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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孝述继善问目(燔之侄)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五
孝述尝求夫心之为物,窃见《大学或问》中论心处每每言虚言灵,或言虚明,或言神明。
孟子》《尽心》注云:「心,人之神明」。
窃以为此等专指心之本体而言。
又见《孟子》举心之存亡出入,《集注》以为心之神明不测,窃以为此兼言心之体用,而尽其始终反覆变态之全。
夫其本体之通灵如此,而其变态之神妙又如此,则所以为是物者,必不囿于形体,而非粗浅血气之为。
窃疑是人之一身神气所聚,所以谓之神舍。
人而无此,则身与偶人相似,必有此而后有精神知觉,做得个活物,恐心又是身上精灵底物事。
不知可以如此看否?
孝述又尝求所以存是心者,窃见伊川言人心作主不定,如破屋中禦寇,又云如一个翻车,每每教学者做个主,或云立个心。
又云人心须要定,使他思时方思乃是。
明道亦云人有四百四病,皆不由自家,则是心须教由自家。
以此似见得心虽是活物,神明不测,然是自家身上物事,所主在我,收住后放去,放去后又复收回,自家可以自作主宰。
但患不自做主,若自家主张着便在,不主张着便走去,及才寻求着又在,故学者须自为之主,使此心常有管摄方得。
又尝求所以为主之实,窃见伊川论如何为主,敬而已矣,又似见得要自做主宰须是敬。
盖敬便收束得来谨密,正是着力做主处,不敬便掉放疏散,不复做主了。
孝述于存心功夫又粗见如此,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理固如此,然须用其力,不可只做好话说过。
又当有以培养之,然后积渐纯熟,向上有进步处」。
孝述按,《大学章句》云:「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
窃疑人得正且通之气,故心体中虚,虚则灵。
如水之清,火之明,鉴之光,皆是体虚,所以透明。
心亦然。
濂溪云:「静虚则明明则通」,似亦可见。
近验之于心,则日用间觉得一事累心,便有滞碍,更不通快。
是以窃恐虚故灵,心惟虚灵,所以方寸之内体无不包,用无不通,能具众理而应万事。
但以气禀物欲之私有以昏之而不得全其虚灵之本体,故理之在是者遂有所蔽,而应事接物亦皆杂以私欲,不尽出于义理之正,是无以具众理而应万事矣。
学者之学,恐只是求去其气禀物欲之昏,以复其虚灵之全体。
盖心既虚灵,则寂然不动,感而遂通,于所谓具众理而应万事者得矣。
是以《大学》之教以明明德为主,《章句》、《或问》之言明德,必以虚灵为质。
其言明德功夫,又不过欲全其虚灵之体。
言存养,则曰圣人设教,使人嘿识此心之灵而存之于端庄静一之中;
言格物致知,则曰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欲其表里洞然,无所不尽;
言诚意,则曰人之本心至虚至灵,众理毕具,而欲其应物皆由此心以发而无所杂;
言正心,则曰心之本体湛然虚明,而欲其顺应事物而无所动;
言脩身,则曰随事省察之,以审其当然之则,似亦主虚灵者为说。
彻头彻尾许多功夫,皆欲全此心之虚灵,以融会众理,酬酢万事而已。
以此观之,恐虚灵不昧,乃心之所以为心而圣学之基本也。
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同上」。
孝述觉得间尝心存时,神气清爽,是时视必明,听必聪,言则有伦,动则有序,有思虑则必专一。
若身无所事,则一身之内,如鼻息出入之粗细缓急,血脉流行间或凝滞者而有纤微疾痒之处无不分明,觉得当时别是一般精神,如醉醒寐觉。
不知可以言心存否?
先生批云:「理固如此,然亦不可如此屑屑计功效也」。
孝述自觉心放时精神出外,更不自知,如梦然。
才知得放时,即是心便不放了。
如知得梦时,即是梦觉。
孔子言我欲仁便是仁至,似亦此意。
故日用间觉得直须谨操持、勤检点,盖操持容有懈时,若不测地猛省起来,则其懈时之放自不得远去,且不得久去。
如此维系之久,恐此心只得住里面。
如欲睡底人,须自家打起精神,不可放倒。
间或精神倦时,不觉坐睡,又自家摆洒起来,不容睡著。
每每如此,自是睡不得。
愚见如此,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是是,但说太多了」。
孝述谓健有为,顺无为,二者阴阳动静之分。
仁礼之为健,义智之为顺。
窃疑仁之发,即有怵惕恻隐之意动于中(顽然不动,即为不仁。)
礼之行,即有恭敬辞逊之容著于外。
故仁恐为动之始(动静恐皆以渐致。),犹春之生物,萌芽甲拆方动而微。
礼恐为动之极,犹夏之长物,而长短小大莫不尽见。
义则所以制仁礼之宜,盖即其中而为之裁制,使隆杀厚薄各适其分,似有裁节,又收歛之意,虽略有所为,其亦严且约矣。
智但分别是非当否,略无作为,又所以为动之本,而仁礼之所由发也。
故义恐为静之始,犹秋之收而去华就实;
智恐为静之极,犹冬之藏而归根复命。
妄意推测如此,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此元亨利贞所以如循环之无端也」。
横渠先生曰:「虚静者仁之本」,亦此意。
孝述又见先生黄寺丞健顺仁义礼智之问云:「有分而言之者,有合而言之者」。
孝述于分而言者,已随愚见陈于上矣,复以合而言者求之。
窃意仁义礼智若以用言,则有有为者,有无为者,故仁礼为健,义智为顺。
若论其所以为是四者之实,则仁是人之不忍之心,似有柔顺之意;
礼之品节一定而不可易,似有阴静之意,二者恐是健中有顺。
义之裁制方严,似有刚断之意;
智之周流不滞,似有阳动之意,二者恐是顺中有健。
于此可见阴阳本不相离之意。
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当时之意,恐谓分则为四,合则为二耳。
然如所说,又自是一意,即所谓水阴根阳、火阳根阴者」。
孝述又谓木火之为阳动,金之为阴静,皆可言。
若水当为阴静之极,然水流而不息,未见所以为至静处,不知当于何处观之?
先生批云:「水寒火热,水下火上,其为动静之分者明矣」。
孝述妄谓五常是五行之德。
五行之气其行于天者固未易见,若质之在地者,窃疑与德之在人者无往而不相配。
今随愚陋所见言之。
五常之未发,则本体中存,恐如木之在山,火之在燧,金之在矿,水之在地,土之未动。
及其既发,而有恻隐、羞恶、恭敬、是非、诚实之情,恐如火之出而炎上,水之流而润下。
及由其情充积成行,如仁之为孝为弟,为睦为姻之类,恐如木之为栋梁榱桷,火之为灯烛炬燎,金之为刀斧盘盏,水之为池沼江海,土之为塼瓦墙壁。
五常之未发,只可谓之五常,而不可以万行名。
及其发而成行,随在不同,则各随其所成之行名之,而不得复以五常名矣。
恐如五行之未动,只可谓之五行,而不可以它物名。
及其动而为物,有万不同,则各随其所成之物名之,而不得复以五行名矣。
但方其为五常之性也,而万行之理已无不包。
及其为万殊之行也,而五常之体亦未尝不存。
恐如五行之方具,而万用之质已无不全。
及其为万殊之用,而五行之体亦未尝不立。
极而言之,则人道周乎四海,无非五常之为,如物充乎地上,而无非五行之为。
凡此虽未知是否,似皆说得去。
但木之曲直,金之从革,土之稼穑,皆待人为,而仁之恻隐,义之羞恶,信之诚实,皆发于性之自然,相配不得。
又土之稼穑与孝述所谓为瓦塼之类,又说不上。
不知五行之与五常,本不可如此牵合耶?
为复可以配说而未得其说耶?
仁之行固有可言,若义、礼、智、信之行,皆未见其实然可指之目。
得非四者之行无往不在,而不可一一强名耶?
区区求之,而未得其说。
先生批云:「万物虽不可以五行名,然其分各有所属,则亦未离其类也。
万行之于五常亦然,从革、曲直、稼穑是其本性之发,非人之所能为也。
若曰人为,则胡不能使木从革而金曲直乎」?
孝述妄谓仁义礼智之施恐皆自吾身始,次亲,次民,次物。
仁恐始于爱身,礼恐始于敬身,义恐始于制此身之宜,智恐始于明此身之理。
盖不爱其身则是自绝,故必不爱亲而亦无以爱亲。
不敬其身则是自贱,故必不敬亲而亦无以敬亲。
至于义智皆然,妄意如此,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身者仁义礼智之主,不可书施由此始。
以有子、孟子之言为仁之本、仁义之实者观之,其当自亲始可见矣」。
孝述妄谓仁义礼智合而成行,其发也,窃疑先智,次仁,次礼,次义。
且就身言之,恐必知此身受形所自,而四肢百骸血气皆相贯属,吾所当爱,然后有自爱之心。
知爱之而不忍伤,则必敬之而不敢忽。
爱敬既生,方可裁制其宜,以全爱敬之道。
若独指心而言,亦恐必先知此心至灵至贵,为一身之主,然后自爱。
既爱之而不肯甘心放弃,则必严敬自持,而惟恐以慢易失之。
既爱既敬,然后有可得而裁制者。
盖爱而失宜,则或至枯守不用而为虚无寂灭,或只知养护而不能痛自克治,反非所以为爱。
敬而失宜,则恐持之太甚,而有把捉不定之患,反不得其所以为敬。
此爱敬各有其宜,而必有断制之者。
然未爱未敬,则恐无所施其裁制之道;
自暴自弃,则又为复庄敬自重之心;
不知身心之当爱,则恐虽可之而顽然不省,岂复有自爱之意?
