆卿剑南转运制置等使。
成都孟知祥已有异志,见其材高可以图事,因奏辟为节度副使,留不得还。
知祥僭国,遂以为相,位至太尉
元授,从孟昶归朝,补东头供奉官
考陶,婺州司理参军
君幼孤,事母至孝。
仲父挈之任南恩州录事参军,卒官,母性畏寒,恋南土,因家南海
累举进士,母老,就摄官,补连州连山
母病,沥臂血和药,日至数服。
疾笃思羊羹,刲股肉进臛,闻有异香,食之良愈。
母终,刺血写佛经,积成卷帙。
服除,再调潮州海阳簿。
一旦去官,栖止海上禅刹,翻阅藏典。
君既素志禅宗,又通经教,常从诸方参问知识,未有以契会于心。
番禺有逸人曰潘晃,邑里长老云:自少见焉,不知其饮食宿止处所,冬夏一裘,未尝易也。
日游于市,莫可与之交言。
番禺人呼为潘盎,俚言犹狂也。
君闻之,曰:「吾可从之游哉」!
早年或遗君精一饼,君默识之曰:「他日有无口人尝尔」。
及是令人持一瓯,以颂四句投之。
潘览颂,啜茶,遣人回语君:「今日果遇无口人矣」。
君遂见潘于州西长林古屋,语三昼夜,都忘寝食,廓然通宿命,具慧眼。
从之,三年不归,亲旧以为惑疾,后乃间至其家。
不复避寒暑,毒草恶物,遇辄啖之。
或谒问祸福,时为之言,罔不验。
山林鬼神,往往受教戒。
汀州,抵上杭县,山寺有神祠,民日荐牲牢,君戒责之,至今惟飨蔬馔,此类甚多。
山人刘立久依君,忽谓曰:「京下言法华约我,今当赴之」。
遂不复食。
月馀,留一颂示其子,安坐而逝。
家人号呼逡巡,复言曰:「吾固告汝矣,何恋之深也」?
起居如平日,家人不复为虑。
无何,妻子有所适,回见公化已久矣,时四月已热,因龛而涂之。
家人守宿经百日,夜未央,闻叩龛声,祷焉复叩,翼日发涂,俨然如初。
君告寂时,乂两手于膝,至是举一手叠二指,若实叩者。
焚其衣于庭,舍利满地,倾城瞻叹,巷无居人。
初,言公住京城景德寺,人亦以为狂,不可亲近,与君偈颂万里往来,目君为赤溪山主。
山人刘立后为僧,名行忠,亦住持传法,从君最久,故往往能记诵,其义句深矣,大意若云兜率天宫之道侣也。
刘立亲于君,「赤溪何谓也」?
君曰:「内院山名尔」。
凡此,皆非常情所测者,而事有不可诬也已。
君性刚厉,少年事佚游,母忧形于色,君自悔责,断左手之小指以谢母,遂杜门不出,以至成学业。
循州举子邹起同下第,贫且病,不能归,君倾橐雇佣,舁就路,或自负而行,竟致归其家。
福州进士翁彦升薄游岭表,逼秋赋不能归,君与梧守善,援彦升得从梧州荐,罄家资其行。
彦升登第,后终郎官
因是索然四壁。
其风义如此。
卒年五十四。
再娶邹氏、黄氏。
子三人,、鼎、旦。
今任楚州团练判官,信厚士也。
中师淳直,所说君事迹详实。
某年月日,葬于沂州临沂县某乡某里,以君坐而逝,故从浮屠法以瘗焉。
所著偈颂,别刻于石。
铭曰:
海滨大开士,日光佛化现。
君独常亲近,得第一义心。
了自觉圣智,观世悉空寂。
以是清净观,广大无碍观。