区区之愚,所以疑是四者之发,必有次第而不可弃也。
若未发之前,则四者之体浑然在中,不可谓先有此而后有彼。
但方发之际,势必必相示,无杂然并发之理。
然知识一开,则馀三者踵乎其后,自有不容已者。
是以既发之后,则即其一行之中而四者之实无一不在,以其本一理故也。
若以四时言之,则恐智为冬藏,仁为春生,礼为夏长,义为秋成。
归藏者,发生之本;
发生者,长养之渐;
而生长又所以为收成之体也。
夫四时者,五气之布,五气之生定于其初,恐非至此而序生。
但气之流布,则其序必如是而后可。
然冬令既行,则三时之断起亦有不容遏者。
是以造化既成之后,则即其一物之微而五气之功无一不在,以其本一气故也。
以此观之,则仁义礼智合而成行,其发之先后亦有可言者。
妄意如此,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此即前循环之说,然说得太破碎,又不好,且静以养之可也」。
大学或问》云:「以理而言之,则万物一原,固无人物贵贱之殊。
以其气而言之云云,是则所谓明德者也」。
孝述窃疑人物之性有偏全之异者,不知是受得本同,但做处不同?
为复是受得本不同乎?
伊川云:「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恐是受得已不同。
盖理之在天,本只是一个浑然全体,但人物随形而受,故受得来别。
人得形气之正,故承当得尽;
物得形气之偏,故承当不尽。
偏底物事,难为有全底道理。
孟子集注》论生之谓性处云:「以理言之,则仁义礼智之禀,岂物之所得而全」?
似亦此意。
人之形体受尽得这道理,所以亦做得这道理尽。
物之形体受不尽这道理,所以亦只随其所受做得。
更就其做处言之,人得形气之正,故心虚而体全,心之知觉便周流贯彻,在处通得去;
形之运动便千变万化,是般做得去。
是以于其理之精微,知亦知得尽,做亦做得尽。
人之所以可为,可参天地,皆为有此体质,尽做得。
但患不为,或为之而有不充,却无不能之理孟子谓王之不王,非不能,是不为,与所谓有是四端而自谓不能,吾身不能居仁由义,恐皆是安于不为者。)
物得形气之偏,故心塞而体拘,心之知觉便拘碍而不能通,形之运动便短狭而不能周。
是以于此理之本体,知亦知得浅狭,做亦做得浅狭,被形气局定,更开不来,所以求为人之所为不得。
如慈乌父子、蝼蚁君臣之类,若论父子君臣之道,岂止如慈乌蝼蚁之为?
但此二物所知只止此,所能亦止此,更去不得了。
就其所得之分言之如此,恐又是人与物做得别处。
然又有可疑者,盖物虽受此理不尽,若随其所受而发,则仁义礼智须皆做得出来。
然所举二物,又每物只做得一般道理出,不能相兼,以通其全。
如此者恐是物所得之理既不能尽其全体,又为气昏隔在里面,发处复不能充其所得之分剂,是则容有得为而未为者。
此二物又是昏塞中各有一点明处,所以各发得一般道理,特特著见,于其他道理便全微了。
至其馀物,又或不能尔。
此可见物之气禀又自有不齐处。
此等性命之说,固不当妄意揣量,然须略识其梗槩方得。
随所见写呈,乞赐开示大端,使知所向而求之,庶乎其略识矣。
先生批云:「既是不曾受得,自是不能做得,更不须说。
横渠先生亦说人有近物之性,物有近人之性者,又是一理。
如猫相乳之类,温公集中亦说有一猫如此而加异焉。
此其赋性之近人而或过之,但为形所拘耳,亦可悲也」。
又云:「然于其正且通之中,又或不无清浊善恶之异,故其所赋之质又有智愚贤不肖之殊」。
孝述窃谓阴阳五行总其大全而言之,则恐同出一本,而人物均禀焉。
所谓人物之生,必得是气然后有以为百骸九窍五藏之身是也。
若别其体,则恐一气之中有偏正两等,而为人物贵贱之分。
所谓得其正且通者为人,得其偏且塞者为物是也。
至极其变,则恐偏正之中又自万殊,而为人品物品之分。
所谓于其正且通之中,又不无清浊美恶之异,故其所赋之质又有智愚贤不肖之殊者,是言人品之异也。
盖体之既分,则固一定而不可易矣。
然恐是气之运一息不留,所以俄顷之间,变为万状。
彼人物之生,各随其所值以为体,是固不能齐也。
但用变而体不变,故人之所禀虽或至浊至恶,而所谓正且通者未尝不在。
而其为浊恶又自是一般,与馀气之浊恶不同。
以其是正且通之浊恶,故其浊恶澄之为清,其恶可易之为美。
既清既美,则所谓正且通者,即得其本然之正矣。
鸟兽草木各以类分,而每类中又有等色不同。
然其形声臭味各不能变其本体,则亦与人相似。
但人能自化,物不能自化耳。
妄意推测如此,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此大概然矣,亦宜并以上章之意推之」。
孝述谓美恶恐即《通书》所谓刚柔善恶。
窃疑清浊以气言,刚柔美恶以气之为质言。
清浊恐属天,刚柔美恶恐属地。
清浊属知,美恶属才。
清浊分智愚,美恶分贤不肖。
智则清之纯而无不美,大贤则美之全而无不清。
上智恐以清言,大贤恐以美言,其实未尝有偏。
若《中庸》称舜知回贤是也。
下此则所谓智者,是得清之多,而或不足于美;
所谓贤者,是得刚柔一偏之善,而或不足于清。
于是始有贤智之偏。
故其智不得为上智,其贤不得为大贤。
虽愚不肖,恐亦自有等差。
盖清浊美恶似为气质中阴阳之分阳清阴浊,阳善阴恶。),故其气错揉□变,而大要不过此四者。
但分数参互不齐,遂有万殊。
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陈了翁云,天气而地质,前辈已有此说矣」。
孝述又疑气之始有清无浊,有美无恶。
浊者清之变,恶者美之变。
以其本清本美,故可易之,以反其本。
然则所谓变化气质者,似亦所以复其初也。
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气之始固无不善;
然腾倒到今日,则其杂也久矣。
但其运行交错,则其美恶却各自有会处。
此上智下愚之所以分也」。
又云:「然而本明之体得之于天,终有不可得而昧者云云,所以使之即其所养之中,因其所发而启其明之之端也」。
孝述窃谓觉是人之本心不容泯没,故乘间发见之时,直是昭著,不与物杂。
于此而自识,则本心之体即得其真矣。
上蔡谓人须是识其真心,窃恐谓此。
然此恐亦随在而有,盖此心或昭著于燕间静一之时(如孟子言平旦之气。),或发见于事物感动之际(如孟子言人乍见孺子将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或求之文字而怡然有得(如伊川先生所谓有读《论语》了后,其中得一两句喜者。),或索之讲论而恍然有悟(如夷子孟子极论一本之说,遂怃然为间而受命。),凡此恐皆是觉处。
若素未有觉之前,但以为已有是心而求以存之,恐昏隔在此,不知实为何物。
必至觉时,方始识其所以为心者。
既尝识之,则恐不肯甘心以其虚明不昧之体迷溺于卑污苟贱之中。
此所以汲汲求明,益不能已,而其心路已开,亦自有可进步处。
与夫茫然未识指趣者,大不侔矣。
孝述窃疑觉为小学大学承之机,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所论甚精,但觉似少浑厚之意」。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孝述谨按,《章句》以物格知至为知止,意诚以下为得所止。
又《或问》以定、静、安为知之所以得之
孝述窃疑定、静、安在物格知至之后,意诚以下六事未然之前,虑则在意诚以下六事将然之际。
如此言之,则定、静、安、虑在知止、得止之间,似皆有可实之处。
不知可否?
先生批云:「解中似已有此意矣」。
孝述又按,《或问》云:「不有以知其所当止之地,则不能有以得其所当止者而止之」。
又云:「知是知其至善之所在,得是得其所止之地而止之」。
孝述窃疑知是知之在彼,得是得之在我。
得则心理俱融,理为我有。
得恐亦只是知,不可便指为已止其处。
但恐知虚而得实,才得之则身亦随之矣。
妄意如此,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知与得两事,经文可见」。
孝述窃疑既知之后,复有所谓虑而后得者,恐知是知之至,虑是审之详。
夫物格知至,则万理贯通,固无不知其至善之所在。
然恐身有未接,则其义理精微容有毫釐之未察。
或所接之际事复异宜,故必于此精加审虑,然后始无纤微渗漏之处。
此知后必虑,然后为审。
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定、静、安是未有事时胸次洒然,虑是正与事接处对同勘合也」。
「致知在格物」。
孝述窃谓人之本心至虚至灵,无所不照,但以气禀物欲有以蔽之,是以其明不能不昏。
欲开其明,须藉事物之实以运其知思,然后其明有可通之理。
盖心既有蔽,无从下手以开之。
所以穷究物理者,恐是因穷究其所未知而将此心戛刮擦磨,治其粗鄙而反覆往来,求出其明。
是以研穷之深,其明必将穿漏而出,而物之理亦无所遁矣。
此其所以能格也。
伊川先生曰:「思曰睿,思虑久后,睿自然生」。
又曰:「致思如掘井,初有浑水,久后稍引动得清者出来,久自明快」。
其说似皆以为人心之明既有所蔽,须即事致思,然后其明自出。
孝述恐所谓致知在格物者,亦有此意。
盖穷至事物之理,即所以推极吾之知识也。
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理有未明,则见物而不见理。
理无不尽,则见理而不见物。
不见理故心为物蔽而知有不极,不见物故知无所蔽而心得其全」。
孝述窃疑心具众理,心虽昏蔽,而所具之理未尝不在。
但当其蔽隔之时,心自为心,理自为理,不相赘属。
如二物未格,便觉此一物之理与二不恨入,似为心外之理,而吾心邈然无之。
及既格之,便觉彼物之理为吾心素有之物。
夫理在吾心,不以未知而无,不以既知而有。
然则所以若内若外者,岂其见之异耶?
抑亦本无此事,而孝述所见之谬耶?