十方如掌中,视庵罗勒果。
彼愚夫幻梦,殁在种种见。
闻是微妙音,则狐疑不信。
得法眼净者,应见此境界。
按:《乐全集》卷四〇。
传法正宗定祖图叙(与图上进)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七、《镡津文集》卷一二
原夫菩提达磨,实佛氏之教之二十八祖也。
与乎大迦叶,乃释迦文如来直下之相承者也。
传之中国,年世积远,谱谍差缪,而学者寡识,不能推详其本真,纷然异论,古今颇尔。
某平生以此为大患,适考其是非,正其宗祖。
其书垂出,会颁《祖师传法授衣之图》布诸天下,而学佛者虽皆荣之,犹听莹未谕上意。
某幸此,窃谓识者曰:吾佛以正法要为一大教之宗,以密传受为一大教之祖。
其宗乃圣贤之道原,生灵之妙本也;
其祖乃万世学定慧之大范,十二部说之真验也。
自书传乱之,暧昧漫漶,天下疑之几千百载矣。
今上大圣,特颁图以正其宗祖。
然圣人教道,必圣人乃能正之,是岂惟万世佛氏之徒大幸也,亦天地生灵之大幸也。
某固不避其僭越愚妄之诛,敢昧死引其书之旧事,推衍上圣之意,仰笺于《祖图》,亦先所颁《祖师传法授衣》之谓也。
然其始乱吾宗祖,荧惑天下学者,莫若乎《付法藏传》;
正其宗祖,断万世之诤者,莫若乎《禅经》。
《禅经》之出,乃先乎《付法传》六十二载,始终备载二十八祖,已见于晋之世矣。
《付法藏传》乃真君废教之后阙然,但谓二十四世方见魏之时耳。
适以《禅经》验,而《付法藏传》果其谬也。
若如来独以正法眼藏密付乎大迦叶者,则见之《大涅槃经》、《智度论》、《禅经》与其序也。
以意求之,而佛之微旨存焉。
上睿性高妙,独得乎言谓之外,是乃天资佛记也。
故其发挥禅祖,雅与经合,宜乎垂之万世,永为定断,三学佛子遵之仰之,天下不复疑也。
其图所列,自释迦文佛、大迦叶至于曹溪六祖大鉴禅师,凡三十四位。
又以儒释之贤,其言吾宗祖素有證据者十位,列于诸祖左右。
谨随其《传法正宗记》诣阙上进。
尘黩宸眷,不任惶恐震惧之至。
谨叙。
明州五峰良和尚语录叙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七、《镡津文集》卷一二
始,释迦文佛经教之外,以大三昧命其高第弟子大龟氏传之。
然非不关经教,盖经教之所明也,将以印正一切法门,决定为妙觉之宗极。
及其菩提达磨承大龟氏二十八世,方传诸夏,诸夏之至曹溪六祖益传之。
往之时,世未习熟,诸祖师犹傍经以谕学者,未即纯以真要示之。
后世至人观机而宜之,遂直用此发人,故其所为人不复以经语。
故天下之守章句者听莹,谓其背经立异以非之。
噫,是岂知夫变而通之殊契经也!
然学者不易至之,至之复难继之,继之复难辨之。
犹人皆画龙,而未始得其真龙形者;
逮有以真龙告之,而世亦不信,盖天下识龙者寡也。
今世孰不说道,纷然皆传其所传,至其与否,岂能尽得其所辨耶?
吾故尝忧其混乱道真,为学者大病,但愧匿而不能张之也。
今见吾所知五峰良公,善知识也,益喜其言。
良公亦忻然相得,遂出其语录示余。
读之,多其所发殊妙,所谓善变而通之者也。
良公受于慈明圆禅师慈明传临际、断际、大智、大寂之所传,此良公宜禅者师也。
若其修洁之美,而邑人四方盛称之,此不复论。
原宗集叙康定二年十月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镡津文集》卷一二
象郡勤师聚禅学百家之说,探而取其言之尤至者,次为一家之书。
释迦如来而下至于云门,抠衣弟子凡三百三十三人,其语有六百二十则,总一万八千馀言。
书成,命不腆名而叙之。
大旨以不循语言生所解会、平常简密而不失其者为得之矣,故曰《原宗》。
勤师證法于德山远公,印可于三角澄公,澄、远皆云门匡真大师之法孙也。
云门秉雪峰存禅师雪峰德山宣鉴德山龙潭信,龙潭天皇悟,天皇继石头大师,石头绍庐陵思和尚,思和尚受法于第六祖大鉴禅师
广菩提达磨所传之道,故天下学佛者尊其德,如孔子周公而振之道。
圣人举其用,所以谓教也。
大用不可卒究,即文字以为诣。
洎乎种智差别,法门万殊,复惧后世多闻者过,困学者不及,故释迦如来直以正法授大迦叶,虽示有言说,而不迹文字。
菩提达磨去如来二十九代,受之东来,人始莫晓,时皆摈弃。
及其传至大,世且大信,趋学者犹水之沛然就下。
噫!
像法之季,去圣人益,学者穿凿,迷失道真。
师长为之太息,故楷其宗极,庶几有所正也。
是岁康定辛巳孟冬望日也。
坛经赞(称经者,自后人尊其法,而非六祖之意也。今从其旧,不敢改易,亦可谓经,则论在其本经下卷之末。)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镡津文集》卷三
赞者,告也,发经而溥告也。
《坛经》者,至人之所以宣其心也。
何心邪?
佛所传之妙心也。
大哉心乎!
资始变化而清净常若,凡然圣然,幽然显然,无所处而不自得之。
圣言乎明,凡言乎昧。
昧也者变也,明也者复也。
变复虽殊,而妙心一也。
始,释迦文佛以是而传之大龟氏,大龟氏相传之三十三世者传诸大鉴六祖谥号大鉴禅师。),大鉴传之而益传也。
说之者抑亦多端,固有名同而实异者也,固有义多而心一者也。
曰血肉心者,曰缘虑心者,曰集起心者,曰坚实心者,若心所之心益多也,是所谓名同而实异者也。
曰真如心者,曰生灭心者,曰烦恼心者,曰菩提心者,修多罗其类此者殆不可胜数,是所谓义多而心一者也。
义有觉义,有不觉义,心有真心,有妄心,皆所以别其正心也,方《坛经》之所谓心者,亦义之觉义、心之实心也。
昔者圣人之将隐也,乃命乎龟氏教外以传法之要,意其人滞迹而忘返,因欲后世者提本而正末也。
故《涅槃》曰:「我有无上正法,悉已付嘱摩诃迦叶矣」。
天之道存乎易,地之道存乎简,圣人之道存乎要。
要也者,至妙之谓也。
圣人之道,以要则为法界门之枢机,为无量义之所会,为大乘之椎轮。
《法华》岂不曰:「当知是妙法,诸佛之秘要」。
《华严》岂不曰:「以少方便,疾成菩提」。
要乎其于圣人之道利而大矣哉!
是故《坛经》之宗,尊其心要也。
心乎,若明若冥,若空若灵,若寂若惺。
有物乎?
无物乎?
谓之一物,固弥于万物;
谓之万物,固统于一物。
一物犹万物也,万物犹一物也,此谓可思议也。
及其不可思也,不可议也,天下谓之玄解,谓之神会,谓之绝待,谓之默体,谓之冥通。
一皆离之遣之,遣之又遣,亦乌能至之微?
其果然独得,与夫至人之相似者,孰能谅乎?
推而广之,则无往不可也;
探而裁之,则无所不当也。
施于證性,则所见至亲;
施于修心,则所诣至正;
施于崇德辩惑,则真妄易显;
施于出世,则佛道速成;
施于救世,则尘劳易歇。
此《坛经》之宗,所以旁行天下而不厌。
彼谓「即心即佛」,浅者何其不知量也!