先生批云:「极是」。
《或问》云:「或考之事为之著,或察之念虑之微」。
孝述窃谓事为是身之所履善行之著处,念虑是心之所发善端之萌处,于此考察,则心迹不遗,可以得理之真实。
然当事为念虑之时,又欲着心考察,则是一心二用,互有妨碍,似难于着力。
然《或问》又云:「人之明德,全体大用,无时不发见于日用之间。
人惟不察乎此,是以汩于人欲而不知所以自明」。
孟子集注》云:「众人虽有不忍人之心,然物欲害之,存焉者寡,故不能察识。
而推之政事之间,则又似必着意体察,然后有见」。
孝述恐所谓考察,是此心常常反求,不教外驰。
心存而不外驰,则精神知觉常只照管自家,步步不离,所以事为之形、念虑之起自然默有所见。
若此心寻常逐外,不自管顾,则虽间或真心见前,亦不知其所发。
非是临时以此心为之,而又以此心察之也。
齐王爱牛,孟子屡发之,使反求其所以然,却在既发之后,尽可着力追求,意不相妨,恐又与当事体察不同。
以此观之,则此所谓考察既以当事言,则似不可重看。
孝述愚见如此,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不必如此说,只是随处理会是与不是,以为取舍向背之决耳」。
又云:「昔闻延平先生之教云云,虽其规模之大、条理之密若不逮于程子」,孝述窃谓规模之大、条理之密,恐如序所论经文外有以极其规模之大,而内有以尽其节目之详者。
规模之大,恐自「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贯通处」以下四段即是。
盖举其始终全体而言。
条理之密,恐自「物必有理,皆所当穷」以下六段,与前所谓读书论人应事数端即是。
盖备夫功夫项目而言之。
先生谓其为说远近虚实、大小精粗无不兼尽,而复分先后缓急,恐亦言其条理之密。
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只是如此」。
诚意。
孝述妄谓人之本心得之于天,初无不善,所以有不善者,恐是人为逆之也。
试以动静验之。
静者天,动者人,是以静则无不善,动则常有不善。
使其如伊川所谓动以天焉,则恐仍只是善。
奈何其不全以天而必杂以人,遂流于不善。
今求其实而言之,人心未发,无为思,则其本然之体浑然在此,人更不曾动着,似即南轩所谓天心者。
是时安得有不善来?
《中庸》所谓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乐记》所谓人生而静,天之性,伊川所谓其本真而静,五性具焉,又云喜怒哀乐未发,何尝不善,又云心本善,恐皆指此心而言也。
及其既发,有思有为,即属之人。
既属之人,即是气质为之。
若质纯粹,则惟其所发,无往不与理俱,故本然之性得以顺达而无害。
若有偏驳,则其偏驳之发即与理相违。
至其知思嗜好感物而生者,又多求快血气之私,而不由义理之节。
故本具焉,又每每为所拂害,不得沛然顺发。
曩时之善,至是遂流于恶矣。
甚则穷人欲,灭天理,曩时之善尽反而纯于恶。
《中庸》所谓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乐记》所谓感物而动性之欲,以及夫好恶无节而天理灭,孟子所谓人性之善犹水之就下,其可使为不善,犹水可使过颡在山,濂溪所谓五性感动而善恶分,明道所谓性善犹水之清,其继犹水之流,有流至海而终不浊,其次有远近,有多少,清浊虽不同,然非善与恶在性中为两物相对,各自出来,伊川所谓其中动而七情出,情荡而性凿,又云发而中节则无往而不善,又云发于思虑,则有善有不善,先生所谓心体本静,然亦不能不动,其用固本无不善,然亦能流而入不善(见印行文集。),恐皆指心之动处言也。
夫静则善,动则有不善,是心本善而人每拂之为不善。
圣人之所以有教,众人之所以有学,恐只为此。
濂溪云:「圣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
伊川云:「学问之道无他,唯知其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
横渠云:「领恶而全好必由学」。
又云:「为学大益在自求变化气质」,则所谓教,所谓学,只是去其恶以全其善耳。
若其紧切着力处,只在此心发动之初。
盖私欲之根既埋伏在内,不动则已,才动便牵引起来,势之所必然者。
真心之发,其间当有私欲夹杂,不能得纯一。
此处杂了,前面便流行不去。
是以必于此处清本正源,使人欲净尽,查滓不留,则自此以往天理流行,更无梗拂,而于其本然者得矣。
学必以诚意为要,窃恐谓此。
妄以《或问》之意如此推测,是否?
先生批云:「说得太多,然却未见诚字之意」。
孝述按,孟子言上世有见亲暴露者,其颡有泚,而非为人泚,中心达于面目。
又云人乍见孺子将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为内交要誉,恶其声而然。
窃以为此等是恻隐之心发得实处。
杨震莫夜遗之金而不受,上蔡自负记问,闻明道玩物丧志之讥,遂汗流浃背,面发赤,窃以为此等是羞恶之心发得实处。
张湛居幽室必整,遇妻子若严君,窃以为此是恭敬之心发得实处。
孔子子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范氏云,是曰是,非曰非为直,窃以为此是是非之心发得实处。
人心之发,每每如此而无所杂,方是意诚。
若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与第五伦兄子尝病,一夜十往,退而安寝。
子有疾,虽不视而竟夕不眠,窃以为此等是意未诚处。
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未亲切」。
孝述妄谓颜子之乐,恐在克复之后。
已过此关,克尽己私,故日用间是这道理在胸中平铺地顺流将去,无分毫私欲为之梗拂,故不待勉强作为,自无往而不与此理相周旋,所以触处皆乐。
虽行乎穷途逆境,亦只如此,曾不改吾乐焉。
曾晰之志,恐是其胸中脱洒,略无系累,遐想其动静语默之节,了覆其所陈之志,似把这道理做家常茶饭相似。
日用间只如此平平地顺行将去,似将使万事万物各止其所,而吾心萧然,略不用意作为于其间。
亦见夫此理所在,天然自有,触目皆然,自可坦然顺适,不假作为故也。
孝述自觉是初学,不曾窥见一分半分道理,便妄自惊喜,把来抬券。
行时本不自在,间只是分付着意,似要于道理上加添些做,与这气象天渊不侔。
曾晰,可谓真知其为天理。
伊川则谓其虽知之,而未必实能为耳。
漆雕开之未能自信,恐是正在此处着力,过关未得。
窃疑其虽未尽见是理自然流行之妙,而于本然实体固已识之。
但恐识认未至真的,又自度此心了他未下,然亦可见其直要于打斗处下死功夫胜过去,不但及此而遂已也。
孝述妄意揣料如此,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漆雕开恐不止如此」。
孝述近来自觉此心分明如有物蒙蔽在内。
若以存养言,当其放时,固是纷纷扰扰,全无是处。
其知把捉时,觉得此心在此,不曾从他处去。
但依旧荡漾糊涂,蒙蒙然要光不能得光。
及至忽然清明时,方是襟怀开爽,耳目聪明,气象迥别。
若以穷格言,当其求而不得时,固是茫然无入处,昏懵之极。
至反覆寻求,以揣约得大意,又依旧觉得隔了一重,更发不破。
又至暂时看得发时,方识认稍明,心地方
若以诚意言,则日用间身虽物接,而此心顽然不动时,是全然昏隔了。
有随接便动时,亦有徐徐略省而后动时。
动如在亲前有爱心,在长上之侧有敬心。
但其爱敬意就间发得些,又只据见在休了,虽欲勉进,自是做得来无意味,是时心依旧昏。
有时忽地感悟,动得别时,其爱直是真切,其敬直是严畏,非有所强而自不能已。
是时心方大明。
故存养而至于心地明爽,穷理而至于识认分明,诚意而至于真心发见,如此者极是少。
三者之中,意诚时尤少,每日省来,觉得白日在梦明道先生所谓醉生梦死,伊川先生所谓未知道者如醉人,恐可说此。)
虽知得是梦,要教省只是不能得省。
如此者岂非质昏之甚而难,污染之深而难涤耶?
仰惟先觉怜而教之,无使终陷,则不胜愿幸!
先生批云:「但且着实持守,不须如此想象,计较作弄,恐思虑过当,别生病痛」。
孝述又自觉质弱,心极易动,日用间才有小小得失,便过喜过惧,此心全体动了。
虽欲自家做主,更做不在,以至在喧杂繁扰之地,多处置不下,甚至于乱。
大概觉是气怯,而志复无以帅之。
不知治此病痛,孰为要切?
先生批云:「只此便是病根,前说正虑其如此耳」。
孝述曩以先兄在嫡,未及有子而没,疑于所主。
蒙赐教云,若已立后,则无此疑。
但复有曲折,先兄尝收一襁褓之子为嗣,既没,孝述以其未胜丧,又别无同居长上,遂自主丧
才两月,而此子卒。
曩时之问,正此子已卒之后,孝述遂不曾言及。
先兄将葬,孝述复求从兄之子为之后,亦在襁褓。
孝述仍前自主,祠板之题,只从弟称。
及领尊教,始悟其非,犹有不能胜丧之疑。
闻之伯量,亦云尝以此问先生先生答云有摄主。
又按《丧大记》云:「子幼则以衰抱之人为之拜」,是当以所立之主丧,而孝述为之摄。
自是即欲俟练祭换板时易题所称,复有他虑。
先兄之后,固为宗子之子,今既收立,不知亦谓之嫡孙否?
若可为嫡孙,则庙祭当使之主。
又未知襁褓之子即可主祭,为复待其成人或稍长方可?
若即可主祭,则今日祠板之变,固合异日迁庙之称矣。
如或未可,则今日易从子称,异日复易从弟称,有渎慢之嫌。
又按《丧服小记》云:「妇之丧,虞、卒哭其夫若子主之,祔则舅主之」。
所主不同而各有所宜。
既不嫌数更,则异日再易祠板所称,恐亦无害。
又众议以为必从幼子主之,理势方顺。
孝述于换板日已更称矣,不知是否?