以折锥探地而浅地,以屋漏窥天而小天,岂天地之然邪?
然百家者,虽茍胜之,弗如也,而至人通而贯之,合乎群经,断可见矣。
至人变而通之,非预名字,不可测也。
故其显说之,有伦有义;
密说之,无首无尾。
天机利者得其深,天机钝者得其浅。
可拟乎?
可议乎?
不得已况之,则圆顿教也,最上乘也,如来之清净禅也,菩萨藏之正宗也。
论者谓之玄学,不亦详乎!
天下谓之宗门,不亦宜乎!
《坛经》曰「定慧为本」者,趣道之始也。
定也者静也,惠也者明也,明以观之,静以安之。
安其心可以体心也,观其道可以语道也。
一行三昧」者,法界一相之谓也,谓万善虽殊,皆正于一行者也。
「无相为体」者,尊大戒也;
「无念为宗」者,尊大定也;
「无住为本」者,尊大慧也。
夫戒定慧者,三乘之达道也;
夫妙心者,戒定慧之大资也。
以一妙心而统乎三法,故曰大也。
「无相戒」者,戒其必正觉也。
「四弘愿」者,愿度,度苦也;
愿断,断集也;
愿学,学道也;
愿成,成寂灭也。
灭无所灭,故无所不断也;
道无所道,故无所不度也。
「无相忏」者,忏非所忏也。
「三归戒」者,归其一也,一也者,三宝之所以出也。
说「摩诃般若」者,谓其心之至中也。
般若也者,圣人之方便也,圣人之大智也,固能寂之、明之、权之、实之。
天下以其寂可以泯众恶也,天下以其明可以集众善也,天下以其权可以大有为也,天下以其实可以大无为也。
至矣哉,般若也!
圣人之道,非夫般若不明也、不成也;
天下之务,非夫般若不宜也、不当也。
至人之为,以般若振,不亦远乎!
「我法为上上根人说」者,宜之也。
轻物重用则不胜,大方小授则过也。
「从来默传分付」者,密说之谓也。
密也者,非不言而闇證也,真而密之也。
「不解此法而辄谤毁,谓百劫千生断佛种性」者,防天下亡其心也。
伟乎《坛经》之作也!
其本正,其迹效,其因真,其果不谬。
前圣也,后圣也,如此起之,如此示之,如此复之,浩然沛乎,若大川之注也,若虚空之通也,若日月之明也,若形影之无碍也,若鸿渐之有序也。
妙而得之之谓本,推而用之之谓迹,以其非始者始之之谓因,以其非成者成之之谓果。
果不异乎因,谓之正果也;
因不异乎果,谓之正因也;
迹必顾乎本,谓之大用也;
本必顾乎迹,谓之大乘也。
乘也者,圣人之喻道也;
用也者,圣人之起教也。
夫圣人之道,莫至乎心;
圣人之教,莫至乎修;
调神入道,莫至乎一相止观;
轨善成德,莫至乎一行三昧
资一切戒,莫至乎无相;
正一切定,莫至乎无念;
通一切智,莫至乎无住;
生善灭恶,莫至乎无相戒;
笃道推德,莫至乎四弘愿;
善观过,莫至乎无相忏;
正所趣,莫至乎三归戒;
正大体,裁大用,莫至乎大般若;
发大信,务大道,莫至乎大志;
天下之穷理尽性,莫至乎默传;
欲心无过,莫善乎不谤。
定慧为始,道之基也;
一行三昧之端也;
无念之宗,解脱之谓也;
无住之本,般若之谓也;
无相之体,法身之谓也;
无相戒,戒之最也;
四弘愿,愿之极也;
无相忏,忏之至也;
三归戒,真所归也;
摩诃智慧,圣凡之大范也;
为上上根人说,直说也;
默传,传之至也;
戒谤,戒之当也。
夫妙心者,非修所成也,非證所明也,本成也,本明也。
以迷明者复明,所以證也;
以背成者复成,所以修也。
以非修而修之,故曰正修也;
以非明而明之,故曰正證也。
至人暗然不见其威仪,而成德为行蔼如也;
至人颓然若无所持,而道显于天下也。
盖以正修而修之也,以正證而證之也。
于此乃曰罔修罔證,罔因罔果,穿凿丛脞,竞为其说,缪乎至人之意焉。
噫!