先生批云:「摄主但主其事,名则宗子主之,不可易也。
细考《曾子问》诸说可见」。
孝述又疑幼子若即可嗣主宗祀,则异时纳主,恐即据主祀之子祧远祖矣。
若未可主祀,且从孝述主之,则异时所纳之主即为旁亲。
不知旁亲当别设位而有祧,为复只祔于祖而无祧?
先生批云:「纳主旁亲之说未晓所谓,可更详之」。
孝述议亲十年,展转牵制,尚未成毕。
老母欲令今冬毕亲,但先兄几筵未彻,老母乃齐衰三年之服,复有妨碍。
然主婚却是叔父,欲姑从乡俗就亲,不知可否?
若就毕挈归,凡百从杀,衣服皆从素淡,不知可否?
先生批云:「若叔父主婚,即可娶妇无嫌,礼律皆可考也。
但母在而叔父主婚,恐亦未安,可更详考也」。
孝述谨按《礼》,婿将亲迎,父醮而命之。
孝述父兄俱没,上惟母在,旁尊有叔父,不知往迎之时,当受母命耶?
为复受叔父之命耶?
先生批云:「当受命于母。
然母既有服,又似难行。
记得《春秋》隐二年《公羊传》有母命其诸父兄,而诸父兄以命使者之说,恐可检看,为叔父称母之命以命之否?
更详之。
更以上条并考之」。
孝述又按《礼》,妇盥馈舅姑。
若舅已没,不知可以叔父受盥馈礼否?
先生批云:「叔父无盥馈之文。
盖与姑受礼,礼相妨也。
母若有服,则亦难行此礼。
要是本领未正,百事俱碍耳(《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一○。又见《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五四、礼仪典卷三一。)」。
为:《正讹》改作「无」。
南康军石君墓志铭1182年6月26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一、《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九二、《赤城后集》卷一五、《经义考》卷二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
吾友石君子重讳某,其先世为会稽新昌右族
曾大父讳某,不仕。
大父讳某,避庚子之乱,始居台州临海县,后以遗逸召,授右迪功郎以没。
父讳某,赠朝奉郎
安人朱氏,太宜人陈氏。
君幼端悫,警悟不群。
年十二,即自知刻意为学,昼夜不怠。
年十八,擢进士第
丁外艰,服除,授左迪功郎郴州桂阳县主簿
会故参知政事李安简公谪居郡下,性严重,不轻许可。
一见君,深器重之,授馆其家,日与论说前言往行,励以致远之业。
常语人曰:「吾阅人多矣,未有石君比者」。
秩满,循从事郎,调泉州同安县丞。
天旱民饥,县白府,请得蠲岁租如故事。
太守怒,檄君杖主吏。
君移书太守曰:「杖一吏细事耳,然其所系则大。
民今皇皇无以为命,纵不能救,忍复钳其口乎」?
守怒未已,遣幕府官按验,至则希守意,以为不当蠲。
君争益力,部使者闻之,因以其事诿君。
君既行视归,即揭榜喻民,蠲之什九,然后言府。
且亟召乡吏闭廨中,使乡为一榜,户列所蠲与其当输之数。
既成,立授里胥,使走揭于其所。
于是上官不得变其说,乡吏无所逞其奸,邑人便之。
宣教郎,知常州武进县事。
民讼有数年不决者,君一讯立辨,虽奸民健猾者亦皆惊服愧谢而去。
它邑滞讼,多请属君以决。
郡守欲为寓客治第而属役于县,其费且数十万。
君不可,曰:「吾为天子牧民,岂为若人治第者耶?
且浚吾民之膏血以媚人,吾不忍也」。
守怒,欲中以法,掇拾亡所得。
会君有亲嫌,法当两易。
君不顾,求罢径归。
民数千人诣郡请留君,不可,则相与伺守出遮道号诉,至有褫其襜帷者,守不能禁。
君因更调南剑州尤溪县待次,家食三年,虽贫不戚也。
至官,吏以财匮请借民租,君不答,但日治税籍,凡民逃绝而田入见户者与鬻产而不能更其籍者皆正之。
又谨视其出内之际,要为简易以便民,而吏不得以容其奸。
关市之征亦损其数,于是官无苛扰,农商得职,租入以时,力役有序,至有争先为里正者。
县故穷僻,学校久废,士寡见闻,不知所以为学。
君至,即命其友古田林用中来掌教事,而选邑子愿学者充弟子员。
始教之日,亲率佐史宿宾客往临之,因为陈说圣贤教学,凡以为修己治人之资,而非如今之所谓者,闻者皆动心焉。
自是五日一往,伐鼓升堂,问诸生进业次第,相与反复,以求义理至当之归。
员外诸生数十,或异邦之人,皆裹粮来就学。
君视故学宫为不称,乃广其规模,新其栋宇,市书万卷,买田数百亩以充入之。
既成,为考古制,举乡饮酒礼以落之。
于是士始知学而民俗亦变。
君又摭其旧俗之不美者数事,为文以训饬之,民皆传写诵习焉。
远乡有据险自豪,不输租赋数十年,日与比乡为仇敌者,君为榜以喻之,即歛手听命,输赋解仇,复与齐民齿。
民王某者有刑罪,具狱上,府吏以邀求不厌,欲致之死。
君争之不听,则请自对狱,与吏辩,代民死,民乃得免。
岁大疫,多治药剂,分遣医者散之村落,自为诗以劝之,赖以活者甚众。
及代去,民或画象祠之。
监察御史陈公举善闻其贤,荐之朝,而君自从吏部选授福建路安抚司干办公事以去。
丞相史公再入,荐一时名士数人,君复与焉。
有旨召对,君辞不获,乃入见。
首陈人君之道与天同方,天心至公,故人君之心不可以有一毫之私。
因历引时事以质之,言甚剀切。
上皆然之,差监登闻检院
未几,除将作监主簿,寻改太常
居顷之,有所不乐,因谒告归省,请得奉祠终养
除知南康军事,将行而遭内艰。
未终制,有诏举材堪刺举者。
吏部尚书郑公丙以君对,然君已不及闻矣。
其卒以淳熙九年六月乙丑,享年五十有五,积官至朝散郎
君为人外和内刚,平居恂恂,如不能言者。
而遇事立断,毅然有不可犯之色。
事继母承顺不违,兄弟之间怡怡如也。
族党有贫不能自活者,买田捐金以振业之。
教其子与己子等,嫁孤女多得所归。
道遇弃子,募人母之,月有给焉。
其为政一主于爱民,而忧国之心又甚切,于贤材之用舍,政令之得失,一有所闻,忧喜之诚形于言色,至或累日不解。
然自处甚约,自律甚严,在州县未尝屈意上官,在朝廷未尝造请当路。
繇疏贱一旦见天子,尽言竭忠,未尝少为迂回避就之计。
其为学自聘君朝奉时已传其业,后更从舅氏太子詹事陈公良翰受书焉。
闻人之善,必手记而心慕之。
其人可见,虽少贱僻远不惮。
其与予游,相好尤笃也。
晚名其燕居之室曰「克斋」,读书其间,没身不懈。
后生执业就正者,皆赖君知所乡,而君未尝少自足也。
此其志岂可量哉!
予前年守南康,朝廷以君与予善,除以为代。
予亦日夜望君至,冀得用疲氓学子为寄,而君不果来。
当年奉使浙东,闻新剡饥民转入台境甚众,亟以属君。
君即慨然以为己任,其得免于饥冻捐瘠而归者盖数百人。
然其后予以事至台,则已不及见君而哭其殡矣。
呜呼悲夫!
君之配朱氏、刘氏、李氏,皆赠安人
姜氏,封安人
子男四人,继微、继喻、继善、继周。
女五人,长适范籍,次许嫁商月卿,馀尚幼。
为文明白径切,似其为人。
然非有故,未尝作。
今有文集十卷藏于家。
所集《周易》、《大学》、《中庸》解又数十卷传学者。
继微等将以十二月庚申葬君龙谷山云溪先茔之侧,使来请铭。
时予已病,归卧故山,念不得往而祖君之行也,乃叙其事而铭之。
其词曰:
予悲斯人之病,而莫与瘳也。
悼斯学之孤,而莫与俦也。
又哀君之有志,而久不酬也。
时若可俟,而君不留也。
龙谷之城,云溪之宅,诏彼茫茫,不在斯刻!
论诸子 南宋 · 杨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三三、《慈湖先生遗书》卷一四
老子曰:「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
老子之于道,殆入焉而未大通者也。
动即静,静即动,动静未始不一贯,何以致守为?
何以复归为?
老子曰:「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抟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复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曰「混」,曰「复归」,疵病大露;
「混而为一」,不知其本一也;
「复归于无物」,不知虚实之本一也。
老子又曰:「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未悟古今之一也。
凡此惟大通者知之信之,未大通者终不知、终疑也。
此不可以思虑及也,不可以言辞尽也。
曰有曰无,曰动曰静,曰古曰今,曰万曰一,名言之不同也,昏者则云尔也。
老子又曰:「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道体寂然,何逝何反?
学道而未通者,自作此意度耳,道不如是也。
孔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
动者道也,静者道也;
有者道也,无者道也;
古者道也,今者道也;
万者道也,一者道也。
孔子又曰:「吾道一以贯之」。
未尝异动静、有无、古今、万一而为殊也。
老子言:「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王居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夫三才之道一而已矣,而老子裂而四之,其言法天、法道、法自然,尤为诬言,瑕病尤著。
以他语验之,老子不可谓无得于道,而犹有未尽焉尔。
庄周寓言,陋语良多。
仁义蘧庐之论,惟睹夫二,未睹夫一也。
亦祖夫归无之学,而未大通者也。
周又曰:「为是不用而寓诸庸」。
意说也。
曰不用,曰寓,皆意也。
又曰:「有以为未始有物者,至矣尽矣,不可以加矣」。
此又意说也,未悟有无之一也。
又曰:「仁义之端,是非之涂,樊然殽乱」。
是又恶动好静,陷溺之巨病也,似广大而实小也,似高明而实卑也。
又妄谓颜子忘仁义,忘礼乐,坐忘,此乃老庄弃动趋静之偏蔽,而谓颜子亦然,其言似高妙,而未免于不一,足以惑乱学者。
孔子问礼于老聃,恐非庄子所谓老聃者。
何以明之?