放戒定慧而必趋乎混茫之空,则吾末如之何也。
甚乎,含识溺心而浮识,识与业相乘,循诸向而未始息也。
象之形之,人与物偕生,纷然乎天地之间,可胜数邪?
得其形于人者,固万万之一耳,人而能觉,几其鲜矣。
圣人怀此,虽以多义发之,而天下犹有所不明者也;
圣人救此,虽以多方治之,而天下犹有所不醒者也。
贤者以智乱,不肖者以愚壅,平平之人以无记悯。
及其感物而发,喜之怒之,哀之乐之,益蔽者万端,暧然若夜行而不知所至。
其承于圣人之言,则计之博之,若蒙雾而望远,谓有也,谓无也,谓非有也,谓非无也,谓亦有也,谓亦无也,以不见而却蔽,固终身而不得其审焉。
海所以在水也,鱼龙死生在海而不见乎水;
道所以在心也,其人终日说道而不见乎心,悲夫!
心固微妙幽远,难明难凑,其如此也矣!
圣人既隐,天下百世虽以书传,而莫得其明验。
故《坛经》之宗举,乃直示其心,而天下方知即正乎性命也。
若排云雾而顿见太清,若登泰山而所视廓如也。
王氏以方乎世书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
斯言近之矣。
《涅槃》曰「始从鹿野苑,终至跋提河,中间五十年,未曾说一字」者,示法非文字也,防以文字而求其所谓也。
曰「依法不依人」者,以法真而人假也。
曰「依义不依语」者,以义实而语假也。
曰「依智而不依识」者,以智至而识妄也。
曰「依了义经不依不了义经」者,以了义经尽理也。
而菩萨所谓「即是宣说《大涅槃》」者,谓自说与经同也。
圣人所谓「四人出世(即四依也。),护持正法,应当證知」者,应当證知,故至人推本以正其末也。
自说与经同,故至人说经如经也。
依义、依了义经,故至人显说而合义也,合经也。
依法、依智,故至人密说变之通之而不茍滞也。
示法非文字,故至人之宗尚乎默传也。
圣人如春,淘淘而发之也;
至人如秋,濯濯而成之也。
圣人命之,而至人效之也。
至人固圣人之门之奇德殊勋者也。
夫至人者,始起于微,自谓不识世俗文字,及其成至也,方一席之说而显道救世,与乎大圣人之云为者若合符契也。
固其玄德上智,生而知之,将自表其法而示其不识乎。
死殆四百年,法流四海而不息,帝王者、圣贤者更三十世,求其道而益敬,非至乎大圣人之所至,天且厌之久矣,乌能若此也!
予固岂尽其道,幸蚊虻饮海,亦预其味,敢稽首布之以遗后学者也。
天圣广灯录序景祐三年四月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八四
惟大雄之阐教也,以清净为宗,慈悲救世,解烦恼之苦缚,启方便之化门。
安住雪山,始阶于西域
飞行汉殿,遂东于东旦。
彼土得道,何可胜言;
方承流,于是乎在。
虽阴魔时有以侮伐,或示神通;
而帝释常加于护持,无亏实相。
自法眼授记,鞠多印心,佛衣不传,逮六祖而顿悟;
牛头析派,续千灯而罔穷。
繇兹慧炬益繁,法云滋荫,旁行梵学,转译华音。
扣寂禅关,指迷觉路,了达者至乎离妄,超登者于以忘筌。
为无所不通之明,处不可思议之首。
历代圣帝明王,且有为之信向者矣。
太祖之乘箓也,正法延乎住世;
太宗之握纪也,妙供满乎诸天;
真宗皇帝密契菩提之心,深研善逝之旨。
能仁之化,一雨溥沾;
外护之恩,一缨喜舍。
朕嗣景祚,子育群黎,将以欧富寿之民,居常奉调御之本。
丕冒基构,虽祗席于萝图;
导引津梁,每钦惟于竺氎。
兹乃遵前王之道也,其可忽诸?