所言绝不类也。
岂有与孔子议礼如此之详,而又以礼为乱之首也?
庄子所言老聃,皆痛绝仁义。
庄子曰:「以其知之所知,以养其知之所不知」。
庄周何其意态之多也!
孔子曰入孝出弟,谨信汎爱,未尝有意度也。
庄子凿空为有,又屈曲其蹊。
又曰:「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惟有德者能之」。
有德者不如是也。
以为不可奈何者,非能安者也,非真知命者也。
天命之妙,不可以人为参也。
曰天曰人,非知天者也,亦非知人者也。
天人一道也,随世而曰天曰人可也,吾心实曰天曰人,非也。
庄子曰「一宅而寓于不得已」,又曰「不忘其所始」,又曰「以无为首」,是皆意虑之未息也。
孔子曰「天下何思何虑」,未尝有周之繁说也,而万世自莫得而窥之。
庄子又曰:「劳我以生,息我以死」。
是又思虑之纷纷也,是又乐死而厌生也。
乐死而厌生,与贪生而惧死同。
桑户之歌曰:「而已反其真,而我犹为人」。
以死为反真,以生为不反真,其梏于生死又如此,岂若孔子之言曰「未知生,焉知死」,明乎生死之一也。
庄子又曰:「汝神将守形,形乃长生」。
既谆谆言无物之妙矣,兹又守形,陋矣,又自矛盾矣。
子思子》之书,载卫公子交见于子思曰:「先生圣人之后,执清高之操,天下之君子莫不服先生大名
交虽不敏,窃慕下风,师先生之行,幸顾恤之」。
子思曰:「公子不宜也。
夫清高之节,不以私自累,不以利烦意,择天下之至道,行天下之正路。
今公子绍康叔之绪,处战伐之世,当务收英雄,保其疆土,非所以明否臧,立规检,脩匹夫之行之时也」。
呜呼,是殆非子思之言也!
夫道一而已矣,君以此使臣,臣以此事君。
公子以此为公子,士以此为士,一也。
今异而言之,无乃不可乎?
况乎明否臧,立规检,矜持务外,非由中而生者,是殆非子思之言也。
不然,则子思之学陋甚矣,何以能作《中庸》?
《中庸》虽不无瑕病,不至如此蔽陋之甚也。
孟子曰:「尽信书不如无书」。
子思年十六而辱宋大夫乐朔,几不免,曾子亦谓其有傲世主之心,老莱子亦言其性大刚而傲不肖。
然则子思亦未能无我矣,惟未能无我,故《中庸》之书亦不能无意。
孔子每戒学者曰毋意,又曰毋我。
予自微觉,而已深疑子思之言曰:「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
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
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
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
以予所觉,心中初无浅深前后精粗之异,而子思异之,殊觉其碍。
此乃予未觉之日所见,既觉,则无是见也。
乃悟孔子曰:「吾道一以贯之」。
又曰:「吾有知乎哉?
无知也」。
孔子之言若合符契。
子思又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
亦觉其未安。
当曰:「道也者,未始须臾离也」。
不当言「不可」。
「不可」云者,乃以意为之。
孔子所以每每戒门弟子曰「毋意」,为是类也。
孔子殁而大道不明,自曾子殁而道滋不明。
孟子正矣而犹疏,荀卿勤矣而愈远。
董仲舒号汉儒宗,而曰:「道者,所繇适于治之路也,仁义礼乐皆其具也」。
又曰:「仁义礼智信,五常之道,王者所当脩饬也。
五者脩饬,故受天之祐」。
呜呼,异乎孔子之言道矣!
自知道者观之,惟有嗟悯。
而自汉以来,士大夫学识略同。
孔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
由户为喻尔,何莫由斯,正实无瑕。
仲舒支离屈曲,不知仁义礼乐乃道之异名,而以具言,则离之矣。
不知仁义礼智信皆人心所自有,不假脩饬。
皋陶谟》「慎厥身,脩思永」。
脩其永永不变者。
仲舒所言脩饬能永乎?
仲舒曰:「陛下设诚于内而致行之,则三王何异哉」!
禹曰:「安女止」,谓人性本静止,安之不动而已矣,何以「设」为?
文王不识不知,何以「设」为?
孟子道性善,又仲舒之所未知也。
以此事君,乃反汩乱其君本有之德性。
诸儒杂说论,所至如是,能知其非者有几?
就有知其非者,又不得行其道于天下,而欲望复见三代之治,难矣。
仲舒又曰:「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
是以禹继舜,舜继尧,三圣相受,而守一道,亡救弊之政也」。
吁咈哉,道无本末,何出何入!
天者,即此道之健行清明者也。
仲舒离而为二。
舜诛四凶,亦救弊矣,初不害于三圣之一道。
诬言曲说,今学者靡然从之,道何由而明?
人心何由而复于正?
王通之学陋甚,其言曰:「大哉周公
远则冥诸心也。
心者非他也,穷理者也,故悉本于天。
推神于天,盖尊而远之也,故以祀礼接焉。
近则求诸己也。
己者非他也,尽性者也,卒归之人。
推鬼于人,盖引而敬之也,故以飨礼接焉」。
通之妄至此,殆不足辨,惟其群弟子宦达,尊称其师,书行于世,其言亦足以惑乱学者。
圣人之道,即天地之道。
奚特圣人,三才一贯也。
孔子曰:「夫孝,天之经,地之义,民之行」。
又曰:「人者,天地之德,鬼神之会」。
又曰:「人者,天地之心」。
而通曰「远则冥诸心」,是诬圣人也。
又于心外复求理,复求天,是自诬也。
「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乃《说卦》之文,未尝系之「子曰」,则知非孔子之言也。
曰穷理,曰尽性,使明者言之,辞旨承连,自无瑕病,而通分裂如此,良可笑也。
通又曰:「显仁藏用,中古之事也」。
杜淹问藏之之说,通曰:「泯其迹,閟其心,可以神会,难以事求,斯其说也」。
通之陋至于此。
今有司每出题于其书以试举子,又时文习尚顺题,罕有駮议。
而通之书依仿圣言,窃取其近似,而实非也。
学者多为所欺,故靡然从之。
孔子曰:「天下何思何虑」。
而通曰:「仁亦不远,姑虑而行之」。
孟子曰:「仁,人心也」。
通之病蔽甚著。
孔子虽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此大略明人之不远耳。
「欲」之为言,亦常言,初无深用思虑之意。
通不会圣人之旨,仿而言之,自谓无悖矣,不知冰炭之不同也。
又曰:「仁义,其教之本乎,先王以继道德而兴礼乐者也」。
通乃效《易大传》「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遂妄意仁义为非道,妄意礼乐出于仁义之下。
不知仁义礼乐乃道德之异名,先王顺道而行,非能有所作而次第之也。
继善」之言,《大传》不系之「子曰」之下,则非孔子之言也。
通又曰:「不以霍光诸葛亮之心事其君者,皆具臣也」。
霍光阴妻邪谋,非忠也。
刘备刘璋宾客之礼,而反自夺之,辅之,又立同姓之妇为后,此何心也?
霍、诚有他善,可爱可敬,而王通概取之,则不可也。
房玄龄杜如晦传其学,辅太宗建成元吉,乱巢妃,亦通此等学术议论有以启之也。
李密问王霸之略,通曰:「不以天下易一民之命」。
此论正矣,惟馀论则駮,滋惑后世,不得已致辨。
道无穷无方,学者自有浅深,有不尽。
孔子程子于途,与语,悦之,取其善者尔,非尽与孔子同也。
程子名本号子华子
程子固曰:「仲尼,天也,也何足以望夫子」!
程子曰:「我之百骸九窍、毛发膏泽、脏腑肝膈,吹嘘吸引,滋液吐纳,无非道也」。
斯言善矣。
其曰「上气曰始,中气曰元,下气曰玄。
玄资于元,元资于始,始资于初,太贞剖割」,斯则蔽矣。
夫太贞者,之异名尔,何得言剖割?
道一以贯,孔子犹欲无言,而况于,无可言之中,而强裂初始元玄四者之名。
其曰「孰究其所以来,谁使其所以然」,未见其疵也;
而继曰「因其然也,意状可睹」,已而又曰「然不然也,然乎然,不然乎不然」,言虽似深,实积意说。
又曰:「吾亦不知所以然也」。
此庶几矣,犹有所倚也。
其之齐,知齐国大危,答景公之问,一本诸道,深知非道无以已乱也,善矣。
列子》道壶丘子林之言曰:「有生不生,有化不化
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
生者不能不生,化者不能不化
阴阳尔,四时尔。
不生者疑独;
疑独,其道不可穷」。
壶丘之言似实而非。
夫天下气化物理,一贯无二,而壶丘裂而二之。
孔子曰:「哀乐相生,是故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
孔子之言,实理也,明乎此,则壶丘之蔽可观矣。
阴阳四时生化皆不可见,不可闻也,即不生不化者也,皆非有无所可言也。
列子》曰:「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
列子虽能御风而行,乃清虚之功,其于道则未也。
物物皆全,心心皆全,列子知异而不知同,不知一以贯之之妙。
圣学之不传,学者之过也。
学者之过在于不求之心,而求之名也。
此心之中,孝弟忠信、仁义礼智,万善毕备,惟所欲用,无非大道。
其见于事亲则谓之孝,见于从兄则谓之弟,见于事君则谓之忠,见于朋友则谓之信,居家而见于夫妇则谓倡随,居乡而见于长幼则为有序。
是心之发,虽纷纭万殊,而非万殊也。
一气运而为四时,其始达谓之春,盛长谓之夏,肃杀谓之秋冬,时虽四,而气一也。
钦明文思,一尧也。
温良恭俭,一夫子也。
今夫见孺子入井而怵惕恻隐者,仁也;
及遇大宾,则又升降揖逊而为礼,此时也,岂一人而二心也耶?