天圣广灯录》者,镇国军节度使驸马都尉李遵勖之所编次也。
遵勖承荣外馆,受律斋坛,靡恃贵而骄矜,颇澡心于恬旷。
竭积顺之素志,趋求福之本因。
洒六根之情尘,别三乘之归趣。
迹其祖录,广彼宗风。
采开士之迅机,集丛林之雅对,粗裨于理、咸属之篇。
尝贡绀编,来闻扆座,且有勤请,求锡于文。
朕既嘉乃诚,重违其意。
载念薄伽之旨,谅有庇于生灵,近戚之家,又不婴于我慢,良亦可尚,因赐之题。
岂徒然哉,亦王者溥济万物之源也。
其录三十卷。
时景祐三年四月日赐序(《天圣广灯录》卷首,续藏经第二编乙第八册。又见《隆兴编年通论》卷二九,《佛祖历代通载》卷一八。)
一:右引作「二」。
成都府楞严院画六祖 北宋 · 文同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五
僧惟中字慧雅,本隶蓬州开元寺,后游成都,不复归其乡者,凡四十年。
性孤洁,不妄与人合;
精禅律之学,善吟诗,气格清谨,其徒许之。
与可朋相上下,常呼之曰诗伯可朋僧之能诗者。)
复通吾儒书,学者从质其义,日满座下。
形垢面,破衣败履,见者不知其中之所有能如是者。
俗年六十,示灭于大慈之甘露道场,庆历五年乙酉五月九日也。
前时,尽倾其橐中,得八万钱,诿其所常往来者楞严道人继舒,曰:「我将去矣!
生平之馀止此尔,其为我命奇工绘六祖像于尔院之释迦殿。
虽然,用此被唾骂,我不敢辞矣。
且欲使来者见是相,知是心;
以是知见,故能祓除诸妄而泯相忘心,我为是功德之意也」。
道人诺之。
广汉刘允文有名于时,遂召使图其事。
采饰殊绝,铺置有序。
叩问传付,密义相属。
一花五叶,先后交照,信法苑之胜缘,而画评之善品者也。
予旧与惟中讨论五经大义,甚重之。
画此时,予亦观允文下笔。
后十七年,予自秘阁校理乞侍亲,得相于临邛郡,道人使予记诸石。
嘉祐六年辛丑五月十五日东园芳洲亭书。
按:《丹渊集》卷二二。又见《成都文类》卷四五,《全蜀艺文志》卷四一,嘉庆《华阳县志》三九等。
玄沙广录序元丰三年闰九月1080年9月 北宋 · 孙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佛学最为多涂,而禅尤多病。
唐之盛时,南北更相诋訾,而北禅浸微,逮今可见者千有馀家,皆六祖之所自出。
近世言禅尤盛,而云门、临济独传。
上自朝廷学士大夫,其下闾巷扰扰之人,莫不以禅相胜,笃好而力探之,亦皆得其髣髴。
故古今禅者,其微言绪论,有见于笔墨之间,收索殆尽。
玄沙备师,名遍四海,为禅者宗。
余守此且二年,求其全编不可得,晚得五六断缺不完之本,畀僧校之,合为一书,虽有未具,十已得七八矣,因命玄沙僧刻板,以行于世。
宗一大师师备福州闽县人,俗谢氏,咸通初芙蓉山义通上人,事弘照大师
久之,往钟陵开元寺道玄律师受具足戒,雪峰大师尝曰:「头陀,再来人也」!