嗟乎!
学者藩以私情,蔀以小智,绝圣人之大道,昧人心之固有,持异端邪说,而欲立乎清虚无为之境,吁,可伤哉!
荀卿子言性恶而自背驰。
听讼两词不同,静听久之而真情自露。
荀卿曰:「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其《大略》篇则曰:「虽不能去民之好义,然而能使其好义不胜其欲利也」。
夫不能去民之好义,则人性之本善验矣。
先生问汲古:「曾看老庄之书否」?
汲古对云:「老庄非圣之书,多害道,特以声律为习,不容尽废」。
因问:「道体至大,何所不该,老子四大之说,似亦支离」?
先生曰:「三才无二道,老子却裂而四之,如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尤为诬言意说,瑕病尤多。
以他语验之,不可谓无得于道;
惟其有蔽,故犹有未尽」。
汲古问:「老子言『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是不知其礼矣。
而《家语》乃云夫子闻其通礼乐之原而往师之,又云问礼于老聃」。
先生曰:「圣人无常师,师其是,不师其非也」。
先生曰:「师者,所以传道也。
道非自外至,所以启吾心之所自有也。
教者岂能于学者所自有之外别取一物而教之耶?
亦使之复其所固有尔。
若使之不由其诚,则所教者皆外物,无与学者事也。
故《记》曰:『今之教者使人不由其诚,教人不尽其材』」。
汲古尝见张横渠云:「不尽材,不由诚,皆是施之妄也。
教人至难,必尽其材,乃不误人。
若曰勉率而为之,则岂由诚哉」!
先生曰:「是」。
汲古问:「先儒谓:『董仲舒云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此董子所以度越诸子』。
此说如何」?
先生曰:「董仲舒学不知道,如曰『仁义礼智信所当脩饬』,又曰『设诚于内而致行之』。
此道人心之所自有,何以脩饬设为?
其不达大本如此。
解馆归至永丰继善伯熊宝臣敦礼昆仲皆化去 南宋 · 曾丰
七言律诗 押微韵
新自梅关葛溪,天心不与我心违。
市廛城郭依元在,亲戚交游过半非。
纸上衔犹仍旧署,腰间带已减初围。
候门童稚倚庐老,幸不空教赋式微
郑公知府墓志铭 南宋 · 曾丰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九一
绍兴间,国家右文,士大夫狃时,阁吾书不口壮事者二十年。
信之弋阳郑公仁杰字克俊,理学明,曰:「未有久而不穷者。
穷则变,于素不筹,于卒孰酬」?
朅焉自画攻守策,献于旧丞相赵公鼎
留语,奇之,业寘散已,未得用萧何韩信故事,第从右尚命之官,盖有待也。
从臾乘而奋出,应时选,中材武优等,调行在省仓下界户部籴场。
不素餐,受侍郎李公涧知,辟为使金行属。
过中原,窥见表里,与所进赵语合,窃自多,岁在庚辰也。
明年,奸亮奸纪,一如公所料,而赵不可作矣。
丞相鲁国陈公康伯相知如赵,躐拔容有嫌,循年进例。
因扈从高宗视师金陵,还,增秩。
参政汪公澈相知如陈,居以离嫌,故进不得地,惜之。
节制军马之行,耳目寄阙,辟以自广。
都阃王宣攻汝,军未张,得口奉节制檄为统领,鼓游军而前,拔之。
上功,补閤门祗候,寻授京畿将。
先是,节度王公彦成边,首向未决,公与言:「无金则辽阳不固,得商、虢则金孤,法当先取二城。
敌望以(音葬)蜀障,然后获开陕之宜,孰向之」?
王用其计,攻拔之。
捷闻,拜招抚使,移守襄阳
属阙,辟以自赞。
后有诏置发运使史公正志侍郎领事,籴买官阙,辟以自藉。
至则不傅史意,反谓析秋毫无足益大农
随次建业,议不合去,自归于朝。
未几,史以不可行罢。
周行诸公,以南北在其目中,口道如目,躬行如口,可否中机,去就中节,未识问安在,有事则亹亹问何如也。
参政郑公闻、尚书沈公介御史李公处全韩公彦右侍郎胡公铨十馀人交状荐所知,记其姓名
中傅汪公应辰俄复露章,孝宗省知荐者累累,召对便殿,奏陈切时,圣悟,慰荐曰:「行大用卿」。
右监门郎,将其进也。
环列,条上军民十便称旨,赐带。
而意忤时宰,固请外,除镇江兵钤
物色谋变者,谕主将者立寘之法,阖郡恃以无恐。
除知廉州,改钦州,移光州
请祠,之管州崇道观
少选,除知复州,改险州。
赴钦过桂林,与经閤张公栻平章百策,施之,民间曰便。
治郡毓士抚蛮,有仁声。
张以召归,表扬其材。
参政范公成大代张剡白其绩,遂膺光命。
直大酋寇境,飞警彻中,诸司类觊得自效,旨下畀公讨寇,授将校方略
去三日,枭其首还,函献帅漕。
开馀党以自新,蒙生死恩者棼如也。
诏以金为碗赐之,漕使张公士元传旨将。
其柬上知如此。
而言者过听于得君,至请耄不宜行。
曾不疲,未六十也。
久之,起以总管福建马步军。
又有以耄闻者,易命与祠,公曰:「此吾志」。
自退缓十五六年,安坐有堂,嬉游有圃,暇翻书而倦警策。
客至茗饮果啖,手谈鼻参,得味成趣。
使其晋晋而遂,未必有此乐。
其曾大父某,始聘越国陈均居仁之女为大父圭配,复以大姑配其子秦国公亨仲,是为鲁公母。
楚国公仕尧之曾女孙又郑之归,累赠宜人,是为公母。
陈贵,郑因之,族望著矣。
肆公通籍,赠其父郎,累至大夫,又加著矣。
赀产岁入晚良饶,支伏腊赢,复为美事。
不问识不识,食口衣体等事左右之,砥道梁津等费乞乞之,无吝色。
由报得年,至六十,曰足矣,达者耶!
先具后事,阅五年,感微疾终。
庆元戊午七月十日也。
先二年,余与其子修职郎建宁府浦城县岩瞻为僚,归道见公,知其博涉广记,意气性度豁,不为深中浮外。
与人交,有忠告,无诡随。
临事机丛出,之未殚其材,成者犹歉于志。
荐绅闻讣,是𢛁是嗛。
所幸武经郎岩坚才难,与仲岩瞻俱有志广父声。
先釐其奏议、诗词为二十卷传于后。
伯岩崇弗禄;
与漕贡,后未易量。
公生自武经至武功大夫为达,而没有不朽者存矣。
嘉州文学周宗之女,其配也,累封宜人,先公卒。
从仕郎汀州军事推官曾迠,进士蒋容图之妻,其女也,皆蚤世。
闻诗、镕、钥、镃,其孙也。
会郊,以保义郎闻诗矣。
修职郎南剑州顺昌主簿傅杰,忠训郎潭州攸县巡检三儒文林郎静江府观察支使李孝述进士景望、陈棂之妻,五在室,其孙女也。
渭孙、沂孙,其曾孙也。
二孤卜地,得某乡某里之原。
卜日,得某年某月某甲子吉日,公葬焉。
次其行,诏铭。
余惟公徒步起家,子孙克承,初禄克终,可书也,不辞而铭,曰:
绍兴之末,狃治成血。
国势屹然,公睨曰臲。
不筹其素,孰酬其卒?
我盟敌寒,卒如公言。
一从其计,拔彼大藩。
百计百从,还我中原。
辅经弼综,不必中。
于虖于公,中不必
甘其外莅,借千里重。
台纠谏绳,平不必鸣。
于虖于公,鸣不必平。
恬其中养,视万物轻。
十公之荐,四朝之眷,无乃宠荣,有以诒燕。
门户簪缨,子孙笔砚。
肆新又新,亶善之善(《缘督集》卷二○。)
三儒:清抄本作「陈三畏」,疑是。
朝奉大夫惠州姜公墓志铭1221年5月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四、《水心文集》卷二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
君名处度字容之,仕南康鄱阳丞,知随、清流二县,通判南雄州,守惠州而卒。
绍熙二年十月二十二日,年五十六。
三年正月辛酉,祔于临海西溪东奥山。
君在南康,屡缚巨寇,不自言功,监司异之,名由此起。
惠州有母讼子者,从容著狴中,日引出与语,发明慈孝,更相感动,意终不置于法。
归舟过其家,母迎拜,谢曰:「儿能事我矣」。
闻者以为庶几古人也。
特练吏术,得其隐奸。
如款司善出入人罪,宜同推吏厚给禄,胥徒赀产中役者,当先罢而后募,皆人所未知也。
君七子三女,而以盛强之年丧夫人龚氏。
阃阈素严,户外绝行迹,夜设灯火,相对教书史,课纺织,皆有成立。
而君萧然一榻,终死无姬媵,人服其清。
姜氏,淄州长山人也。
姜,齐姓也;
淄,齐郡也。
田常既篡齐,旧公族浮沈邑里,千馀年不再见。
《繇》称「有妫之后,将育于姜」,竟夺而王之,岂师尚父桓公之烈而遂无传哉?
君七世祖沼,始为右赞善大夫
子昭范,经行最高。
弟遵,被遇天圣中,至枢密副使
宋丞相郊言:「汉以豪杰徙姜氏天水,后叶复贯淄右」。
李翰林淑亦言:「由汉阳淄川,再为甲姓」。
按《史》、《汉》,徙齐诸田于关中,无姜氏徙者;
蜀姜维唐姜谟虽出天水,不载其所从。
二公博通古事,其徙天水及后世徙而复还,殆必有据依而云也。
昭范子从简,用副枢密任将作监主簿,不肯仕,范文正公备礼邀请,亦不往。
从简子希颜,知雍邱县
希颜子筠通判全州,是为曾祖。
子仲谦,有文名,著《乐书》百卷,终广东运副
君父诜,以吕丞相颐浩世姻忤秦桧,迟于吴十四年
高宗既叹其屈,而孝宗尤器其材,遂擢工部侍郎宝文阁直学士
继善承德,宜其世家,身苦而志约,事集而能显。
子注,知邵武军,本规矩,服宪令,治行甚脩。
余尝为寮,知其贤也。
姜氏盛矣!