曰:「何不出游诸方」?
对曰:「初祖不来东土,二祖不往西天」。
初住玄沙,光化初王审知请为安国开山,学者从之,尝七百馀人,慧球、桂琛,皆其高弟。
审知赐紫袈裟、宗一之号。
开平二年十一月示灭,年七十有四云。
元丰三年闰月二十七日序。
按:《玄沙师备禅师广录》卷首,续藏经第二编第三一套第二册。
楞伽经序 北宋 · 蒋之奇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六、《佛法金汤编》卷一三、《金山志》卷一○
之奇尝苦《楞伽经》难读,又难得善本。
南都太子太保致政张公施此经,而眉山苏子瞻为书而刻之板,以为金山常住。
金山长老佛印大师了元持以见寄,之奇为之言曰:佛之所说经总十二部,而其多至于五千卷,方其正法流行之时,人有闻半偈、得一句而悟入者,盖不可为量数。
至于像法末法之后,去圣既远,人始溺于文字,有入海算沙之困,而于一真之体乃漫不省解。
于是有祖师出焉,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以为教外别传。
于动容发语之顷,而上根利器之人已目击而得之矣。
故云门至于骂佛,而药山至戒人不得读经,皆此意也。
由是去佛而谓之禅,离义而谓之玄。
故学者必诋禅,而讳义者亦必宗玄,二家之徒更相非,而不知其相为用也。
且禅者,六度之一也,顾岂异于佛哉!
之奇以为禅出于佛,而玄出于义,不以佛废禅,不以玄废义,则其近之矣。
冉求问:「闻斯行诸」?
孔子曰:「闻斯行之」。
子路问:「闻斯行诸」?
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
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说岂有常哉?
救其偏而已。
学佛之敝,至于溺经文、惑句义,而人不体玄,则言禅以救之;
学禅之敝,至于驰空言、玩琦辩,而人不了义,则言佛以救之。
二者更相救,而佛法完矣。
昔达磨西来,既已传心印于二祖,且云:「吾有《楞伽经》四卷,亦用付汝,即是如来心地要门,令诸众生开示悟入」。
此亦佛与禅并传,而玄与义俱付也。
至五祖,始易以《金刚经》传授
六祖闻客读《金刚经》,而问其所从来,客云:「我从蕲州黄梅县五祖山来。
祖大师常劝僧俗但持《金刚经》,即自见性成佛矣」。
则是持《金刚经》者始于五祖,故《金刚经》以是盛行于世,而《楞伽》遂无传焉。
今之传者实自张公倡之。
之奇南都,谒张公,亲闻公说《楞伽》因缘。
始,张公自三司使翰林学士出守滁,一日,入琅邪僧舍,见一经函,发而视之,乃《楞伽经》也,恍然觉其前生之所书,笔画宛然,其始神先受之甚明也。
之奇羊叔子五岁时,令乳母取所弄金环,乳母谓之:「汝初无是物」。
即自诣邻人李氏东园桑木中探得之。
主人惊曰:「此吾亡儿所失物也,云何持去」?
乳母具言之,知祜之前身为李氏子也。
白乐天始生七月,姆指「之」、「无」两字,虽试百数不差。
九岁暗识声律。
史氏以为笃于才章,盖天禀然,而乐天固自以为宿习之缘矣。
人之以是一真不灭之性,而死生去来于天地之间,其为世数,虽折天下之草木以为筹箸,不能算之矣。
然以沦于死生,神疲识耗,不能复记,惟圆明不昧之人知焉。
有如张公,以高文大册,再中制举,登侍从,秉钧轴,出入朝廷逾四十年,风烈事业,播人耳目,则其前身曾为大善知识,无足疑者。
其能记忆前世之事,岂不谓信然哉?
故因读《楞伽》新经,而记其因缘于经之端云。
按:《楞伽经通义》卷一,续藏经第一编第二十五套第三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