故《诗》曰「必齐之姜」;
与周并称,故传曰「虽有姬、姜」。
然自小白卒,齐无令侯。
孔子谓民无得而称焉。
而二惠、栾、高以亢没恭,非庇其宗者也。
然则民之去姜而归陈,岂舜使之哉?
君与父祖,起寂寥息歇之后,贵近赫奕,八世相接,皆有称述,过于先君。
盖惟贤可以不失其世,惟仁可以益大其后尔。
方家长山时,甲馆上腴,几半一县,患难漂泊,旅于台州,不克自返。
悲夫!
余固忧夫云海岛屿之间,浸远而忘,则后生晚出不复知其为齐之姜也,故详录之以遗注焉。
注,长也。
曰郊,知馀杭县
曰邽,监沙市镇
曰郯,曰郛,曰邹,皆先卒;
曰酂,今为承信郎
婿曰知华亭县陈鋾,监杂卖场门赵汝鉴,签判南康军怀祖
孙曰霆,曰安祖、和祖、弥大、充实、弥壮、仁实、迩逊、智实、梦
孙婿曰黄钟,承奉郎
曰陈泂,将仕郎
铭曰:
太公表东海,齐都古临淄
绵绵百世下,子孙未尝离。
枢密真宗侍郎贵淳熙;
有美惠州,迈善与家宜。
励我清苦志,绝彼骄吝疵。
素风落朱荣,旅葬台之湄。
长山蔚故垄,何时复言归!
嘉定十四年五月□日。
杨左司(代卢玉堂) 南宋 · 释居简
 押词韵第三部
蜜花小春操,自笑雪萼迟。
中有千斛香,半点不自私。
逮兹良月半,著得鲜风吹。
吹作群卉先,以庆此段奇。
悠然一临风,粲然一解颐。
孤芳尔何事,要结斯人知。
紫荷乡来橐,䌽庭亲付衣。
今兹玉笋班,默赞元化机。
不知春几何,但见物自怡。
蔼蔼蒸粹和,荡荡生华滋。
问之何因尔,有以润色之。
善颂继善祷,试听舆人辞。
亦既多寿祉,颂祷夫奚为。
盍观舆人心,以尉舆人思。
上殿论人主之心义理所安是之谓天劄子乙酉二月五日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五、《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一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五
臣不佞,待罪史臣,获际陛下龙飞御极,命侍从言语之臣以次面对。
切惟澄源正本,罔不在初。
臣不敢掇拾细微,具文应诏
臣闻心者人之太极,而人心又为天地之太极,以主两仪,以命万物,不越诸此。
故天之神明,春秋冬夏,风雨霜露。
地载神气,为风霆流形,庶物露生。
其于人也则清明在躬,气志如神。
盖贯通上下,表里民物,自继善以及于成性,皆一本而分也。
而人心之灵则所以奠人极,人极立而天地位焉。
孔子曰:「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
子思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
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夫天高地下,人位乎其中,判然三才,若不相接也。
而五行二气,自一而分。
故上下同流,彼动此应。
使行乎宫庭屋漏之间,炯然清明,无少愧怍,则仰观俯察,光洁昭著,前参后倚,流布充塞,无非此心之发见。
一有不慊,则视上帝而梦梦,顾四方而蹙蹙。
虽日星草木,亦若随人意而不舒者。
陛下谓此心之外,别有所谓天地神明者乎,抑天地神明不越乎此心也?
正月之朔,风来自乾,丁丑既望,月蚀于翼
占者以为兵戈之应迫近之象。
而雷电先时而发,雨雪继雷而降,刘向亦以为阳不闭阴,阴见閒而胜阳之应。
然而此有感而后为应,既应则复为感,不可以其变在外而忽之,其事已应而幸焉。
侧闻陛下尝谓讲读之臣:「夜来雪作,朕终夜为之不安,当益恐惧修德」。
大哉圣言!
正求端用力之要也。
且陛下居深宫之中,十手十目所不睹闻也,而惕然终夜,若有临乎其前者,以此见天非苍苍之谓也。
陛下之心与亿兆人之心,义理所安,是之谓天。
不愧于人,是不愧于天也;
不畏于人,是不畏于天也。
臣愿陛下即此不安之心而益加推广,其见天地也,毋专以祷祠为事,常使此心兢兢惕惕,如与天陟降,如在帝左右,可以对越而无愧。
奉宗庙也,毋专以备物为飨,常使此心油油翼翼,如见乎其位,如闻乎其容声,可以受终而无怍。
太母也,毋专以俨恪为恭,常使此心洞洞属属,如执玉奉盈,如将弗胜,可以感通而无间。
对公卿百执事,毋徒以尊严为仪也,常使此心宽虚平夷,尽下而无所伏。
对经生学士,毋徒以诵说为功也,常使此心缉熙光明,日新而不可已。
播告于万方有众,毋徒以言语为化也,常使此心明白洞达,观感而无所惑。
心有未喻,反覆问辩以求之,毋厌烦以自画也。
心有未可,孰复思念以图之,毋耻过以成非也。
夫如是,息养瞬存,朝习暮益,无顷刻之间,则大本既立,何事不可为?
以證诸庶民,以考诸三王,以建诸天地,以质诸鬼神,以施诸后世,何往而不可合也?
不然,则庶民且弗信,而况其他乎?
圣学浅深之候,气数屈伸之感,世途理乱之变,人物消长之几,根于此心,决于此时,惟陛下速图之。
〔贴黄〕臣伏睹陛下潜邸旧名,即躬行日用之至要。
臣今所陈一篇,大意无出此字。
臣窃见祖宗朝惟周敦颐避英庙藩邸名字,改名敦颐
其馀文书格式,于累朝旧名止是不得连犯二字。
如蒙睿旨,下有司检照祖宗故事施行,亦足以仰见陛下谦冲表厉之意,并乞睿照。
记后埭福平长者八祖遗事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三、《铁庵集》卷三七
长官金紫公唐季入莆,居刺桐巷,今朱紫坊之方巷是已。
其第五子礼部公仕于闽,自方巷来卜居乌石山前之后塘,盖三子皆在焉,曰侍郎,曰光禄卿,曰寺丞
入本朝皆以子贵。
光禄之长子都官公为庆历望郎都官乾道辛卯宅燬而未复。),后最昌。
都官曾孙三十八人,其尤蕃而昌者福平长者公也。
长者崇宁乙酉自后塘出数十步,卜居后埭。
是时后埭四姓错立陇西唐末,荥阳广平太平兴国后,吾宗少监长子保定之子以天禧后来后隆。),皆一二百年尺寸不遗力,其中间气脉厚而基址宽,皆诸姓日所经行之地,独留以待吾福平之来,岂偶然哉!
甫二甲子崇宁乙酉至今岁绍定庚寅,凡一百二十有六年。),传世七,自福平祖厅一,今十不啻,聚族之盛,视他姓过之。
既而后塘旧居,福平长子左公讳恺析二子复往居焉。
今塘埭相望,气势渐连,接福平之庆益大。
子孙知其植产之厚而忘其勤劳,知其种德之深而忘其事迹,虽知其劳与事之一二,而忘其岁月之始末,及今尚可推,久则寖忘之矣。
福平讳祐,字天贶一字平国。),以长者称于时。
尝见族党长上传为丙午生,享年七十二。
嘉定辛巳龙坡丛祠再修神像,于中得福平仲白岩公讳愃捐金造像一疏。
父某,丙午四月初一日寅时生,行年六十九。
以至白岩二子和剂局南安丞,年月皆具。
时绍兴四年甲寅九月也。
以此推之,则丙午之传不妄,而享年七十二亦诚可信,是生于治平三年,卒于绍兴七年丁巳七月初二日
又见荥阳长上朝议(后埭讳叔元知邵武军事道之父。)以女事福平,垂殁,以此婿单薄为念。
始疑其言之过,近得嘉祐八年都官公五子分账观之,佥判享年浅,王氏妣创楼藏书,增益先畴。
都官承先世积产十贯,佥判房得十之二,子舍共增产十贯,佥判房居十之八。
是本房共十千之产,王氏之劳居多。
然析而为四子则渐少,而二府君居次又析而为三子则益少,而福平公居次往往不及千钱之产,谓之薄亦宜。
未几日增月进,至四十千,四子复倍之。
又见闾巷长上道其所以得长者之名,恭约而好礼,啬己而厚人,高价买产,贱价粜廪,值岁荒则倾囷无吝色。
又童幼时见枫岭故老,犹能道当时最爱旁溪之清,迤𨓦囊山之上,置仓于此,卜葬于此,施行人汤水于此。
每幅巾野服徜徉道旁,野叟村童欢喜出迎,曰长者来矣。
饥食寒衣,病药死棺,人人满意。
衲子持疏以桥道寺宇请者,靡不遂其求。
凡得于传说者如此。
今其尤足稽者,厅事题梁「崇宁四年乙酉岁」,是自后塘迁居后埭之前方年才四十。
延寿桥石梁「方某同室人郑氏九娘施五百贯」,迎仙桥石梁「方某施二百贯」,两桥刻石皆建炎元年丁未岁,时年六十有二。
林泉院宇题梁五百贯,绍兴三年癸丑四月,时年六十有八。
氏名与岁月之见于碑刻者如此。
天庆后殿题梁三百贯,囊山碑刻三百贯,光孝之大藏与罗汉宇题梁各二百贯,栖隐三百贯,施水庵梁施钱十万,又舍庵基,又买庵田,虽岁月不详,而氏名之见于题刻者如此。
以至崇圣继善一带诸刹之梵像多长者所造。
又有持神主旧题相示,知郑氏甲辰五月二十七日酉时生,是为治平元年,其讳以四月二十七日而年不具,延寿桥所谓同室云者,则长者六十二之时,郑氏六十四,尚存。
福平山(《欧阳四门詹集·游蜀门寄林蕴诗》云:「村步如延寿,川原似福平。」自注云:「福平即余别墅。」《莆比事》云:福平在郡西北二十里,一名北平。则曰福平者,据《四门集》也。)之寿藏,长者自卜,左公董役,斗山公讳恢奉三兄命笔于庵,云「绍兴改元辛亥腊月三日丙寅兴役,明年正月告成,十七日己酉奉母郑氏以葬」。
时长者六十有六,推郑氏之享年,其在六旬有六之间乎。
又六年而长者下世。
及今九十四年,合六代子孙馀二百人,将千亿而未止,是为前方始祖。
然则世之以智巧渔猎贫弱以为富者,岂能有成;
纵暂成,岂能如是之久且远哉?
和剂公讳万遗稿有云,十四五岁时习读,每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父辄语之曰:「此吾平生受用得力处,小子识之」。
呜呼仁哉,长者之言也!
艾轩先生集》中有《挽方天贶诗》,其一云:「长者虽云没,流风尚尔存。
宗盟修里巷,家法在儿孙」。
艾轩莆大儒,以长者称吾祖,盖取时人之所共称之,而宗盟家法之语亦以吾祖所以望后人者言之,皆纪实也。
长者上接累世簪缨之传,下衍百世诗礼之泽,子孙满前,督教不倦。
子四人:左公,有声乡校,将贡不果,而能以长兄助其父课子弟于学,夹漈先生深嘉之(见《夹漈集》。)
端溪丞公讳衡,第三子,首预乡书,长者喜甚。
南安丞,第十孙,与长者同疏,则孙十一人皆当见之。
绍兴甲子乡荐二,又十五年己卯荐亦二,遂登庚辰进士文子之祥始兆于此。
曾孙三十人,淳熙丁酉庚子癸卯七年三诏,荐者七、登第二、特奏一,渐趋于盛矣。
玄孙五十三人,甫十预荐。
某才品最下,偶脱场屋居昆仲先,而真才硕能所望以张吾军者犹未易量。
来孙八十馀人,预荐者甫一二见,七世孙又将诜诜矣。
吾辈幸为长者子孙,而不知其起家之意可乎?
曰长者何也?
以其厚者言之也。
福平天资有厚而无薄,故见之事皆然,以此善其身,以此延其世。
顾资不能皆然,必学以补之。
孝弟忠信,厚之基也,讲精行到,宗族爱之,乡闾信之,鬼神祐之。
薄者反是,狡刻傲妒,遂其偏而甚之,非薄人也,乃自薄其身而忘其祖。
惟读书知理义者则无是患矣。
为其厚不为其薄,其居为善人,其出为名人,将世世不失吾长者之本意。
因阅谱系,既裒集长者遗事,而复推明其意以示后之人。
方景楫墓志铭1259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龙井之方,特盛于莆,景楫尤秀出其宗。
南渡初讳于宝者,以献遗书授初品官,曾王父也。
淳熙间讳秉白者,号草堂先生监司举孝廉,不果召,赠朝散大夫,王父也。
讳阜鸣者,以排律赋擅名天下,仕至朝散郎,赠朝议大夫,父也。
田恭人,生母田孺人
景楫十六魁江东漕荐,俄入太学
荐罹艰棘,免丧,以父遗泽调邕州法曹
未上,浙漕再荐,擢端平乙未第。
在邕秩满,辟循州州学教授
用考举改秩知福清县通判临安府,改通判汀州,居里需次。
宝祐五年八月二十日卒于寝,年六十,秩止承议郎
配蔡氏,继陈氏,皆封孺人
二男:曰隼,曰兴。
不幸兴先夭,开庆元年八月五日,葬景楫于尊贤里继善院之东者,陈孺人与隼也。
景楫初筮,谳议尽心,客授教育有法,邕、循士民至今称之。
福清号难治景楫谒郡,帅陈公垲迎劳曰:「君方子默子耶,诵《四维赋》不脱一字」。
遂为知己。
郡昔留米四千斛输县,廪寨卒外,馀佐经费,后俾输郡。
或谓县失米愈不可为,盍请复旧乎,景楫笑曰:人将为我规斛面也。
始至帑庾如洗,景楫不忍效世吏行霸政,逋常赋者、契监者亦不忍笞朴。
久之,民感恩信,相率乐输,更以治办称。
新县庠,创经史阁、先贤祠,以灯钱七百缗助养士。
有邑最而无奥主,仅得京倅。
辇毂众大之区,鱼龙变化之地,视同列或峨豸,或拥麾,未尝动色,或速化,或诡遇,颓然任真,然犹以风闻去。
荣辱得丧之际,终无片语见于颜面,杖屦自放于泉石鱼鸟间,人莫窥其际也。
余观世之造士不过二途,曰任子、曰进士而已。
景楫父之美子,以家世论,国舍虞彼不素定乎;
国之隽材,以科目论,号令文章不当仁乎!
彼材名不足望景楫万一者皆优为之,景楫宜为而不为,岂非命哉!
初,草堂公余王父友也,朝议公余先君子友也,余长景楫十馀岁,故朝议公以景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八。)
此下原尚有近千字,详文意乃述朱熹之孙朱鉴事迹,今剔出另立一篇,此文尾部(含铭文)之缺则更俟访求。
宋故推官权县文林叶公圹志咸淳五年十二月 南宋 · 叶谦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四一
先君讳继善字性之,以读书之室匾曰彝轩。
世系载曾祖考墓志已详。
曾视兴祖,故绥宁簿尉,累赠中散
梦得,故中奉大夫提举建康府崇禧观、贵溪县开国男
考亿年,故不仕。
先君在襁褓而失怙,母吴氏鞠养;
后改适于曾祖母令人之亲侄。
先君惟祖父母是依,平日宽和乐易,居乡里,无贵贱戚疏,咸称爱之。
自幼笃学,习诗义,累应乡举未利。
宝祐甲寅,曾大父以明禋大礼恩,奏补将仕郎
丙辰铨中,授迪功郎安庆府望江县主簿
戊午之官。
未几,泉使蔡公、谢公又檄入幕者近两载。
至辛酉满替,再调静江府法曹
以初任边赏循从政郎
咸淳己丑到任,以登极恩循文林郎
丁卯,宪使游公与令状辞云:「材猷通畅,吏事精勤」。
经使赵公举改官辞云:「存心近厚,用法持平,见谓能官,可使为宰」。
戊辰满替,归志浩然。
赵公挽留,奏辟象推,辞云:「秉心和平,临事明敏」。
该命随下。
又以古邑地逼蛮徭,凋弊难治,檄先君摄之。
控辞弗获而行。
既至,以儒饰吏,以廉自守,焦劳经理,政修人和。
至九月初,忽沾微疾,医药罔功。
越二日,晏然而逝。
士庶军民,莫不为之咨嗟流涕。
谦罹此荼毒,去家数千里,母子茕然,罔措归计。
幸先君居官时,以廉勤奉台阃,以和敬处同寅,皆相与维持,即遂护邸家。
兹卜宅兆,获吉于凤凰塘之南,以己巳十有二月壬申,忍死奉柩归窆焉。
呜呼痛哉!
先君生于宝庆己酉六月壬辰,卒于咸淳戊辰九月乙卯
娶冯氏。
子二:长谦,次了孙。
女三:长适张宗汉,次适高茂子,季许抱养,适吴应来;
进士也。
谦未能乞铭于立言之君子,姑识其岁月,以纳诸圹云。
孤子谦泣血谨书。
亲末迪功郎、宜差监潭州永丰仓兼谷仓郑铸填讳。
按:江西省博物馆藏拓片。
送外弟韩判官继善之任锦城乙丑 明 · 成三问
 押庚韵 出处:成谨甫先生集卷之一
烦剧全罗说锦城,汝官于此今南行。
地大人稠博施病,爱民如子在吾诚。
老奸宿猾此渊薮,摘伏如神在吾明。
尔好弓剑须劝学,尔长纨绮宜课耕。
固知汝德富勤俭,况是我家崇廉清。
去矣加餐更努力,倾耳朝夕闻佳声。
汝作湖南六年吏,我向幽燕万里程。
秋风马上一杯酒,弟去兄送难为情。
解携还家欹枕卧,夜静月白秋虫鸣。
大殿延祥诗 明 · 金麟厚
五言律诗 押咸韵 出处:河西先生全集卷之八
阳候乾坤泰,春心动植咸。
天工方继善,圣学久超凡。
不用悬梗,何须蓝画衫。
群邪元自息,朝著满冰衔。
应和 明 · 金麟厚
 押有韵 出处:河西先生全集卷之二
天行健不息,载物坤德厚。
实埋于其间,生生亘悠久。
继善而成性,造化爰枢纽。
谓无宁为无,谓有复何有。
体物靡所遗,洋洋在左右。
当其赋命初,物我均禀受。
矧伊人最灵,何尝间贤否。
厥性固纯善,真心非矫揉。
只缘气质拘,重为外物诱。
声色乱(一作眩)耳目,臭味锢(一作搅)鼻口。
放逸不自持,东西任狂走。
明德日以昏,宝鉴迷尘垢。
去去蔽遂固,不能复回首。
如将一念觉,即此开户牖。
厉志摄精神,造次莫放手。
日新又日新,有知辄自守。
操之,舍之则
彝伦贵先明,言行忌掣肘。
圣贤对方策,何叹无师友。
进进向上去,终看卓然后。
读书偶得七首 其一 清 · 戴亨
 押马韵
元化无端倪,絪缊运野马。
动寂辟冥机,群肖递陶冶。
继善分天灵,贮形如传舍。
道近在胸臆,俗务纷来假。
祛扩叩本真,寂寞自陶写。